21 除夕夜

施晝一襲紅袍,外邊裹着個白色的錦裘,帶來的小暖爐給施斐了。

這是除夕夜的宴會。

施晝不敢吃酒,随便用了點東西,他準備安安穩穩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不亂跑,不然又被人引着灌酒。

但是施晝不主動去找人,別人也總會來找他。

心累。

先前認識的那些世家公子趕都趕不走,又被衛炙帶着去認識了一些武将,最後跟着施斐結交了衆多文臣。

一圈兒下來,若不是施晝控制着每次只是微抿酒杯,現在人已經倒下了。

不過也沒差離。

施晝暈暈乎乎的坐在自個位置上。

衛瑾靠過來,小聲叫喚:“阿晝?”

施晝迷迷瞪瞪看過去:“啊?”

衛瑾道:“是不是感覺暈暈的?”

施晝點點頭:“暈暈的。”

衛瑾就明白現在人已經醉了,他握起施晝的手:“出去吹吹風就不醉了。”

施晝搖搖頭:“外邊兒,冷。”

衛瑾面色一正:“誰說的?外邊兒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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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施晝就被衛瑾騙出去了,一出外邊就變刮來的大風冷的一哆嗦。

施晝想回去。

衛瑾不讓他回。

施晝冷的蹲在地上縮起來。

衛瑾也蹲下來,把他的狐裘掀起裹住施晝:“還冷啊?”

施晝小聲道:“冷。”

衛瑾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大冬天的發瘋不在裏邊好好窩着,反而拉着施晝出來吹冷風。

可能是裏邊太熱鬧了,太多人了,他想跟施晝兩個人待一會兒。

也可能是,醉酒的施晝不常見罷。

“那你清晨練槍的時候怎麽就不怕冷?”衛瑾道。

施晝想了下:“也冷,我不敢說。”

衛瑾跟他挨得極近,手臂一張把人摟住了:“為什麽不敢?”

施晝道:“因為衛将軍,很兇。”

衛瑾笑了下:“那确實,衛炙的确兇巴巴的。”

施晝煞有其事的附和着點頭。

衛瑾靜默了一會兒,突然道:“那阿晝離他遠一點兒好不好?”

施晝歪頭看他:“為什麽啊?”

衛瑾道:“因為他會兇你。”

因為我嫉妒。

施晝又想了下:“好叭。”

衛瑾苦笑了下,我嫉妒啊,我嫉妒的快瘋了魔,恨不得你們再也不會碰面。

為什麽?你一開始認識的是我不是嗎?

你一開始與我的關系最好不是嗎?

為何現在你卻漸漸的與衛炙關系親密,甚至親密過了我?

如果,如果那天我沒有置氣離開,陪你的是我,事情就會不會不同了?

你是不是就會為我落淚了?

我的……阿晝。

在昏暗的宮燈下,衛瑾看着施晝的側臉,那面上有着醉酒後的酡紅,眼眸濕潤,眼尾泛紅,估摸着是被酒勁兒沖的。

好看的令衛瑾驟然心動。

胸膛裏那顆炙熱的心髒跳動聲仿若愈來愈重,愈來愈大。

這是淪陷的聲音。

衛瑾微低頭,他垂眸,輕輕吻上了施晝的眼尾。

我想,你的眸子裏只看着我。

這是獨屬于少年衛瑾的霸道。

“衛小公子。”突然響起的聲音令衛瑾身子一僵。

衛瑾擡眸看過去,對上了施斐冰冷含着警告的眼神。

他在施斐的眼神裏看見了某些熟悉的東西。

衛瑾并沒有放開施晝,他只是強盜般不講理的摟住施晝,然後在人臉蛋上啄吻了一下。

施斐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放手。”

衛瑾臉上揚起張揚的笑,是挑釁的,得意的,因為施晝沒有反抗。

他很乖的待在了衛瑾的懷裏,安靜的接受了衛瑾的懷抱,接受了衛瑾的吻。

醉酒後的施晝的确是乖的不行。

衛瑾放開人走後,施斐說些什麽,施晝也照做着。

施斐沉着臉,低聲道:“過來,蹲在我面前。”

施斐将一開始施晝給他的小手爐還給了施晝,他又拿起了帕子,道:“看着我。”

施晝仰視着施斐。

施斐就着這個姿勢,去擦剛才衛瑾吻過的地方。

施晝不解:“我的臉,髒了嗎?”

施斐應:“髒了,非常髒,三哥幫你擦幹淨。”

施晝小聲道:“那三哥輕點好不好,有些疼。”

施斐湊近他,突然笑了:“阿晝竟然怕疼的話,就要聽三哥的話,離那些人遠點,不然三哥會讓阿晝變得……更怕疼。”

施晝被施斐的眼神吓了一下,愣愣着沒出聲。

施斐問他:“阿晝知道了嗎?”

施晝回:“知道了。”

施斐将帕子随手扔在地上,讓施晝推着他的輪椅走。

他們走後不久,又一陣大風吹過,吹起了那塊帕子。

風停了,又落到雪地中。

雪紛紛揚揚的下,白與白融合在一起,逐漸掩埋。

——

一走到無人的地方,施斐就忍不住了,方才周圍有奴仆經過,他才一直強忍着。

現下這條黑暗的宮道上只有他和施晝兩人。

他擡手握住施晝的手臂,往下用力一扯。

施晝還沒反應過來,驚的叫了一聲,就跌落在施斐懷裏。

他坐在施斐的大腿上,兩條腿搭着輪椅的扶手,垂落下去。

施斐低聲道:“別動。”

施晝強忍着不适,沒動。

施斐笑着啄吻了下施晝的唇:“真聽話。”他頓了頓又道:“抱着我。”

施晝摟住施斐。

此時的施斐摟住施晝的腰身将人壓向自己。

唇與唇緊貼在一起,兩人暧//昧的氣息交織,青絲勾勾縷縷的糾纏不清。

施斐咬了下人粉嫩的唇瓣,才伸舌撬開,探舌進去。

他撫着施晝的後頸,在人凸起的那塊小軟骨上緩緩摩挲。

溫柔又細密的吻普天蓋地的襲來。

施晝躲不開,掙紮不掉,被迫的沉淪。

舌與舌抵死的糾纏不休。

到最後,就是施斐安撫般的緩慢舔//舐。

施晝此時全身都軟了,一下下的喘着粗氣,也不冷了,反而燥的很。

施斐輕聲問:“舒服嗎?”

施晝很誠實的點點頭:“舒服。”

施斐滿足的抱着人:“再讓三哥抱一會兒,三哥就送你回寝宮。”

施晝緩了過來,也有些累了:“好。”

施斐眼眸暗沉,他一向不做這麽不過腦子,危險性又大的事,方才是實在忍不下去了。

誰給衛瑾的膽子,動他的人?

小毛頭一個也敢在他面前挑釁?

等兵權回到皇家手上……

——

第二日施晝起來時,還穿着昨日亵袍,唇上有些麻麻癢癢的,他被自己滿身的酒氣吸引了注意力,沒多想。

實在受不了,叫人備水上來,準備沐浴。

洗漱一番後,施晝換了朝服。

各地親王侯爵進京,皇帝下旨在殿上接見,夜晚設宴。

他得過去,好好看看那位謹王。

施兆被貶出京的時候,施晝還小,過了好幾年,此時已有些記不清了,記憶中這是個脾性極大的人。

以前的驕傲,是屬于太子應有的自傲。

現在的驕傲,是一個敗者僅剩下的可憐自尊。

施晝看着殿中的那人,面容陰沉,眼眸烏黑。

他看第一眼,就是控制不住的厭惡,甚至想不起來他以前還在宮內跟這位前太子有什麽交流過。

皇帝沉默了良久,才讓施兆站起來。

這是一個隐形的下馬威。

皇帝沉聲問:“大皇子在南方可還好罷?”

施兆恭敬道:“謝父皇關心,兒臣一切安好。”

皇帝道:“朕想着南方那處最近有些動亂,不如派蔣卿前去幫你平亂,職位……就給一個可監督地方府兵的罷。”

施兆面色一下就沉了。

皇帝這是派人去監視他們,以免他們出什麽動作,兵事上也不好再去做手腳。

施兆咬着牙應了:“謝父皇。”

施晝暢快了,總歸這人他也殺不得,只得壓着施兆不再做幺蛾子,吃了個大虧。

——

夜晚的宴會,施晝學聰明了,待了一會兒就向皇帝稱病離席了,出了殿就去他娘親宮裏。

這宴會兒雖然面上看着熱鬧,可終究假的很。

指不定你面上笑臉相迎,他背地裏想着你什麽時候去死。

還是家人的小聚才是溫馨。

桌上的菜一看就知道是他娘親做的,喝的也是他娘親特地準備的去了腥味加了糖的去熱的奶。

廳內只三人。

施晝,江奕,華蓉征。

華蓉征心裏高興,面上也顯出來,拉着江奕一杯酒一杯酒的灌,施晝眼巴巴看着,喝着自己的奶。

他也不敢說些別的什麽,委屈巴巴的吃着菜。

他們用完膳,收拾好了桌子,再上了一些瓜果點心。

今夜的華宮只有他們三人。

剛坐下沒多久,江奕聽到了什麽聲響,突然沉聲道:“有人來了。”

說罷,他就起身退出去。

沒過多久,皇帝自己推門進來,面對着娘倆共同的注視,他腳下微微一頓。

施珩道:“怎的,你們稱病嫌麻煩,就不準朕這麽做?”

華蓉征跟施晝當然是表示沒意見,并且給施珩挪了個位置。

也沒行禮什麽的。

就想京城腳底下的普通人家一般。

施珩嘆了口氣:“施兆那小子,朕會讓人去收拾的,晝晝可別生朕的氣。”

施晝磕着瓜子,本來在偷聽着施珩跟華蓉征兩人的談話,琢磨着這兩人是怎麽着擦出愛情的火花。

突然被這麽一叫,一怔又笑了:“父皇幫我出氣,我生什麽氣?”

瓜子磕完了,夜也深了,皇帝終于回寝宮了。

施晝跟施珩同路,也蹭了個便車。

他實在是好奇的很,于是猶猶豫豫的問:“父皇,怎麽不再多留會兒?”

意思是為什麽不留下來,溫香軟玉在懷他不香嗎?

施珩聽着施晝不解又帶着質疑的語氣,被氣笑了,伸手點了點施晝額頭:“想什麽在?”

施珩道:“今年也十九歲大的人了。”

施晝遲疑的應了聲,總覺着有什麽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施珩又問:“你娘可有在你宮內放人?”

這裏的人是指給皇子做些見不得人的事的奴仆。

施晝很是疑惑:“什麽人?”

施珩沉默了下,不知如何進行話題的延續:“就是……”他咳了兩聲:“罷了。”

施晝被他這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勾起了興趣:“什麽呀究竟?”

施珩揉了揉額心:“房事。”

他又道:“你母親未和你提過嗎?”

施晝想了下:“沒有。”

施珩沉吟了下:“明日我讓教養嬷嬷到你宮中,你再挑個自己喜歡的……”

施珩也不明白他身為一個皇帝為什麽要操心皇子的這種問題。

施晝連忙拒絕:“我不要。”

施珩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瞅着他:“太監也可以。”

施晝被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音剛落,馬車就停了。

施珩已經不想讨論此事了,将施晝趕了下去。

施晝站在自家寝宮的宮門前,在蕭瑟的寒風中站立,捧着個手爐不知所措。

他為什麽要多嘴?

——

過年無需上學,也不用早朝。

施晝一覺睡到午時,滿足的醒來洗漱後,剛用完早/午膳,就被告知皇帝派過來的教養嬷嬷已等候許久。

施晝怔住,有些不敢置信。

說來就真的來?

施晝:“……?!”

他嘆了口氣,不是很想去面對現實。

他企圖跟教養嬷嬷講道理。

“嬷嬷,本殿其實已經對這事了解的夠多了,嬷嬷就回去罷。”施晝道。

教養嬷嬷有着皇帝命令,不敢輕易松口:“奴今日得教會殿下。”

“父皇那本殿自行去說,不會讓嬷嬷難做的。”施晝苦口婆心。

教養嬷嬷也很無奈,皇帝的命令她也沒法子。

施晝取了個折中的:“不然這樣,嬷嬷讓本殿過一遍,嬷嬷也算是能交差了。”

他是真的不想跟一個陌生女子,讨論這等事,那得多尴尬。

教養嬷嬷思慮了許久同意了。

施晝左耳進右耳出聽完了嬷嬷的長篇大論,又随便翻了幾下傳說中的古代小黃本跟一些其他稀奇古怪的東西。

施晝嘆着氣,在他以為這場折磨總算過去的時候。

那教養嬷嬷上了最後的殺手锏。

真人版的活春//宮。

施晝忍不下去了,把人都給轟走了。

喝了口茶水消了消氣,他坐不住,往禦書房走。

——

施珩問:“學完了?”

施晝點點頭。

施珩又道:“可朕聽說,你把朕派去的人都趕走了。”

施晝吸了口氣:“父皇,兒臣再也不多嘴了。”

施珩好笑的看了底下認錯的施晝一眼:“行了,下去罷。”

出了這等事,施晝準備出皇宮散散心。

他想了又想,還是放不下,去了同是皇子的三哥府上。

施晝坐在榻上,手裏拿着塊點心。

施斐見他欲言又止這麽多次,開口問:“怎麽了?”

施晝很小聲的問:“三哥以前,父皇跟三哥的娘有沒有給三哥派教養嬷嬷啊?”

施斐在他對面坐着,起了心思想逗人一下:“什麽嬷嬷?”

施晝耳垂燒的紅透了:“房事上的,教養嬷嬷。”

施斐很自然的笑道:“有,不過開蒙的宮女太監都被三哥拒了,阿晝是拒絕還是……”

他說罷,眼眸半眯。

施晝抱怨的道:“自然是拒絕啊。”

施斐笑了下:“那就行了,別怕。”

只要你不肯,又有哪位開蒙奴仆敢這麽大膽去強迫你?

事情并不會就這麽簡單的結束。

夜晚。

施晝在寝宮內洗漱要後,看在跪在他床邊,衣衫不整的宮女時,霎時就被吓到了。

“你就是父皇安排的開蒙宮女?”施晝問。

那宮女柔順的颔首,唇邊是魅惑的笑,下一瞬,她臉上的笑就僵住了。

施晝再次重複:“出去。”

宮女見施晝面色不好看,臉色煞白就哆哆嗦嗦穿起了衣服跑出去了。

施晝嘆了口氣,上床合被沒多久。

就被床邊一個陰柔的聲線吓得坐起。

是一個太監,眉目清秀,披散着發,宛若女子。

這個太監比先前的宮女大膽多了。

施晝唬着臉,重複了兩遍“出去”之後,那太監還是面上還是笑着的。

一點也不矜持。

跪直起身,就摟住施晝的腰身,輕聲道着:“讓奴來——”

施晝把人推開。

他現在是真的生氣了。

施晝皺起眉,指着門外:“滾出去,本殿不想再重複一遍。”

那太監的面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大膽的迎上前,他不知從哪聽來的,五皇子脾氣好,而且這是個好機緣,他抓住了,要什麽沒有?

施晝低喝:“滾,你是想明日讓衆人都在本殿宮門前見着你的屍體嗎?”

太監終歸是怕的,忙不疊就連滾帶爬出了去。

施晝此時睡意也沒了,披着個大狐裘,衣裳也沒換,上了軟較,就讓人往皇帝那擡。

他睡不好,施珩也別想睡好。

皇帝深夜還在處理公務,剛停下來歇了會兒,就有人通報五皇子求見。

放了人進來,見着人這幅穿着打扮,就是一聲喝道:“胡鬧!凍出病怎麽辦?!”

施晝也沒心思行禮了,反嗆了回去:“究竟是誰胡鬧?!”

施珩見罷,大袖一揮,讓殿中伺候着的奴仆都下去了。

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起身走到施晝身邊,摸了摸人的臉,就被凍了下,有些心疼又氣:“你不滿意?”

施晝皺眉道:“為什麽我要滿意?”

皇帝看他:“你可知道,還沒有哪位皇帝是操心皇子的這個的?”

施晝吸了口氣:“父皇覺得這是恩典?”

作者有話要說:  衆所周知,正攻是可以換的

下注了下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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