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花明柳暗繞天愁（三）

為何不請楚國出兵相助？這個問題李延昊也曾想過，若大梁與楚國聯手，勝算會大一點，可至于大多數，誰也不能确定。畢竟，在曾經的戰争中，都是衛國勝。

“此乃梁衛之戰，若楚國參與其中，他日戰敗，只怕會連累了楚君。”李延昊說出這句話時也帶着些許的無奈，他心中也不知勝算有多少。

但這句話倒是讓蕭廣翎心中震撼，由衷地感嘆:“李延昊，你會是個好皇帝！”

兩人目光交錯間湧動着一股洶湧的暗潮，彼此也意識到，将來的某一日，他們之間注定要有一戰。

蕭廣翎一把合上折扇，“我若幫你，這個人情，你想如何還？”

“若你真能幫上我，你會得到她，對于你來說，不比什麽都劃算。”如果到了關乎生死的時候，他說不定已經戰死沙場，将秦文珺托付給楚君，再好不過，至于欠下人情什麽，只能等來世再還。

蕭廣翎挑了挑眉：“出于私心，我真希望能幫上你。”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秦文珺站在門口對着兩人說道：“該用膳了。”

“有什麽好吃的？”蕭廣翎嬉笑着想攬住秦文珺的腰，卻被她輕巧地躲開，“竟然會武功了，身手不錯。”

蕭廣翎滿意地點點頭，挑釁一般看着身後臉色陰沉的李延昊，“走啊！梁君，去用膳！”

這話說得倒像是蕭廣翎是主人，李延昊時客人一般。

三人入了座，氣氛格外的尴尬，不過這種尴尬卻讓他們忘記了戰前的緊張心情。

宮人們端着一盤盤精致地菜肴走進來，與宮中不同的是，這裏面許多菜是來自衛國、楚國，蒼城畢竟是三國交界之地，往來的各國人都有許多，所以飲食上也綜合了三國之所長。

用膳時，李延昊會細心地為秦文珺布菜，全然沒有一絲皇上的架子。這一幕，更是讓蕭廣翎心中稍稍觸動。上一次見面，他們還是假夫妻，他還有資格與李延昊争一争，可如今，秦文珺已成了一國之後，瞧着兩人的舉案齊眉的樣子，蕭廣翎心中悶悶的，總也提不起興致來。

此次，他來到梁國，除了看熱鬧，更是為了見人。現在，人就在眼前，卻只能這樣在賓位上望着主位，連插句話都會覺得多餘。

秦文珺瞧見蕭廣翎失神，便問道：“楚君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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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廣翎回過神來，輕笑着：“丫頭，你可知剛剛你夫君把你賣給了我？”

“賣給你？”秦文珺自然不信蕭廣翎的鬼話，“賣給你，你敢買嗎？”

“這……”蕭廣翎頓了頓，擡頭看着她，語氣暧昧至極，“有何不敢？”

秦文珺放下筷子，“那楚君說說，本宮值多少金子？”

蕭廣翎很認真的想了想，“丫頭這條命抵得上一個梁國、一個楚國。”

“可惜，她的命無人買得起。”李延昊沉聲道。

她隐隐聽出了兩人話中的針鋒相對，不悅地放下碗，起身道：“你們慢用，我出去透透氣。”疾步往外走，快速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剛出了門，便遇到白露與時雨，他們各自帶着一路人馬，整裝待發。

秦文珺走上前問道：“何時啓程？”

時雨一邊磨着暗器，一邊回答：“今夜。”

“今夜？”秦文珺重複着，“為何這麽着急？”

白露解釋道：“山路難走，若是下雨耽誤了路程更不好，我們提前出發，好早做準備。”

秦文珺點點頭，目光中帶着幾分擔憂，這個兩人平日裏便不和，如今一起帶兵，萬一中途出了差錯，可如何是好。

時雨擡了擡眼，似乎已經猜出了秦文珺心中所想，“小姐不必擔心，我和白露知道孰輕孰重。”

“萬事小心。”出了這四個字，她實在不知還能說些什麽。

夜裏，秦文珺親自送他們出了府，目送一行人身影遠去。

幾日後的夜晚，秦家暗衛集聚在大堂前，每人手中都帶着一幅長華的畫像。

秦文珺緩緩說道：“記住，務必将長華救出皇宮，問出李延清的下落，将他們平安帶回！”

“是。”暗衛們齊聲後，便轉身紛紛離去。

成敗，在此一夜。

這個夜晚，甚至比明日的戰争都重要百倍。它關乎着兩個最重要人的性命！

“珺兒別怕。”李延昊從身後緩緩抱住她，輕握着她的手指，“醜時一到，我便要出城迎戰！倘若敗了，你就随蕭廣翎去楚國，他自然會好生照顧你。”

“阿昊，活着回來。”她的語氣輕飄飄地落在他的耳畔，卻是如千金般沉重。

月光如水流淌在這座城中，他們是下戰書之人，亦是最害怕失敗之人。早在兩年前，他們便在這裏領略到戰争的殘酷，而明日還要再體會一次那種驚心動魄。

李延昊害怕戰敗，有愧于天下百姓，但若勝利，那他的地位将再也無人撼動。

到了醜時，梆子剛響了一聲，将士們便訓練有素地在府外集合。

李延昊上了馬，望着月光嘆道：“是時候該走了。”

城門前，秦文珺在這裏看着一個又一個的将士離去，直到那些人的身影消失不見，她才下令關城門。

一個時辰後，遠方突然傳來好角聲，應該是開戰了。

她與蕭廣翎在屋內下棋，一枚枚棋子落在盤上，聲音如同雨打芭蕉一般清脆、悲傷。

突然，院子裏傳來馬蹄聲，來者是蕭廣翎的貼身護衛如影，蕭廣翎走出去與他交談片刻，表情凝重地走到她面前，“有兩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她隐隐覺得不安，皺眉道:“長話短說。”

“探子來報:時雨、白露被衛軍困在峽谷中。”蕭廣翎跳下馬，接着說道:“你夫君的計劃怕是要落空了。”

“第另一個壞消息呢？”

蕭廣翎湊近一些，臉上綻開一絲笑容，“你恐怕要和朕回大楚了！”

她自然是拒絕，“勝負還未有結果。”

蕭廣翎無奈地解釋:“衛軍三十萬人，梁軍不過十五萬人，時雨、白露所帶的十萬人如籠中之鳥，如何還有勝的機會？”

她放下棋子，不慌不忙地說道:“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