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花明柳暗繞天愁（四）

敢情這丫頭是想請他出兵，蕭廣翎搖搖頭，“丫頭，別指望我會幫你，我可是天天盼着你和我回大楚。”

秦文珺慵懶地看着他，“楚君若不幫我，衛滅梁後，豈會放過楚國？”

“你威脅我？丫頭，早在兩年前，你就該清楚，我從不會受人威脅。”蕭廣翎含笑着走到她身前，那妖孽般的笑容背後充滿着陰謀。“我今日也可以坦白告訴你，楚國的兵力遠遠比衛國強上數倍，即便大梁被滅，楚國也不會懼怕衛國。”

她眉頭輕皺，“既然如此，為何不幫大梁？”

蕭廣翎單手挑起她一縷長發，暧昧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天天盼着你去大楚。”

秦文珺知道蕭廣翎想要的絕不止這些，他只是在與自己打啞謎，“說出你的條件。”

聞言，蕭廣翎的笑容更深了幾分，“我可以幫你，但你要記住，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算上上一次，這應該是第二個人情，蕭廣翎到底要她用什麽還？她來不及多想，點頭應下，“好！我記下了！”

蕭廣翎取下拇指上的扳指，扔給如影，“拿着扳指去調兵。”

如影走後，蕭廣翎與秦文珺走近兵器庫，他遞給秦文珺一把劍，“走！随我去救你夫君。”

兩人騎着馬，奔赴戰場。一路上，秦文珺眉頭依舊緊鎖，蕭廣翎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笑道：“丫頭，你不必擔心楚軍趕不過來，我來蒼生之時，便已帶了十萬人馬。”

她疑惑地看向他，“這十萬将士在何處？為何梁軍沒有發覺？”

蕭廣翎指了指地，“地下、山洞，都是我這兩年讓人暗中建造的秘密宮殿。”

“入口在哪裏？”她問。

“這如何能告訴你！”他打趣的望着她，“你嫁給我，我便告訴你。”

她狠狠地白了蕭廣翎一眼，“我才不稀罕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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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這麽說，可她依然很好奇，比起好奇心，更多的是震撼，在蒼城的地下、周邊的山脈竟然都已成了楚國的密道、宮殿，這樣浩大的工程竟在兩年之內便完工，實在匪夷所思。若是這樣的一個國家攻打梁國，那豈不是朝夕之間的事情。

她身旁的這男子看似放蕩不羁，卻是高深莫測。她剛才不斷地套他的話，但他回答缜密，避重就輕，與他平時的樣子完全不同。

這樣的君王、這樣的國家，實在讓人忌憚。還好，楚國從不開戰……

戰場上，風沙漫漫，兩軍已然開戰，鮮紅的血灑在黃沙上，彌漫着腥腥血氣。這樣的地方注定屬于男人，若沒有之前的經歷，秦文珺恐怕看到這一幕便會忍不住作嘔。

她緩緩拔出劍，與蕭廣翎殺出一條血路。

蕭廣翎的武功要比她高上許多，招式奇特，應是受過高人指點。若是沒有他，她恐怕一時難以殺出重圍。

敵人的刀劍無眼，好在蕭廣翎緊緊拉着他的手，“丫頭，跟緊我。”

她不記得那日自己殺了多少人，身上的血已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在這無情的地方，唯有比別人更無情，才能活下去。

終于，她來到李延昊身旁。

“珺兒，你來做什麽？”李延昊看向在一旁殺敵的蕭廣翎，“為何帶她來此？”

蕭廣翎揮劍斬斷身旁敵人的頭顱，“計劃有變。”

秦文珺目光冰冷踩在那些屍體上，“阿昊，我不會讓你失敗！”

這場戰争因她而起，她不會讓大梁戰敗！

“珺兒……”李延昊緊握着劍，飛身斬斷衛國的軍旗，跳上戰車，舉起劍，“将士們的每一滴血都是為大梁千萬百姓而流，今日，朕與衆将士同生共死！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皇上萬歲！大梁萬歲！萬歲！”将士們士氣頓起。

刀光劍影，一個個人倒下，身後又有千萬勇士沖上去。他們在烈日下，浴血奮戰，所有的傷痛仿佛都随着風沙掩埋。

遠方，響起號角聲，楚軍旗從四面八方圍來，時雨、白露所帶的隊伍也從後面将衛軍包圍。

“援軍到了！”李延昊眉梢展開喜色，他對蕭廣翎感激地說道：“多謝！”

衛軍撤退已經來不及，衛王如被困之獸，不得不放下劍，緩緩跪在李延昊面前，把自己的随身佩劍遞給李延昊，“請梁君放過千萬将士。”

“衛君以一人之命換千萬人之命，真乃當今英豪。”李延昊深吸一口氣，拿起劍，無情地揮了下去……

“大梁萬歲！”戰場上将士齊齊跪下。

戰場上餘下的事情都交由其他梁國将領處理，李延昊下令善待衛國百姓、戰俘，他不想仇恨再繼續延伸。而蕭廣翎也不知何時帶着楚軍離開戰場，回了楚國。

李延昊與秦文珺回到蒼城時，暗衛已經接回了長華與李延清，只是，一切似乎并沒有秦文珺想的那般順利。

本以為舊時故友相見，會相擁而泣，可她看見的卻是長華充滿仇恨的雙眼，“為什麽要下戰書？我好不容易愛上他，你們卻殺了他！”她拔下發簪，向自己的胸口狠狠刺下。

秦文珺一把握住長華的手，經歷了一天的殺戮，再面對眼前這些兒女情長的畫面時，只覺得有些可笑，“長華，我不想與你解釋什麽，這是先皇的命令！”

長華幽怨地看向她，“我恨你。”

“你上過戰場嗎？你知道兩年前大梁死了多少将士嗎？你知道今日死了多少将士嗎？你知道，就在剛剛，還有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少年死在我面前。”秦文珺把那發簪扔在地上，拿給她一把匕首，“你想死就死吧！”

說完，秦文珺便帶着宮人走了屋子。秦文珺不知道，那晚，長華整整握了一夜的匕首，在心中暗暗發誓要用他們的血祭奠自己的夫君。

她以為長華會想通一切，卻不知，一切的苦果全在這一刻種下。以至于往後的數十年，秦文珺都為那日的離去而懊悔。若是她留下陪着長華，或許便不會有那麽多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