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欲問孤鴻向何處（三）

寧王府，院子中種滿了梨花樹，只是這個季節，梨花已經落盡，滿樹的綠葉也漸漸泛黃，秋風中帶着些許刺骨的寒冷，仿佛催促着這也葉子飄零。

秦文珺第一次到這裏，剛進了府門，便有家丁迎上來，面露苦澀，“娘娘，王爺在書房，還請娘娘好生勸勸王爺。”

“他怎麽了？”

家丁嘆了口氣，“那日王爺下了朝後，便把自己關在書房中，誰也不見，滴水未進。”

她點點頭，與那家丁往書房的方向走去。

推開門，本以為會是一陣酒氣撲面而來，而她看到的是李延清一動不動地盯着一幅京城布防圖，那樣專注，眼睛仿佛毒未曾眨過一下。

她緩緩走到他身旁，目光凝視着布防圖，這幅圖詳細到已經标注了各府衙的侍衛多久輪換一次。

他要造反。

“延清。”她沉沉喚了他一聲。

李延清回過神來，面色蒼白到了極點，張了張幹裂的嘴唇，嘴角劃過帶着哀傷的微笑，“珺兒，你來了。”

他拉着她的手，指着布防圖，“你看！只要你我聯手，定能奪得天下。”

她淡淡地掃了眼圖紙，眸子中燃起半點野心，“天下又那麽重要嗎？”

“怎麽不重要！”李延清癡癡地笑着，那笑容只能怪滿是無奈，“這天下本來就該是我的！若不是蒼城之戰，今日，坐在未央殿中的人便是我！”

“延清……”她頓了頓，輕聲道：“我一直堅信勝者為王，而你，早在那場戰争中就輸給了暗處的敵人。”

李延清冷笑看向她，“那你告訴我，我的敵人是誰？”

她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說道：“或許真如阿昊所說，那個暗處的敵人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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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直視着她，“這就是你的答案？可死了又能怎樣？我依舊得不到應有的東西。”

秦文珺明白，在李延清的心裏王位就該是他的，可世間萬物瞬息萬變，沒有什麽東西永遠屬于自己。此時，她發覺了李氏家族血脈中流淌着一種相同的東西——偏執。

“珺兒，你會幫我嗎？”李延清突然握緊她的手腕，她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她一時啞然，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是她輔佐李延昊登基，難道就因為李延清一句請求而背信棄義？

秦家的人雖然狠毒，但絕對有自己的原則。

“我不能幫你。”她的答案如此堅定。

李延清不解，“為什麽？”

“延清，若是要王位，便自己去争取，我不會插手李家的事情。”她的意思很簡單，李延清要謀反，她不會阻止，但也不會提供任何幫助。

“好一句不會插手李家的事情。”李延清松開她的手，頹唐地坐回椅子上，沒有秦家，他根本沒有能力謀反。

過了片刻的沉默，他終于擡頭道：“我會去塞外，為國征戰，直到有一日，能與他一決高下。”

她眼中泛着淚光，“這才是我認識的李延清。”

這句話，無奈又激動，她很矛盾，一面想着幫延清，又不願傷害李延昊。他們兄弟二人，注定要有一戰，可不知為什麽，這天下的紛争竟無緣無故的落在了她一個小女子身上，而她偏偏又學不來阿爹半分的決斷。

夜裏，兩人在亭子中飲酒，笑談着當年的往事，言語中流露着難以掩蓋的悲傷。

好在人未醉，兩人舉止也未出格。

“他只讓你留三日？”李延清不屑地捏着酒杯，“為君這竟也這般心胸狹窄！”

秦文珺幹笑着，這也不算心胸下載了，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夫人拱手給其他男人送去。雖說不會做什麽，但若是被外人知曉，難免會有流言蜚語。

“珺兒，給我彈首曲子吧！”他深深說道。

秦文珺低眉撫着琴弦，音曲在指尖中流淌開來。李延清拔劍走到院子中，劍光在梨花樹中輪轉，片片葉子被劍氣震碎，從空中漸漸落入塵埃。

很美，又很哀傷……她的曲子不敢斷，仿佛停止後，他們之間的羁絆便從此了斷。

手指飛快地撥弄琴弦，他的劍也越發的快，樹葉随着劍花而飛舞。忽然，李延清将劍狠狠刺入泥土裏，随着一股強大的劍氣，葉子被震得粉碎。

“嘣”地一聲，琴弦突然斷了，割破了撫琴人的無名指。

李延清急急地走了過去，抓着她的手指，看見只是皮外傷，才松了口。

“不礙事。”她知道他心中還有郁結沒有打開，可她幫不了他。

忽然，屋檐上掉落了一些瓦片，随後，一個黑影如鬼魅般離去。

“誰！”李延清警覺地拿着劍飛身上去，卻沒有發現任何人。

這時，時雨從暗處走來，“那人中了我的毒镖。”

秦文珺擔憂起來，“看清楚是什麽人了嗎？”

時雨回想着，搖搖頭，“從未見過如此那般詭異的輕功，我一時也想不知是何門何派。”

李延清瞧了眼地上的碎瓦“看來暗處的敵人還未死，你留在京城要多加小心。”

秦文珺拾起瓦片，目光漸漸暗了下去，竟然沒有死，那當年的事情便要一直查下去，“時雨，我記得那镖上的毒需要三十二種藥材方能解。”

“沒錯，其中一味藥材是西域進貢的雪蓮。”時雨仿佛想起了什麽，“此藥只有大內才有。”

秦文珺吩咐道：“你即刻回宮，讓太醫封鎖禦藥房，沒有我的旨意，誰也不能取雪蓮。”

“是。”

時雨走後，秦文珺心中的憂慮反而更深，她知道那個暗處人時時刻刻盯着這裏的一切，究竟會是誰？

“其實，我一直懷疑一個人。”李延清緩緩說道。

“誰？”

他臉色陰沉下去，“楊太後。”

楊家，的确太可疑。如是懷疑楊家，那麽李延昊是不是也值得懷疑？每個人都那麽可疑……

“珺兒，查不出真相便不查，人平安便好。”他安慰着，本想将她擁入懷中，可手伸到一半卻又收了回去，因為他望見了她眼中的掙紮。

陰差陽錯，他們終究是回到過去。#####延清的戲份是不是少了點？珺清黨要忍住啊！大戲在後面(*^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