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月中霜裏鬥婵娟（四）

兩人說說笑笑，一路玩玩鬧鬧，回到丞相府時，已經是酉時。丞相府圍牆便的上百盞燈籠都紛紛亮起，恍如白晝。

她年少時，最愛這府前燈籠，燈亮着，便覺得安心。

入了正堂，侍女們已經擺好了酒席。桌上的各色菜肴陸陸續續地上着，更換着，有些菜肴只夾了一塊，便被人撤走，一場宴席下來，大約換了十幾次的菜。

最後才上了幾盤精致的水餃，不過此時，他們都已腹飽，每人只吃了一個餃子，過了這麽多的年，吃餃子也不過是形式而已。

宴席過後，秦文珺緩緩起身，“我與阿昊要去房中下會兒棋，稍後再來陪阿爹守歲。”

她帶着李延昊來到後院，對着站在回廊旁的暗衛說道：“讓你準備的東西備好了？”

暗衛點頭，“在亭子裏。”

丞相府最偏僻的亭子中擺放着一個炭火盤，旁邊是一些紙錢。這便是不能言明的真相，他們不能在宮中燒紙祭奠蘭妃，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

寒風襲過，吹得炭上的火光星星點點，她擡起手那些紙錢，一張張放入炭火中，看着紙錢化為灰燼。

不知什麽時候，天上飄下如柳絮般的雪花，落地無聲，沒過多久，天地之間便是一片雪白。

“該回去了。”秦文珺緊了緊衣衫，即便再丞相府，也不能這般祭祀死者，畢竟蘭妃在史官的筆下還是罪妃，只有楊氏沒落，阿昊才有機會為蘭妃平反。

這樣夜晚，他們陪着秦羽一同守歲、放煙花，沒了秦夫人，這府中倒是冷清許多。子時的梆子響了一聲，這年總算是過完了。

秦羽疲憊地揉揉太陽穴，“時辰不早了，你們快些回宮，明日還有許多事情，你們一個是一國之君，一個是一國之母，今夜若在丞相府安歇，傳出去有失體統。”

“女兒告退。”秦文珺恭恭敬敬對阿爹行禮。

按着宮規，應是丞相給她行禮，但今時今日的地位都是阿爹給予她的，她對阿爹行跪拜之禮，理所應當。

下人早已備好了馬車在府門前候着，秦文珺拜別阿爹，便與李延昊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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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李延昊留在了長樂殿，擁着身旁人沉沉入睡。

初一這日陸陸續續地皇室宗親入宮請安，剩下幾日，也沒有什麽大事。

到了正月十五上元佳節，對于秦文珺來說也沒什麽團圓所言，宮外娘親不在家中，宮裏面也少了延清。

延清，此時的塞外應該冰寒入骨，也不知延清何時能歸？

想到這裏，又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娘親，吃果子。”涅兒跌跌撞撞走了進來，手中拿着一個蘋果，塞進秦文珺手中。

“涅兒乖。”秦文珺把蘋果放在桌旁，抱起涅兒，親吻着孩子的額頭。

涅兒長大了許多，會說話、會表達，比起同齡的孩子也聰慧，知道身在皇家，凡事都依着禮儀，每日只見她一面，不撒嬌不任性，乖巧得很。

她心疼地看向孩子，“涅兒，母後對不起你。”

對于孩子，她實在覺得虧欠。

涅兒見她神色哀傷，奶聲奶氣地問道：“母後是不是想父皇了？”

她一愣，沒有回答。

“父皇許久不來，母後為何去找父皇？”

“母後……”她低下頭，輕輕地嘆口氣，李延昊不來，應該是忙着政務，自己又何必去打擾。

白露端着茶走了進去，瞧見這一幕，便說道：“皇上去了瑾美人那兒。”

“怎麽又是瑾美人？”涅兒不悅地皺起眉頭，拉了拉她的小手指，“母後，兒臣想念父皇。”

秦文珺飲了口茶，吩咐道：“白露，你去瑾美人那裏，就說大皇子病了，讓皇上來瞧瞧。”

白露本就想挑起瑾美人與秦文珺的矛盾，聽到秦文珺如此說，自然願意去請皇上來長樂殿。

李延昊聽說涅兒病了，即刻疾步趕到長樂殿，聽到暖閣中涅兒笑聲，不解地看着母子二人，“不是病了嗎？”

秦文珺淡淡一笑，“沒病，涅兒想見你。”

他握着她與孩子的手，溺寵地看着他們，“想見我，便差人告訴我一聲，不必扯謊，珺兒讓我來，我哪裏舍得不來？”

“總要尋個由頭，無緣無故地找你，又會惹得宮人說閑話。”她揉了揉涅兒的小腦袋，“我可不想別人說大梁皇後同嫔妃争風吃醋。”

“我倒是情願你為我吃醋。”他忽然将她擁入懷中，下颌抵着她的額頭，手指輕輕捏着她的手掌，“珺兒，涅兒想我，你就不想我嗎？”

除了除夕夜，她便再也沒和他同床而眠，也不過十幾日沒見，談不上想念。

她反手抓住他的拇指，“阿昊，我想搬去未央殿陪你。”

“你願意去未央殿？”他眼中滿是欣喜，若是她去了未央殿，他便能時時看着她。先前就有皇後去未央殿與皇上同住的先例，他想讓她搬去，卻又怕她喜愛自由，不願去，便遲遲沒有提出。如今，聽到她主動提出，自然是滿心歡喜。

聽了秦文珺這麽說，涅兒的臉卻成了苦瓜，“母後去了未央殿，兒臣怎麽辦？”

秦文珺微笑着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自然是一同随母後搬去。”

正當月圓，長樂殿中一片寂靜，秦文珺看了看身旁熟睡的人，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走出暖閣。

屋外，時雨正等着她。

她緩緩問道：“事情查得如何？”

時雨低聲，“還在調查之中，這裏錯終複雜，實在難查。”

秦文珺捏緊手指，指甲摳入掌中，“繼續查下去！”

“小姐為何要搬去未央殿？”

“離得他近些，或許能找到我想要的東西。”

“時雨，從今日起，刺客之事由你去查，不要讓其他暗衛插手。”若是其他暗衛插手，那麽阿爹必然會知曉。這樁事情牽連甚廣，還是少一人知曉為好。”

“是。”

秦文珺裹緊身上的鬥篷，寒冷地月光灑在院子中，那棵梨花樹已經凋零，待到春時又會綻放，只可惜，延清無法回到京城與她賞花。#####李延昊是皇上，所以肯定會有後宮，這一點，希望大家諒解。求五星好評~~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