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相見時難別亦難（四）

清晨，用過早膳後，秦文珺便拿着玉佩來到未央殿。

李延昊的貼身太監并未守在未央殿門前，也就說他昨晚應該在別處過的夜。

她坐在未央殿前的石階上，靜靜地等待着。不少宮女從她身邊經過，行了禮便退下，也并未同她說話。

心中不禁感嘆世态炎涼，她的确還是皇後，只是空有頭銜，卻沒有地位。她沒吩咐宮人做什麽，宮人便不會主動去做，即便吩咐了，宮人也會找各種借口不做。這種事情，她不是沒有經歷過。

忽然，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娘娘，請喝茶”

這個時候，還有人關心她？

她擡起頭，竟是澤芳。她接過茶杯，抿了一口，緩聲道：“許久不見你了。”

澤芳畢恭畢敬地回道：“奴婢一直在娘娘身邊。”

秦文珺詫異地看着她，不懂話中的意思。

澤芳解釋，“奴婢一直在暗中保護娘娘，從娘娘回宮到法場，奴婢一直都在。”

“原來如此。”秦文珺又飲了幾口茶，便将杯子交還給澤芳，“多謝。”

“娘娘言重，奴婢只是奉命保護娘娘。”

不用想，也知道是奉了李延昊的命令。

秦文珺冷笑着看向澤芳，“是保護？還是監視？”

“娘娘，這不是一樣的嗎？”澤芳認真地凝視着她的眼睛，“無論是保護，還是監視，皇上從未想過傷害娘娘。”

“他已經傷害了！”沒有傷害到她，但是傷害到她身邊的人。

澤芳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皇上不會傷害娘娘。”

若是真的要傷害，哪裏還會等到現在。早在秦文珺失憶的時候，便能将秦家滅門了，可是，皇上并未動手，而是容忍了秦羽一次又一次。

她正要說話時，只聽到遠處傳來腳步聲。

李延昊與許婕妤朝着這個方向走來。

“參見皇後娘娘。”許茹福了福身。

秦文珺起身，走到他們面前，輕聲喚道：“阿昊。”

輕飄飄地一句話，這聲“阿昊”更是讓在場的侍衛一驚，直呼皇上名諱乃是大罪。曾經秦家在朝中勢力龐大，秦文珺如此稱呼皇上倒也不礙事，只是如今，秦家衰落，她還這般稱呼皇上，實在讓人震驚。

她旁若無人的擡起手，語氣慵懶，“扶我進殿。”

李延昊淡淡一笑，彎下身，迅速地橫抱着她，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抱着她走進殿中。

入了殿，他輕輕把她放到床榻上，收起笑容，恢複平日的冷漠，“你這算美人計嗎？”

秦文珺臉色也冷下去，她才不屑用美人計！

她靜靜的說道：“我想聽你解釋法場的事情。”

事到如今，她只想聽他的解釋。

李延昊低聲道：“對你用刑、斬首，都是為了引李延清現身，我能走到今日不容易，若不斬草除根，恐怕皇位不保。”

他們兄弟二人，注定有一戰，且戰争結果必須是一生一死。

秦文珺的手指緩緩伸入袖子，拿出玉佩，“換李延清一條性命。”

他看也未看那玉佩一眼，目光緊緊地盯着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

李延昊沒有說話，拿起玉佩放在手中把玩着。

秦文珺默默說道：“先皇玉佩，相當于金書鐵券，我希望……”

“這玉佩，是用來救你的命！”他冷笑地看向她，“你本就是戴罪之身，還想着救別人？”

她皺起眉頭，“在法場上，你已經赦免了我的罪。”

“我赦免的是你私放欽犯之罪，你身上還有謀害嫔妃之罪。”他手指在玉佩上反複摩擦着，“你的命在我手中。”

她辯解道：“我沒有推杜夢瑤！”

“我知道。”他笑容中滿是危險，“可你有證據嗎？珺兒，我不治你的罪，僅僅是因為對你的仁慈。”他忽然起身，捏住她的下颌，“玉佩只能救一個人，你要用自己的命，換他的命嗎？”

“是。”她堅定的眸中流下一滴淚水，沿着臉頰落到他的手背上。

那滴淚如刀刃一般，一點點割着他的心。真是諷刺，他愛了這麽久的女人卻為了別的男人而流淚！

“秦文珺，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眼中漸漸被黑暗覆蓋，嘴角勾起的笑意更深，“讓我救他也可以，不過……”他的手指一路向下，輕輕一拉，解開那腰間的細帶，“你要陪我一夜。”

“好。”她退後一步，自己動手解開身上的衣衫，一件件，滑落到地上。

李延昊臉色驟變，猛地抓住她的手，一路拽着她，走進內殿的暖閣，将她推到柔軟的睡榻上。

衣服一把撕開，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狠狠地吻着她的唇，吸允着那熟悉的柔軟，他帶着懲罰似的撕咬着她的唇、脖頸，沒有暧昧，只有欲望。

其實并沒有多久沒碰她，但對她的身體仿佛着了魔一般。

“想不想我？”他輕咬着她的耳垂，重重地呼吸聲撲到她的臉上，指尖在她腰間盤旋，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自己掌中。

她如赴死一般閉上眼睛，清冷地說道：“我的傷還未好，你輕點。”

他停下手上的動作，看着身下衣衫淩亂的人，眼中的熾熱漸漸褪去，恢複了往日的冷靜。他狠狠地罵了一個字：“賤！”

她睜開眼，清澈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

“出去！”他猛地起身，拿出櫃子裏一件衣衫，扔給她，“滾！”

“那延清……”

“你休想救他。”他疾步走出殿外，“碰”地一聲關上殿門。

空蕩的殿中，只剩下她一人，她穿好衣衫，拿起玉佩，放在懷中。

淚水不斷地湧出，她恨這樣無能的自己，更恨如此無情的李延昊。

她沒有走，也不能走。李延昊不可能永遠不會未央殿，她就在這裏跪着，一直跪到他回來。

“娘娘這又是何苦。”澤芳在一旁輕輕嘆息着，“娘娘忘了當初是誰派人刺殺大皇子嗎？寧王他……不配！”

她癡笑着搖搖頭，“澤芳，本宮已恢複記憶，終究還是本宮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