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不是傅北。
還以為是誰打的,結果是唐藝,聽說秦肆回來了,打電話過來問問,以為喬西這時候在家呢,畢竟這麽晚了。
瞥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秦肆佯作剛剛沒去瞧,轉而和萬三他們閑聊,她認識唐藝,以前見過許多次,不過不算太熟,點頭之交而已。
在喬西接電話時,秦肆跟其他人說了些什麽,之後萬三他們各自取車,跟她知會一聲,走了。
待接完電話,這裏便只剩她們兩個,喬西問:“你不回去?”
沒想過秦肆是在等自己,畢竟這人從來不會,每次不論做什麽,做完就單獨離開,人影都見不到一個。
秦肆說:“站一會兒,吹吹風。”
喬西想着她回來一趟,大家可能會約着一起去唱歌喝酒什麽的,結果接個電話的功夫就散場了,但也正常,才回來是該歇一歇。
夜裏起了風,大學城這一片地區較為空曠平坦,即便到處都是正在營業的店鋪,可也有點靜悄悄的,秦肆好像有話要說,但一點都不急,她白天兇巴巴的,晚上卻出奇地溫和,其實也算不上溫和,就是對着喬西時很安靜,對別人都不這樣。
當初剛認識的那一陣,喬西對她的印象并不好,可以說不太喜歡,只是慢慢相處下來,發現這人挺好的,嘴裏沒兩句中聽的,可從不做惡劣的事,整天嫌東嫌西,這不對那不對,然而還是耐着性子教,亦從來沒有發過火。
送她到住的地方,喬西才開車回去。
分別前,秦肆突然喊住她,說:“這兩天我沒什麽事做,有空出來吃個飯。”
真的是一點都不會說話,請吃飯不問別人有沒有時間,只說自己沒事做。
關上車門,喬西應道:“看吧,我店裏明天還有預約。”
秦肆神色凝滞了一瞬,似有一閃而過的失落,可夜色遮擋着,她站的地方剛好有陰影落下,使得喬西并沒有察覺這些細致入微的變化。
紅色的吉普車慢慢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行駛,越來越遠,直至看不見。秦肆在原地站了許久,沒往那邊看,只望着人進人出的學校門口,夜色沉郁濃濃,裏面依稀有燈光,只是看不清楚具體的模樣,望不見盡頭。
電話響了一次,又響了一次。
第一次響時,喬西瞅了下來電顯示,是一串眼熟的數字,知道對方是誰,她沒接,第二次的號碼陌生,大抵是那人換了個號碼打過來,亦沒接。
電話沒有響第三次,傅北太過自覺,太了解她,打兩次都不接,要麽是沒看到,要麽是真的不願意接聽,哪種情況都不應該再打。
喬西不是那種矯情婉轉的人,不想接就是真的不想,不是欲擒故縱,真煩了會直接關機,如果有第三次,她或許會把人拉進黑名單。
快開到小區時,她心頭一緊,沒來由地打直背,定定看着前面的路,漸漸将車子慢下來。可惜開到停車的地方,那裏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一瞬間說不出何種感受,也許是一絲絲不該存在的失望,也許是松了一口氣。
天上月明星稀,除了路燈還亮着,大多數人家都已經熄燈,樓房黑魆魆。
喬西獨自上去,坐電梯到十二樓,轉到房門口,剛過拐角處,忽而看見緊閉的門前放着一束白瓣黃芯的水仙花。
有人來過,知道她會很晚才回來,所以把花放在了門口,而不是送去店裏或者保安亭,不然今天肯定拿不到。
喬西抿抿唇,大致猜到之前的花都是誰送的,她真不想把水仙花帶進家門,可猶豫半晌,還是抱着進門。
當垃圾扔了可惜,這麽鮮嫩漂亮的一束花,怎麽也得幾大百了。
臨睡覺前,她解鎖屏幕,不經意間翻到通話記錄,記錄很短,就那麽幾個來電號碼,點進那串沒有備注的數字,傅北打來的電話,除了第一次,其餘的都沒有接過。
恍然間怔神了,拉開床頭櫃抽屜,瞧見随便扔在裏面的手鏈,她緊了緊眉頭,倏爾記起一些事。
太久遠了,十二歲之後的年歲彈指一揮間,晃眼就到了高一。
喬西對讀書的記憶不好不壞,學校的日子對她而言,好像就那樣,背不完的書寫不完的卷子,老師在講臺上叨叨不絕地講,恨不得提着底下的學生耳朵教學,初中的生活仿佛就在昨天。
渾渾噩噩的,就這麽過了。
細細一回想,三年的時光像冬日裏初下的小雪,飄飄蕩蕩從天上落下來,落到地上化掉,融進泥土裏,一點存在的痕跡都沒有。
這三年裏,喬建良和喬媽的關系日漸冷淡,從曾經的兩相厭煩,到如今的漠視,每天生活在一個屋檐下,但眼裏再也沒有對方的存在,好在他們不吵架了。
感情破裂到一定程度,連吵架都是一種奢侈。
當年網絡雞湯盛行,各種各樣的流行語鋪天蓋地,其中有一句大致是這麽一個意思,就是相愛的兩個人,在吵架時會吐露實話,愛與不愛全都體現在一次吵架中。
起先喬西認為這句話是對的,慢慢地,則不然。大多數時候,吵架是為了發洩,因為不甘心,還有回轉的餘地,即使嘴裏說着再惡毒的話,但仍舊想回頭。
喬建良和喬媽連吵都不吵了,連回轉的餘地都沒了。夫妻倆在她面前,變得和睦友好,甚至可以有說有笑,以往那些聲嘶力竭在時光長河中泯滅,當初的如鲠在喉終于得以釋懷,夫妻兩個走向了各自想要的路。
一次,喬西在樓道裏躲着,聽見他們倆在客廳裏商量離婚事宜。
“等小西十八歲了,就去把證辦下來,兩三年的事,好聚好散。”喬媽說,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
喬建良沒意見,只有一個要求,暫時不能讓喬西知情。
“別影響她學習。”
喬媽在削蘋果皮,“知道,不用你提醒。”
然後開始商量怎麽分財産,真是奇怪,吵架時你死我活的,等到分財産了竟平心靜氣,多少半路夫妻為了錢大打出手,輪到他們這兒還挺和諧的。
喬建良先做了讓步,決定把大部分房産都讓給喬媽,剩下的則讓雙方的律師來商讨。
喬西背抵着牆,明明是大夏天,指尖卻有點冰涼,她垂了垂眼,低眼看着腳尖,想走開可一直沒動。
直到底下又傳來喬媽的聲音——“行了,喬西不跟着你麽,該怎麽分就怎麽分,不用你讓着。”
兩個人真有心,分財産還不忘女兒,他的,她的,還有喬西的,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對不會有一絲一毫糾纏。
光憑這點,夫妻二人就比其他離異的父母出色了,至少分錢不忘了小的那個,不至于在錢財上撕破臉皮,鬧到不可開交,昔日相互戳心窩子,恨不得對方去死,到最後竟然十分體面,還會為各自着想。
等到喬西出去,他倆已經沒在談論這些了。喬媽把削完皮的蘋果切成幾塊,裝在盤裏遞給喬西,溫柔地說:“多吃點蘋果,對身體好。”
喬西杵着一動不動,眼裏沒有一滴淚,可嘴唇緊緊抿着。
喬媽又恢複了原來溫和可親的慈母模樣,該是高興的事,可她心裏毫無喜悅之情。
跟喬建良吵架吵得最厲害的那陣子,喬媽當着她的面,幾乎吼着說:“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麽孽,欠了你們的,現在來還債,都是我活該!”
與現在對比,簡直兩個樣子。
在北區生活的那幾年,喬媽的好是真的好,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無私付出,能稱之為母愛,而如今的好卻帶了條件,只是一種掩飾。
喬建良悉心詢問喬西的學習狀況,到了高中适不适應,跟不跟得上老師的進度等等。喬西讀書不行,夫妻倆已然接受事實,只要她不鬧事,讀完高中上大學就可以了,家裏也不缺錢,大不了将來畢業了資助她幹事業。
早幾年就是散養,現在就是随便養。
喬西聽話地吃蘋果,吃完去隔壁傅家。
老太太在後院給花澆水,傅北不在家,上課去了。大學的課程會根據老師的時間來安排,有的專業老師同時在兩個學校授課,或者其它不可抗力的原因,就會導致時間沖突,有的課會專門安排到周末上。
“她今晚不回家,就在學校住,過兩天應該會回來。”老太太說。
大一那會兒傅北沒有住校,大院離江城大學遠,這就導致了諸多不便,後來傅北就住校了。自這以後喬西便經常撲空,之前周末還能見到,現在連周末都見不到。
她在江大貼吧裏求到了傅北班上的課程表,偷偷跑過去。
彼時傅北正在一教306上課,課間休息五分鐘,旁邊就多了個人。
讀高一的喬西瘦了不少,長了個兒,模樣漸而張開,介于成熟與稚嫩之間,不過依然小只,混在形形色色的學生群體裏還是十分惹眼。好在上這節課的教授脾氣溫和,察覺多了一個人,還坐在傅北旁邊,僅僅稍有不悅,還是沒說什麽,當做沒看見。
沒想到她會找來,傅北一怔。
傅北向來習慣自己一個人坐後面,這也方便了喬西能夠很快找到,亦方便了喬西搞小動作。
十五六的女孩子了,一點規矩都不講,更不懂什麽叫距離,趁着還沒上課,直接湊過去挨着傅北,就差把自己整個貼上去。
“沒事做,就過來找你了。”她幹巴巴地說,瞅一眼對方。
傅北在整理筆記,偏頭看一下,回道:“隔壁教室沒課,去那裏等。”
“不去。”喬西直接拒絕,全然不講理,“就在這兒,我不會打擾你上課。”
傅北不理會,重述:“去隔壁等,要不就回去。”
“你又不在大院,不想回去。”喬西臉皮忒厚,大有死不讓步的樣子。
這些年她在傅北身邊待着,一開始被拒絕還會難受,漸漸地就油鹽不進,不管傅北說什麽,左耳進右耳出,說自己心意的就聽聽,不順就當耳旁風,吹過就完事。
傅北擺出冷淡疏離的樣子,可從不會付諸實踐,就像現在不會真讓她離開,不走就只能放任留在教室,且聽到适才喬西的話,手下一僵,細長的手指微微曲起。
到底沉默了。
上課鈴響,才低聲吐出一句:“安生點,不能擾亂課堂秩序。”
喬西得逞,乖乖地安安靜靜。
一小節課四十五分鐘,幹坐着難免無聊透頂,聽不懂教授究竟在教什麽內容,也不想玩手機,她就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兩條修長的光裸白腿打直往前伸,結果一不小心踢到前面的人,差點被踩了一腳,趕緊立馬收回來。
大學的課桌并不是高中那樣一人單獨一張,而是一排一排的,連座位都連在一起,她這麽一晃動,旁邊就能清晰感受到。
傅北頓了頓,稍稍偏頭低眼一看,小姑娘若無其事地趴着,一點自覺性都沒有。
天氣太熱,喬西穿得超短褲,她如今的體型偏瘦,坐着時短褲都快縮到大腿根,可依然沒有多餘的贅肉,年紀不大,沒有警覺性,不知道被周圍的人偷看了多少次。
十五六了,體型樣貌都朝成年人靠攏,要不是稚氣太重,還真看不出來與這群大學生有多大區別。
傅北不冷不熱地瞥向周圍幾個老是往這兒看的男生,神情略沉郁不太友好,那些人識趣不再往這兒打量。喬西全然沒察覺,摸出手機看看時間,才過十幾分鐘,真漫長難熬。
“這節課上完,還有課嗎?”她悄聲問,往旁邊靠。
傅北立即側了下,恰恰避開了她的觸碰,先看向講臺,确定沒被任課教授注意,才回道:“晚上還有。”
喬西立馬耷拉着臉,她心情太糟糕,煩躁得很,過來就是想找傅北排解心情,孰知沒找對時間,不過還是遵守規矩,老老實實坐着不亂來。
她的生活一直以來都太過于簡單,簡單到找不到一個訴說悲喜的人,家庭所給予的苦難心酸,吞不下去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要找一個人來分散,傅北就成了這個人。
在日複一日的枯燥時光裏,若是找不到前進的方向,就只能把自己寄托在別人身上,她對她的依賴日漸加重,誰都不曾想過這種依賴對不對,一天一年,就像是在稀散的水泥上劃痕,一旦凝固了,就成形不可更改,除非砸爛重澆。
喬西克制不住想看這人,于是偷偷摸摸用餘光瞧。
傅北太過認真,從頭到尾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一邊聽課一邊做筆記。
字寫得很好看,蒼勁有力,大氣,一筆一劃都透着力。
這讓喬西記起幾歲大時在李敘年那裏學書法,傅北站在後面,手把手教她寫字。
那會兒沒覺得有什麽,現今想起來卻記憶深刻,一舉一動都能回憶起來,傅北的手涼涼的,比她的大,輕輕松松就能包住,偶爾她走神了,這人就會停下,板着臉提醒要認真,不要一心二用。
不知道為何,那麽美好溫情的場景,越想,喬西越別扭,偏着腦袋直直瞧着傅北分明的側臉輪廓,許是戳中了哪門子心事,她忽而耳根子發燙。
或許,她骨子裏就長歪了,天生就是如此。
可當時還不懂,無法深究到底是何種感覺,只是下意識的,在傅北放下手,在桌下摸作圖尺子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她伸手過來驀地抓住了傅北的兩根手指。
小姑娘臉上爛漫而純真,偏着頭小聲地喊:“傅北……”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