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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南易風總是尋着長笙出去玩兒,長安自是有了宰相府的千金也是不再管教,自是偶爾見着長笙面紅耳赤的時候稍稍的提點一下,卻也是紅了臉的叮囑。
說得最多的便是“女孩兒家不比男孩兒,多少矜持些好,難免情難自禁了,凡事咱得有個度。”
長笙聽得這話,便是連頭也擡不起來。
除夕之夜,長笙在祠堂給父母老祖宗上了香後就端坐在大廳守歲,遣退了周遭的丫鬟,兄妹二人倒是話起了家常。
長安顯然是喝的有些多了,黝黑的臉也泛起了紅,長笙便是困頓的不行,時不時抓幾把零嘴往嘴巴裏塞,方才止得住些許困意。
瞪着銅鈴般大小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門外那株寒梅。
“長笙,嫁入南國後便是你我兄妹二人生離了,這般天地間便只剩下哥哥孤身一人守着這将軍府。”長安紅着臉,握着酒有幾分悵然,這般說着又灌下一大口酒,卻是被嗆得不行。
長笙便是立即伸了手去拍着他的後背,待得安靜下來。
心裏頭卻是被染上了離愁,待得明日,便是入宮之期,若是要再見上一面,已是困難。
長笙道,“待得兩國邦交,哥哥可得去了南國見上一面,只是路途遙遠,舟馬勞頓……”說到此處已是有些許哽咽,卻又立刻淹了聲息,将這股子難過吞咽下去,含笑道“且不說這個,待得妹妹離開後,将軍府還望着哥哥多加打點,切莫讓人笑話了咱們人丁凋零才是。”
長安看着她,伸手往她頭頂輕撫,半是調笑道“都說姑娘家外向,這般還沒出嫁呢就忙着交代後面的事宜了。”
長笙反駁,卻是順從着由長安揉亂了她的發髻,也輕松道“人丁凋零之事怕也是不用擔心的了,看如今哥哥這般殷勤,相爺家的千金怕也是留不住多時了。屆時,阿笙離開,嫂嫂歸門,同哥哥生上三五二個孩童,日日夜夜吵鬧着,咱們這将軍府,怕也是受不得這喧嚣了,哪裏還有人丁凋零這一說?”
頓一頓,長笙接着道,“倒是顯得我擔錯了心。”
這般調笑着,離愁別緒算是稍稍減了些許,只是靜下心來,卻是難受到了極點。心裏頭像是被什麽緊緊的揪着扯着,怎麽着都不得順暢。
長安聽着她後面的這般言論,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了那個嬌小的身影,扯着聲兒的叫着喊着他名字的時候間嘴角的梨渦蕩漾。
這般想着,心裏又軟的一塌糊塗,轉過頭去看着長笙,想着她日前那般說着“要與嫂嫂醋上一番争得寵愛”的言論,一時間卻立刻又酸楚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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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許久。
“阿笙,你若是再待得些許時日……只是稍稍多一些,該是多好。”長安說話間語氣低沉,斷斷續續,似是嘆息,話落,握着酒杯的手一松,“哐當”一聲碎了一地,當真是“歲歲平安”。
長笙剛想說些什麽,耳邊一陣轟響,便見得天邊炸開一朵煙花,甚是璀璨。
她想要叫上長安,轉過頭去卻看見方才說話之人已是半仰着頭,歪在藤椅上醉得不省人事。
長笙将身上的狐裘取下,輕輕地覆在長安的身上,便出了門往院子裏走去。
西澤都城總是冷的,冬日裏難得見着太陽,總是落雪的天兒,除夕當晚也是大雪紛飛,院子裏的寒梅未落,伴着雪花發着幽香。
長笙擡頭看天際,煙花一朵一朵的鋪散開來,顏色斑斓甚是好看,可是這般看着,不覺又濕了眼眶。
縱然是不舍的。
哪裏有說的那般輕巧呢?這裏承載了太多的記憶,夫子的嚴厲,母親的教導,還有父親早起練劍的英姿煞爽。
還有……
長笙回過頭去看着歪着頭睡得正香的長安,一滴清淚落了下來。
還有雙生哥哥。
長笙就這般站着,看着頭頂的煙花綻開又凋零。
許久不曾動。
——
饒是再不舍,也總有離開的那日。
初一,皇宮裏的轎子便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将軍府邸,圍着一大群宮女侍衛,那個鴨公嗓子老太監也是舉着個拂塵站在那裏。
見得長笙了立即眉開眼笑的噓寒問暖,滿是讨好的模樣。
長笙行至轎子前,忍了許久方才沒落下眼淚。眼眶紅紅的,眸下已是青黑一片,怕是一夜未眠。
長安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語調輕松的安慰。
“這又不是嫁了,總是還有機會見着的。”笑了起來,接着道“将軍府的小姐出嫁,這般舍不得紅了眼眶,倒是讓人看了笑話了去。”說到此處,見着長笙的眼眶又紅了幾分,眼中的淚珠子将落未落的模樣。後面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
便是伸了手将長笙緊緊的摟主,在說話間,語調已是認真了許多。
“阿笙,這般進了宮,不比得将軍府,宮中人心不古,若是不舒坦了,受委屈了,盡數告知哥哥。”語氣一頓,似乎也是些許哽咽,“哥哥雖然做不得什麽了不得的大事,而今護着你許是可以的。切莫被外人欺負了去。”
話落,長笙終于忍不住,窩在長安的懷裏哭了出來。
不消片刻,已是将他藏青色的玄服浸濕了一大片。
長笙壓抑着哭腔,只是落淚,聽得老太監讨好的催着“小姐,該走了。”方才退開他的懷抱,借着長安寬大的衣袖使勁兒的楷了楷眼睛。
嘟着嘴道“都怪你!”
長安便是笑出聲而來,擡手撫了撫她的發頂,不再言語。
長笙随着丫鬟的引導上了轎,又将側簾拉開,一颠一颠之間看的将軍府的牌匾由大到小,最終化成一個點,消失不見。
往後的日子……
終究是要一個人了。
進了宮,長笙被安排住在“未央閣”,安靜的角落。
住了許久,倒是沒有長安所說的那般人心不古,接觸的人少,又是以公主之禮嫁與邦國将軍,倒是沒人敢為難。
服侍着的宮女奴仆也都是一些沉默的人,辦事手腳利落,素來說不上幾句話。
出嫁的喜服是許久就有着尚司局量好了尺寸,配飾也是皇家賞賜,倒是極其奢華。
初八那日來了一衆宮女嬷嬷,服侍着長笙沐浴之後試了試,倒是及其合身,看的一衆丫鬟瞪直了眼直驚為天人。
成親的男女是不得見面的,長笙便是從除夕前幾日見過南易風,此後再沒見過他
只是偶爾的想着那人,憶起那人萬分不正經的流氓行徑,便是一陣面紅耳赤。
心裏頭再是害羞,卻也是極其喜歡的。
嬷嬷教了許多規矩,很多時候聽得長笙不知所措。
倒是不知……夫妻之間的事情……
也那般讓人羞澀。
長笙并未見着南易風,但是丫鬟總是能給她講出許多他的事情來,比如今天将軍去禦花園賞了花、将軍近日來“未央閣”站了許久,盯着“未央閣”牌匾看了許久,嘴角含笑眉目溫柔,倒是迷住了好多宮女、又比如,今日将軍出了宮,回來時帶了兩馬車的什物,不止是甚,亦不知意欲何為。
……
長笙聽着宮女的報告,想着那人,總是心軟的。
也有關于将軍府的消息,比如小将軍裝了好幾輛大馬車的東西前去丞相府提親,出府時候神采飛揚,丞相府飛千金倚着門依依不舍。
又比如小将軍正在大肆改造将軍府,不日将軍府便是煥然一新。
……
這般聽着宮女報道着外界的信息,關于哥哥,也關于那人。
不久,宮裏又派了許多新人過來,忙忙碌碌之間學着該有的禮儀,日子倒是過的極快。
便到了正月十四。
長笙看着皇宮裏的燈火,大紅的燈籠,數着時辰,明日,便是出嫁之日。
作者有話要說: 快要完結了……約莫幾章的樣子。
這個文當真是寫的萬分艱難啊!古言寫成我這樣的也實在是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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