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其中有幾個女人還很面熟,于望舒低頭笑了笑:“沒事,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咱們不興坦白從寬那套,有一說一。”

但現下慶幸聰明的做法就是坦白從寬,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于推出了個子最高的那個。

“張文慧前幾天和我們說的。”面色猶豫似乎也在掙紮,但看着于望舒似笑非笑的臉,她咬牙說,“是她主動說的,然後今天闵敏姐提出來了,說……”

于望舒看過去:“說什麽了。”

“其實沒什麽,就是她眼高于頂,說話對經理有點不客氣。”

不客氣倒是看出來了,于望舒點點頭讓幾個人走,畢竟自己沒法像老板那樣随便開,只是讓她們走之前通知把張文慧叫過來。

張文慧誰啊,就是那個被他屏蔽朋友圈的人,粉絲漲到一萬了還建議他也把貓片放網上,好多人喜歡。

屁,別人喜歡不喜歡關他什麽事。

“我和蘇琴是正常的同事關系清清白白,也請你們不要妄圖揣測自己不知道的東西,防止惹禍上身。”

茶水間裏,蘇琴和闵敏對峙正在高潮,于望舒倚在門框看她們氣到極點卻為了在公司的面子而惹氣‘吵架’,吵到臉紅脖子粗還不停,這時張文慧來了,他努努嘴讓她進去,張文慧是今年公司新收的實習生,底子好會穿衣服,平時看着特別水靈,可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于經理,這是怎麽了。”

蘇琴應聲停下,冷哼:“你還問怎麽了,你們蛇鼠一窩!”

闵敏接話:“你說話注意點,什麽蛇鼠一窩了,別說話跟沒媽教似的沒教養。”

“就你有教養。”

于望舒輕飄飄的一句話威懾全場,因為三個女人沒想到這個男人會摻和在裏面,三個女人一臺戲,摻和個男人算什麽事。

于望舒當着她們面坐下,掏出手機往桌上一放:“我錄音了,現在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和蘇琴的關系是怎麽不可描述了,什麽同妻我還真不知道,闵秘書能不能給我科普一下。”頭轉向張文慧,他呵笑,“張小姐也說說,在哪裏看見我和一個男人親的難舍難分。”

張文慧一個初進職場的新人,看上司當面對峙立馬心慌了,支支吾吾半天覺得自己眼睛沒瞎,說:“在公司對面的路邊,我剛下公交車可能……眼睛看錯了。”

“那有看到對方是誰嗎?”

女人搖搖頭,她又不是火眼金睛能看到車裏的人,“沒有,只是看出來是男的。”

于望舒也沒想到自己情緒會這麽冷靜,沒看見徐璈就行,他敲了敲桌子:“我喜歡男人,礙你什麽事了?”

張文慧嘴一閉,不說話了。

“我就是幫了蘇琴一個小忙,在你眼裏就是圖謀不軌了?”

這話當然是對着闵敏說的,于望舒又問:“闵小姐,我就問你一句話,這事你是從哪聽來的。”

從哪聽來的不是明知故問麽,闵敏摸不透他的想法,沉吟道:“吃飯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收到張文慧感激的眼神,她只盼于望舒別來釜底抽薪。

“在公司議論上司的私事并且妄加揣測,蘇琴,張文慧這段時間的表現怎麽樣?”

蘇琴淡定的打了個電話詢問,一會後公式化的對在一旁膽戰心驚的女人說:“收拾東西走吧,公司不需要張小姐這樣的人。”

“為什麽啊,我上班沒偷懶再說了一張嘴在我臉上,現在言論自由啊,有本事在路上親嘴了沒本事承認嗎。”

“我承認。”于望舒摩挲手腕上的表,站起來看她惱羞成怒,“別人來了一周不到就熟悉了業務,你現在已經半個月卻還要以‘自己新來的不熟’為理由,公司不養吃閑飯的,張小姐另謀高就。”

“嘴是自己的,但也要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我承認我是喜歡男人,可你在外面造我的謠,我也要忍着?”

張文慧氣得鼻孔擴張收縮,胸脯抖動:“我不是你部門的。”

“蘇琴,給人事經理打電話,今年實習生有人渾水摸魚趁早辭退。”

闵敏回過神差點跌倒,于望舒在公司一直和顏悅色的別說這麽猛的話了,平時大家的開玩笑他也一并笑笑就過去了,現在當着自己的面辭退張文慧無疑是給她一個教訓,說到底他還是上司,真要給你弄點小動作還不是信手捏來的事,拿人家的私事開玩笑還被當衆逮住,她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久。

“闵敏你是公司的老人了,我呢沒權處理事,這事我會和李磊說一下。另外,我和蘇琴只是普通的同事關系,如果再在公司聽到些不恰當的言論,唯你是問。”

直到于望舒出了茶水間的門,闵敏還站在那,偷偷看熱鬧的人溜了進來安慰:“闵敏姐你沒事吧,他不敢對你怎麽樣的。同性戀啊是他不對。”

“殺雞給猴看真當他不敢?”她在公司熬了那麽久今天被啪啪啪打臉,誰知道于望舒會來當面對峙,如果他受不了輿論壓力辭職,那他的位置……

女人咬緊了下牙,手握成拳感到一絲屈辱。

“闵敏姐,他這是越權了,我們……”

“夠了!”

衆人呆住。

“如果不想落得張文慧那樣的下場,你們就管好自己的嘴。”說完佯裝鎮定的出去,瞥了一眼張文慧,頭也不回的走了,回到辦公室怒不可遏的橫掃桌上的東西,那一頓火發的誰都不敢吱聲。

李磊最近和女朋友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聽了這事不說杜大磊,他滿腦袋的火:“明天我就把茶水間關喽!”轉念一想不成,頭頂上還有個老總,他嘆息說,“辭辭辭,這種人留着也是浪費公司資源,你這次太不小心了。”

于望舒坐在椅子裏,一手轉着書,蘇琴和闵敏的明争暗鬥不少人都知道,闵敏為人和蘇琴沒法比,平時看她不爽的大有人在,現在他當着大家面削了一頓,其他人面上不說,心裏多多少少都會幸災樂禍。

“算了,反正現在不用擔心以後再被鬧緋聞,我有男朋友了。”

李磊笑了笑:“明天我回公司給你立立威,闵敏我正打算把她調到分部,一山不容二虎,我觀察下來還是覺得蘇琴合适,現在看來我想的也沒錯。”

李磊堂而皇之的批評公司老人未免會教人寒心,第二天他沒找闵敏,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和于望舒并桌吃飯,誰都知道李磊有對象了而且是于望舒的好朋友,态度擺的這麽明顯,她們還一個個往上趕着想死,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

現在性取向不是大事,于望舒心裏反而松了一口氣,晚上徐璈順道來接他,索要見面吻的時候死活沒給。

“你騷不騷,天天親膩不膩,我還要不要在這混了。”

“炮仗要炸了,快上車。”徐璈故作輕松的拉他上車,“前幾天我送你來,看到一個人。”

“那你也不告訴我。”

徐璈裝作很意外:“我哪知道是你們公司的。”

“我明天就把車買了。”

“行,明天我下午有空要不一起去。”

于望舒吹着空調假寐,聽到這話總算嗯了聲,忽然擡頭:“把老大它們也帶去……嗯算了,太矯情了。”想起老大它也頭疼,現在公衆號都發着老大它們的照片,打開百度居然還看到了萌寵推送,他的內心一點都沒有自家兒子火了的激動感,多的只有無奈,于是憤憤道,“這都是小偷!”

“等這段時間過去就沒事了,總是老圖不更新,大家看着也沒意思。”徐璈瞄了一眼于望舒手裏的手機,對方的心情是憤怒,他卻是另一種怪異的猶豫。

于望舒因為盜圖的事沒少煩心,當有同事和他聊天使用的表情包是自家老大時,他那一顆焦躁的心‘biubiu——’被擊中,搓着老大腦袋親一口:“快,叫爸爸。”他穿着灰色背心和大褲衩躺床上看着多少都有點糙,但五官順眼反而有一種爽快的帥氣,肚子上躺着三只,胸口蹲着一只,徐璈從未想過能見到這麽溫馨的畫面,最起碼比他想的好太多,所以他低頭親了于望舒一下,在對方發怒前淡淡道:“今天周幾。”

他把于望舒看得透透的,這人就是黃為本,白為輔,嘴裏說着不要其實內裏指不定怎麽要,但可能被自己壓在身下過不去心理那一關,所以臉上的表情一直寫着糾結,徐璈就喜歡這種死死的把他摟懷裏、肉貼肉的觸感,男人的肌肉精壯摸着反而更有征服欲,特別是摁着對方死穴的時候,強烈的反差讓他感到愉悅,因為這人是他的。

“望舒……”

于望舒翻了個白眼啃上去:“你他媽叫魂呢,用這麽騷的語氣說話。”

徐璈用力揉着男人屁股,低笑道:“你說誰騷。”

“卧槽,我就換了個衣服還沒洗澡。”

徐璈擡起了頭但距離也就一丁點,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下口,于望舒咧着一口大白牙:“那個啥,我去那個?”

“算了,到時一起洗。”

“……徐璈,我怎麽就沒發現你這麽……這麽……”擰着眉嫌棄的想了想,口幹舌燥“迫不及待?”

徐璈低笑兩聲,下半身頂了頂,“沒辦法,到了交公糧的時候。”

此公糧非彼公糧。

于望舒頭一歪,打着商量:“你讓我也上一次行不行,如果我覺得不舒服就再也不上你了,不然不公平,憑什麽我要一直被你壓,舒服是雙方的事總不能你一個人占便宜。”

徐璈突然嚴肅起來:“你這小破腰能堅持的住?每次埋枕頭裏哼唧的是不是你。”說完用了點力,于望舒連耳朵都變紅了。

情到深處,他咬着于望舒的耳朵:“就以你看小漫畫的功力,還是算了吧。”手握着對方的手不斷收緊,像是要融進骨子裏。

于望舒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麽有種想哭的沖動,太委屈了。

但他是一顆響當當的好男郎,風裏來雨裏去,抛頭顱灑熱血就是被上了都不能掉毛眼淚。

徐璈手越過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對方小腹上摩挲,沉默了一會說:“你真的就這麽想?”

“嗯。”

就在于望舒以為有點希望的時候,徐璈的手機響了。

“哥你快來帶我回去,我喝醉了!”

剛接通,隔着老遠都能聽見徐蓉的聲音,于望舒把懷着希望的腦袋放回原位,打開門把貓全部招呼上床:“你去接她吧。”

徐璈臉黑了好一陣,最後無奈的起床穿衣服:“你明天不上班,我把早飯順便帶回來,都這個點了。”

“哦。”他看了一眼表,淩晨一點多。

……

徐蓉嚎着嗓子,在路邊整個人都暈了,旁邊坐着她的大學同學朱琪。

朱琪見她魂不守舍:“徐蓉你沒事吧,都叫你別喝酒了。”

那點酒算是什麽事,徐蓉扯了扯嘴角搞得自己比失戀還難看,她只是在猜測一件事,一件讓她可以尖叫哭喊的事。

大學同學幾年不見,難得的聚首自然是一番歡喜,不知道是誰先挑起了最近比較火的萌寵,說着自己家也有一只是真的水靈,朱琪湊過去看了看打趣說沒有網上的那只好看:“長得好就是長得好,我記得徐蓉之前也養過一只是不是,特地從美國運回來的,等了三個月才到手。”

徐蓉本身并不是特別喜歡這種比自己還嬌氣的小東西,買它不過是三分鐘熱度,三個月的等待,她當時都忘記了,于是笑着說:“我後來把它們給我哥養了。”

“就是徐律師?”另一個女聲中帶着羨慕,徐蓉掩嘴輕笑,“對,我哥把它們養的很好,又乖又懂事,我們家外甥女喜歡想要,他說處出感情了不給。”

“沒想到徐璈這樣的人喜歡寵物。”

徐蓉也想不透,但他哥就是有本事把老大它們調教的聽話:“你們也沒想到我哥對蝦過敏吧,我小時候覺得我哥特別厲害什麽都不怕,可是有一天他偷吃蝦進了醫院差點活不下來,那時我就恍然大悟我哥是人不是神,人無完人。”

朱琪喝着飲料,手指劃着朋友圈:“我記得于潇當時和你哥玩的好,他就是個奇葩特別喜歡吃蝦,當年的一品居改地了知道不知道,在漢陽街那生意特別好,我上次去吃還看見了你哥照片,老板說你哥照顧他生意的。”

“不可能,我哥不能吃蝦。”

朱琪話從口出沒走心,“老板說……說什麽來着,好像是說有一個故人喜歡吃,诶反正記不得了。”

徐蓉吮吸吸管的動作一下子僵住了。

“咦,于潇也有布偶嗎?”朱琪給其他人看,她一直在翻很容易就翻到了之前的信息,于潇,不,現在應該叫于望舒,“他也發了好幾張,這只也好看。”

“四眼女,這就是網上那只‘大爺’好吧,你看它身後團着的三只……不會吧,這麽高清!”

有人神神秘秘的推她一把:“徐蓉,我可記得他大學暗戀你好久啊,現在還是單身,不會是知道你喜歡貓然後……哈哈。”

徐蓉覺得自己笑不出來,裝作好奇的湊過去:“也給我看看,你們眼中的好看是多好看,難道還比我哥養的還要好看?”她說這話是帶着不屑的,因為她本來就不喜歡于望舒,所以對同學的調侃也帶有不滿,但當她看到對方朋友圈的貓,手裏的吸管立即捏折。

徐家有一個徐律師還有一個徐高管,不過在圈裏更有名的是徐璈,徐蓉除了職場上能辦事,年初的未婚夫事件讓她丢了不少面子,最後還是哥哥出來擦的屁股。

沒人說這對兄妹倆笨,徐蓉有種被蒙在鼓裏的感覺,布偶雖然被她送給徐璈養但它是什麽樣子還記得,就跟做媽媽的永遠分得清雙胞胎一樣,那貓一看就知道是老大,而翻了翻于望舒的朋友圈,除了和貓的日常,之前少有更新。

所有的線索串成一條線,有道若隐若現的結果在她的腦子裏回蕩。

于望舒大學為什麽要和他哥絕交,官二代的合作不是十分圓滿嗎?

她想起江宇的牙是怎麽掉的,是被他哥一拳砸掉的,江宇捂着嘴半天沒敢吭聲,兩人壓低聲音吵着架,他哥更冷靜一點。

“徐蓉?”

徐蓉一愣,回神:“沒事沒事,我們繼續。”但誰都看出來了,她的情緒并不高漲。

直到現在,她的心還是越來越沉。

打徐璈電話前先問樓下物業,說是徐律師每天正常上班。

徐璈在路邊接到徐蓉,冷不丁懷裏一緊,徐蓉抱着他:“哥,我今天喝酒挺多的,想睡你那。”

“我給你開個房。”

“不行,外面房間不幹淨,我要睡家裏。”

兄妹倆隔空對視,徐璈擡眼看她:“行,上車吧。”

在車上,徐蓉少有的沒話唠,盯着他哥的後腦勺仔細回想剛剛聞見的味道,和平時根本不一樣。

“哥,你最近工作忙嗎?”

徐璈淡笑:“挺忙的,有時不在家住,你那呢。”

“一般般,都一樣。”

至此無言。

徐蓉擺着抓小三的想法進了他哥家,手摸着桌面沒有一絲灰塵,狐疑的看向客廳裏空着的貓窩,她問:“老大它們呢。”

“暫時不在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家比以前更沒有人氣,空蕩蕩的空幹淨。

徐璈看着妹妹審查廚房的背影深思,手指在屏幕上敲着,沒一會就有了回複。

“是,徐先生你的妹妹的确有來問,我是按着你的意思回複的。”

“你怎麽說的。”

“徐先生每天正常上班。”

徐璈忍了忍,皺着眉把手機放回口袋,倚門對着背對他的徐蓉:“你今天到底有什麽事。”

徐蓉把包扔到桌上,說:“哥你直接跟我說,貓去哪了。”

“起因?”

“哥,你之前不是說有對象了,是誰啊你都奔三了,再不給家裏人看看該急了。”徐蓉逼着自己笑,但發現還是不笑好一點。

兄妹間第一次有了隔閡,倆人中有一點不一樣的東西開始發芽,徐璈靜靜的,“我們都認識,是于望舒。”

突如其來的人民讓徐蓉往後退了兩步,随後不敢置信的失神尖叫:“哥!”仿佛洪水猛獸,于望舒這三個字讓她接受不能。

徐璈面色不變:“我在這。”

“你,你怎麽和他在一起啊!”

徐璈臉色一沉:“徐蓉。”

每次他哥這麽叫自己名字都說明動怒了,可是就因為她的質疑嗎?徐蓉臉色僵着,顫抖着坐下再站起來,手捏着包包邊緣不斷吞咽口水。

她發現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徐璈喜歡男人。

徐璈毫無波瀾:“看樣子,你不是不能接受我喜歡男人,只是不能接受對方是于望舒。”

“對!我就是不喜歡他,咱們媽是不會同意你們的,咱爸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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