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一場秋雨一場涼,随着院裏的桂花香飄起,夏日也算是徹底結束了。惠娘說了一夏天的想在院裏放一缸荷花,到了入秋了都沒買,索性這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芸湘八月初的時候偷偷摸摸從外頭抱回來一只髒兮兮的小黑狗,惠娘發現時一通數落:“自個兒都養不活,還弄那麽一小畜生回來。”

那丫頭怯怯地抱着那條髒兮兮的小狗不敢擡頭。惠娘橫了眼:“這小東西身上髒死了,還不快丢了,要是有什麽毛病過給你了怎麽辦!”

“它……它身上沒毛病的,就是看起來髒罷了,洗幹淨就好了。”芸湘小聲回答,惠娘一挑眉一瞪眼,“嗯”字剛出,丫頭身子就一抖,在旁瞧唱本的四姨看不下去,放下書來與她道:“一條小狗嗎,她既然看了沒毛病,要養就養着,我看養狗也挺好,咱們這兒不正缺個看家護院的?”

惠娘皺眉:“人家不要的狗,誰知道是有什麽毛病。”

“來,過來芸湘。”

芸湘與四姨好歹還算親熱,聽見有她撐腰忙抱着小狗跑到嬷嬷面前,仔仔細細的叫她查看:“您瞧瞧,是不是挺好的,只不過因為別人家都有狗了才把這條小狗丢出來的。”

“嗯,我看也是。”四姨查看完後徹底站在了芸湘那,“我去燒盆熱水給這條狗洗幹淨。不過你先聽好了啊,狗是你帶回來的,你得好好的養着,別到時候養狗的事情全歸到我們身上來。”

“我會好好養它的,給它吃東西,給它洗澡!”芸湘一邊說着一邊扭頭沖着惠娘慎重其事的下保證,“真的!我、我發誓!”

惠娘不耐煩地沖她倆擺擺手:“行了行了,要養就養吧。不過我先說好了,不準讓這小畜生上樓進屋啊!”

“好!”

等那天改改和如笙回來的時候,芸湘已經帶着小黑狗滿院子的跑了,那丫頭還給小狗取了個名字,叫“阿二”。

有了狗以後,芸湘明顯開朗得多,原來和惠娘說話時不敢看她眼睛,唯唯諾諾,有了狗以後,也會擡頭和她對視,正常交流了。當然了,那些個咒罵還是少不了的。雖然一開始答應了惠娘,不準把小狗帶上樓,可她還是會偷偷摸摸地把阿二帶到自己屋裏,那小狗不聽話,從門簾穿過去進惠娘屋裏頭轉個圈,叫惠媽媽回房間裏瞧見了狗爪印又是一通好罵。芸湘怕她責備自己,要打阿二,每每出事了就把阿二往如笙的房間裏塞。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像是有了條狗,院子裏的笑聲又多了起來似得。

改改其實特別喜歡看芸湘因為阿二犯錯以後,把狗寄養在如笙那。如笙那家夥以前讓隔壁書寓的那條惡犬追過屁股,差一點點就讓它咬着了,如今瞧見狗了心裏都有點發憷,還好阿二還是條狗崽子,等再大點兒了,估摸着芸湘可就哪兒也藏不了。原來芸湘還想藏改改這兒,改改借口屋子裏有一堆的樂器,怕叫那小狗給弄壞了。那小丫頭也怕,索性欺負老老實實的二師兄。

狗,一天天的長大,院裏的桂花開了又謝了一地。惠媽媽的客人送了兩缸鯉魚來,一缸六條,都是五紅一黑,兩缸錦鯉拿來了,就放在天井屋檐底下。下雨的時候還時不時滴進去幾滴水。因為差不多和旁邊臺階一般高,芸湘的那條阿二有事沒事就喜歡蹲在魚缸邊上看着幾條魚游來游去,時不時還會伸爪子想去撈。惠娘有一天坐在廳堂裏頭瞧着那狗,翹着二郎腿諷道:“都說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還有狗來拿魚的。又不是養了只貓,真夠稀奇。”

Advertisement

改改其實看惠娘也有時候想笑,一開始芸湘養狗她千方百計的阻攔,眼下養了,也是不給阿二好臉色看,可到了四下沒人,這狗又偏偏跟着她的時候,她也會纡尊降貴的半蹲下身,伸了手摸摸這小狗的腦袋,由它舔兩口。

有一日改改外頭回來,遠遠地看見惠娘坐在了椅子上逗弄阿二,正要打招呼,惠娘已擡頭看見他,臉上面色一變,拍了一下阿二的腦袋,縮回了手去靠回椅子上抽煙,嘴裏還罵一句:“死皮白賴的小畜生。”

改改想笑,但看着媽媽那一副端着的面色,只好憋着,看阿二委委屈屈嗚咽一聲朝外頭跑。他把琴放下,在惠娘身旁倒了杯茶坐下來:“你喜歡就喜歡,跟一條狗有什麽好耍性子的。”

惠娘犯了個白眼:“誰告訴你我喜歡了。”

改改無奈:“好,你不喜歡。你不喜歡還逗它。”

惠娘哼哼一聲:“狗呢,和男人是一樣的,招招手就上趕着過來了,管你是誰,對它到底真心不真心。”

雖說惠媽媽是這樣講,可日子久了吧,就算芸湘真的把阿二帶上樓了,也沒見惠娘真跳腳,頂多就是虛張聲勢的朝着芸湘吼幾句,連芸湘都看出來她不是真生氣了,被罵完還能下樓沖改改吐吐舌頭拿一塊糕餅塞進嘴裏吃。

過中秋,過完中秋是重陽,重陽過完,沒幾天就要立冬了。天氣越來越冷,衣服越穿越厚,年底了各大茶樓酒館活動多,改改如笙便也忙,冬日裏從下午到晚上生意都排滿了,每日忙,忙點也好,忙了,好歹用不着東想西想。

仇二爺當真是再也沒有在淮景河邊上出現過。

有時候改改真覺得仇二爺的出現像是他命裏的一場夢,靠不近,挨不着,碰不到。

待夢醒了,一切都是紅塵煙散了。

如笙最近沒事喜歡往皖慶街那跑,李家公館就在那條街上,那孩子也不指望着能進去,就在外頭打聽打聽新來的少姨太怎麽樣。能聽到點只言片語都好,知道梨花日子過得好,他就高興,如果聽說她哪兒病了痛了,回來便哭喪着臉。四姨知道這事兒以後拉着他沒少說,甚至都不敢告訴惠娘知曉。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老打聽梨花的事情,傳進他們府裏頭去是要讓梨花難做的?”四姨看着這孩子諾諾點頭,也是沒辦法,“曉得她在裏面過得好就行了,你老去打聽那麽多的做什麽呢?”

如笙就低着頭,有些委屈地答:“師姐……師姐以前最喜歡冬天去逛廟會了,今年恐怕沒法自在的去,我就想看看她在裏頭有沒有不高興。”

“你說她高興不高興呢?”四姨故作兇樣看他,如笙腦袋埋得更低了。大人曉得他心思,可知道歸知道,壞規矩的事情還是壞規矩的,她揉着如笙的頭,仔細告訴他,“你曉得那家裏的少夫人是個什麽人,打從梨花嫁過去起她就對梨花心懷芥蒂,如若再知道她還有個你這樣的小師弟,天曉得那女人能借了這事兒鬧騰成什麽樣?你如果真想你師姐在李家好好地過日子,那就乖乖別再去了。如果有什麽大事,我們肯定也能聽見風聲,哪裏用的着你特地跑去呢?”

“嗯。”

“你曉得了嗎?”

“……曉得了,四姨。”

四姨其實也不知道這孩子到底弄明白沒。自那以後,如笙雖說沒有專門往皖慶街上跑,但只要在那附近的茶樓一有生意了,他跑的比誰都快。改改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偶爾四姨露出不悅了,還會上去替如笙說兩句,實在不行,就由他去帶着如笙再去。

一直到下雪前,日子都還好過,該做生意就做生意,該去唱曲便去唱曲。若說夏天裏那連臺戲有什麽好處,那便是改改的身價又往上翻了好幾番,往往帶着如笙出去唱個一場,能夠歇好兩天,攢下來的錢用來購置完冬衣、食物和炭火以後還結餘了不少,四姨算着賬,說今年過年能置辦許多年貨,給你們幾個孩子都做幾身既保暖又好看的衣服。

但也僅限于是十月初十前了。

立冬過完以後,改改照常用冊子理着分別要去唱的堂口,八號、九號、十號,都還好,但從十一號起,陸陸續續的,有客人遣人過來說不用了。他們淮景河裏頭的人不知道外面發生什麽事了,可隐隐約約能察覺到不是什麽好事發生。

這些年來外頭亂,這兒打仗那兒殺人,像是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桐城算是一個太平地界,因為附近水網交織,算是個船只進出來去的重要集散點,即便是打仗也沒有人沖着這兒下手的,畢竟要是水路交通癱瘓,對誰都不是什麽好事,頂多就是來個什麽當官的過來将這片給管起來。今日是這個官老爺管着,明日換成另一個軍爺來看着。

反正和戲臺子一樣,也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陣勢。不論發生了什麽事,桐城裏頭的那些有錢人該享受還是享受,淮景河邊營生也不見得因此就斷了。

這樣子忽然之間歇營生的,好像還是這麽多年來的頭一次。

這樣的境況一直延續到冬至,原本整日裏都排得滿滿當當的,如今竟一下子冷清了起來。鳳軒齋尚且如此,別他靠着手藝吃飯的藝妓就更不用提,唯有那些敞開門做皮肉生意的勉勉強強能維系着。那日四姨做了湯圓,等着改改與如笙結束回來能吃。從早上起就開始下雪了,到了天黑以後,雪越下越大。天井裏的兩缸魚也搬進了裏屋,芸湘蹲坐在門邊一邊逗着阿二一邊等兩個師兄回來。

差不多湯圓能出鍋的時候,正門那兒也傳來進屋的聲響了,四姨喚來芸湘:“去,叫惠媽媽下來吃湯圓了。”

小丫頭脆生生答了聲“哎”,踩着臺階上了樓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