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他們分享了一個綿長的吻,指尖沿着改改松軟的發落在他光潔的頸部,頸動脈在他手掌上細微跳動,連同心髒跳動的頻率一同。

仇天酬一直在胡亂摸着他的胸口,抛開大家少爺應有的禮儀忍耐粗魯的拉扯開他的衣扣,推高了他的下衣衣擺。

你知道意亂情迷時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嗎?有人在你的腦子裏灌滿了白酒,用最烈的酒燒毀你的理智,灌醉你的感官,讓你不知所措,讓你不懂拒絕,你只有接受,不斷地接受,不斷的索求——進而不斷地貪圖,貪圖更多,更多讓你感到快活感到沖上巅峰的觸感和吻。

這和發洩般的性愛完全不同,你将全身心投入,快感在靈魂中橫沖直撞。沒有什麽能讓你轉移注意力,你的眼睛緊鎖着他,緊鎖在這個你傾慕的年輕男人身上。

改改脫去了他的衣服,露出了他的皮膚,在他的乳頭上有着微小的雀斑。仇天酬看着他的乳頭,舔舐、虔誠的親吻然後含住。男人聽他呻吟,聽他用他柔軟的話語在你耳邊輕聲開口:“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了嗎?”

仇天酬緊盯着他的眼睛:“可能和我等的一樣久。”

他緊緊将他抱住,把這些日子以來的猶豫、躊躇一股腦的宣洩在了這無間親密之中。不斷地有畫面在他腦海裏閃現,初遇、再見、緊貼、分開,那些歡笑、細語、争吵,那些拉扯、碰撞與愧疚。

其實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從相遇,見面的第一眼起,你們就無法将他輕易從自己的生命線之中抹去了。

就好像那在巷口再見時翩飛撞入眼中的蝶,紛擾時燦然,靜谧時無聲。

似乎在這一瞬間,屋外的炮火紛飛屋中千萬煩惱都被抛去了腦後,世界裏只剩下一個你與一個他,肌膚相碰呼吸交織,喘息與呻吟在黑暗的房間裏輕微響起。

結束的時候,改改枕着仇天酬的手臂,他長長出了口氣。

過了今天就算以後他再也不來找自己也沒有關系,改改心中想到,只要知道對方原來也懷揣着同樣的心對他來說就已經是最好的回報。就算過了今天,将來日日夜夜都沒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也沒關系,當做是他把所有的幸運都拿來換了這一朝歡愉了。

仇天酬卻忽然側過了身來抱住了他:“如若按照老祖宗的說法,你我既然有肌膚之親,從此以後便沒什麽理由可輕易分開了。”

“仇先生……?”

“還叫我仇先生?你剛剛分明不是這樣稱呼我的。”

改改只好改口:“天酬,你知道,眼下這境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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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說的,如若想的快要發瘋不如發瘋。”他的鼻尖蹭在他面上,“我竟覺得這發瘋也暢快的很。別人千方百計的想要我去做我并不喜歡的事情,只有在你身邊我才能做我自己。只有在你這裏,我才能喘一口氣。”

改改猶豫着開口道:“可你總不可能一直待在鳳軒齋吧。您家裏總還是要叫您回去的。世道這樣,哪裏放心的下您流落在外啊。”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永遠待在這,待在你身邊。”仇天酬嘆了口氣,深情的将他抱緊,“你把我想要的全給了我了,這簡直就像是做夢。”

“我才像是做夢。我以為那以後我們連見面都不可能了,可……誰知道你又會來找我呢?”

“我一直都想來找你。但如果沒有喝醉,我大概一直都沒有勇氣來見你。我告訴過你,我害怕見到你以後會發生什麽。我害怕自己失控,我怕我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改改發出輕微笑聲:“是嗎?那你覺得你剛剛做的傷害我了嗎?”

“哦,那個……你哭了,等等我剛才有弄痛你嗎?”仇天酬忽然緊張了起來,改改身體放松的靠在他懷中笑道:“不不不,當然沒有。”

他轉過了身來,光裸的手撫摸着男人的面龐:“我特別,特別的高興。這是我這些日子來最高興的一天。我從沒有奢想過能夠擁有你,可我還是有幸擁有了。”

“你才是我的奢求。”

“我只是身份卑微的藝妓啊……只是你的喜歡将我捧高了去。”他笑容淺淺,語調輕緩,“我真的很感謝你那麽喜歡我。那個無法回應的人明明是我,是我害怕面對你,害怕把你扯進我自己一團混亂的生活裏。”

他的話讓仇天酬略微有些心慌,他收緊手臂:“你說這些話不會又想把我推開吧?改改,我知道一開始我說自己喝醉那些話是動搖你的關鍵。可你難道感覺不出來嗎,我說的所有都是出自內心,在這之後絕不會真的忘記!”

“我知道,但是如若您醒了,該回去還是要回去的。”

“所以你真的只是把這當做我醉酒以後的一種饋贈、一種施舍嗎?”

“天酬,我很高興,真的。”一邊說着便從床上坐起來,伸手去拿外衣套上,“時候也差不多了,我該下去做飯了,家裏四姨不方便做事,兩個小的又都靠不住,也不能多陪着您了。”

仇天酬伸出手來拉他:“那你,你先與我說明白,你不會真的今日之後,我們倆又要和原來那樣相處吧?”

“……您一開始不是就是想說與我做朋友嗎?”

男人扯住了他在他嘴上用力一吻,生氣似得道:“你說這是朋友會做的事情嗎?我倒是想把你當做朋友,可奈何是在按捺不住自己。”

改改嘴角微微上翹:“那怎麽辦,你說要如何是好?”

“我不要你我做朋友。說了,我來這就不是為了與你做朋友來的。”仇天酬好像很委屈地開口道,“我喜歡你,愛你。我要跟你談戀愛,要不是你是個男人,我肯定就要娶你了!”

改改沒有再回答,只是扣上了扣子以後,伸手摸了一下仇天酬的頭:“天酬,你把裏衣穿上,我一會兒下去煮點醒酒湯,讓芸湘給你端上來吧。”

男人握着他手腕。

“你倒是先回答我。”

“答案您心裏頭不是清楚嗎?”改改低下頭時,嘆着氣無奈笑了,“您真是我冤家,仇天酬。你呀,你說什麽,我都願意聽。”

他忙坐起了身:“那,那我們是說好了?”

“嗯?”

“你答應了,你答應跟着我了,是不是?”

他看着男人那殷切期盼的目光,猶疑片刻後,還是與他點了點頭:“是,我答應了。我答應與你談朋友,可以了吧?”

仇天酬跟個得了嘉獎的孩子一樣抱緊了改改肩膀:“我發誓,改改!我會一直,一直都對你好的。将來不管發生什麽我都不會離開,我發誓!發誓!”

“好了好了,別發誓了。要不穿上衣服要不就到被窩裏頭去,傷風感冒了可怎麽辦?”

男人笑眯眯黏上了:“改改……”

“幹嘛呢?”

他湊到青年耳朵邊笑着小聲道:“又硬了。”

“哎你煩死了,我下去做飯了!”改改推着他,打算走,仇天酬最後拉住了他,笑容傻傻道:“那你讓我最後親一口再下去。”

“都這個時候了,再不做飯一起餓肚子呢?”

“就親一口。”

改改的手被他拖着,不給親這人像是耍賴不肯松手。青年只好坐回去:“好吧,那就親……唔……”

男人的舌頭填過他牙關,吻畢,他又在改改嘴角啜了一口:“好了,你去做飯吧,我等你做完。”

“多事。”

一邊說一邊撿起地上那件褂子披上身,他瞧了眼仇天酬,沖他皺了皺鼻子轉身出了門去。

門關上的時候,改改捂着自己胸口,想笑又刻意憋着別叫自己笑出聲。下樓時,芸湘坐在了臺階上,兩手托着腮幫,看見改改下樓,抱怨似得開口:“大師兄,你怎麽才下來做飯。那仇公子拉着你折騰好一會呢!”

改改臉微微有些發燙:“噫,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做,你旁邊摻和個什麽。”

“你臉紅個什麽,惠媽媽房裏頭我這些東西還能聽得少了?”

芸湘跟着他一塊往樓下廚房去。

廚房裏亮了燈,房間裏如笙正動手淘米擇菜。看見大師兄,便挑了挑眉,似乎還很奇怪:“你還下來了?”

改改不大好意思挽上袖子:“耽、耽擱了一會兒。剩下的交給我來吧,如笙,你切點姜絲煮小杯茶水送我房裏去一趟。”

“哦。”如笙去開櫃子門,頓了頓,覺得哪裏奇怪,“師兄,仇先生不會還留下來吃晚飯吧?”

“那總是用了晚膳再走。你叫我現在把人趕回去?”

如笙拿着茶罐別別扭扭開口:“那……家裏多一口人吃。米本來就不大夠了,你說……”

“如笙,那是仇家的二爺,能差咱麽那點米嗎?”

少年盯着師兄那雲淡風輕一張臉。末了,忽然問了一句:“你,你不是喜歡那個仇二爺嗎?”

改改往竈裏升上火:“是啊,我是喜歡他啊。”

“那,你把他又做主顧?”

青年正切菜的手停頓了一下。他叫芸湘上樓去看看四姨情況,那丫頭走了,才和如笙開口:“喜不喜歡,和主不主顧又有什麽關系。媽媽都講了,咱麽想活命活得好只能做纏着人生的菟絲子。眼下境況,能依傍上誰便依傍着誰。她尚且為了我們去了日本人開的居酒屋,我若不多想想辦法,咱麽這一大家子該怎麽辦呢。”

“……我以為真心喜歡的人就不應該當做主顧的。不然,惹多少事出來。”

“這地兒都破了,誰又能守住規矩啊。”繼續手底下的活,改改開口道,“再說了,是他總比是別人好。至少是他的話,我也是心甘情願,全心全意。也就說不上什麽主顧不主顧得了,不就是想在這亂世裏頭尋個安慰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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