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半截木橋

黑衣蘇憑淵向前一步， 随手甩出一個殺字訣。

蘇憑淵眉頭緊皺，他竟會殺字訣？

這世間，唯有龍族會這四字真訣， 這是他們與生俱來的天賦本領。

轉眼間， 殺字訣逼到蘇憑淵臉上， 他身上淺淺浮現一層土黃色光罩， 将殺字訣阻隔在外，正是守字訣。

與此同時， 他左手探出握住了那打來的殺字訣。

見狀，黑衣蘇憑淵露出神秘一笑。

殺字訣猛地發出璀璨的光芒，它在蘇憑淵手中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随後竟融入他的傷口，消失不見。

手上的傷口滴答地流着血， 落在木橋上染開一片紅暈。蘇憑淵有些怔愣地望着傷口，一臉震驚。

這是……

這是他的本源之力！

“你到底是什麽人？”他緩緩擡起頭， 望着對面的黑衣蘇憑淵，眼中閃過一絲戾氣，“為何有我的本源之力？”

黑衣蘇憑淵沒有回答，淡淡看着蘇憑淵， 只是笑。

蘇憑淵有些惱了， 心中沒來由地湧上一絲慌亂，他閃身上前，手中燃起一團青綠色火焰。

黑衣蘇憑淵的面上終于浮現一絲凝重，他手上一翻， 竟也燃起一團一模一樣的青綠色火焰。

兩團本命龍火！

蘇憑淵面上嚴肅， 一絲明悟湧上心頭，手中攻勢卻是不減， 本命龍火疾速打向黑衣蘇憑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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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團青綠色火焰相撞，勝負立分，黑衣蘇憑淵一口鮮血吐出，幾步退後，面露頹然。

他所站木橋的下面，黑色泥沼竟翻湧起來，它越來越大，隐隐有吞噬木橋之意。

低頭看了看橋下，黑衣蘇憑淵露出一絲苦笑，似是認命般跌坐原地。

蘇憑淵遠遠看着，心中卻是愈發明悟。看着橋下嚣張的泥沼，他眼中凝重。

泥沼越來越大，竟然擴張到了蘇憑淵腳下，狠厲與暴虐之氣傳來，蘇憑淵竟感覺有些熟悉。

橋那端的黑衣蘇憑淵似是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頹然地坐在橋上。突然，沼澤中伸出數只手，帶着泥污将他往橋下拽。

而那黑衣蘇憑淵竟也毫不掙紮，任憑身體偏離橋面，就要落入沼澤。

奇怪的是，蘇憑淵竟也憑空生出一股被拖拽之感，心中熟悉感更甚。他身形猛頓，接着飛身上前。

黑衣蘇憑淵已被拖下木橋，半身陷入沼澤之中。蘇憑淵忙一手探出，牢牢抓住他的肩膀，往上拖拽。

黑色泥沼似有所感，見有人來救，越來越多的手長出，直把黑衣蘇憑淵往下面拉。

大力襲來，蘇憑淵被拽了個趔趄，一下撲倒在橋面之上，手中的黑衣蘇憑淵似有千斤重，絲毫無法被他拽出一分。

努力無果，眼見他一寸寸下墜，蘇憑淵突然有些悲切，他咬牙道：“抓住我，或者抓住橋！”

不要這樣，完全不掙紮。

別放棄。

還有希望。

“快，先出來。”蘇憑淵頭上爆出幾根青筋，身上隐隐閃出些青光，一股大力猛地從他手臂上迸發。

陷入沼澤中的黑衣蘇憑淵置若罔聞，他眼神空洞，随着沼澤之力繼續下沉，已然陷到了肩膀！

“蘇憑淵！”蘇憑淵暴呵出聲，雙臂有些微微顫抖，狠狠盯着黑衣蘇憑淵。

幾瞬之間，他的手随着黑衣蘇憑淵浸入沼澤，蘇憑淵有些崩潰，他雙目微紅，妥協般叫道：“阿希，我求你！”

聽到這句話，陷入沼澤的黑衣蘇憑淵緩緩轉頭，木然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冀。

“快上來！”蘇憑淵吼道。

黑衣蘇憑淵已經越陷越深，沒有時間再猶豫了！蘇憑淵用盡全力将他往上拽，眼底猩紅。

見狀，黑衣蘇憑淵表情似有松動，他緩緩看了蘇憑淵一眼，接着竭盡全力從沼澤中抽出右手，去夠木橋。

在他開始掙紮的一剎那，似是打開了什麽開關，沼澤之力驟減，蘇憑淵一下将他從沼澤中拉出大半個身子。

一番掙紮後，黑衣蘇憑淵上了橋，兩人肩并肩齊齊躺在木橋之上，喘着粗氣。

“為什麽救我？”

蘇憑淵不語，緩緩坐起身，低頭查看沼澤，以防它再将二人拉下去。奇怪的是，自黑衣蘇憑淵被拉上來後，沼澤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萎縮，直至蘇憑淵腳下，至一丈寬左右停止。

心中了然，他站起身向前望去，木橋于海面中央被猛然截斷，後面只餘純白的海水，海面上空無一物。

橋只半截，根本無法到達彼岸。

他沒有未來。

“為什麽救我？”黑衣蘇憑淵站起，眼中悲哀，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急切地問道。

沉默半刻，蘇憑淵輕笑一聲，“因為，你就是我啊。”

過去的我。

深陷泥沼，毫無希望，陷于過去，從不掙紮的我。

也是藏在現在身體中的我。

聞言，黑衣蘇憑淵似是有些疑惑，接着又面露了然，“如此。”

白色的海面上蕩起一絲漣漪，木橋悄然長出一截。

“你終于來見我了。”黑衣蘇憑淵淡淡道，他也望着海面，見到新長出的木橋，眼中竟閃出一絲笑意。

“你救了我，便也救了自己。”他接着說道，面上露出一絲安詳，身影轉淡。

蘇憑淵定定地望着海面，看着一截截長出的木橋，面露複雜。

心髒猛地一松，幾縷暖意湧上心頭，他轉身望向黑衣蘇憑淵，只見後者漸漸化為數縷青光，湧入自己的身體。

蘇憑淵緩緩閉目，心中百感交集，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像是只小鳥，終于脫離了囚籠。

長嘆一口氣，他睜開眼，木橋穩穩地搭在面前，徑直通向彼岸，白色的海面蕩起幾絲漣漪。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灰衣姜妙妙額頭殺紋驟亮，一柄血魄劍打出，接着手持血紅長/槍閃身而上。

姜妙妙面露震驚，來不及多想，連忙施展“飛翼遁法”拉開距離，腦中血滴快速凝成，凝血劍瞬間打出，她額頭間同樣戰紋閃現，手中一柄猩紅長/槍成型。

凝血劍與血魄劍相撞，凝血劍瞬間崩潰，血魄劍帶着滔天之勢沖向姜妙妙。

好強！她心中一驚，手中長/槍一揮對上血魄劍。

幾番過招，血魄劍被戰意長/槍耗掉，露出了後方一臉冷笑的灰衣姜妙妙。她緩緩走向姜妙妙，邊走邊搖頭，“你太弱了。”

姜妙妙喘着粗氣望向灰衣姜妙妙，額上戰紋紅芒大現，似是感到主人的澎湃戰意，長/槍通體發熱，發出微鳴。

灰衣姜妙妙輕蔑一笑，額上戰紋轉為金黃色，一股強大的威壓散發而出。

什麽？姜妙妙瞳孔微縮。

這是什麽修為？這股威壓強得讓她透不過氣，她如今可是天仙吶！

灰衣姜妙妙閃身上前，一槍/刺出，姜妙妙揮槍迎上。

眼前一晃，灼熱的刺痛順着槍杆爬上了姜妙妙的手臂，接着傳遍全身，她心神俱震，連忙一跳，騰空而起，避開灰衣姜妙妙的攻勢。

對方哪肯輕饒，施展“飛翼遁法”欺身上前，長槍擦過姜妙妙胳膊，帶出一串血跡。

姜妙妙竭力拉開距離，抱住胳膊微微皺眉。

好快！

“你究竟是何人？”姜妙妙臉色難看。

她的招式對方竟然全會，戰紋也一般無二，甚至…更強一籌！

“呵。”灰衣姜妙妙不答，翻了個漂亮的槍花，猛地消失在原地。

姜妙妙頭皮一炸，提了口氣翻身而起，堪堪避開面前空間刺出的長/槍，她全身蓄力，天仙之威盡放，滔天殺意聚在槍頭，刺向灰衣姜妙妙。

可那灰衣姜妙妙竟然徒手去接，伴随着幾聲悅耳的琴音，姜妙妙的長/槍竟被她穩穩握在手中，力量盡化，殺機全無。

“化生……”姜妙妙喃喃道，這是“思歸”修煉秘籍中的一式，她至今都不曾領悟。

“彭”的一聲，長/槍被挑飛，姜妙妙一口鮮血吐出，身體重重砸在木橋上。

灰衣姜妙妙将長/槍一收，緩緩走來，身後參天大樹迎風搖擺，看得姜妙妙心裏微堵，似是一塊重石壓在心口。

她一把拎起姜妙妙，言語冰冷，“這就不行了？”

又是一口鮮血吐出，姜妙妙心中絕望。

這是…未來的自己嗎？

“結束了。”灰衣姜妙妙搖搖頭，出聲宣判。她抽出姜妙妙腰間斬鬼刃，輕掂兩下，猛地紮進姜妙妙胸口。

胸前劇痛，姜妙妙右手撐地，手下卻是一空，微微扭頭發現身後盡空，木橋被攔腰截斷。

心中一頓，姜妙妙眼中浮現明悟之色，她嘴邊流下幾縷鮮血，艱難問道：“你看身後之樹，可有根？”

聞言，灰衣姜妙妙遲疑回頭，疑惑地向古樹下方望去，不禁一怔。

古樹參天，枝繁葉茂，卻是無根，虛浮在海面之上，搖搖欲墜。

姜妙妙凄慘一笑，“沒有過去，哪有未來？”

灰衣姜妙妙臉色難看地望向姜妙妙身後，只見木橋橫斷，餘下的只有純白的海水。

她松開姜妙妙，連退數步，口中低喃，“怎麽會…怎麽會…”

失去對方的拉拽，姜妙妙無力地倒向後方，就要落入海中。

與此同時，古樹轟然倒塌，灰衣姜妙妙身影變淡，伴着不肯相信的低喃，化為虛無。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