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賀子初在少女眼中看見了果斷決絕。
或許一開始, 賀子初會覺得,眼前的少女和他的阿韻性情不同。
但如今在他看來, 衛韻即便看似孱弱, 實則骨子裏的倔強與他的阿韻無異。
她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更是容不下後院那些女子的存在。
衛家父兄即将無罪釋放, 他不再是衛韻唯一的停泊港灣,賀子初無從解釋, 只說, “我會娶你。”
少女甚是剛烈,似乎完全沒有因為他要娶她而覺得吃驚,直接一口否決,“不必了!”
賀子初,“……”
小東西, 性子夠倔!
眼前是白的晃人眼的美景,賀子初不是什麽柳下惠, 面對自己喜歡的姑娘, 他也像任何一個毛頭小夥一樣, 一切只想順着本能, 不計後果的行事。
“你是想與我銀貨兩訖?”賀子初覺得好笑又好氣。
她到底還是太天真了, 他費了這麽大勁救了衛家,怎麽可能輕易放她走?
衛韻沒有怯弱, 事到臨頭, 她本來就不是“欠債不還”的人,再者,她被賀子初帶在身邊這麽多時日, 以後也不能再嫁人了,索性就在今晚與賀子初劃清一切幹系。
“侯爺還在等什麽?”她故作鎮定,完全将她自己呈現在了賀子初面前。
美人膚若凝脂,瑩白如初冬第一捧白雪,不知是不是因為經驗不足,被男人一凝視,肌膚上放棄了淡淡的桃花粉,饒是冷.欲.如賀子初也是把持不住,他低着頭,湊到她耳邊,故意哈氣,半是威脅,本是撩撥的說,“這可是你自找的。”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仿佛正經受着某種難以言說的隐忍。
他話音剛落,衛韻只覺天翻地轉,人就突然被他打橫抱起,賀子初身段高大,衛韻無法适應,無意識的圈住了他的脖頸。這動作和投懷送抱沒什麽兩樣。
賀子初眼神迷離,盯視着衛韻的雙眼,低低一笑,“就這麽等不及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讓你等這樣久。”
衛韻,“……”
不對勁。
她明明決定今晚之後就和賀子初訣別。
可到底是哪裏不太對勁,她一時半會也捉摸不透,更是沒有機會琢磨了。
人被放在松軟的被褥上,男人随後覆了上來,即便他們這陣子也有過親熱,但從未像此刻這般灼燙,令得她呼吸驟然急促不穩。
吻過稍許,唇齒間傳來明顯的血腥味,不知是她的唇破了,亦或是他的。
衣裳已褪下,方便了男人的所有攻勢,衛韻迷迷糊糊,看着頭頂的承塵,無力的嘤.咛,素白纖細的雙手揪緊了身側的被單。
她明明應該厭惡他……
明明不應該這般沉迷他的親密。
可衛韻的種種反應卻是歡.愉的。
或許她也是一個好色之徒,被賀子初的一副皮囊所迷惑。
這時,男人的臉擡起,捏起了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啞聲哄道,“阿韻看着我。”
衛韻不明白他又要做什麽,可就在下一刻,難以言表的撕裂疼痛襲來,她的唇被男人堵住,吞并了她剛要發出聲的尖叫……
“阿韻,記住今晚,記住這痛,記住我。”衛韻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見晃動的幔帳,和耳邊男人低低的輕喘,漸漸的失了意識……
人人都說賀子初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她以前只以為賀子初“壞”,今晚方才真正明白什麽是“狼”。
**
秋月高挂,瑩瑩如霜。
青蓮緊繃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望着天。
兩個時辰了……
後廚的熱水已經重燒了好幾波,主子雖然寡了十五年了,但也要注意分寸啊!
終于,房內的動靜漸漸停息,青蓮一想到裏面少女不間斷的嘤嘤嘤哭泣聲,對自家主子的節操愈發懷疑。
表面看着正派.禁.欲,折騰起人來,真真是半點不留情。
當初的瓊華郡主身手很好,武功不低于主子,但大婚之後,每天晚上也是被折騰的夠嗆。
又過了片刻,門扉被人拉開,青蓮低垂腦袋,不敢直視開門之人,借着廊下燈籠光線,只能看見男人的長袍下擺。
賀子初已經恢複了人模狗樣,一襲雪色中單,襯的人清高冷.欲。
青蓮是個高手,雖然別人看不出賀子初的端倪,但她卻是察覺到主子的氣息十分不穩。
青蓮眼觀鼻鼻觀心,俯首低語,“主子,長公主要見您。”
廊下立侍的婢女悄悄擡眼,就看見賀子初舒展的眉心,又倏然之間蹙了。侯爺一慣是風清朗月,今夜格外豐神俊朗,婢女只看了一眼,立刻面紅耳赤,她們這些人都會些武功,眼力極好,不小心就瞥見了賀子初脖頸上的指甲紅痕,不用猜也知是衛小娘子撓的。
“我知道了,好生伺候着娘子,不得叨擾她歇息,她若醒來,立刻通知我。”賀子初吩咐了一句,回頭望了一眼屋內,這才踏着月色邁出庭院。
半個時辰後,茶肆。
見到賀子初時,長公主立刻就察覺到了他脖頸上的紅痕,還有男人清俊面容上的一絲詭異的紅。
她捏着帕子的手一緊,呼吸也不太順暢了。
就在不久之前,賀子初和那個人才卿卿我我過吧!
長公主飲了口茶,掩飾異樣心緒。
“殿下見我何事?”賀子初兀自落座,淡淡道。
長公主看着他。
他這個人極冷,當真不知在床笫之時是不是也是那副光景!
“衛廣軒父子今夜就無罪釋放了,侯爺,你做了這麽多,難道不是為了得到衛韻?可如此一來,衛家恐怕不會那麽輕易讓女兒随随便便跟了你吧。”
衛廣軒父子是清流派代表人物,為人剛正,即便是養衛韻一輩子,也不會讓家中唯一的姑娘給人做外室,亦或是妾。
賀子初不答話,神色清冷。
長公主輕笑,“侯爺這次損我數枚棋子,這筆賬我定會與侯爺好好清算的。”
柳州那邊的官員大半都是長公主的人,賀子初此番柳州之行,為了給衛家父子脫罪,他将柳州一系官員連根拔了,無異于砍了長公主的得力枝幹。
賀子初不否認,輕輕擡了眼皮,看似漠不關心,沒甚麽耐心,“殿下見我究竟何事?”
長公主終于忍不住。
她也不知道大半夜來見賀子初是為了什麽。
只是一肚子怒火無處可發,她一定得讓賀子初當面看着她怒火中燒的樣子。
“賀子初,不要以為你今後就能高枕無憂了,我告訴你,衛韻絕非你想象的那樣,
她很危險,她這輩子絕對不會原諒你!我昌平這輩子過不好,別人也休想!”長公主丢下這一句,帶着人離開。
賀子初沉寂良久。
衛韻恨他,無非只是因為後院那些女子。
絕對不會像長公主口中所說的滔天憤恨。
他甚至已經察覺,衛韻愛上他了,否則今晚他斷不會碰她。
似乎有什麽細節是他忽略了。
半晌,賀子初想起一事來,對身邊的人吩咐了一聲,“把娘子的生辰八字給我取來,立刻!”
他記得,長公主對衛韻起了必殺之心,便就是在知道了衛韻的生辰八字之後。
趙三,“……”
深更半夜,他去哪裏弄衛小娘子的生辰八字?
不過主子已經吩咐了,他只能照做。
天色未亮,遠處傳來陣陣雞鳴聲,趙三從褚家偷來了衛韻的生辰八字已經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賀子初看清那張白紙上所記下的字跡,他眸色忽的一亮。
果然是這樣!
雖然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親眼所見,更是歡喜。
他的阿韻真的回來了!
又來了他的身邊!
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如海棠花般綻放,風情多姿,賀子初呼吸一緊,對身邊人吩咐了一句,“立刻回府!”
可就在車夫正要趕路時,賀子初再一次低喝,“停下!”
幾名随從不明所以,卻見賀子初直接奪了趙三的馬駒,跨上馬背,急速往武安侯府的方向狂奔,歸心似箭。
趙三在蕭瑟的寒風中呆立,“……”那他該怎麽辦?
***
破曉的金光籠罩整個武安侯府。
賀子初跳下馬背,幾乎是健步如飛,晨間掃地的仆從無意中瞥見了他唇角的笑意。
仆從們,“……”
侯爺竟然會笑。
他們好像根本不曾見過侯爺笑。看見這一幕,都跟撞了鬼一樣。
賀子初疾步邁入後院,迎面撞上青蓮。
青蓮看見自家主子這副光景,心頭一驚,有種莫名的心疼襲了上來,她吱吱嗚嗚,“主子,那個……衛小娘子她……”
“她怎麽了?”賀子初止步問道。
青蓮不敢直視自家主子宛若情窦初開、患得患失的表情,道:“侯爺,離開沒多久,衛家父子就連夜登門将衛小娘子接走了。”
若是旁人,侯府的人肯定會擋着。
可衛家父子是衛小娘子的家人,青蓮不敢傷害,加之衛小娘子執意離開,她也不敢直接阻擋。
賀子初擰眉,青蓮立刻遞了一張手箋過來,“侯爺,這是衛小娘子給您留的。”
賀子初垂眸一看,一行清秀的梅花小楷映入眼簾,“欠你的已還,此生互不相幹。”
好一個互不相幹!
把他迷的神魂颠倒,她倒是走的潇灑,半點不拖泥帶水!
賀子初低喝一聲,“來人!去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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