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
書名:選擇
作者:青青草111
文案
月玲是愛過的,知道從來都是只有她愛了,那才是愛情。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搜索關鍵字:主角:月玲 ┃ 配角:慰文,墨存,克明,吳憬 ┃ 其它:選擇
☆、第一部 選擇
星期六,一大早,董月玲就被電話吵醒,她伸出一只手接過電話,懶懶地說了一聲“喂。”
那邊有個人笑嘻嘻地說,“是我,月玲,我回來了。我給你帶了好多禮物,你要不要下來看看?”
“詹克明?!”月玲的聲音聽起來像見了鬼。
“哎,我在這兒。麻煩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聽起來真舒服。”詹克明把舒服兩個字拖長了音,月玲覺得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掉滿了地。瞌睡一下子全醒了。
“你這個變态大齡青年,去騷擾別人去,姑奶奶今天我要睡一天,美容覺,你知不知道?”
“我的姑奶奶,我的車都停在你樓下了。戴紅袖章的大娘都來問過N回了。你也就高擡尊腳下來一趟。”
月玲跳起來,光着腳跑到窗前,推開窗戶探身向樓下望去。詹克明,衆人眼裏英挺漂亮的詹克明,捧着好大一束黃玫瑰,戴着墨鏡,靠着他的別克車,一邊打着手機,一邊把手裏的花對月玲晃一晃。他也不管路人對他側目。
“你的睡衣真好看。”
“你要死,又說這種話。”
“月玲,都什麽年代了,你不要這麽封建好不好?我表揚一下我女朋友的穿着打扮,有什麽不對?”
“誰是你女朋友?你不要以為。。。。。。”
“不要以為什麽?月玲?”詹克明的聲音忽然低沉嚴肅起來。但是月玲沒有回答他,一秒鐘的沉默之後,是電話挂斷的聲音。
詹克明嘆了口氣。
董媽媽看着女兒沒頭蒼蠅一樣在胡亂找衣服穿,就問,“誰的電話呢?要出去?”
月玲說,“等會有人來,媽媽你招待一下,我到慰文那裏去了。”
董媽媽說,“誰?誰會來?你怎麽不留在家裏待客?月玲,你還沒吃早飯呢。”
随着一聲門響,月玲說“我在外面吃。”
董爸爸從報紙後面說了一句,“這孩子都讓你寵壞了,這麽大了,一點規矩都沒有。”
月玲鬼鬼祟祟從防火門溜出去,快步走出家屬區的大門口,長舒一口氣,掏出手機給慰文打電話,“懶鬼,快起床,我們去‘臺北豆漿’去吃早飯。我請客。”
慰文說,“我現在在加班,你到我辦公室來吧,把早點也帶來,帶五個人的,我報銷。”
月玲帶着早點,手忙腳亂地進了旋轉門,到了電梯前,她掙紮了半天,好不容易騰出一個手指正準備歪歪斜斜按按鈕,一個清亮的男聲說,“讓我來。”。一只修長的手指從背後伸過來,飛快地按了一下,
月玲回頭,看到一個瘦瘦高高清清爽爽的青年男人,她笑笑,“謝謝。”
他們進了電梯,男人說,“幾樓?”
月玲又笑笑,“六樓。”
男人按下六樓,然後退到一邊。
月玲用眼角的餘光打量他,六樓除了證券公司就是慰文的通訊公司了。左看右看他也不像個天天和巨額資金打交道的人哪。嗯,他身上還有一股古龍水的味,也是清爽的。
他們都朝着慰文的辦公室走去。
慰文正打着電話,看到他們進來,忙對電話裏的人說,“我等會兒再打給你。”
她站起來,迎上來,伸出手,說,“王總,你可來了。”
趁着慰文忙着談工作,月玲把早點都攤開放到小會客室裏。自己泡了一壺茶坐在落地窗前慢慢享用。窗外,車水馬龍在這個都市的主幹道上開始川流不息起來。
過一會,又來了兩個男人,他們談完了工作,大家一起吃早餐,月玲給他們倒茶水。其中一個男人問:“慰文,這是你新招的小秘書?沒見過,也不介紹介紹?”
慰文說,“這是我表妹董月玲。人家可是N大的助教授,會三門外語,我們這麽小的廟可容不得這麽大的菩薩。”
月玲說,“哪裏哪裏,不過混口飯吃。”
尉文說,“啊,對了,月玲,他們今天要去F市去調試那裏的設備,你不是一直吵着要搭便車去看在F市的纓子嗎,我總也就不到你的時間,這回可好了,他們正好明天晚上回這裏,你去不去?”
月玲猶豫了一下,恰巧窗外經過一輛黑色的別克,和詹克明的一模一樣,月玲一驚,差點把杯子都打翻了,她堅決地點點頭,“我去我去。”
月玲坐到面包車裏,開始不停地唧唧呱呱說話。一會兒把他們的底細全打聽清楚了。他們全是通訊工程師。
那瘦高的,叫王墨存。
司機笑着說,“董小姐不愧是大學裏的老師,真是能說話。”
月玲說,“那當然了。我是小時候憋的。我三歲多的時候,連奶奶都叫不出,他們都當我是啞巴。看,我現在每天以說外語為生,至今都是我們董家一大奇跡。”
月玲搖頭晃腦,把一車廂的人都逗樂了。
王墨存問:“董老師站在教室裏,和學生差不多吧。”
月玲笑了,做一個鬼臉:“他們背後都叫我董姐姐。”
等月玲把所有近期發生的笑話都講完了,十個小時的車程也結束了,到達F市,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這座陌生城市。司機問,“董老師在哪裏下車呢?”
月玲一臉的茫然:“啊?我還沒給我好朋友纓子打電話呢。”
全車人都吃驚地看向月玲:“你等會兒住哪裏?”
月玲笑,“我下車再打電話。她說過他們家離火車站很近,很容易找的。”
工程師們都皺起眉頭。第一次看到這樣沒有計劃的人,吃驚程度不亞于看到一個人沒有藍圖,要平地砌高樓。其中一個忽然說,“你要是找不到地方住,可以到我的旅館來。”
月玲仔細地看向說話的人,年輕男孩子漲紅了臉,兩手亂搖:“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可以睡在我們旅館裏。”
王墨存示意大家安靜,他對司機說,“老趙,你先送他們去旅館,然後安排他們晚飯,不要等我,我把董老師送到她的朋友家再來。”
月玲感激地說:“謝謝你。”
月玲站在火車站的小廣場裏打手機。手機沒有電了。王墨存站在一邊搖搖頭,把自己的手機遞上去。
電話響了三聲,通了。纓子媽媽說纓子沒在家,還在隔壁D市的L大的教師宿舍裏。月玲要了電話號碼給纓子打過去,那邊傳來纓子愉快的銀鈴般的笑聲。
“纓子要我今晚住他父母家,睡她的房間,明天早上叫她二姐送我到L大去。她這就通知她父母。”月玲說着,也舒了一口氣。
月玲和王墨存坐在廣場邊的石凳上。
月玲說,“今天真是謝謝你。”
王墨存說:“要謝就謝你表姐。她要我關照你。”
王墨存想起慰文把他拉到一邊,偷偷跟他說,“我這表妹人很聰明,就是除了學習工作,其他事情腦袋裏就少根筋,一團漿糊,經常出狀況,但因為大家罩着她,總是有驚無險。你幫幫忙,看着她點。和你去,我還放心點。”王墨存嘴角浮起一個小小的微笑。
這時候,旁邊的一棵大樹下,小桌子上擺着一臺大電視,屏幕亮閃閃,有一個青年在扯着嗓子聲情并茂,如癡如醉唱路邊卡拉OK,一旁站着大約是他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地低着頭。他唱:“最愛你的銀是我,你怎麽舍得我難過。。。。。。”
月玲和王墨存相視大笑。
☆、2
再打電話給纓子家,月玲就得了纓子家的地址,五分鐘的路。但是月玲在電話裏說,“我一個小時後來。”
月玲挂了電話,對滿臉疑問的王墨存說,“我帶你去個好地方吃飯。”
月玲沿途問了兩個人,然後他們就坐在一間別致的小飯館裏了。
月玲一邊熟門熟路地點菜,一邊說,“纓子最喜歡來這家店吃飯。她在我們還在念大一的時候,想家想得要命,天天和我唠叨家鄉的美食,以至于這家店的名字和它的招牌菜我都爛熟于心了。”
王墨存凝視了月玲一小會兒,說,“董老師有沒有男朋友呢?”
月玲腦子裏飛快地閃過詹克明戴墨鏡的俊臉,急急忙忙地說,“沒有沒有。總是這樣的: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喜歡我的人,我又不喜歡。兩情相悅是很難的。”
“有道理。”王墨存說。
飯菜果真是香辣可口,名不虛傳。月玲說說笑笑都吃了很多。
到得纓子家的樓下,王墨存把一張名片塞到月玲手上,“進去了,看到她爸爸媽媽了,今天晚上的事都弄妥了,給我手機打個電話。”
王墨存目送着月玲兩三級樓梯并作一級地咚咚跑上樓去。
一會兒,電話裏傳來月玲悅耳的聲音,“一切都OK了。你現在在哪?”
“在樓下,我得走了。我們明天下午一點在火車站那個雕塑下集合,找不到我們,也給我手機打電話。對了,你的手機,應該沒帶充電器吧?”
“帶了帶了。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學校家裏兩頭跑,充電器總在包裏的,呵呵呵。”
末了,王墨存說了一句:“你要注意安全。”就收了線。
月玲另一只手捏着名片,看到一長串的頭銜,也沒有在意。打完電話,随手就把名片丢到包裏。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累了,除了王墨存,都睡得東倒西歪。月玲夢到詹克明戴着墨鏡站在她家對面的屋頂上。忽然,他摘了墨鏡,像《不可完成的任務I 》裏的阿湯哥那樣,很酷地把墨鏡反手一丢,目光炯炯地,向月玲大踏步淩空而來。月玲說夢話,聲音顫抖,可憐兮兮,“詹克明,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哦。”
王墨存正在看文件,聞聲擡頭注意地看了月玲一眼。
這姑娘,在比較安靜的時候,眉梢眼角也有一股子甜美,沁人的心扉。
月玲到家的時候已是深夜。媽媽沒有睡,板着臉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月玲知道不妙,吐了吐舌頭。
“吃過飯了?”媽媽的聲音冷冷的。
月玲知道這是暴風雨之前兆,所以乖乖地小聲回答,“吃了。”
“要不是尉文打電話告訴我們你去哪兒了,我們都會要擔心死!你說,你眼裏還有沒有父母?”
月玲低頭不作聲。媽媽總是這樣,雷聲大,風暴的實際強度其實很小。只要“非暴力不合作”,董媽媽很快就會心疼女兒,暴風雨一會兒消失得來無影去無蹤。
“還有,那個詹克明,多好的一個年輕人,你怎麽可以這麽對人家呢?”月玲瞥一眼餐桌上怒放的黃玫瑰。果真是拿人家的嘴短。
“我看他父母和我們也差不多,怎麽我們養的女兒就不像人家的兒子孝順有禮。”
“啊?!你去見了詹家父母?!媽媽,你怎麽能這麽做?”
爸爸聞聲從書房裏出來笑着打圓場,“她總算找着個黃梅戲的戲搭子了。詹克明的媽媽也是黃梅戲迷。詹克明請我們和他的父母在大劇院看了《天仙配》,我們請他們後來在明園喝了茶。你怎麽不告訴我們,你這個朋友詹克明是留美博士,是生物遺傳學家?他這個人很有意思。”
“他有意思?你沒碰到他跟你說細胞分離,可以說上兩小時,這個細胞那個細胞,悶得死人。你們開心你們玩,不關我事。”
上一次,月玲參加他們的網球俱樂部。都是些海歸的年輕有為“海龜”,經濟學家,建築師,國際法律師,軟件工程師,航空動力學家。他們,包括詹克明,聚精會神地聆聽一個腦外科專家用英語繪聲繪色地描述如何在病人的頭蓋骨鑽一個洞,做腦積水分流。就像木匠說要在木頭上鑽一個孔。然後就無休止地談論北美公立醫院上億的預算。月玲一會兒駭笑,一會兒無聊得要死,不知不覺灌下三大杯果汁,上了四趟廁所。
想到這裏,月玲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遞給媽媽一包F市的土特産,“纓子送你的。我困了,洗澡睡去,明天一二節有課。”
月玲坐在床頭,一頭齊腰的秀發散開來,她在擺弄F市的集市裏買來的小物件,幾只銀手镯腳鏈,銀發卡。忽然看到王墨存的名片,想起他有一雙清涼的眼睛,像他的聲音一樣。還有,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掏出錢在小飯館裏買了單的時候,他臉上奇怪的像是受了委屈的表情。月玲下車的時候,他也下來,握握月玲的手,說,“我們會再見面。”
接下來的一周,月玲忙着改卷子改作業(月玲時常說,要想學生喜歡一個老師,老師改作業一定要勤快。)備課寫教案。月玲剛從大學畢業就分到N大,她第一次課後,有年級長上前來說,“董老師,我們剛開始都以為你是新同學,沒想到你徑直就往講臺走上去,小李在底下叫你,‘你走錯地方了,快坐到我這邊來!’”小李漲紅臉,給那年級長肩膀上一拳。月玲哈哈哈大笑不止。從此,這個系有大小活動,月玲都是座上嘉賓。
這一天,年級長到辦公室門前探頭探腦。月玲笑着迎出來:“找我什麽事兒呢?”
“我們要辦一個講座,想請一個遺傳工程的專家來。”
“噢,你們是生物系。但是我除了英法俄語,其他什麽都不會。這可幫不了忙了。”月玲笑眯眯。
年級長見月玲還沒會過意來,就提醒她,“詹克明老師是H大的客座教授,他在H大的演講場場爆滿,好評如潮,我們想請他。”
月玲呆了一秒鐘,臉有點微微發紅,“好,我去想想辦法。下周一給你答複。”
那次星期天給學生補完課,詹克明開着車,到學校來接月玲。此君向來不懂低調行事,把車肆意停在教學樓的正門口,以他一貫的詹式作風,大咧咧地靠在車引擎蓋上,看他的報告。月玲和學生們一起出來,女生們馬上對帥哥和香車贊不絕口。月玲忙忙地在學生們的注視裏鑽進車,只催詹克明快走。
第二天,年級長悄悄問,“星期五看到的可是著名的詹博士?我在報紙上看過他的照片。”月玲點點頭,不知不覺連耳朵都紅了。
寝室裏男生開卧談會總少不了要談到女生,等把本系和外系的系花都議論完了。一陣沉默後,小李說,“我以後的女朋友要像董老師就好了。”
又一陣沉默後,年級長說,“下星期董老師會告訴我們,她可不可以把他的男朋友詹克明請來演講。”
于是大家開始興奮地議論鼎鼎有名的詹博士。若是老師嫁得好,學生也很有面子的。
月玲坐在單身宿舍裏,吃過晚飯,她一直在埋頭改作業。。。有一個學生在課堂英語作文裏把“氣球”寫成“gasball”,她笑了半天,在旁邊給他更正過來,并細細地指出他可以到圖書館借哪一本詞彙書。
等事情忙完了,月玲看看桌上的鬧鐘,時間還早。她盯着電話看了一回,動手撥通了詹克明的手機。
“嗨,月玲!”那邊是詹克明驚喜的聲音。“我正在開車,待會兒打給你。”
月玲放下電話,走到房間一角的畫架旁,調了幾樣顏色,照着那幅列維坦(Левитан)的《春潮》臨摹起來。小時候,等大家突然發現小月玲會講話的那一天起,月玲就無時不刻地發揮她的語言天賦,很快,大家驚喜過後,不堪其擾。董媽媽說,小女孩子家太吵,不淑女,要嫁不出去。就送小月玲去H大藝術系教授那裏學畫。董媽媽的理論:有一門正當愛好,就不會耐不住寂寞,作出早戀諸如此類的事來。事實證明董媽媽無比正确,月玲在這一方面,像她的語言天賦,是種晚了的稻子----晚熟.
列維坦是月玲喜歡的風景畫家。查百科全書,描述他的生平,最後一句是“他在臨死病重中的最後一件作品,還是充滿陽光和平靜。”一個心平氣和的人,像他的畫。
但是,月玲畫了一會兒,發現自己的心,一點也沒有心平氣和,根本就沒落在怎麽處理那種冰雪消融的初春的水,冷冽透明的質感上面,她放下畫筆,出了一回神。
☆、3
三個月前。
那個星期天,她和慰文去新開的時尚店裏喝咖啡,忽然另外幾個朋友打電話說弄到貴賓票去看芭蕾舞,她們就打的直奔大劇院。
直到第二天,詹克明打電話給月玲,月玲才知道她把錢包忘在咖啡店。
那天,詹克明本來想把錢包交給領班,但是錢包是手工做的,帆布面料,上面是丙烯顏料很精心精意仿畫的梵高的《向日葵》,線條卻細膩,筆觸略微柔和,像是出自一個女人。他一時好奇,打開來,裏面有一張過塑的照片大小的速寫,一個長發的年輕女孩,驀然回首,回首驀然。速寫的一角是小小的幾個字:贈月玲,年月日。那是兩年以前。
詹克明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到女孩的眼睛裏,寥寥幾筆,那眼神似乎有千言萬語,又似乎冷漠淡然。雖然是沒有一絲笑容的一張臉,詹克明看着,覺得舒服之極。
不多幾張現鈔,銀行卡,一顆小小的粉紅的紙折的幸運星,一張紙條,上面是柳體的娟秀的鋼筆字“九月一日媽媽的生日”,還有幾張名片:N大外國語學院董月玲。下面是電話號碼。背面是N大陽光複印社的廣告。
月玲經常自費給學生打印複印學習資料,複印社也是N大幾個學生辦的,雖然不是她的學生,但對她額外熱情,給她免費印了好多名片。月玲最開始不要,說用不上,哪有老師随便給人名片的。學生頭說,“董老師,你不要我們也只有丢掉,而且,你要是給人留電話號碼,拿名片就是了,用不着找紙筆的,再說啦,你還在幫我們做廣告。”月玲就收下了。
詹克明下決心要認識董月玲。
海外多年,回國創業,他一直孤身一人,身邊也不是沒有紅顏,但最後,不知怎的,都紛紛變成了知己,也只是知己而已。近幾年,知己們紛紛地成家立業,結婚生子,詹克明還是孤家寡人。
他上星期去同學黃曉家吃飯,黃曉嬌媚的妻身懷六甲,肚大如鼓,如陀螺一樣在廚房忙得團團轉,黃曉心疼老婆,去搶鍋鏟。老婆說,“你們平時都忙,難得見一面,我只是孕婦,并不是病人,要你幫忙,自然會叫你的。去,去,說話去。”詹克明看在眼裏,心生羨慕。
黃曉送詹克明出來,說,“克明,你條件這麽好,我們都覺得同學裏面,第一個結婚的應該是你。”
詹克明撓撓頭,“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詹克明約了月玲在時尚咖啡屋。他提前十分鐘坐在那裏,點了一杯Latte,有女孩進來,他都要注意看一看。
月玲遲到了五分鐘,她在公車上打手機,向詹克明彙報交通堵塞的狀況。五分鐘的談話以後,月玲就知道詹克明是個思維敏捷的聰明人,如同看一部英文電影,開場五分鐘的對白就可以下斷語,是不是一部好片。
而詹克明覺得毫無道理地,被月玲的聲音吸引了,那種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間的,半是清純半是成熟的氣質,像王朔的一部小說的标題《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而且,五分鐘之內,他被月玲逗笑了兩次,他都不記得上一次聽女孩說話開懷大笑是什麽時候,他覺得自己是怎麽了,連人都沒有見到,就着了迷了。
☆、4
在月玲推開玻璃門進來的時候,詹克明不用猜就知道,那肯定是她了。除了速寫裏的那雙眼睛裏的神情有些不同,兩年來這個姑娘沒什麽變化。
月玲穿着外國語學院的院服---腰身掐得恰到好處的,典雅的灰色薄毛料套裙。那天,她破例化了點淡妝,盤了頭發,因為學校裏來了法國訪問團,調她去做翻譯。校辦的人打趣她,說她可以作為教師代表,去拍“金嗓子喉寶”(教師必備品)的廣告了。
她站在門口,咖啡店裏光線有些昏暗,她眯着眼,露出一點點局促不安的樣子來。
詹克明後來想起,在她進來的那一刻,他覺得咖啡店裏嗡嗡的低語一瞬間全消失了,世界忽然變得安靜了。在她看到他走近,報上姓名的時候,她露出一個笑容,詹克明頓時覺得昏暗的咖啡店裏,有了一種溫暖的陽光的感覺。
她一落座,就把套裝的外衣脫了,裏面是雪白的一件絲襯衫,然後說,“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把鞋也脫了,我穿這高跟鞋都站了一天了,下次再不穿新鞋去做禮儀小姐了,我現在理解我的老外婆了-----那時候,她情願餓飯也不裹腳。”
但是她也沒等詹克明同意,便把一雙精致的鞋子脫了,踢到一邊,招呼侍者要了一杯Cappino .她幸福地猛喝了一大口,然後舒服地嘆了一口氣, “真香。“
接着他們就開始談錢包的發現,現代中國芭蕾舞劇的艱難生存,城市的交通的毫無章法,法國訪問團長優雅的太太,美國留學生的現狀,還有他們都去過的超級幹淨的新加坡。。。。。。
玻璃窗外,有行人匆匆而過,如果有人向裏瞧一瞧,可以發現月玲比手劃腳,說得眉飛色舞,詹克明含笑聆聽,是一副金童玉女,賞心悅目的好圖畫。
月玲注意到桌邊經過的年輕女孩,都要看似不經意地,瞟一眼克明。
克明注意到桌邊經過的年輕男孩,都要看似不經意地,瞟一眼月玲。
月玲看看表,不好意思笑笑,“都過了兩小時了,我媽說我就是愛說話,去菜場買菜都可以和小販說半天,耽誤你這麽多時間了。我該回去了。”
詹克明站起來,說,“我的車就在外面,我送你。”
月玲笑,“太好了,現在要我穿着這雙鞋走到公車站,跟受刑一樣,我正發愁呢。”
克明把着車門,月玲底頭坐進車裏的時候,克明看到她高高挽起一頭烏亮的青絲下,是雪白的纖細的脖頸。
沒過兩天,克明正想着要找一個什麽樣的借口,才可以把月玲約出來的時候,接到月玲的電話,她在那邊愉快地說,“我一個朋友星期天辦畫展,我已經通知了所有我認識的人,你也來吧。”
克明到達畫展地點,進去之後,裏面擁擠異常。月玲穿着件水紅的旗袍在忙着接待來賓,她的身邊站着一個光頭的藝術青年。月玲看到克明,笑得臉像桃花一樣。
月玲介紹他們認識,克明記住了那個青年畫家的名字:吳憬。
月玲忙忙碌碌地幫着來賓簽到。克明就四處在各個展廳看看。吳憬的畫裏總有那麽一抹藍得透明透亮的色彩,讓人聯想起童年,藍天,農場,夢想等等悠遠的詞彙。
克明在一幅畫前立足,是月玲。就是放大了的上了顏色的那張小小速寫。克明在畫前停了有三分鐘,身後有個人說“這幅畫是兩年前畫的。”
克明回頭,是吳憬。他說,“月玲這個女孩,我總也畫不好她。”克明剛想說什麽,有幾個畫界長輩過來和吳憬握手,劉憬連忙和他們寒暄,一轉身,克明就不見了。
等克明把所有的畫都仔仔細細看完了,回到來賓接待處。月玲迎上來,說,“走,這裏沒我的事了,我請你去吃飯,上次丢了錢包,還沒有好好謝謝你。”
坐在車裏,月玲揉揉腳踝,說,“每次我穿高跟鞋都可以坐上你的車,真好。”
克明眼睛看着前面的路況,說,“那你天天穿高跟鞋好了。”
“你想要我的命?穿高跟鞋很痛苦的,你是男人,你不懂。”月玲扁扁嘴,白了她一眼。
後來很自然的,月玲的朋友們一有什麽活動,月玲就會把克明叫出來,她說,“詹克明才回國不久,沒什麽朋友,他周末呆在家裏肯定很寂寞。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有一個司機了。”她嘻嘻哈哈地笑。
慰文在一旁,喝着果汁,冷不丁說了一句,“我看他對你很有意思呢。”
月玲一怔,“怎麽會?”
慰文說,“你以為所有人都像我?我對你是有義務的,誰叫我是你姐姐?”
月玲開始明白人們說“一石激起千層浪”是什麽意思了,慰文的話,就像投入她的心湖裏的一棵小石子,激起了一圈一圈的惱人的漣漪。
克明約她去“藍酒吧”的時候,她決定和他說清楚,免得浪費他的時間。
☆、5
他們一落座,月玲就叫了酒。克明詫異地揚了揚眉,但沒說什麽。
幾杯酒喝下去,月玲的臉紅得像天邊的一抹晚霞,眼睛閃亮閃亮。
克明看着她,鄭重地說,“我明天要去歐洲開會做研究,兩個星期以後回來。”
她清清嗓子,說,“詹克明,我。。。。。。”
“叫我克明好了。”克明笑。
“克明。。。。。。”
“哎。我在這裏聽着呢。你想說什麽就說吧。”克明的聲音很輕。
月玲橫下心,想不如索性說出來。“克明,我想,我們只是做朋友就好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唇上有了一種溫潤的感覺,克明的臉離得那麽近,那麽近,他的睫毛一根根的都可以數清楚。
月玲一下站起來,聲音顫抖地大聲說,“詹克明,你這個變态大齡青年!”
她拿起手提包,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克明留下酒錢,追出去,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
打她的電話,已經關機了。
現在。
月玲站在畫架前,系着一個藍圍裙,手裏握着畫筆,都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電話猛地響起來,她吃一驚,畫筆掉在地上。
“月玲,你不能老是這樣躲着我,我們得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已經在學校門口。我這就到宿舍來接你,是,是,我們找一個離校區遠的地方說話。”
兩個人坐着,許久都沒說話。
月玲首先打破沉默,說出生物系的請求。
克明陰沉着一張臉,說,“今天你找我,就為這一回事?”
月玲沉默着,點點頭。
克明突然說:“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誠實回答我:你有沒有夢到過我?”
月玲勉強笑着說:“我還夢到過學校守傳達的老大爺呢。”
“我夢到過你很多次,尤其在歐洲的時候。”
“別說了。”
“我要說。每每我想起你,我都會微笑,再複雜瑣碎的工作都會變得愉快。”
“克明,別說了。”
“我要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女人。”
“克明,求你別說了。”
“我偏要說。董月玲,你把自己一層層地鎖在你的心裏面,并且披着铠甲,想要刀槍不入。對不起,我沒有興趣窮追猛打,死纏爛打,去攻克你的防護網。“
克明說,“我答應你去你們學校辦講座,明天我就和生物系打電話。我們之間的事情,等你想清楚了,你知道怎麽找到我。“
克明留下月玲一個人呆坐在那裏,走了。
這個茶室離月玲的家很近。月玲叫了輛的士,就回家了。
董媽媽聽到鑰匙響,和董爸爸說,“咦?女兒回來了?!”董爸爸說:“你聽錯了吧,是隔壁人家的。”
董媽媽還是去打開門,看到是月玲,驚訝地問,“月玲,你今天不是住校嗎?”
月玲說:“我想你們了。”然後把媽媽抱一抱。
董爸爸笑呵呵地說:“老爸也要抱一下。”
在月玲刷牙的時候,董媽媽站在浴室門前,說,“你和克明這幾天有沒有見面?我覺得他很不錯。”
月玲把媽媽關在門外,說,“你喜歡他,你嫁他好了。”
“這孩子,怎麽這麽跟媽媽說話的?”
董爸爸從浴室門前經過,那神氣就像是說,看吧,我早跟你說過了:寵壞了。
浴室的鏡子裏,是一張淚流滿面的臉。
☆、6
第二天,月玲很早就到辦公室,把大家桌上的灰塵都擦了一遍,給教師節學生們送的富貴竹換上水。
她盯着生機盎然的綠葉看了一會兒,背後被人猛拍了一記。月玲吓了一跳,回頭看,是小惠。小惠沙啞着喉嚨說,“我得了重感冒,嗓子疼得不行,昨晚還發燒呢。今天課時安排不好,一二節和九十節。我下了一二節課就去看醫生。我們都教同一個年級的,你可不可以幫我頂晚上的課?”
月玲有八節課,一天都排滿了。她看看小惠哀求的眼睛,說:“行。你把教案給我,是哪間教室?”
小惠猛抱了月玲一下,說,“我就知道你會幫我。”
月玲下了一二節課,匆匆忙忙地正在辦公室裏,指揮各班班長把批改好的作業都拿走,院辦的陳姐拿着一疊課表過來,說,“小董,範老師剛剛懷孕了,醫生要她卧床保胎,她有兩個班的口語課,我叫人接手了一個班,另一個交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