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5)

了咬唇,拿起袋子,閃進了浴室。

她洗完澡,到廚房裏把事先做好放在冰箱裏的水果沙拉拿出來,端着去了書房。

她将水果碗放到他面前,“吃水果沙拉。”

傅子宸“哦”了聲,沒有回頭看她,眼睛繼續盯着屏幕上的游戲,卻騰出了一只手伸向那盤水果沙拉。

他吃着水果,繼續玩游戲。

她站在那不動,也不出聲。

他知道她在,卻也沒有回頭。

過了一會,她還是站在那,依舊不出聲。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最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轉過頭去。

然後,“啪”地一聲,他手裏拿着的小小水果叉子掉在了地上……

如果傅子宸面前有面鏡子,他就可以看到自己臉上那一刻的表情是多麽的精彩紛呈,先是震驚,然後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當做夢呢!再然後,他張大了嘴,想說什麽卻半晌無言。最後,他遵循了作為一個男人這時候的本能反應,吞了吞口水……

站在他面前的人,竟然穿了一套性感得要命的淺紫透明睡衣!還是蕾絲的!還是深V領的!一看就是情趣款!平日裏總是盤起來的長發此刻全散下來,剛剛吹過的緣故,稍顯淩亂地鋪在胸前。

傅子宸目瞪口呆了!

雖然書房裏只開了盞昏黃的臺燈,但傅子宸臉上精彩絕倫的表情變化依舊被明媚全收進了眼底,看着他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模樣,她的臉“轟”一下紅了個徹底,先前那點勇氣一下子全沒了,咬着唇低着頭,縮着身體抱緊雙臂,試圖将身上這套性感致命的情趣睡衣遮擋住,可越是那樣,越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明媚懊惱地“哎”了聲,轉身想逃,卻被傅子宸一把拽住手臂,一用力,她便被拽到了他懷裏。

最初的震驚過後,他已晃過神來,嘴角輕揚,低低的笑聲從她頭頂傳來,她愈加羞窘,又被他抱着,逃不開,只得将腦袋低低地往他懷裏躲。她剛剛沐浴過,淡淡的沐浴液的清香,十分好聞。他将下巴抵着她的發,深深呼吸,雙臂緊緊抱着她,這一刻只覺得又充實又踏實,這幾天心裏的不痛快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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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她低低的聲音從他懷裏傳來,“那晚我是真的喝醉了,身邊是誰在扶我給我遞紙巾我完全沒印象了……”她頓了頓,聲音又低了點:“我跟那個男生,什麽關系都沒有的……”

他松開她,捧着她的頭,讓她擡眸與他對視,她剛擡頭,便見他臉色不虞,以為自己沒解釋清楚呢,立即鄭重其事地再次解釋說:“真的!我跟他……”

此時此刻,她竟然還在提別的男人!傅子宸簡直想堵住她的嘴,他也真的這麽做了,幾乎是霸道蠻橫地用唇堵住她的,舌頭闖進去,肆意妄為地品嘗她的甜。

她只遲疑了一下,便伸手回擁住他,微微踮腳,熱情回應他。

兩人在一起後,不是沒有争吵過,但情緒不會過夜,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互相冷着對方,這麽多天了,同床共眠,卻是連彼此的手都沒碰一下的。這一刻的相擁親吻,宛如久別重逢的親密,身體剛一碰觸,便忍不住輕顫,彼此都感覺到了那種熱情與渴望,擁抱更緊,吻也更深更熱了幾分。

從書房擁吻到卧室,她身上那件薄如蟬翼的睡衣被他用力一扯,便成了碎片,她從熱情裏分了一下心,瞟了眼地上的睡衣,為那件看起來臉紅心跳卻也價值不菲的衣服默哀了下。傅子宸在她耳邊輕笑:“它的價值已經得到了最大體現,壽終正寝。”他掰過她的臉:“現在,專心一點。”

她臉微紅,伸手,捧着他的頭,主動獻吻,柔情又火熱。他心頭一蕩,在情事上,從來都是他主動,她是內斂羞澀的小女人。所以見她穿着性感的情趣睡衣笨拙地試圖引誘他,主動向他示好,求和,他才那樣震驚,而後便是感動。

這一刻,旖旎無限。

纏綿過後,她額上布滿細細的汗,他伸手撫了撫她的額頭,問她:“要不要去洗個澡?”

她閉着眼,像只懶貓一樣窩在他懷裏,搖了搖頭。

他攬着她,用手給她輕輕地扇着風。

“明媚。”他喊她。

“嗯。”她閉眼應着。

“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喝醉酒,好嗎?”

她睜開眼,仰着頭看他,黑暗裏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語氣卻是鄭重的。

她摟着他腰的手緊了幾分,将臉貼在他胸膛,輕輕地說:“再也不會了。”

他滿意地捏了捏她的臉。

他是很生氣,最氣的卻并不是她喝醉後抱了別的男生,而是她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明明知道自己不能喝太多酒,也明明知道他會擔心,卻還是任性妄為。

明媚從他懷裏擡起頭,說:“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她癟了癟嘴,聲音小委屈:“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們當面說清楚,不可以冷戰!你不可以不理我!”

傅子宸親了親她:“這次是我不好,沒有下一次了。”

這幾天的冷戰,他心裏也并不好過,其實今晚他推了飯局一下班就回家,就是想跟她和好來着,回家卻不見她人,連手機也沒帶走,他知道她情緒不好,擔心極了,在小區裏來回走了好多遍,最後坐在樓梯間等她回來。他那樣焦急擔心,她卻是那樣雲淡風輕的口吻,他不禁氣結。

“好困了喔,睡吧。”明媚說。

傅子宸卻還沒有睡意,他湊到她耳邊,嘻嘻笑說:“有件事情,我很好奇。”

“唔,什麽啊。”她閉着眼睛懶懶地問。

他忍着笑意,低低的聲音:“就是那個情趣睡衣啊……”

明媚“刷”地睜開眼翻身坐起,“不要再提那個!”

某人偏偏來勁兒了:“你從哪兒學來的呀?”

明媚:“……”

某人一本正經:“我真的好想知道啊,真的!”

明媚簡直想一腳把他踹下床!

“告訴我嘛!說嘛!”

“……”明媚用被子蒙住頭,裝死。

偏偏有人不死心,擠進被子裏,靠過去對着她的耳朵哈氣,一邊上下其手,意圖很明顯。明媚哪還有力氣再被他折騰一番,捉住他的手,惡聲惡氣地說:“從電視上學來的,這答案你滿意了嗎!”

傅子宸“唔”了聲,老老實實地躺到一旁,伸手将她攬到了懷裏,過了會,他吃吃笑起來,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學的不成功啊,同志下次努力!”

明媚:“……”

想一腳把他踹下床的沖動更!加!強!烈!了!

鬧騰了好一會,明媚反而沒了睡意,被他取笑一番,她氣呼呼地背過身,懶得理他。

他主動挨過去,從背後抱着她,下巴蹭了蹭她的肩。夜已深,一室的寂靜,他說話的聲音放得很低很柔,“明媚,你這是最後一次畢業了,本該陪你去畢業旅行的,可是我單位最近實在太忙,請不到假。”

明媚聽到他的歉意,轉身,窩在他懷裏,搖了搖頭:“沒關系。再說啦,畢業旅行當年不就有過一次了嘛。”

“那不一樣的。”他頓了頓,說:“這周末,我們去海島露營,帶上潛水設備,就當做你的畢業旅行吧。”

“好。”明媚點點頭,這一陣子她忙畢業的事,他們确實很久沒有一起出去放松了。

傅子宸又說:“等我有假期了,我們再去別的地方度假,補回來。”

明媚聽了這話,忽地想起朱言拿着男友的卡刷的大袋小袋的戰利品,被在乎被珍視的感覺充盈在心間,她心裏一軟,湊到他唇邊柔柔地親他。她本是蜻蜓點水似的溫柔,被點燃的男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她,她難得的主動熱情,機不可失,他反被動為主動,将欲退開的她緊緊撈在懷裏,加深了那個吻,手指也似帶着火,在她身上起舞……

最後兩人累極入睡時,傅子宸抱着她竟然壞心眼地想,唔,偶爾來這麽一次小冷戰,似乎還不錯嘛!有益增加彼此的感情嘛……

被吃幹抹淨的某人,毫不知情地窩在他懷裏,安心地酣然入睡。

周末天未亮他們就出發了,船只是一早就聯系好的,船家在碼頭等着他們。盛夏的清晨,一點點涼,海風拂過,很舒服。船只緩緩地駛出去,遼闊的海平面籠在淡淡的熹光裏,朦胧而飄渺,恍若仙境。

明媚閉着眼,任海風吹亂她的發,深深呼吸。這樣的畢業旅行,也別有一番美。

天色一點點亮起,陽光沖破雲層,從海平面一躍而出,絢麗得刺目。他們這麽早出發,就是為了看這場海上的日出。

抵達的島嶼是以前就來過多次的,同船家約好返程的時間,便熟門熟路的上了岸。找好營地,搭好帳篷,傅子宸便讓明媚先休息一會兒,補眠。

起來太早,确實有點困,明媚雖然覺得剛來就窩在帳篷裏睡覺真是浪費大好辰光,但為了待會兒有力氣下水,還是聽話地去補眠了。

傅子宸卻不想休息,說好久沒下水了,先去熱個身。

明媚這一覺挺沉,再醒來時已是中午,她是被食物的香氣勾醒的,拉開帳篷,探頭去看,傅子宸正生着火煮東西呢!

午餐是簡單的青菜雞蛋面,以傅子宸的手藝,不能太過挑剔,能不鹹不淡地吃飽明媚就很滿足了。反正還帶了很多美味的零食。

吃過午飯,休息了一會,明媚就忍不住了,拿出裝備換上,對着傅子宸比手勢:“來一場?”

傅子宸挑挑眉:“誰怕誰!”

到了海裏,明媚如魚得水,慢慢舒展開身體,調整好呼吸,而後沉入那片斑斓的世界裏,伸出手左右揮灑,同這水底世界裏的老朋友們歡欣地打着招呼。

傅子宸的速度先前比她慢一點,後來忽然超越了她,明媚挑挑眉,下沉速度加快,不服輸地想追趕上他,在水底的人卻忽然轉過身來,身體浮在水裏不動,伸出雙手,高高舉起一塊牌子。

明媚先是一怔,游近了,看清楚他手中牌子上的字時,整個人有三秒鐘的呆滞,耳邊什麽聲音都沒了,心裏一片寂靜。而後,像是有什麽東西“嘩啦”一聲,打破了那種寂靜,她的心随着他輕輕晃動的雙手,狠狠地顫栗了下,眼眶發熱,眼淚就那樣落下來。

沉入深海80米,海底世界寂靜而生動,水波蔚藍,水草搖曳,珊瑚礁随水流飄動,各種各樣的魚群在水中穿梭來去,在這樣斑斓美妙的世界裏,有一個人,舉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明媚,嫁給我吧。

這樣別開生面的求婚式,這樣深得她心的場景,那個人,對她許下一生最鄭重最莊嚴的承諾,她怎能不顫栗,怎能不動容,怎能不落淚……

這人生漫漫,他們未來要牽手走過無數個平淡瑣碎的日日夜夜,但這一刻的記憶,依舊足夠斑斓她的一生。

明媚淚落得洶湧,如這滔滔海洋。

在淚水中,她點頭,一下又一下。

我願意,子宸,我願意的。

他緩緩游過來,牽起她的左手,将一枚指環套在她的無名指上。明媚低頭看,才驚訝發現,自己一直戴在無名指上那枚銀指環竟然被他什麽時候偷偷取下來了。他隔着厚厚的潛水服,伸出手,環繞成一個擁抱的姿勢,擁抱她。

這場求婚式,其實不過短短幾十秒,卻仿佛一生那樣漫長。

而這一刻她落着淚狂點頭的記憶,同樣會令他記得一生。

今夜無月,卻有整片明亮的星空。

他們相擁着坐在礁石上,聽着漲潮聲,仰頭看星空。

從前在這裏也看過這樣美的星空,卻都不能比拟今次。

她依在他懷裏,說話的聲音很輕,生怕驚擾了這夜。

“子宸,跟你說一件事。”

“什麽?”他的聲音也很輕。

“我拒絕了宋教授去研究所工作的邀請。”

他微微放開她:“為什麽?”

“因為,我想跟你去西雅圖生活。”

他一愣。

片刻才說:“你不是很喜歡島城嗎?”

她微微笑了:“是啊,我是很喜歡島城。可是,你也很喜歡西雅圖,不是嗎?”

“明媚,你不需要為了我……”

她伸手抵住他的唇,“我沒有覺得犧牲,也沒有覺得委屈。而且啊,子宸,島城我已經沒有家人,而西雅圖,卻是你的家。有家人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她頓了頓,難得矯情兮兮地說:“你不僅僅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家人。我想要融入你的生活,融入有你家人參與的那部分的你的生活……”

擇一城終老,遇一人白首。

她對生活沒有太大的野心,僅此而已。

他伸手,擁抱住她,緊緊的。

千言萬語,無需多言。也無需言謝。

這一份感動,他會永遠銘記。

他會用他這一生的深情與愛,來回報她同樣的深情厚意。

既然決定了移居西雅圖,傅子宸便很快向單位寫了辭職報告。不出意外,一個月後,他們便可辦理好一切手續,離開島城。

當傅母得知這個消息後,非常開心,她打電話給明媚,對她說謝謝。然後又問起他們的婚期,明媚知道傅家對這些禮俗很講究,便讓傅母挑選日子。

過了幾天,傅母又來了電話,開心地對明媚說,今年聖誕節日子很好,你們的婚禮就定那天,如何?

還有好幾個月準備,不算匆忙。明媚表示沒有意見,而且西雅圖聖誕節的氣氛也挺好。

日子定下來後,明媚就給僅有的幾個親朋打電話通知,第一個打給夏媽媽,夏媽媽在電話裏哽咽了,不停說好好好,祝賀你們。然後聽說婚禮是在西雅圖舉行,她就很悵然。不停地說,這麽遠啊,這麽遠。明媚笑說,夏媽媽,你別擔心,不管多遠,我都會接你跟夏爸還有冬眠一起過去,你們是一定要出席的!夏媽媽這才又開心起來。

夏天結束的時候,他們去了一趟蘇州,傅子宸是知道明媚關于婚禮的心願的。他打聽到蘇州一家經營了很多年頭的裁縫鋪子,找老裁縫為明媚量身打造了一套大紅嫁衣。

衣服拿回家後,明媚一個人躲在卧室裏試穿,不讓傅子宸看,說事先看了婚禮當天哪還有驚豔感啊!

他們一直在島城過完了秋天,才啓程去西雅圖。

臨行前,章魚、林妙做東,給他們踐行,南歌也特意從南方趕回來了,程家陽也在,一起吃飯的那天下了雨,秋風秋雨,酒意微醺,滿是離愁。

這城市明媚生活了二十五年,就要離開了,那樣多的不舍得。在老房子裏住最後一晚,明媚一晚上沒睡着,這些年遇見過的人與發生過的事,如浮光掠影,在腦海裏一一閃回。她知道,此次離開,像是一場告別。以後,回來的機會不會很多,就算回來,怕也只是匆匆路過。此後,家鄉成異鄉。

抵達西雅圖,他們還是暫住在傅子馨的家裏。見到他們,最高興的就是傅筱了,聽明媚說以後都不走了時,她開心地摟着明媚親了好幾下。

休整了兩天,傅子宸就帶她明媚去看房子,跟傅子馨家在同一個片區,房型跟傅子馨那個差不多,也是前後帶院子,但是只有兩層。是個二手房轉讓,中介帶他們裏裏外外看了,很詳盡地介紹了這屋子多麽多麽好,明媚當然知道這屋子好,可價格也不便宜,傅子宸卻只問她喜歡不喜歡。她老實地回答說,喜歡。然後說,但是沒有必要買,我們住公寓房就好。

傅子宸卻轉頭對房産經紀說:“這房子我們要了,是先交定金嗎?”

明媚将拉他到院子裏,瞪他:“喂,我們哪有那麽多錢!就算你家裏願意給,我可不好意思要!”他才工作一年多,而她,才剛畢業,唯一的積蓄就是把島城那個老房子賣掉的一筆錢,要買這幢院子,遠遠不夠的。就算是結婚的房子,但拿父母的錢,她真的覺得有壓力。

傅子宸伸手攬着她,挑眉說:“誰說是我家裏給的呀,這是我自己的錢!”

明媚訝異地看着他。

他笑說:“別這樣看我,這錢是光明正大賺來的!我姐做投資不是很在行嘛,我在她那有投資,好多年了。賺的不多,但買下這幢屋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明媚張了張嘴,驚訝完畢嚷嚷道:“哇,傅子宸,你還有私房錢!”

他哈哈大笑,攬着她走進屋子:“好啦,我未來的老婆大人,私房錢什麽的我們回頭再清算,先去把合約簽了吧,免得人家久等!”

房子就這麽定下來了,屋主原本的裝修風格明媚挺喜歡的,為了健康也為了省事兒,她不打算重新動工大裝修,就換了家俬與一些軟裝,把前後花園重新整理了一遍。

十一月中旬,他們搬入了新家。

明媚在家裏請傅母還有傅子馨他們吃飯,她還是第一次為他家人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菜,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從來遠離廚房的傅子馨瞪大了眼睛,沖弟弟嚷嚷:“傅子宸,你撿到寶啦!”一邊吃一邊贊嘆地對明媚說:“哎呀呀,以後就算媽媽不給我做飯,我還可以來你們家蹭哈哈!”

趙默默比她媽媽更無賴,直接說:“小舅媽,你需要女兒嗎?我來做你女兒吧!”

傅母被逗樂了,嗔道:“你這丫頭!”

連一向沉默寡言的趙君都忍不住笑起來。

明媚看着這樣嘻嘻哈哈的氣氛,覺得真好啊,真好。

接下來就是準備婚禮了,傳統的中式婚禮儀式非常繁雜,很多講究。婚禮策劃是傅母托人從國內找的,畢竟在西雅圖舉辦中式婚禮的人極少。明媚在電話裏聽他們把一套婚禮流程講下來,被那繁複的流程給繞暈了,她同傅子宸商量了下,決定一切從簡。而且她訂制的嫁衣并非古老的那種鳳冠霞帔,而是大紅的旗袍,傅子宸的禮服就是一套黑色的西裝。

雖然決定簡潔化,但事情還是很多,找合适的場地,酒席上的菜式,糖果禮包,還要安排明媚國內親友過來事宜,各種瑣碎。不巧的是那段時間傅母身體抱恙,沒辦法幫忙。傅子馨夫婦到年底了忙得不可開交,而且傅子馨最近的工作重心轉移到了舊金山,在西雅圖的時間很少。所以一切事情都得由明媚他們兩個人自己來。

一個月下來,明媚臉都瘦了一圈。傅子宸心疼地說,你多吃點,再瘦下去啊,那套量身制作的嫁衣怕要改小了。

雖然累,但明媚覺得挺幸福。一輩子的大事兒呀,一生一次,累并快樂着。

夏媽媽與冬眠是在聖誕節前兩天抵達西雅圖,同行的還有章魚。夏爸本來也想過來,但他暈飛機,飛行時間實在太長,明媚心疼他,便讓他別來了。

平安夜那天,明媚接了兩趟機,早上是程家陽跟南歌,下午是艾米莉與Gary。明媚在機場同艾米莉擁抱時,在她耳邊輕聲說,程家陽來了。艾米莉表情無異地說,意料之中。過了會,趁Gary去洗手間時,她淡淡地對明媚說,都過去了。

明媚沒做聲,只握了握她的手。

晚上大家一起在外面吃飯,程家陽見了艾米莉,主動打招呼,艾米莉笑着點了個頭。他們之間,已經有好多年沒見了。再相逢,卻也只剩下淡淡地點頭微笑致意。

明媚不禁覺得唏噓。

晚上,明媚與艾米莉、南歌一起睡,新婚前夜,這是姐妹們的小聚會。她們窩客房的沙發上,聊天到很晚,說了很多以前的舊事。明媚很開心,一點睡意也沒有,艾米莉與南歌卻逼着她快點入睡,說,新娘子不能熬太晚,否則第二天氣色會不好。

熄了燈入睡,艾米莉忽然伸出手摸了摸明媚的臉,感慨地說:“寶貝兒,你也終于要嫁人了。我閉眼上,仿佛還是我們十幾歲的時候呢,一起幻想着長大後自己的婚禮……”

南歌也感慨:“是啊,我以前一直以為子宸會游戲人間到老呢,沒想到,他是我們這些朋友間,最早結婚的。”

明媚睡在她們中間,伸手一邊攬了一個,低低地說:“我也沒想到,一畢業就會結婚。但這個人,讓我安心,一想到是跟他共度一生,我就覺得歡喜。”

艾米莉“嗯”了聲,捏捏她的臉頰:“一定要幸福啦!”

明媚蹭了蹭她的肩,過了會,忽然輕輕說:“如果春秋在就好了。”

艾米莉怔了怔,握住明媚的手。

春秋你看,我們這些見證過彼此青春的人,離別後,散落在各地,卻因為這個機遇,又聚在了一起。唯獨少了你。

如果你也在,該有多好。

一大清早,明媚就被拖起來奔到酒店,化妝師早就等在那裏了。按照習俗,新郎要到酒店來接親。夏媽媽與艾米莉、南歌陪她一起化妝,當她換好嫁衣從浴室走出來時,艾米莉“哇”了一聲。

明媚身材高挑,量身打造的旗袍将她的好身段展露無遺。頭發簡單地盤在腦後,耳朵上夾着兩枚小巧複古的珍珠耳環。化的是淡妝,淡淡的胭脂紅,一點朱唇,明眸皓齒。

新娘子這一天,最美。

夏媽媽淚盈于睫,滿心地歡喜,拉着她的手坐下來,從包裏掏出一個木盒子,打開,裏面躺着一對雕花的古銀镯子。一看就知道是年代感久遠的好寶貝。

夏媽媽将銀镯套上她的手腕,一邊一個,襯着她的旗袍,相形益彰。她牽着她的手,輕輕地說:“這本來是留給春秋的嫁妝,明媚,你替她戴着,她一定高興。”

夏媽媽說着就落淚了,她拭着眼淚說:“我不是傷心,我是高興。”

明媚心有戚戚,擁抱着她,點點頭:“謝謝夏媽。”

這時有人敲門,倒是打破了這一刻感傷的氣氛。是章魚,他走進來,看見這氣氛,“呃”了聲,然後說:“女士們,可以把明媚先借給我兩分鐘嗎?”

艾米莉攬着夏媽媽同南歌走了出去。

“明媚,你今天真美。”章魚贊道。

“謝謝。”明媚笑笑,問他:“找我有事?”

章魚伸出手,遞給她一個盒子,狹長的沉香木盒子,十分古樸精致。

明媚訝異地望着他。

他說:“受人之托,給你帶的禮物。”

明媚心一動,便知道了那個人是誰。

洛河。

這個名字,好久好久沒有想起過了,此刻忽然想起來,不知怎地,她心裏竟帶了一絲悵然。

她伸手,接過盒子,輕聲說:“替我謝謝他。”

章魚點點頭,想說什麽,卻終是什麽也沒說,離開了。

他本來想告訴她,洛河一直都在關注着她,她考研,她畢業,她離開島城,她結婚。他與洛河只是校友的關系,後來在工作上有過一次交集,不知怎麽的,他知道了他與明媚是朋友,便偶爾會約他一起喝酒。章魚知道,那些杯盞中,他無非是想從他這裏得知明媚一點點的消息。他每一次都應邀而去,不過是對他的一種感同身受的理解。不過這些,章魚想,也許明媚并不想知道。

那不如不說。

明媚坐在鏡前,遲疑了會,才打開那只狹長的木盒,看到裏面的東西,她不禁一怔。那裏面,是一支銀簪,簪頭上刻着繁複精致的花紋,花紋中間,鑲嵌着一顆寶藍色的綠松石。

她伸手,撫了撫那些精致的花紋。然後拿出那支簪子,對着鏡子,輕輕地插入發髻中。

那是他的心意,她收下了。

謝謝你的祝福,洛河。

傳統的中式婚禮新娘子是要上花轎的,但在西雅圖,去哪兒找頂花轎來啊,而且他們的婚禮一切從簡了,習俗也就沒有按照那些來。後來傅子宸靈機一動,租了輛拍電影用的那種古老的馬車來,裝飾了一番,哇,別致又拉風!停在酒店樓下,引來好多人圍觀、贊嘆。

明媚沒有親兄弟,便由夏冬眠作為弟弟抱着下樓上馬車。出房間的時候,夏媽媽沒忍住,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拉着明媚的手,碎碎念地囑咐她很多事。就跟嫁自己女兒一般,那樣傷感,那樣多的不舍得。

明媚心裏一熱,也哭了。

艾米莉就在旁邊拿着濕巾幫她擦眼淚,好擔憂她把妝哭花了。

夏冬眠抱着她下去,傅子宸手捧着一束小小的捧花站在馬車旁,接過他的新娘子,抱上了車。他低頭親了親她還帶着淚痕的眼角,輕笑着說:“傅太太,你今天真美!”

他抱着她,她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兩人離得極近,他說話時呼吸噴在她臉上,酥酥麻麻的。他的臉放大在她眼前,朝夕相處這麽多年,這一刻,她依舊對這張英俊的臉孔看得入迷。她低喃嬌嗔地說:“傅先生,你今天真帥!”

馬車從酒店出發,要經過好幾條街,最後抵達舉辦喜宴的中餐館。正是聖誕節,街頭巷尾一派熱鬧好氛圍,馬車從這樣的喧鬧中穿梭而過,明媚有一種熱熱鬧鬧游園會的錯覺。這樣的婚禮,實在太特別了。

喜宴放在西雅圖最好的中式餐館,裝潢風格古色古香,用來辦傳統的中式婚禮再合适不過。雖然親朋不多,但傅家包下了整個三樓大廳。現場由婚禮策劃公司布置得宛如電影場景裏的中式婚禮現場,隆重、端莊、典雅,古意盎然。走進去,仿佛時光穿越。

他們要求一切從簡,那些繁複的儀式便省去了,但中式婚禮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卻必不可少,那就是拜天地。明媚最親近的長輩都不在了,拜高堂的時候便只有傅母一個人。她改口叫媽媽的時候,哽咽了下,然後眼淚就落了下來。這個稱呼,已經太多太多年她沒有喊過。傅母也是淚盈于睫。

從此後,他們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了。

從此後,她不再是孤獨一人,她有了新的家人。

敬酒的時候,傅子宸把明媚手中的白酒替換成了白開水,全程沒讓她占一口酒。結果他自己卻喝高了,他那幫哥們個個不安好心,輪流着灌他,不放倒他誓不罷休。好不容易熬到喜宴結束,傅子宸實在撐不住了,讓人送回了新房,倒頭就睡。

一幫損友輪番來到新房裏,一人給了醉過去的他一拳,嚷嚷着太遺憾了,竟然鬧不成洞房!

明媚将他們轟出去,反鎖了門,在他身邊躺下來。一場婚禮下來,實在太累了,最近不知怎麽了,她很容易便覺得疲憊。

傅子宸再醒過來時,已是深夜,卧室裏開着落地臺燈,暖黃的光線。他揉了揉有點昏沉的頭,坐起身。

明媚剛睡下不久,他一動,她便醒過來了。

“醒啦?餓不餓?廚房裏熱着粥。”她也坐起來。

他搖搖頭:“不餓。口渴。”

明媚伸手從床頭櫃拿過水杯:“蜂蜜水涼了,我去給你兌點熱水吧。”

傅子宸拉住她:“不用了。”拉過她的手,就着杯子一口氣喝光了一杯水。

他深呼一口氣,總算好受了許多,轉頭,歉意地看着明媚,語氣卻是調侃的:“怎麽辦,好好的洞房花燭夜被酒給搞砸了。”

明媚瞪了眼他,将他拉下躺着:“繼續睡吧,明早還要趕飛機呢!”

他們定了蜜月行程,漫游歐洲。第一站是瑞士,明媚想去看雪。

傅子宸躺下,将她擁進懷裏,她剛洗過澡,淡淡的馨香,十分好聞,他蹭了蹭她的頸窩,深深呼吸。“睡不着,你困不困,不困陪我說會兒話吧。”

他身上有酒氣,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明媚就覺得聞着難受,推了推他:“酒味兒太濃,你先去洗澡!”

他本來正打算起身去洗澡的,聽她這麽一說,使壞地親上她的嘴,親了好久才放開她,哼道:“敢嫌棄我!”

趁她發怒前,他嘻嘻笑着起身逃去了浴室。

被他這樣一鬧騰,明媚也沒了睡意,索性拿了本書翻。

傅子宸洗完澡出來,将她的書搶過去扔到地上,湊到她懷裏讓她聞:“是不是很香啦?”神情真像個求表揚的小孩子,明媚忍俊不住笑起來,捧着他的臉嗅了嗅,然後親親他的嘴唇,“嗯,好香!”

他順勢摟緊她,加深了那個淺淺的吻,纏綿了很久,他才微微退開,頭抵着她的頭,低低笑說:“長夜漫漫,傅太太,洞房花燭夜得補回來啊……”

第二天早上,他們飛往瑞士,開始了蜜月之旅。

第一站是蘇黎世,這個季節瑞士已是童話般的雪國世界,大雪紛飛,整座城市一片潔白的美麗。

他們在蘇黎世只待了三天,便前往Verbier滑雪場,這是瑞士國內規模最大的滑雪場,它是由幾個滑雪場合并而成,滑道分了五個等級,比之一般分三、四個等級的滑雪場,這裏更受高級玩家的青睐。其實明媚對滑雪一竅不通,也沒什麽興趣,但傅子宸很喜歡,除了潛水,這是他第二大愛好了。她願意陪他來,就當來看看遼闊的冰雪世界好了。

她曾在山頂看過絢麗的日落,也在海中央看過日落,但當她在一望無際的冰原上,看到雲錦似的晚霞鋪展在天邊,一點點消失在雪白的世界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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