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升值後患

古小年回到天宮，無故升值做了瑤池仙女，倒也樂得自在，并無不妥之處，唯一的變化便是印花湘竹兩位姐姐看她的眼神有些怪異，平日裏的一些行為也讓她很是不解。

她跟着印花湘竹開始了一個月的忙碌，為了一個月後天界一年一度的百花盛宴，屆時将有四海八荒天界各處大仙小仙皆會來此。此番盛宴分為兩處，天帝主管衆仙在天宮聚首，西王母管理瑤池宴會。因古小年做了瑤池仙女，便少不了做些事情，讓她想去找明澤的機會也沒有，每每有些時間去到明陽神殿前，也被秣陵轟走。

她心裏從未有過這般的煩悶，卻又說不出緣由。印花湘竹只讓她去昆侖山頭摘些果子，她領着一群白衣仙女，到了山頭，印花有跟她說過果子無需自己動手，她便也沒動手摘果子，話也沒說一句，便坐在果樹下兀自發呆。一衆仙女看着她許久才紛紛動起手來，将樹上的果實摘下放于簍筐中，開始還有些拘謹安靜，不一會兒歡笑聲便大肆傳開，衆仙女說說笑笑，好不自在。

古小年本在樹下，乘着清風美美睡着，卻被她們的笑聲驚醒，再也沒有睡意。她看着天色尚早，離回去還有一些時間，猶豫片刻便往九重天宮飛去。

古小年如今雖不在天宮任職，但對天宮還是有些感情的。到了天宮門口，她望見陌生的女子穿着她以往的裝束，拿着她的掃帚，做着與她相同的事情。莫名的傷感觸上心頭，她走上前去，笑着問道：“你是新來的掃塵仙嗎？”

女子緩緩擡頭，面容清秀，看着很是厚實，她疑惑地打量古小年一陣，随後笑道：“正是，不知仙子來自哪裏？”

“我是打瑤池過來的，我之前也是天宮的掃塵仙哦。”古小年喜喜地回答。

“瑤池仙境？”女子驚訝，轉而問道：“仙子名諱可是古小年？”

古小年翻翻眼皮，“名諱？我名字是叫古小年。”

“仙子，我名喚金禾，金禾在上職之前便聽說過仙子，任期未滿一月便被西王母提升做了瑤池仙女，金禾對仙子您佩服甚深阿。”

古小年面對她的滿腔熱情有些無措，幹笑着：“能說的簡單一點嗎，我聽不明白。”

金禾愣住，猜不透她這是真傻還是假傻，說道：“仙子莫與我說笑了，金禾只是想向仙子讨教如何才能做好掃塵仙，能被王母娘娘肯定。”

古小年撓撓頭，“也沒什麽，是印花湘竹兩位姐姐待我好，才到了瑤池的。”古小年這麽說也不無道理，她幾日前打回了天宮，印花姐姐就把她領到瑤池，說是帶她過好的生活去了。她一直認為是印花湘竹二人将她從天宮掃塵帶到了瑤池做閑散仙子。

金禾懵了，是上頭有人才進的嗎，她又想起近日來的傳聞，看這古小年呆傻的模樣，便大膽問道：“小仙還想問您，明陽神殿的明澤神君與您是何關系阿？”

是何關系，古小年想着他們的種種，說道：“我倆很要好很要好，不是一般的要好哦。”

金禾滿面驚色，心中又是羨慕又是為難，她哪來的本事高攀這般厲害的人物呢。

古小年與這金禾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相談甚歡之時，天宮正殿邁出一衆仙人，為首的是頭戴銀冠，目光淩厲，一身繡龍銀袍的天帝，随之踏出的是肅靜冷面着黑衣的明澤神君以及身後一群掌管世間各個事物的仙君們。

金禾拎着掃帚垂首守在一旁，古小年不為所動，金禾見狀，連忙把古小年拉與她一起，給衆仙讓道。

古小年睜大眼睛，目光一直定在天帝身後的明澤神君身上。明澤經她身邊時，稍頓一下，身未側頭未轉，古小年連個慰問的眼神都未曾收到。偏是後尾的靈翼仙君沖着古小年溫和一笑。古小年心中苦澀，她膽子也他不上來，當着這麽多仙人的面大呼明澤，總感覺明澤會生氣，以後便不再理會她。

待天宮如她來之前的清淨後，金禾才開口小聲詢問：“仙子與明澤神君當真如您所說的那般交好嗎？”她這話問的單純，古小年自然也不會多想，偏偏心中難受的緊，這些日子每每被拒以明陽神殿千裏之外的畫面湧入腦中，她揉揉眼角，難道是因為她去了瑤池，明澤才這般對她嗎，她撒開步子往明陽神殿跑去，留下金禾一人拿着掃帚不知作何是好。

明陽神殿遠遠看來，莊嚴冰冷，甚至要比那九重天宮更為冷凝，沒有村子的随意，沒有自家小院的溫暖。古小年從未有過這樣對房子的抵觸感，她在殿前徘徊不定，最終還是被守在殿門的秣陵看了去。

“我要進去找明澤。”古小年這話說的沒有一絲底氣。

秣陵如往常一般，喝道：“神殿聖地，不得随意進入！”

“我說上兩句便會離開。”古小年的語氣已轉成了乞求。

秣陵緩了緩神情，說：“莫說是主子吩咐不見客，便是我自己也不會放你進去。古小年，莫要再糾纏我家主子了，如此下去，不僅你會成為衆矢之的，我家主子亦會變成三界的笑柄。你可知曉？”

古小年搖頭，複而轉身離開。秣陵看着古小年的背影，孤涼悲傷，心頭忽然一陣愧疚，想着以前古小年以往蠻橫的行為，依舊掃不去心頭的悔意，他幹脆不再想，進入殿門，卻看見自家主子同樣離去的身影。

“主子不會……”秣陵說道一般趕緊閉上嘴巴，直搖頭。

……

古小年低着頭走了沒多久，被粉紅衣裳的仙女攔住去路。古小年本以為只是平常路過，便側身讓路。可對方緊跟她的步子，非要與她對上。她這才擡起頭來，看着來着，粉嫩的面頰，又是一位漂亮的仙女，有點熟悉，她慢慢回想，總是記不起在哪裏見過。古小年心情低落，便不張口詢問，等着對方先開口。

“你是古小年！”玉瑤開口便問，語氣甚為嚣張。

古小年點頭示意。

玉瑤面露疑惑，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古小年，不是出塵的美麗，也沒有撩人的風姿，與一般仙女并無兩樣，眼神呆滞，沒有光芒，這樣的女子，真的是傳聞中的古小年嗎。

她眸光閃爍，看到古小年額頭中央的朱砂類淺綠淚妝，一下子氣上心頭。“你可識得我是誰？”

古小年搖頭。

玉瑤放大了聲調，說道：“你不會說話嗎？莫不是個啞巴！”

一旁觀了許久的天岚忍不住，說道：“玉瑤，冷靜一點。”

古小年這會兒才看見一旁站着的陌生男子，同樣粉嫩的紅色，天岚沖古小年微笑，古小年亦回他一個微笑，她對阿娘的話有些質疑，為何她如今看着笑的人都不感覺到好看和欣喜了呢。

“小年不知仙女姐姐。”她如實回答。

“無極神君，你可曾聽說過？”玉瑤問道。

“不知。”

“那天帝，天帝呢？”

“萬物主宰，阿娘曾經說過。”

玉瑤放棄追問，仰首低眸，繼而說道：“我乃是無極神君坐下唯一女徒玉瑤仙子，而無極神君與天帝乃同門師兄弟，你可知曉了？”

“哦。”古小年誠懇地回應，這讓玉瑤滿是挫敗，她話說至此，古小年不應該表示些什麽嗎，只一‘哦’字便敷衍一切？

天岚笑出了聲，“古小年，古小年，妙哉！玉瑤妹子，為兄求你一事，如何？”

玉瑤瞪她，“說。”

“看在為兄的面子上，今日暫且放她離去，今日你情郎的行為你也見着了，日後她若再敢與你那情郎糾纏不清，咱再一并教訓。”

古小年聽不懂他們說些什麽，也沒有心情，又想起時辰早已過了，連忙往瑤池奔去。

玉瑤待要回答，古小年已沒了蹤影，天岚好笑，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