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場面一時之間, 非常尴尬。
屋內燈火通明, 季走站在門口,全身就只有一條浴巾。
汪平根本不知道什麽叫非禮勿視,說完要住下後,從上到下地把季走打量了一遍。
然後, 又從腳到脖子打量回去。
整棟樓層就住了他們兩個,此時一片寂靜;靠門的衛生間內水龍頭沒關好, 滴水下來的聲音清晰可聞。
季走八塊腹肌,身材挺好, 汪平看爽了, 靠牆時的狀态由柔柔弱弱變成了流裏流氣。
汪平吹了口口哨,誇獎道:“哇嗚學弟, 穿得好清涼啊。”
季走:“……”
汪平不懂見好就收, 活脫脫一個大流氓:“要不要比個大小?”
季走放在腰際的手掌猛地一收——面前這個人在生病, 生病的理由還可能是自己,不能這個時候對他幹什麽。
季走深吸了一口氣, 轉身回衛生間。
“幹嘛啊。”汪平調戲他。
“我換衣服!”季走把門摔上了。
汪平抱着枕頭狂笑——有意思, 真的有意思!
汪平回味着季走跑進衛生間之前通紅的耳朵, 大笑着抱着枕頭走進了開暖氣的房間。
“我進來啦。”汪平沖衛生間吼了句,直接撲到季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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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走沒空理他。
此時, 季走正在忙亂地換睡衣,他剛剛把睡袍套上,就聽見外面有人滾到他床上,“咚”的一聲。
聽動靜, 好像在床上打了個滾。
這世界怎麽還有汪平哥這樣的人?!
生了病也不忘折騰?!
季走嘆了口氣,打開水龍頭,接一杯自來水灌下去,然後伸手系緊了睡袍的袋子,打開浴室門。
季走往自己床那邊走,順便活動了一下脖子與手腕——今天,某個人一定會嘗一點教訓。
真的是。
小白兔不被大灰狼啃,就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品種了。
季走一邊想,一邊走,剛準備興師問罪,忽然腳步一頓。
季走看着床上的汪平。
剛才活力滿滿的汪平倒在床上,手裏緊緊抱着自己帶來那個枕頭,緊閉眼睛,縮成小小一團。
汪平的睡衣敞開,脖頸一片紅,頭發軟軟搭在枕頭上,嘴巴不自覺地張着呼吸,眉頭緊蹙——顯然是病得很難受。
季走心髒瞬間揪緊。
汪平生病,本來就是他不對,昨天情緒太差,也沒顧得上管他,衣服敞着風就打籃球。
季走轉過頭,把飯前吃的藥分出來拿在手裏,又拿起水印溫度計和礦泉水,走過去,坐到汪平旁邊。
“哥。”季走把五顏六色的藥片展示在汪平眼前,“吃藥了——這些藥要飯前吃的。”
汪平怕苦不喜歡吃藥,季走本來以為自己還得花一段時間勸汪平,但汪平只是睜開眼睛看了看季走手裏的藥片,什麽都沒說,半坐起來,就他的手,用舌頭把藥卷了進去。
濕潤的舌頭舔過季走掌心,汪平坐起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水?”
季走反應過來,迅速把手中的礦泉水打開,喂到汪平嘴邊。
汪平就着他的手喝水吃藥,吃完之後,又順從地接過水銀溫度計,放在嘴裏叼着。
純白的被子把汪平裹在裏面,汪平眼神發懵,像只生病了的乖巧布偶貓。
季走看他病中的樣子,心裏一陣難受,他不想讓自己閑下來,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藥片,又給唐佳林發微信。
“汪平哥。”季走發完微信,回頭說,“我去唐佳林那裏把飯提上來。”
汪平含着的溫度計過了五分鐘,他取出來,攥在手裏。
“季走。”汪平喊,“你過來一下。”
“看溫度是嗎。”季走快步過去,剛準備拿汪平手裏的溫度計,汪平卻把溫度計一揚,放到了一邊。
“坐。”汪平拍自己身側。
季走不知道他要做什麽,卻還是乖乖坐下來。
汪平看他坐了,這才凝視季走,虛弱一笑,輕聲問:“你是不是……很內疚?”
季走沒說話,略低下了頭。
“覺得我病了,是你的錯?”
汪平的聲音沙啞,說出來的話卻直擊季走內心,季走頭又低了一些,手指扯着床單。
像個做錯了事情,不知所措的小孩。
“哼。”下一刻,季走聽見汪平說,“我也覺得是你的錯。”
……?
季走本以為汪平會接一句什麽“不是你的錯”“沒關系”,此劇本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季走低下去的頭也忍不住擡起來。
汪平正在擺弄他含過那根溫度計,看季走擡頭,馬上也看他。
“所以你要好好照顧我,滿足我所有合理和不合理的要求”汪平把溫度計扔給季走,“将功折罪,知道不?”
汪平眼中笑意盎然,被他看着,季走感覺自己壓在心中那塊石頭,忽然就松了。
就好像,雖然犯了錯,知道怎麽彌補,也就不心慌了。
季走接過溫度計,沖汪平一笑:“嗯,知道。”
“季走弟弟。”汪平嘆了口氣,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毛,“你就不要想太多,像個小孩兒點兒不好嗎?”
說完這句話,汪平非常大爺地往被子裏一鑽,沖季走揮手:“愛卿免禮平身,去給朕拿晚膳吧。”
·
季走去給汪平拿了晚餐回來,唐佳林煮了一個多小時的米粥,鮮甜可口;然而汪平發着燒,根本沒胃口,吃了兩口就不想吃了。
還好醫生給開了葡萄糖,季走把葡萄糖化了,端給汪平喝——這個汪平還能接受,靠住枕頭捧着水杯,乖乖喝了。
喝完水,吃完藥,汪平直接躺下去睡了;但是發燒總是反反複複的,汪平也是時睡時醒。
晚上一點多,汪平醒過來,睜眼看着慘白的天花板,感覺自己好像被抛棄到了什麽陌生的地方,全身不斷下沉。
“不舒服嗎?”一個熟悉且輕柔的男聲把汪平打撈上來,蒼白的天花板被一張帥氣的臉取代,“想不想喝水?”
季走把自己看了幾個小時只看了半頁的小說丢到一邊,剛站起來準備給汪平拿手,袖子就被輕輕一拽。
“季走。”汪平嘴唇幹涸,拉着季走袖子,不放他走,“其實我胡說的……”
季走頓住,在床邊坐下,
“我怕你……內疚。”汪平拽着季走袖子,靠在枕頭上,目光孱弱,“但是我……真的沒有怪你。”
這個話題其實幾個小時之前汪平已經處理得足夠完美了,大可不必翻出來又說一遍。
如果不是汪平發燒得頭暈,自己也有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也不至于拿捏不好分寸。
“我過來,不是想讓你幹什麽……”汪平輕聲對季走說,他的聲音裏有歉意,“我是害怕,才找你一起的……”
“不害怕。”季走伸出沒有被汪平抓着那只袖子,摸他滾燙額頭,“我在,不害怕。”
季走手冰涼,汪平覺得很舒服,他像只要主人多摸摸的貓咪,主動地又湊上去一點。
“你不知道。”汪平輕輕喘氣,撿到什麽說什麽,“我小的時候,經常一個人住醫院,每個周末都生病,晚上……醫院很安靜。”
季走眉毛微微蹙起。
“後來,後來……”汪平似乎是在回憶什麽,“後來爸爸媽媽就給我取名字叫汪平,希望我平平凡凡,但是也平平安安……”
“然後呢?”
“然後……可能取名字真的有效果吧。”汪平虛弱地笑了笑,“也可能是初中送我去縣城讀書,那裏空氣好——我就好了……”
确實好了,高二都能去保護別人,提着包出門打架了。
季走啞然失笑,笑起來的時候,感覺心髒抽疼。
汪平說的話像以前失佚的拼圖塊,季走終于明白,為什麽汪平父母是蓉城數一數二的商人,卻會把兒子扔到一個教學質量不算高的縣城中學。
汪平哥……還有這樣的過去。
“但是每次我生病,我都會……想起……小時候住院……”汪平不住喃喃,目光不知道在看哪兒,失了焦,似乎在回憶從前。
汪平很讨厭夜晚的醫院。
當時汪平住在單間裏,夜晚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所有人都睡着,寂靜得可怕;另一種就是突然響起的警報聲,然後人聲竄動,車輪滾滾,丁零當啷的治療儀器在鐵盒中滾動,響成一片。
不過……
現在還是不一樣的。
汪平感覺貼在自己額頭那只手溫度恰好地緩解了剛才把自己吵醒的那股灼熱,他抓着季走袖子的手漸漸放松,下巴陷進軟綿綿的被子裏,再次入眠。
第二塊失佚的拼圖也拼上,季走回憶起上次汪平吊完威亞讓他別走,今天抱着枕頭過來找他。
難怪生了病就粘着人。
“別害怕。”季走輕輕撫摸汪平額頭,推開他汗濕劉海,“以後你去哪兒,我都陪着你。”
做完這些動作,季走感覺自己的手掌有點溫熱,汪平閉着眼睛,眉毛沒有剛才那麽疏闊了。
季走站起身,快速地去拿了個冰袋回來捏在手中。
季走拿手給汪平搭着額頭,手不冷了,就換一只手,交替捏着冰袋。
季走一邊為汪平降溫,一邊低頭看躺着的汪平;燈光下,汪平發着燒的鼻尖通紅,嘴唇微微張開,鎖骨細瘦,非常脆弱的美感。
季走看了一會兒,低下頭,分開嘴唇,貼住汪平微張的唇瓣。
季走仔細舔舐,吻得虔誠而認真,不帶絲毫旖旎色彩。
片刻後,唇分。
季走坐起來,換了只手,搭住汪平額頭,揉了揉他的額角。
“你把病傳染給我吧。”季走低聲說,“我來替你生病,好嗎?”
·
最後,也不知道是季走親了口汪平的原因,還是季走捏了一晚上冰袋幫汪平退燒,總而言之,第二天,汪平病情确實好了很多。
高燒退了,變成低燒。
燒得沒那麽嚴重,汪平感覺狀态也好了很多。
總之——風停了,天晴了,汪平他又可以了!
汪平早上醒過來,從季走手裏拿了毛巾和漱口水把自己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後就靠着枕頭,玩一會兒手機,擡頭看一眼季走。
季走被他反反複複看了好幾次,看得發毛。
“汪平哥。”季走嘆氣,“您有什麽要求就說。”
汪平猶豫了一下,用商量的語氣問:“影帝大大,昨晚咱們說好的将功折罪,目前,還存在這個項目嗎?”
汪平雖然燒得迷迷糊糊,但還是記得自己後半夜跟季走說了什麽,于是關于“将功折罪”這件事情,他就變得不那麽理直氣壯起來。
季走看着他,忍俊不禁,問:“想要什麽?”
“咳……我想看劇本。”汪平說完,又馬上補充,“看你的就行。”
“好。”
季走起身,取來劇本,坐到汪平床邊,把劇本打開,舉在他面前:“拿好了,我替你翻?”
“我可能想多看一會兒。”汪平摸着自己岌岌可危的良心,決定不要那麽折騰學弟,“但是……我不想用自己拿,也不想你捧着。”
這個要求比季走直接替他翻難度系數還高。
換個人估計罵一句你愛看不看,劇本扔下就走了。
但季走只是笑了笑,把劇本合上放到一邊床頭櫃上。
“那你等我一下。”
季走說完,就打開門走出去,過了一會兒,他抓着一張小桌子和鐵架子回來。
小桌子是床上用那種,季走拿酒精噴了,擦一遍,才往汪平床上放,又把鐵架子打開,把書夾上去。
“你從哪兒弄來的?”汪平看着樹在自己面前的劇本,忍不住驚嘆——哆啦A夢,季走是哆啦A夢嗎?
“唐佳林開黑的小桌子。”季走解釋,“被我征用了。”
季走一邊說,一邊從口袋中掏出了剛才在唐佳林那裏摸過來的小林制藥冰貼,撕開外包裝,把它貼到汪平的前額上。
季走用手撫平冰貼皺褶,起身時,語音溫柔:“還有什麽要求,就叫我。”
“哦。”
小林制藥冰貼威力強大,汪平伸手摸了摸冰貼外側——很奇怪,為什麽貼上了冰貼,還會有眩暈感?
汪平摸着冰貼發了一會兒呆,終于想起了自己面前的劇本,汪平翻着劇本,跳看自己的臺詞,看了會兒,伸手摸旁邊的水喝。
水就是寡淡的溫開水,汪平喝了口,覺得沒滋沒味的。
汪平擡起頭,剛準備找季走,卻看見季走坐在床尾,什麽都沒做,正看着自己。
“我……”汪平晃晃水杯,“想吃水果。”
“好。”季走一口答應,“具體想吃什麽,還是我定都可以?”
“具體……”汪平垂着眼睫,“……想吃西瓜。”
汪平也知道自己有點過分。
畢竟這是一月份的四川,瓜估計連子兒都還沒扔地裏,讓季走去找西瓜,這也太沒道理了。
汪平做好了季走拒絕的準備。
但季走什麽都沒說,點點頭從床尾站起來,穿衣服,拿錢包。
“诶,還有……”季走出去前一剎,汪平喊住他。
季走回過頭,溫和地看着汪平。
汪平小心翼翼伸出自己試探的jio,在季走耐煩和不耐煩的邊緣大鵬展翅。
“能不能吃那種。”汪平問,“挖成一個一個小圓球的西瓜。”
“可以。”季走點頭,“還想吃別的嗎?”
……這都不生氣?!
汪平感覺有點說不出的雀躍,不知道是因為季走快要買西瓜回來了,還是西瓜即将被挖成小圓球。
“沒有了。”汪平沖季走揮揮手,“沒有小圓球也沒事兒……你早點回來。”
·
最後,汪平還是如願以償地吃上了他的小圓球西瓜。
季走從餐飲部買到了西瓜和冰淇淋勺,不僅做了小圓球,還拿刻刀雕了些兔子熊貓什麽的,放在汪平手邊。
汪平一邊看劇本,一邊吃西瓜,看累了就縮被子裏睡覺,鸠占鵲巢得非常徹底。
汪平睡了個早午覺醒來,終于進展到了餓了那一步,此人懶出了風貌和水平,躺在床上,眼睛都不睜,直接喊他家要将功折罪那位。
“季走!”
汪平喊了一聲,沒有人理他。
“……季走?”
汪平猛地睜開眼睛,飛速地看了一圈房——
睡前還在床上的小桌板被撤掉,規規矩矩放在沙發邊,房間裏空蕩蕩,燈也關了,季走不知道去哪裏了。
……完了。肯定是延遲生氣,不要自己了。
汪平心慌,瞬間從床上坐起來,一掀被子,剛準備出去找季走,就聽見一聲門響。
季走捧着一個大紙箱進來,看見汪平掀開被子,驚魂未定地坐在床邊,皺了皺眉。
“你下床幹什麽?”季走把紙箱放一邊,“做噩夢了?還是不舒服?”
“……”
是怕你生氣走了。
“你剛剛去哪兒了……”汪平顧左右而言他,把腿放回床上,“那個箱子是什麽?”
“廚具。”季走打開紙箱蓋子,問,“能開燈嗎?”
“好。”
啪聲之後,卧室燈光撒下;汪平看向門廊處,季走穿着黑色毛衣,背脊挺直,帥得像演偶像劇。
此刻,這位偶像劇男主角一件一件把紙箱裏的東西拿出來,從電磁爐到電壓力鍋,不一而足,擺成一排。
“正好空下來不上戲,想給你做好吃的。”季走一邊說,一邊把所有的內膽拿出來,抱去清洗之前,問,“想吃什麽?”
汪平放松下來,把被子蓋肚子上,拍拍自己的肚子,信口胡謅:“滿漢全席吧。”
季走抱着一堆廚具,眸光微斂。
汪平一看他這樣,就知道自己玩笑開過頭了——別人季走認真問他,自己這态度。
汪平趕緊道歉:“開玩笑的,吃什麽都行。”
“不是。”季走反應過來汪平誤會了,“滿漢全席,以後給你做,現在病了,不要吃那麽油膩的。”
季走沖汪平笑了笑:“我給你做開水白菜,會開花那種,行嗎?”
·
開水白菜——并不是說用開水煮個白菜就行。
這是一道上過國宴的川菜。
要用雞鴨火腿,瑤柱等各類食材,用極其繁複的工藝炖一鍋高湯,然後,把所有的肉和貝類扔掉。
棄肉,拿湯澆上白菜吃。
也不比滿漢全席簡單多少。
季走中午給汪平炖了粥吃,粥是甜的,感覺比唐佳林做的好吃很多;汪平吃了一碗放一邊,生病了碗也不用洗,吃完就繼續縮在床上看劇本。
季走在一邊切雞肉糜和豬肉糜,這兩種東西等會兒用來放進湯裏打撈浮沫,負責将高湯澄清。
肉湯的香味從電壓力鍋裏飄出來,填充到屋子每一個角落;季走剁的聲音篤篤篤,有韻律得像一首歌;暖黃的燈光也充滿了溫暖的意味。
很舒服,很有……家的感覺。
汪平從小就離開家在外面,中學時租住別人家裏,長大後的turn on雖然有廚娘,但畢竟也不是家人。
汪平很少能夠完全觀摩一個人為他做一道菜。
很快,汪平就沒有看劇本了,他躺在枕頭上,看着季走剁肉。
季走雙刀剁肉,娴熟又帥氣——不像在剁肉,倒有點像打架子鼓;篤篤聲中,汪平和季走同時聽見了一聲不是案板上傳來的響聲,來自門口。
季走停下菜刀,又聽見門響,這才擦了擦手,走過去開門。
門向內拉開,陶雅柏提着零食禮盒,身邊站着陳原;陶雅柏保持着一個遞零食禮盒的動作,在看到季走的瞬間,僵住了。
“額……”陶雅柏看門內季走——我靠,影帝穿圍裙,絕版限量,我為什麽不能拍照???
“有什麽事兒嗎?”看着陶雅柏不說話,季走提醒。
“哦哦。”陶雅柏反應了過來,“我們是來……看完汪平ge……前輩的,他還好嗎?”
“嗯,挺好的。”季走看了看禮盒,“這是給他的?”
“哦,對。”
“謝謝。”季走伸手,毫不客氣地接過禮盒,同時,也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汪平哥睡了,不好意思。”
汪平躺在床上,本來在豎着耳朵聽門口的情況,聽見季走這一句,他很配合地快速閉上了眼睛。
還把被子抖了抖,拉到自己下巴那裏。
這樣,要是兩個人一定要進來看一看,也會知道季走沒有撒謊。
兩個人都很清楚季走在撒謊——裏面篤篤篤篤響的聲音他們都聽到了!要是這種情況下,汪平能睡着,那可真是太詭異了。
然而,并不會有什麽事情是頂流生病了出現在汪平房間更詭異了。
兩個人紛紛表示自己嗑到了,不敢動,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季走和外面兩位客氣了兩句,提着零食進來,看見汪平閉着眼睛,楞了一下,倏然放輕腳步。
不過下一刻,汪平就睜開了眼睛,露出了一笑容。
汪平雙手拉着被子角,遞給季走一個wink,用氣聲問:“走啦?”
季走放下零食,點頭。
“我。”汪平還是保持氣聲,“演技好不?”
汪平一邊說,一邊撐着坐起來,笑看季走:“嘿嘿,我知道,你不想放別人進來對不對——我今天也不想見別人。”
電壓力鍋壓好了湯,一聲氣的“嗤”聲。
季走看着汪平,感覺心髒酸麻,軟得如同一灘水。
“我想吃水果。”汪平盯着僵在原地發呆的季走,語氣輕輕,好像在撒嬌。
在汪平手邊,切好的西瓜小兔子眯着眼睛看他,汪平擡手,把小兔子遮住。
“我不想吃西瓜了。”汪平軟聲軟語,“想吃香蕉。”
“好。”季走迅速扯下圍裙,“我出去買。”
“不要。”汪平阻止,“電話讓唐佳林買吧。”
“你別出去,我也不想你出去。”汪平垂着眼睛,低聲道。
·
俗話說得好,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汪平在季走不耐煩的底線上大鵬展翅一天,發現季走好像沒有不耐煩那根線,于是就放心大膽,作天作地。
唐佳林送來香蕉,汪平說手軟剝不動,張個嘴要季走喂他。
季走很有原則——挑了最好的那根香蕉,坐在汪平旁邊,剝開皮,喂到汪平嘴裏。
可能天都看不下去這種飯來張口的行為,汪平才吃了一口,就又有人來敲門。
“自己吃嗎?”季走拿着香蕉,詢問汪平意見。
“不吃了。”汪平示意季走把香蕉裹上,“等會兒再喂吧。”
季走笑了笑,把香蕉裹好,放在西瓜兔子邊上,出去開門。
汪平洋洋得意地翻了兩頁劇本,然後,他趕緊把劇本一合,迅速從床上坐直,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興師問罪的人來了。
吳光霁冷着臉,和笑眯眯的湯宏圖一起走進房間內。
“你腕兒大呢。”吳光霁看了一眼茶幾上嗤嗤冒氣的電壓力鍋,嘲道,“影帝給你當私人保姆。”
“……”
那确實,喂吃喂喝,比私人保姆還貼心,汪平簡直無從反駁。
“诶。”湯宏圖拍了吳光霁一下,有些不贊同他的行為,“汪平小友都病了,你還開這種玩笑,不好,不好。”
湯宏圖是老派演員,帶着點食古不化的正經,吳光霁只能乖乖道歉。
湯宏圖走到床邊,季走适時地端來兩張椅子,湯老回頭看了季走一眼,感激地點點頭,順勢坐下。
“湯老。”汪平挺直脊背。
“放松一點,我們是來探望病人的。”湯宏圖笑着拉過汪平的手,“病好點了嗎?”
“好多了,感覺明天就能回去拍戲了。”汪平馬上說。
“你拍個屁。”吳光霁眉毛緊皺。
“小吳!”湯宏圖不喜歡這些髒話,回頭看了吳光霁一眼,吳光霁只能憤怒地一個嘆氣。
湯宏圖輕拍汪平手背:“年輕人,懂的努力敬業是很好的,但是也要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知道嗎?”
娛樂圈老前輩親自跑來和自己說這些話,汪平很感動,連忙點點頭。
“你的未來會很好的。”湯宏圖笑着說,“不差這兩天,湯老頭子很相信你。”
湯宏圖說完這些話,笑着去和季走看他炖的開水白菜了;兩個人交談一番,湯宏圖成功訛到了一碗開水白菜。
吳光霁坐在汪平面前,也不說話,如看着仇敵一樣瞪着汪平,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非常滑稽。
若幹分鐘後,訛菜成功的湯宏圖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了還有吳光霁這號任務,回頭問:“小吳,走嗎?”
“馬上。”
“汪平。”吳光霁走之前,才終于開了他的尊口,“導演……很對不起那你,我應該更關心演員的身體。”
汪平不知所措:“我……”
“也正式道歉——我昨晚想到,以前還拿項傑和你試戲,那麽試探你,我很內疚。”
汪平驚訝地看向吳光霁。
“跟湯老說的一樣,你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趕緊好起來。”吳光霁站起來,拍了拍汪平肩膀,“咱們一起拍戲玩。”
·
吳光霁和湯宏圖雖然走了,但汪平坐在被子堆裏,很久都平靜不下來——一個名導,一個圈內的老戲骨,來到他面前說的這些話。
仿佛代表着——他的努力和敬業原來……真的沒有白費。
汪平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把劇本拿起來,從筆筒裏面抽了一支筆,開始邊勾畫邊讀。
季走沒打擾他,也沒管汪平往自己劇本上添了些鬼畫桃符,将肉丢進鍋裏,不就後打撈出來丢掉,剩下一鍋清湯。
天光漸暗,室內燈暖。
汪平讀完一段,正在默念臺詞,忽然劇本就被人一把抽走。
季走把劇本放到一邊,将一個盤子替換到汪平手中。
“拿着這個。”季走說。
“這是什麽?”
汪平一邊問,一邊低頭看盤子——盤子裏面是一顆切得七零八落,看不出來形狀的白菜。
“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季走說,“手別燙到了。”
“哦。”
汪平聽季走的話,把那一盤白菜輕輕放到桌面上。
季走把清湯裝進一只小茶壺裏面提過來,稍微舉高,往白菜的菜心裏面澆灌。
“這是!!”汪平驚嘆。
只見熱水傾瀉而下,澆淋在白菜上面,在一片霧氣之中,剛才還看不出形狀的白菜緩緩綻開,變成了一朵花的樣子。
就好像仙境裏面驟然綻開的蓮花。
汪平驚喜地看向季走。
“這是送給你的花。”季走放下小茶壺,把一把刀叉遞給汪平,“希望你的病快點好,我們一起去拍電影玩。”
·
開水白菜雖然是一道大菜,但是清淡好消化,味道也很好。
季走認真嚴格執行某種養豬政策,汪平吃了晚餐後,收拾了一下,也不準他洗澡,直接裹好被子睡覺。
季走小心翼翼地維護一天的養病成果,然而到了晚上十點多,汪平的發燒還是開始反複,又高了一度。
所幸高了一度也只是中度的發燒,汪平難受,卻還是勉強睡着了;但今天可能是因為在流汗,汪平有點熱,不斷地把手取出來。
季走坐在地板上,腿邊躺着幾個冰袋,他還是按昨天晚上的方法幫汪平降溫——不過今天,一邊降溫一邊還得不斷給他壓被子,季走非常費力。
幾輪之後。
汪平在床上翻了翻,掀開被子,扯開自己的衣服,粉紅的喉結和鎖骨暴露在空氣的之中。
季走翻身爬上床,一把将被子揪到汪平的下巴颏壓好,然後伸手,緊緊地把他抱進懷裏。
汪平剛才側過身,季走是用一個背後抱的方式抱着汪平,把手貼在他額頭上。
一開始,汪平好像還覺得很舒服,但過了幾分鐘,他就忍不住在被子裏面動了動,好像想換個姿勢。
季走以為他是要再把手拿出來,舉起手去摸冰袋,準備一會兒再抱他。
但下一刻,汪平整個轉了過來,正對季走,直接将腦袋埋進了季走的肩頸。
汪平滾燙的額頭抵住季走的鎖骨,他倒是怡然自得,好像終于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趴着不動了。
季走揚起來的手僵硬在空中,感覺被子下面,汪平和自己貼得很近很近。
近到他,甚至有點……
季走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把手放下,将汪平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替他把背蓋好。
“也就是仗着自己生病……”
季走伸出手,輕拍汪平後腦勺。
“快一點好起來。”
“我才能對你做什麽。”
·
汪平好了!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汪平感覺——什麽身體酸痛頭暈目眩都沒有了,病來如山倒,病去也如山倒。
清晨還有小鳥輕盈的歌聲,飄在窗外,非常悅耳。
就是自己額頭抵住的枕頭有點硬。
……
汪平猛地睜開眼睛,橫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什麽有點硬的枕頭,而是他家學弟,被壓紅了的。
鎖骨。
作者有話要說: 經此一役,木頭也該開點兒花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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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