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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幽,小姐姐她怎麽樣了?”躺在床上的青青還未醒,憑着感覺就伸出手緊緊抓住任流幽正在給她擦臉的手,一睜開眼睛就急急地問。

想起之前在途中青青不要命般把自己的真氣輸給受傷的女子,自己怎麽勸都勸不了,眼看青青就命懸一線,自己才迫不得已把她弄暈過去,本來很擔心她的流幽見到青青慘白着一張鬼臉醒來,就急切地問她的小姐姐,好不容易被她壓下的怒氣又陡然升起,很想打人,看到青青那蒼白的臉色,捏緊了手中的毛巾,看都不看,把手中的毛巾用力一扔,恰好扔進臉盆裏,濺起一盆的水花,第一次在青青面前怒氣沖沖地道:“小姐姐!小姐姐!你的口尖心尖就只有你的小姐姐!連“流幽,小姐姐她怎麽樣了?”躺在床上的青青還未醒,憑着感覺就伸出手緊緊抓住任流幽正在給她擦臉的手,一睜開眼睛就急急地問。

想起之前在途中青青不要命般把自己的真氣輸給受傷的女子,自己怎麽勸都勸不了,眼看青青就命懸一線,自己才迫不得已把她弄暈過去,本來很擔心她的流幽見到青青慘白着一張鬼臉醒來,就急切地問她的小姐姐,好不容易被她壓下的怒氣又陡然升起,很想打人,看到青青那蒼白的臉色,捏緊了手中的毛巾,看都不看,把手中的毛巾用力一扔,恰好扔進臉盆裏,濺起一盆的水花,第一次在青青面前怒氣沖沖地道:“小姐姐!小姐姐!你的口尖心尖就只有你的小姐姐!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流幽姐,好姐姐,你不要生氣!”青青讨好般坐起來抱着流幽的手臂,知道流幽是真的擔心她,一雙即使是受傷也不失靈氣的眼睛打量着流幽尚有餘怒的臉色,小聲地說:“我當時真的是太着急了,來不及想太多就照着心裏想做的那樣子做了。流幽姐以你的神通廣大,你肯定知道小姐姐受了很重的傷,要是不及時給她輸真氣,她真的有很大的可能會活不了了。流幽姐,我上一次把受傷的她給弄丢,我的心裏一直很自責很難受很想找到她。這一次好不容易找到她,看到身受重傷昏迷不醒的她,我好心疼,好心疼,我恨不得替她受傷。我愛惜自己的命,可是小姐姐對我好,她也曾經為了我差點連命都沒有了。她的命我看得比我自己的還重啊!流幽姐,我,我真的只是急壞了。”

“你看,我這不還好好的活潑亂跳的嗎?”青青見流幽不說話就跳下床,蹦跶兩下,又坐下來靠近流幽拉着她的手道:“好姐姐,你放心,我真的沒事了。”

“青青,我生氣是因為我不希望你有事。”流幽的心裏仍有氣,說話時的臉色還是很沉。

“流幽姐,有神通無邊又善良的你在,我怎麽會有事?流幽姐,若是你出事,我同樣也會奮不顧身你的!”青青心裏仍然記挂着她的小姐姐,恨不得馬上去看小姐姐的情況,可是流幽剛出來就被她氣的七竅生煙,青青愧疚,只好真心實意嘻皮笑臉地充分發揮她那三寸不爛之舌,說起好話來沒完沒了,讓流幽盡快消氣,自己才好意思光明正大去看小姐姐。

流幽無奈,知道青青的心早焦急飛了,才領着她去看人。

“小姐姐!小姐姐!”青青腳還沒踏進門一看到躺在床上蓋着被子不省人事的女子就撲到床邊嚎啕大哭起來,眼淚漣漣地看着女子臉上那道已經處理過但仍觸目驚心的傷痕,心痛得痙攣。

外面還有個不懂人事的小女孩要看管,流幽默默退了出去。

哭了好一會,青青才擦掉眼淚,發現流幽不在,頂着兩只比她的鳳兔還要紅彤彤的眼睛去找流幽。

也不知道流幽哪裏找來的好房子,七拐八彎,雕梁畫棟,廊房相續,山水相間,草木相長,花鳥相歡,青青繞來繞去,繞到迷糊去,才在一處庭院找到人。

“呀!哪裏來的小孩?”流幽坐在門階上看着一個小小的孩子跌跌撞撞追着鳳兔笑笑鬧鬧滿地跑,青青被吓了一大跳,迷糊又驚訝地問流幽。

“是鳳兔帶回來的。”

青青只是驚訝了一下下而已并不多問。

“流幽,小姐姐到底受了多重的傷?她有沒有醒過?”青青坐在流幽旁邊擔憂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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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沒有醒過,不過傷勢已經被控制住了,并無大礙。”一個心傷到靈魂出竅到鬼門關被拽了回來,更是中了狍鸮,混沌,窮奇毒魔掌的人能救回來已經不知費了多少心力了,哪能這麽快醒過來。不過,跟着到鬼門關走一趟的青青也才好不容易醒過了,都不知道換了幾重天了,流幽不想跟她說,以免她又要做傻事。

青青感激不盡地抱着流幽道:“流幽姐,謝謝你救了我和小姐姐!”

“其實,”流幽想說人并不是只有她救的,話到嘴邊,一群人已經歡歡喜喜奔到面前,一人一句:“青青!你終于醒了!”。

青青擡頭看着面前的四人,如隔世般久遠,她都快要忘了還有其他的師兄姐了。了空凡傅适于,清曉,明微一衆人一人背着一個裝滿各種草藥的背簍站在她面前,關心至極。

久見故人,青青心裏高興又酸澀,當初她一個人因為對夜久星失望生氣至極,一個人就氣沖沖離開瀛崖找小姐姐,并沒有記挂過他們。青青變得讷讷呆呆的:“你們怎麽都在這裏?”看到明微也在其中,高興地站起來,拉着明微:“明微,你回來了。你回來就好!”

“嗯,我回來了。”明微被青青的話說得一暖,眼眶忍不住泛紅。

“冉蕊呢?”青青見過各位師兄姐,伸長脖子往他們身後找,卻沒有冉蕊的身影,忍不住問道。

大家被青青一問,眼眶都紅了起來。

青青一見大家都這樣,心裏咯噔一下,手腳一下子冰寒起來,還紅着的眼睛眼淚就出來了,可是她就是要一個明确的答案,即使是打擊人心的答案。她顫抖着聲音再問了一遍:“冉蕊呢?”

“青青,你走了那麽久,當然也發生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冉蕊,已經永遠離開我們了!”再一次說起冉蕊,清曉的心還是很痛,眼淚還是不由自己控制。

大家傷心了好一陣才忍住悲傷,細說狀況。

……

在花蓮盛宴的第二天,因夜久星一夜未回,了空凡四個呆到天亮無果,方想告辭尋人。不料,花蓮界卻突然下起了紛紛揚揚的蓮花,一時間花蓮界亂成了一鍋粥,人心悲痛惶惶,哀哭之聲不絕于耳,花蓮界的百姓都哭着奔走哭說花蓮王已逝了。四人怎麽也沒有想到,昨天還歡歡喜喜的,一睜眼人世又變。

在舉界全哀之際,又有梼杌率領大隊魔兵來侵犯。

霎時間,黑雲壓花蓮,四方起厮殺,打鬥震天地,紅血染白蓮,死傷又無數,驚醒了被花蓮王灌醉在蓮池幽蒂沉沉深睡的擾迫繁。

擾迫繁當即感知大事不妙,人仍未清醒,就跌跌撞撞的要出去,沉蓮吩咐看守照顧擾迫繁的手下哪能守得住他?

消滅完妖孽,花蓮界已經千瘡百孔面目全非了。

滿身沾染了妖孽的血的擾迫繁找到沉蓮的殘劍痛哭不已。人已逝,任由還活着的人傷痛腸斷都于事無補。

沉蓮得不到上一輩子的千靈,卻因她而整整沉睡了三千年。而三千年後,物換星移,人世幾換,此千靈已經非彼千靈了,可沉睡的沉蓮醒了過來,趁火打劫把人擄來,又因這輩子的她而喪命。擾迫繁心裏痛悔,如果不是他當初一時的心軟,說出投胎轉世的千靈喚醒沉蓮,讓他睡一輩子也好過現在這樣的結果。

沉蓮的死去,讓擾迫繁痛恨自己的同時更痛恨恨千靈,雖說每一次的結果都是千靈無心造成的,可是就是無心才更加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沉蓮一輩子的心都放在了千靈身上,沉蓮死了,擾迫繁看不得映千靈還活着,沒見到千靈,他就兇神惡煞地找人。

那時流幽剛帶人走不久,加上夜久星又狂追上去,留下了一條路。

被悔恨充斥頭腦的擾迫繁收拾好沉蓮的殘劍,馬上殺氣洶洶地沿着同一條路追上去。了空凡四個人沒想到能在花蓮界會碰到三戌城的城主,清理掉妖孽之後,就一路跟着擾迫繁。見擾迫繁痛哭過後殺氣騰騰飛出去,他們頓感不妙,也馬上追了上去。

擾迫繁雲游天地萬年,算得上是個得道的仙人,法力深厚,本領高強,很快越過抛下了空凡四個人,越過了夜久星,追上了帶着一個被弄暈過去一個受了重傷的兩人的任流幽,怒恨滿面地沖着流幽大喊:“我不管你是誰,識相的把紅衣服的女子留下,放你一條生路!不識相,我連你也不放過!”

流幽她也是活了上萬年的人魔了,她哥哥縱橫三界都不曾對她說過半句重話,第一次遇見這樣的狂人,流幽冷看狂嚣的擾迫繁一眼,橫眉豎眼着冷笑挑釁道:“我就是不識相了,看你又能奈我何!”

擾迫繁沒想到一個小小女子多管閑事還居然敢在他面前口出狂言,怒氣橫生,咬牙切齒道:“那就別怪我拳腳無眼,手下不留情!”說完,直接動手。

流幽把人籠在袖子裏,沉下臉迎了上去。

兩人昏天暗地地打鬥多時,流幽念着青青和受了重傷的女子,不欲與擾迫繁多作糾纏。流幽是不出世間,卻是世間萬事心皆知的人。對于擾迫繁的招招致命,她已經手下留情了,擾迫繁仍然追着緊緊不放。流幽惱怒,沖着像瘋了一樣拼命的擾迫繁聲色俱厲道:“我不想傷了你,我也不管你酒醒沒醒,無論是你是我皆知道映千靈,不,她應該叫鳳弦月,這一切最無辜的就是她。我沒有時間跟你耗,你有什麽要發洩的,你應該去找沉蓮說清楚再回來,而不是在撒酒瘋無理取鬧,傷害無辜!”說完,流幽不客氣地把擾迫繁推向鬼門關,讓他去找正經鬼門關的沉蓮。

流幽前後思量,就急匆匆帶着人事不知的兩人前往萬物共存萬藥皆有的的昆侖丘。

流幽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把人照料好,鳳兔不僅帶了個驚吓過度的孩子找了過來,還把夜久星了空凡他們五人引了來。

無論是受傷的女子還是那五人都是青青的同門,況且受傷的女子又需要大量難尋采的草藥醫治,又有一個凡人小孩,流幽一個人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顧不過來,也就沒有趕人走。

青青昏迷不醒半個月,有了五人輪流幫忙照顧不知鳳兔哪帶回來的小孩子,還有幫忙給同樣昏迷不醒身受重傷的弦月逼出毒血,上山采藥,流幽确實輕松不少。

青青對于夜久星就是有天大的偏見,此刻沒有見到夜久星,并不想問他幹什麽去了。

☆、第 35 章

“流幽姐,我來和你一起洗菜。”青青人未到廚房,聲音就先傳了來。

“你和你的師兄師姐久別重逢,應該還有很多話要說,怎麽跟過來了?”青青來到身邊,流幽柔問道。

青青和流幽在深谷的時候,因為深谷裏面的魔瘴氣太重,雖說流幽魔力無邊,可仙魔之氣到底相沖,而且青青的修為不算深,流幽只能醫好青青的皮肉外傷,她的仙體裏面還有遺患。出來時,青青又不要命地把自己近千年修行得來的仙氣輸給弦月,才會導致她昏睡半月之久。

本來流幽見青青和她的師兄師姐們悲喜交加地說話,便自己一個人到廚房為青青還有昏睡的弦月熬藥調理仙體和做飯。

三千年的深谷孤獨生活,只有那充滿人間煙火味的飯菜才能讓流幽有勇氣熬了下來,這也讓流幽已經習慣了每天都做飯。

“話太多了,不能一下子都講完。”青青的嗓音沙啞,眼眶還是紅的,湊到正彎腰洗菜的流幽身邊一笑:“況且,我感覺好久都沒有吃過流幽姐你做的飯菜了,等不及讓你一個人慢慢做,就過來了。”

自己和師兄師姐熱鬧重逢,善解人意的流幽孤獨一人走向廚房的背影卻讓青青心疼,青青不忍讓流幽孤身一個人到廚房靜悄悄地忙活。

流幽自然願意青青過來的,青青的狀況不好,和她的師兄師姐說太多的傷感話,不利于她的身體複原。

在深谷的時候,青青從來沒有心情幫流幽,也沒有進過廚房。現在,找到了小姐姐,青青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地,雖然又深受重傷的小姐姐還在昏迷不醒讓她心裏難受又心疼,但是心中輕松了不少,不再郁郁寡歡終日無言。

她一邊說話,一邊看流幽怎麽洗青菜。心裏自覺地洗菜很簡單,立刻挽起衣袖,露出一截雪白的手,拿過地上的一把青菜放進水盆裏,雙手用力一搓,結果把青菜的梗和葉子都搓得不成樣子,手上沾滿了綠色的菜汁,斷的斷,爛的爛。

青青偷偷擡眼去看流幽洗好放在旁邊菜籃裏瀝水的青菜,全部都整整齊齊完好無損,反觀自己洗的簡直沒眼看。

青青蒼白的臉色微微爬上一絲淺不可見的紅暈,這真的不能怪她,她活了近千年,整天跟随師父和師姐們在瀛崖一起學藝修煉,十指都不曾沾過陽春水,嘴饞得受不了就撒野偷偷溜去狂吃吃滿山滿樹的仙果,不嘴饞的話,她已修煉成仙,幾大天幾大年不吃也不會像凡人那樣會被餓死。

好在流幽已經起身去切菜并沒有看到她的傑作。

青青把自己洗的菜毀屍滅跡,連洗菜水一齊倒幹淨,才悻悻地踱到流幽身邊。

流幽正在利落地在砧板上切菜,見青青來到身邊便出聲:“青青,拿個盤子過來給我裝菜。”

青青聞言,答應一聲,自作聰明地抱着一摞盤子過來,明明廚房的地面很平坦,也沒有什麽東西拌她的腳,可是她就是重重地摔倒了在地,“噗咚”一聲大響,手中的一摞盤子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青青眼睛盯着那一地的碎片,眼睛都楞直了,呆呆地趴在地上不動。

她不能相信自己竟然笨到這個地步,連走在平地上都能摔倒。

流幽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刀,飛躍到青青身邊,着急地攙扶起趴在地上的青青:“青青有沒有事?先快起來。”

“流幽姐,盤子都被我打碎了!”聲音都快哭了。

“碎了再拿過就行了,你沒事就好,我們先起來。”青青像條軟體大青蟲,軟軟的趴在地上不肯起來,流幽竟然攙扶不起她,檢查到她身上沒有被碎片割到,柔聲道,手一揮,把地上的碎片全都揮到了角落裏。

青青就着流幽的力道站起來,看見外面正對着廚房窗子的池塘說道:“流幽姐,廚房外面那個池子裏有魚嗎?”

流幽循着青青的視線也看見了那個波光粼粼的池子,答到:“有啊,怎麽了?”

“流幽姐,我想喝魚湯。”

“那你先坐着,不要亂動,等我去抓條魚回來就煲湯。”

在流幽出去後,青青快手快腳地自己去生火。

青青也很想學廚藝,她想為小姐姐做飯熬湯。

可是,她太笨手笨腳,不好意思在流幽面前賣弄,只好趁着流幽出去打魚的時間下手。

竈臺的下邊熬着藥,袅袅的藥味很香,青青蹲在旁邊眯着眼睛把香香袅袅的藥氣都吸入肚子中,精神了不少,喜滋滋地照着藥鍋下面那架着的柴火,丢了一大把柴進竈中架好,口吐一大口仙火。

結果,竈中的柴火燃得太旺,從竈中冒了出來,青青的頭就伸在竈前,她哪裏知道這火會冒出來,那火就順勢燒到了她的長頭發。

青青一邊慌亂地用手撲她頭上的火一邊尖叫着跳起來,手忙腳亂間,她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整個廚房都着起了火來,吓得青青上蹿下跳只懂得大叫:“流幽姐,救命啊!廚房着火了!流幽姐,救命啊!廚房着火了!流幽姐,救命啊!”

流幽沒想到青青居然比當初的自己還笨還厲害,不出半刻鐘,就把廚房燒了,自己傻傻的不懂得用法力把火撲滅,更不懂得跑出來,更只知道胡亂地上跳下竄,準備把自己烤熟。

流幽連打上來的魚也顧不上拿,随手亂丢,急忙飛到只知道胡亂跳竄大嚷的青青身邊護住她,手中施法力把火都滅掉再讓廚房恢複原樣。

“好了,青青沒事了。”青青的尖叫聲太大,流幽的耳朵都快要被震裂了,擡手給她順氣。

“流幽姐,剛才吓死我了,我以為我真要被燒死了。”青青驚魂未定地抓緊流幽的雙手,擡頭看着流幽,見廚房一點事都沒有,驚訝得又跳起來:“哇!流幽姐,廚房怎麽還是好好的?”低頭看自己,大嚷大跳:“流幽姐,為什麽我卻像個乞丐?醜死了!醜死了!”

青青整張白白的臉像個花貓一樣,一頭長長直直的黑順頭發被燒掉了一大半,衣服也被燒得全是洞,流幽見了她這副灰頭土臉的滑稽樣子心裏又是氣又是好笑:“你這樣子還是好的,叫你不要亂動偏要亂動,知道錯了吧?”流幽推她出廚房:“好了,你快出去換套衣服,不然別說喝魚湯,像你這樣子折騰,就是連白水都沒有得喝還把自己弄熟!”

青青被流幽說得心虛丢臉,再加上現在這副她活了近千年都沒有過的最狼狽的樣子讓她在廚房再也呆不下去,只好怏怏地回房整理自己。

流幽在廚房門口看着青青慢吞吞地遠離自己的視線,才搖頭失笑進廚房蹲在竈臺前起火着手做飯做菜。

“呵!”

耳邊傳來一聲熟悉的輕笑。

蹲在竈臺前的流幽聞言扭頭朝聲源處看,眼睛瞬間瞪大,不敢相信哥哥任縱橫此刻就出現在她的面前。

世間之大,昆侖丘又是萬物共存之地,她以為哥哥是不會這麽快找得到她的。

流幽之前的笑意迅速萎縮了下去,想到之前兄妹兩的不歡而散,還有哥哥派遣兇獸妖魔對花蓮界的暴行還有許許多多慘無人道的事情,心裏複雜至極地看着任縱橫不說話。

任縱橫眼中的驚濤駭浪在瘋狂翻湧着,這就是他捧在手心的寶貝好妹妹,躲着他不見之外,現在見到他連哥哥都不肯開口叫一聲,卻為了他的敵人纡尊降貴心甘情願做一個廚娘。

真是刺眼刺心。

一身除了一張妖孽讓萬花都失色的臉其他都是濃黑的任縱橫看着還蹲在竈前不語的流幽,整個人變得更加冷硬冰堅起來,捏緊了藏在黑大袖袍裏的雙拳才能控制得住他要把外面的人統統都殺掉的心。

妹妹流幽的性子任縱橫很清楚,妹妹知道他的真實身份沒有看到過他親手殺人都避他如蛇蠍躲他不及,如若是他再在她面前殺人,他們兄妹的情分不僅到頭,妹妹肯定會跟他反目成仇,跟他魚死網破。

任縱橫收斂去身上的戾氣,自顧自地打量着周圍,笑道:“流幽懂事了,知道哥哥要來,特意為哥哥下廚做飯。”

流幽怕青青他們知道她和哥哥的關系,急匆匆站起來,走到任縱橫身邊用力推着他出門,帶着擔心急躁又有點憤恨的聲音:“你走!你快走!我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是為了你下廚做飯!”

被流幽推着的任縱橫聽見她的話,再也控制不住怒氣,雙手緊緊抓住流幽推着他的雙手,直呼其名:“任流幽,你看清楚我才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我才是你的哥哥,你不想看到我想看到誰?啊!”

任縱橫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來抓流幽,有一絲擔心自己把妹妹細嫩如嬰兒的手折斷,滿腔怒氣地松開她的手,轉而把廚房裏觸手可及的東西全部用力摔到地上,卻沒有一樣落道流幽身上:“任流幽你從來只會對我狠心,呵!為了一群我的敵人心甘情願當廚娘卻連頓飯都不肯跟我吃!我讓你給他們當廚娘!我讓你給他們當廚娘!”

“我才沒有你這樣的哥哥!我想看到誰也不想看到你!這麽善良的我怎麽會有你這樣殺人不眨眼的魔王哥哥?”哥哥發起大瘋來不肯走,流幽害怕驚動所有人,就在整個廚房裏布下了虛幻結界,這樣子就算是兩兄妹吵鬧到把天都掀翻了都不怕驚動到人。

流幽雙眼通紅,站在原地不動地看着哥哥發瘋,嘶聲力竭口不擇言地說着雙刃劍的話。

“魔王?沒有我這樣的哥哥?”任縱橫聽得怒極反笑,大步走到流幽面前,從掌中變出一把鏡子舉到流幽面前:“任流幽你看看清醒點,別忘了你和我一樣是魔!你和我一樣是魔!就是你躲到這個世間的哪個山旮旯都擺脫不了你既是魔,也是我任縱橫妹妹的身份!”

“不!我不是!我才不是!”鏡子出現一個面目猙獰醜陋陌生的面貌,流幽被鏡子照得臉色刷白,擡手把鏡子推開,腳步踉跄着往後退,口中大聲否定。

地上全是碟盤罐碗的碎片,任縱橫看着妹妹臉色蒼白惶恐往後退,心上揪緊,手沒拉到流幽,流幽的雙腳就被刺痛得整個身子歪歪扭扭往都是碎片的地上倒下去。

任縱橫顧不得兩人正在吵架,飛越過去一把抱住流幽,把她帶到一把沒被他砸壞的凳子上坐好,蹲在地上手腳忙亂地扯掉流幽的鞋子把她的腳搭在自己的膝蓋上,擡頭看頭發淩亂臉色難看的流幽一眼,緊緊抓住流幽用力掙紮的血腳,垂頭皺眉低喝道:“妹妹不要鬧!讓哥哥看看你的腳。”

任縱橫知道妹妹以前很嬌氣最怕痛了,兩人外出時,她不小心被樹枝之類的東西刮到刺到都會哭着喊痛,任他怎麽哄她都沒有用。

而此刻,鮮血從她的腳底噴湧而出,她卻像沒有感覺到疼似的,一聲不吭。

“你忍着點,碎片紮進腳底了,哥哥幫你□□再上點藥就沒事了。”

昆侖丘的太陽很明媚,很暖,而抓住自己腳的手卻很冰冷。

流幽低頭不語地看着自己腳中淋漓的鮮血把哥哥兩只白皙修長的手染紅,然後沿着他的手滲進他墨黑的衣服裏暈開,分辨不出顏色。

側頭,無聲地放縱大滴大滴的眼淚從眼眶中掉落。

如果能夠回到她什麽都不知道的三千年前,她肯定會感動得一塌糊塗撲到哥哥懷裏,然後甜甜地贊美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心很痛,很矛盾。

緊緊閉上眼睛,淚水把彎彎的睫毛濡濕了。

再一次睜開眼睛,用腳把蹲在地上為了清理自己腳中碎片的哥哥踹開,抓緊剛才倒下去時抓在手心的碎片毫不猶豫地用力割向另一只手腕:“任縱橫,你再也不要對我好了,我怕!我怕世人戳着我的脊梁骨說我是大魔王任縱橫最寵愛的妹妹,我已經如過街老鼠般孤獨生活了整整三千年,我再也不要過那一種暗無天日的躲躲藏藏生活了!我受夠了那樣孤獨寂寞黑暗的日子,這一次我是說真的,如果你真的不能放棄繼續殺戮,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妹妹了!我要把和你同樣的血放掉,我要把和你同樣的血放掉,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妹妹了!”

“流幽你就這麽痛恨和我流一樣的血?”

“是!”

“你就這麽不想做我的妹妹?”

“我是不想做滿手都是血腥的人的妹妹!”

“你就這麽痛恨這樣的我?”

“是!”

“哈哈哈!”任縱橫被手腳特別是手腕鮮血橫流的流幽刺激得仰天大笑:“你再怎麽痛恨我,我仍舊是這世間主宰一切的魔王!你仍舊改變不了你是我妹妹的事實!”

“你走!你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流幽發瘋一樣,又朝流血的手腕用力一割。

“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去把外面的人都殺幹淨!”

兩兄妹互相傷害互相威脅着。

“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流幽大吼大叫地把手中的碎片扔向任縱橫,自己難受地趴在桌子上不去看他,忽略掉哥哥眼中同樣的難受。

他的心不知全天下最硬的嗎?

他居然也會難受?

呵!

任縱橫怒氣沖天,臉上烏雲密布,眼中風起雲湧地看着肩膀一聳一聳地抖動着卻沒有發出嚎啕大哭聲音的妹妹。

最終,那顆自認為冷血無情又無堅不摧的心還是柔軟了下來,眼中的狂風暴雨暫歇,把習慣了為妹妹一直随身攜帶着的百靈藥放到桌子上,雙手放到流幽肩上,不自覺放輕暴戾的聲音:“記得上藥,好好照顧自己。”

肩上一輕,流幽如全身力氣都被抽掉般虛脫起來,擡起頭盯着那隔了三千之年之久又見到的卻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藥瓶,伸出雙手把藥品緊緊抓進掌心,嚎啕大哭得淚流滿面。

惡貫滿盈的哥哥無論自己怎樣鬧,他終究仍把自己當妹妹。

可是,就算這樣,她還是無法容忍這樣的他,才會讓她一次次痛苦得無所适從,也覺得自己渾身充滿罪惡。

恨他滿手血腥,恨他惡貫滿盈固執地不聽自己的勸卻又百般對自己好,也恨蒼天弄人,為什麽偏偏要讓自己和他做兄妹,而且還是他捧在手心舍不得碰一下的妹妹。

如果,哥哥對她很壞,或者她這樣子鬧就不會理她的死活,也許,她的心就不會那麽痛,那麽矛盾了。

手腕上的鮮血盈盈發光發亮,彙成一束強烈耀眼的紅光穿過屋頂。

“哥哥,你造下的所有孽,流幽統統來幫你還。”流幽看着那一束紅光,輕聲呢喃。

本來,她不想這樣做的,她才剛剛有勇氣出來看看這個和深谷不一樣的世間。

可是,哥哥身上臉上眼中的殺戮氣息太重,也不知道夜久星能不能把那些難采的藥全部給采回來,現在自己的血都流了,不能讓它紅彤彤鮮淋淋可惜地流掉。

流幽一手把眼淚擦掉,一手把哥哥留下的藥瓶攥緊在手心,幻化成一道幽藍靈動的光和那道紅光融為一體,穿過屋頂繞到還是不醒人事的弦月身上。

☆、第 36 章

“千靈,我是沉蓮,你怎麽還在睡?”

“神女姐姐你快點醒來好不好?玉玉現在每天都有很乖,有乖乖吃飯,有乖乖睡覺,有很多個很漂亮的哥哥姐姐照顧我,還有個渾身火紅的兔子整天陪我玩,玉玉又長高了許多也長漂亮了。”奶糯的童聲,泣不成聲的:“可是,神女姐姐,難道你不想看到現在玉玉嗎?你怎麽還在睡?爹爹娘親離開了玉玉,大王哥哥也不見了,連神女姐姐你也不理玉玉,神女姐姐你騙玉玉!你騙玉玉!你當初說過要保護玉玉,要陪着玉玉長大的,可是現在玉玉長大了,你卻連眼睛都不睜開來看一眼玉玉!”

“弦月,我是大師兄,你怎麽還在睡?”

“弦月,我是傅師兄,你再不醒來這世間都快要變天了。”

“弦月,我是明微。我走時,你昏迷不醒,現在我回來了,你又昏迷不醒。也好,你這樣睡下去也好,趁着你還在睡,我才有勇氣說出我從來不敢讓人知道的秘密。你知道嗎?我也喜歡夜師兄,你要是再不醒,等到夜師兄回來我一定要把他搶到手!”

“弦月,我是清曉。弦月,我記得以前我們一起在瀛崖為了天下蒼生而修煉的時候,最不怕吃苦的就是你,每天練劍練到手起泡都不肯休息,半夜還秉燭夜讀到天亮。可現在世間明明那麽亂,師尊沒有了,師父師伯沒有了,瀛崖也沒有了,這世間哀鴻一片,生靈塗炭,你怎麽還睡得下去,你難道忘了自己身為瀛崖弟子的使命了嗎?”

“小姐姐,我是青青呀,你在就好,不管你睡多久,青青都會守着你。”

“弦月,我叫流幽。你不認識我,可我卻認識你,你再不醒,我的血都白流了。”

……

耳邊,反反複複,來來去去都是這幾個人輕柔淺和的聲音,卻覺得很吵,吵到腦袋快要炸裂。

卻也清楚地分辨得出來,從頭到尾,颠三倒四,夜師兄的聲音從未出現過。

“夜師兄你為什麽不理我?”弦月在心裏委屈。

各個都說自己睡了很久,可是夜師兄卻不在身旁,沒有陪伴,沒有只言片語。

說好的山盟海誓呢?

昆侖丘的夜色很美,繁星滿天,璀璨明亮,似水般溫柔的月色透進窗子籠罩到床榻上的弦月那比月色更白的臉上,臉上那道傷痕已經沒有了蹤影,即使是眉頭深鎖,鳳眼緊閉,那張清柔婉麗的臉仍美麗得不可方物,攝人心魄。

床上躺着的人眼珠在眼皮底下微微轉動,睫毛不斷顫動,眼角的淚水如泉湧,終于不再是毫無一點生氣了。

所有的前塵往事如潮水般澎湃湧至腦海,一幕幕的片段既熟悉又遙遠,無數個人影在光與影的交換中閃現。

如夢幻般,不知人世幾換,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眸微睜,水霧朦胧,清風都拂不開她眼中濃厚的沉痛、難受、哀傷、悲憫、滄桑、迷茫……

如大夢初醒了。

不,劫後餘生,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無論是瀛崖的弟子,還是受人愛戴擁敬的花蓮神女都要經得起風霜雨雪,受得住離別死生,看得開世事無常,不應該是這一副不堪一擊的脆弱模樣。

借着夜色,即使屋內光線不明朗,弦月還是看出了這高大屋子的富麗堂皇。

但,這裏很陌生,不是瀛崖,也不是花蓮。

眼前沒有滿目蒼夷的荒蕪,也沒有似滔滔江河般泛濫的血水。

身邊沒有沉蓮,沒有玉玉,沒有大師兄青青他們,沒有陌生女子,更沒有夜師兄。

耳邊的聲音都是虛幻。

一切都是虛幻。

這一次醒來,腦袋不再空白一片。

腦袋裝了很多東西,有關于瀛崖一切的,有關于腦中空蕩無一物地生活在花蓮界一切的。

可是,這個地方,既不是瀛崖,也不是花蓮界。

弦月對着蒼茫的月色擠出重生後虛弱的一笑,掀起被子翻身下床。

在哪裏都無所謂了。

還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跡了,怎麽可以貪心。

這一條命是沉蓮用他的生命給保住的。

他的情,她的心始終不肯回應。

他的恩,她這一輩子就是是死也報不了了。

“呵呵!”弦月發出兩聲撕心裂肺的冷笑,沉蓮對自己可真是掏心掏肺,溫柔又致命的殘忍。

身穿的是比月光還皎白發亮的白衣裳,一切皆變,命理不由人,弦月沒有理會自己的衣裳究竟變成了什麽顏色,也不在意這是在哪裏。

整個人帶着一壺酒如踩在雲端般,像個迷茫不知歸路的野鬼一樣一路虛飄至那長滿比人高的蒼蒼蒹葭河邊才停下來。

河,很寬,月光下的河水泛着鱗鱗波光,比天上的明月星星親近,卻一眼望不到邊。

風,很大,一陣緊接一陣地從波瀾壯闊的河面上狂狷肆卷而來,似乎急切地想要知道這個半夜不睡覺像個女鬼一般到處胡亂飄蕩的女子到底長個什麽模樣,絲毫不溫柔地把她的滿頭長發吹起,露出她整張憔悴蒼白無瑕的臉,卻難掩其中絕世傾城傾世的秀色。

風,好像被這樣的絕色給震撼到了。

也更加興奮了。

周圍的蒹葭被吹得沙沙作響,河水滔滔翻滾到河邊,掩蓋住了那些夜裏活動的動物聲響。

接一連二地發生了太多出乎意外的事情,連讓人喘口氣去接受去追悼的時間都沒有。

弦月面對着這浩渺無端的大河而立,眼中的光芒微弱,蘊藏着比眼前這河水還多的情緒。

伫立許久,眼中的各種情緒退去,弦月才緩緩蹲下身子,把手中的酒放在腳邊,然後虔誠地跪在河邊,施展法術變出一盞盞河燈往河裏放。

直到整條河都被河燈擠滿、照亮,弦月才停止繼續往河放河燈的木然機械動作,挽起衣袖,把整壺酒盡數倒進河裏。

“沉蓮,我不感激你!一點都不感激你!”弦月擡眼看着滿河如花蓮界那些會在夜裏像盞燈發亮的蓮花般的河燈,暖黃溫亮的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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