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憤怒的小鳥
溫濃有些崩潰。
他想暴毆未仰,可是面前的軀殼卻是長易。每一下交戰和接觸,長易的角龍身軀都在引出他和青龍之間的記憶。
軟糯的,可愛的,調皮搗蛋做作的豆丁,還有後來慢慢長大的肩負起重任的少年。
當年戾氣在一息之間卷土重來,路刀本源不穩,殘餘的神聚集探讨對策,青龍在方桌上劃出三方守護陣,要舍龍身做陣眼,是他猛然按住了他的手。
他擡頭去,往日嬉笑打鬧的小家夥眉眼之間是果斷:“我來。”
青龍當時設想是引導戾氣集中一點,只要定期設法運陣就足矣,卻沒想到戾氣體量原超乎所想,演變成了陣主不得離開陣法的地步。
他想救伴侶,最終卻劃出了三個活着的牢籠,害友人和義子被困其中。
即便從來沒有人說過半句責怪,可是……那是他的孽不假。
他害長易孤零零地困在東海上,害朱雀和白虎分異兩地,可付出了諸多代價,他卻不一定能保得住路刀。
他連長易的安危、軀殼都保不住!
溫濃有些癫狂地攻擊未仰,他剛取回龍角不久,一切都還不順,只能放任憤怒自責瘋狂輸出靈力,招式卻破綻百出。
“你好生氣啊問。”未仰一邊長笑一邊好整以暇地避開他的攻擊,“你就是這樣,身為神,一堆軟肋,空有神力卻不思突破。就連跟着你的崽子都這副德行,無用至極的生命就該拱手讓人,由我去創造你們不可能企及的輝煌。”
化為白龍的溫濃咆哮出震耳欲聾的龍吟,未仰被打中幾處,擦着血漬卻笑,句句戳在他痛點上:“這是長易啊,你就如此狠心傷他發膚?承認吧,你打從一開始就不疼這小家夥,你不過是拿他當個排遣寂寞的玩意兒,你就不配成為他的父親!”
眼見癫狂的白龍動作停滞了一瞬,未仰指尖凝出毒霧聚成的針,并指就要打出去,肢體卻奇異地僵住了片刻。
也就是這麽一踟蹰,巨大的白龍就被個黑色影子抱住,直往一邊墜去,未仰的暗器只擦了過去。
白龍一身是刺,路刀聚靈力索捆住它,低頭抵住它的大腦袋安撫,低聲說:“你的逆鱗是我,別被其他人牽着走。那條長蟲交給我,你所憎恨與不忍的都由我來為你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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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停止了掙紮,龍瞳不住收縮,漸漸從混亂中清醒過來,瞳孔倒映着赤紋逐漸濃重的路刀。
路刀閉眼親了它一下,睜開眼時赤紋如潮水盡數倒流進眼睛裏,瞳孔深處皆血色陰影。他轉身向前踏出,身上的戾氣如霧纏繞,忽然擡手向前虛虛一劈,斬龍刀就自半空劈斬下,刀勢如山。
未仰避無可避,也出靈武抵擋,他知道擋不住,瞬間卸力放棄防禦,瞬移到了另一邊,而右臂白袖淋淋成了紅,血淌到指尖滴落,像開啓倒計時的沙漏。
“躲什麽啊?”路刀收回刀握住,嗤笑出聲:“我說你到底是龍還是小強?這麽頑強,改物種得了。”
未仰眯着眼看了他一會,笑了:“那你幹站在那裏幹什麽呢?為什麽不來殺我?”
路刀站在白龍面前一步也不挪,瞳孔裏的赤紋流轉起來:“這不擔心着了你們搞幻境的道麽?哎呀呀呀我好怕啊,要不老家夥你走近一點,把頭伸給我砍呗。我保證很快,什麽痛苦也沒用,這一回絕對不失手。”
他擡起刀眯着眼晃着刀尖對準頭,邪氣又冰冷:“這次肯定讓你解脫,神魂俱滅的那種。”
未仰慢慢治愈右臂的傷,含笑的樣子看得路刀極其不舒服。同為相似的臉,溫哥哥笑起來是欠日,這家夥卻是純粹欠揍。
他舉起刀,正蓄力要暴躁輸出,未仰又雙叒叕開口了:“何必呢?你們知道新的戾氣從何而來的麽?這一回的天地戾氣你鎮不住,不用再費力了。”
路刀一頓,手起刀落:“這嘴炮可以啊,可惜我從不信死人嘴裏的話。”
這一刀毫不留情,斬開方圓十裏的火焰,劈頭蓋臉地掃蕩過去。未仰龍鱗暴起,勉強運靈擋了下來,被一刀劈開了老遠,鮮血不住往外滋。
白龍擡起大爪收指,淩空又将他抓了回來,跟捏玩偶一樣捏在爪子裏,鋒利的指甲橫在未仰脖子間。
路刀岔開話題,拿刀不住戳他:“老實交代!紅招把我的兩個兄弟拐到哪去了!那倆貨一對基,她一個女的拐他們幹嘛?!”
未仰感覺快要被白龍捏爆了,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松開一點……”
白龍的胡須抖動,龇出了尖利的牙齒。
路刀仗着斬龍刀到處戳倒黴的未仰:“還有,馬上給我老實交代!你怎麽搶了長易的龍軀的?你的他的身體做了什麽?不要臉!搶人的身體,什麽變态!”
未仰被戳出了幾個洞,很想把淤血噴他滿臉。
路刀問的都是要緊問題,白龍捏着未仰的爪子越發用力,仿佛指甲下一秒就要将他捅個對穿,但遲遲沒有下手。
未仰被抓得幾乎要窒息,忍無可忍地沖白龍吼出聲來:“問!”
路刀也吼:“給老子老實交代!你對我溫哥哥有什麽企圖!”
炫目白光褪去,巨大的白龍化出了白衣白袖的人形,未仰剛踹口氣過來,頸項間就一陣冰冷。
溫濃掐着他的脖子,指尖寒冰夾雜滋滋響的電花,瞳孔裏尤為森冷:“回答。”
未仰被凍得慌,一開口就呵出冷氣,面色還依舊鎮定:“在那之前,好弟弟,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路刀舉刀:“你踏馬才弟弟!”
溫濃盯着他:“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樣子,當真以為我不會殺你是麽?”
“殺了我也無濟于事啊。”未仰笑起來,下一秒就被電得裏焦外嫩。
溫濃冷冷地盯着他:“成啊,打什麽賭,你盡管吹。”
未仰這回呵出的是焦氣了,咳了咳還在笑:“我賭待會……朱雀會主動舍棄三方守護陣。”
一旁的路刀愣住,橫刀給未仰削了個新發型:“你們抓藍霄威脅他?”
“要能威脅也犯不着拖到如今。”未仰邊咳邊笑,“你們一來,我就知道更沒戲了。我剛才吩咐紅兒告訴他一些有趣的真相,再等等,他會自己放棄的……”
溫濃腦門突突起來,他們想破壞壓制古魔的三方陣,好讓地下的仲魔重見天日,他理解。可是既然他們有什麽把握能讓朱雀主動放棄守陣,為什麽之前不做?等到現在不合理。
再者,假如他們得逞了,戾氣吞噬天地之後呢?燭龍想要自由操控天地萬物,可是曾經君臨過神座的仲還想幹什麽?亞神都走了……
他腦子裏忽然蹦出一個設想,轉頭看向了路刀。後者原本殺氣騰騰地瞪着未仰,見他看過來,頭上的呆毛晃了晃。
溫濃猛然抓起未仰追問:“仲的目标是路刀?!”
未仰眼睛動了一下,反問:“是又如何?”
溫濃霎時間明白過來,仲根本沒想占據路刀的軀體重新君臨,他是想要路刀這把“鑰匙”再去開啓空間的門,好讓他進入異界去找亞神!
就在這時整個涅槃谷都震動起來,溫濃擡眼看去,天盡頭躍起了一只巨大的火鳥。
未仰大笑:“他果然放棄了!”
一道緋紅的影子飛掠而來,着急的聲傳來:“少主!放了他,我用藍霄和白搖的性命與你們交換他!”
溫濃看着飛來的紅招,轉頭看向路刀:“朱雀暴走,這地兒不能留了。”
路刀掄起拳頭毆了未仰一拳,随即拎起他談判:“紅招,我一手交畜生,你一手交貨!”
紅招的裙袂在離火裏翻飛,她取出乾坤袋抛過去,那邊路刀信守承諾,一腳将未仰踹了過去。
路刀接住了乾坤袋,轉身就想将他抱進懷裏離開,溫濃推開了他,又拽着他領子過來親了一口:“你先帶着兩位長老出去,帶上龅牙他們一起遠離涅槃谷,我稍後就帶朱雀去和你們彙合。”
“溫濃!”
溫濃飛快地咬了他一口:“聽話,等我一會。”
說罷他直接将路刀往外推,運靈一震,再次化出巨大的龍形,呼嘯着往朱雀的方向騰躍而去。
他如今是四象之首,不是那個任由他欺壓的小媳婦了。周圍離火越來越烈,結界崩壞的脆響此起彼伏,路刀擔心龅牙受波及,一邊收好乾坤袋一邊果斷往外掠。他理應相信溫哥哥,就如他相信他一樣。
溫濃化本相,水族之首不怕真火,他奮力在涅槃谷中飛行,路遇倒塌的山體随手擺尾,一掃直接橫行無阻。
朱雀的本相在天邊悲鳴,他舍棄化為人形的修為去鎮守護陣,短時間內只能以獸性處世。本相體型巨大無比,也耗費靈力,非不得已不化出,這估計是受大刺激了。
溫濃沒有多想,一路風馳電掣過去,等到了他周圍才停下,使出吃奶的勁噴出了一大坨驚天動地的寒冰,一把将朱雀包在了裏頭。
“小缺!”溫濃吼他,“你缺腦子麽?給大哥停下!”
朱雀幾度奮力,大張翅膀掙出了寒冰,憤怒得須發皆立,一見了他,鳥眼圓瞪,鳥嘴噴出離火口吐芬芳:“大哥!大哥我們都被騙了,我肏/他大爺!亞神他們當年說什麽去開拓異界,這裏就交給我們做主,我還以為從此此世獨我等為王,戾氣複發只是倒黴運,可是根本不是這樣的!”
朱雀大噴火:“亞神他們離開之前把自身的所有惡剔除開來,埋在了這個世界裏!這就是新戾氣的根本來源!!他們根本不管我們死活!”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最近注意身體啊,咱老老實實宅在家裏做俯卧撐哈,出門也千萬記住戴口罩,安全第一最重要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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