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hapter 45 你誓

吳思瑤留下珍貴的筆記裏,并無多少有用的內容。翻開一頁, 第二頁, 陶安安覺得自己不必再看, 可也抱着萬一有漏網之魚的僥幸一頁頁翻下去。

從衛生間鏡子中的女鬼, 到明德樓地下室的幹屍, 囊括了陸島大學近十年來無數的美麗傳說,但都是惡俗的鬼故事大全中的橋段,并無新鮮之處。

耐着性子一頁頁翻下來, 有一個故事倒是吸引她的注意。

一個女孩子被舍友埋進了池塘裏。

沒了。

這個故事太過簡單, 反而有些精悍短小的刺激感, 後背的冷汗沁出來, 陶安安又繼續翻下去, 再沒有找到什麽有趣的故事,合上本子準備還給吳思瑤, 在那之前出賣許之煥,把許之煥的微信推給了她。

朋友圈裏是學生會的大家發慶功宴的照片, 老師和學生彙聚一堂其樂融融, 身為學生會主席的蘇阮阮卻不在任何一張照片中,熱鬧和繁華都是別人的。蘇阮阮是她的。

此次和宋敏撕破, 她總不會抱着長者的仁厚對待宋敏, 可她的臉皮确實也沒有宋敏那樣厚不可測, 所以敵進我退,蘇阮阮又在耳朵根旁帶着終于得逞了的口氣和她說,來吧來吧, 我家如何如何好。

這越說越得勁,嘴皮子上下吧嗒吧嗒,說得天花亂墜。

于是真的就住了進來。

蘇阮阮忙前忙後,好像是要把陶安安娶進家門似的,投注了無數熱情,終于在陶安安踏進她家的那一刻沒繃住,龇牙咧嘴,露出早有預謀的微笑。

蘇阮阮在對面坐着,腰杆筆直,正在翻着網上的資料。

關于那條河卻只有長度寬度大概深度的毫無價值的東西,仔細一看确實不深,淹死陶安安一定是因為她不會游泳的關系。

其餘再多,就沒有了,在貼吧上最原始的資料是那條河淹死過人,樓主說了這麽個消息,下面跟貼問什麽情況什麽情況,樓主說我也不知道啊我聽說的。

合着大家都是大馬哈,道聽途說的東西拿出來炫耀,實際上誰也不知道事實就四處宣揚——蘇阮阮默然關掉頁面,搓搓臉,有什麽東西的線頭冒出,但并不清晰。

耳畔窸窸窣窣。

陶安安才坐起來,洗了一把臉出門。

“去哪兒?”

“買點東西。”陶安安似乎很是敷衍地答道,垂下眸子沒有讓蘇阮阮看見自己恍惚的神情。

綠頭發的姑娘站起來,雙手握了握拳,欲言又止幾秒,卻又沒不吭聲。那雙眼睛很是明亮,有細碎的光鑲嵌着,仿佛是藏着天底下的珍寶——姑娘果真是美人,唇角略勾,露出略有深意的笑,可仿佛什麽都沒有,眼神中夜色深沉。

“早點回來。”

“嗯。”

她很在意河邊的那個燒紙的人究竟是什麽情況,好像潛藏着自己所必須要知道的秘密一般,帶着無情的蠱惑——就像是最開始那個系統對她說麽麽噠五星好評如何如何,她感受到的卻只有冷,并沒有一般女主那樣大條的神經,就輕而易舉接受了這種情況——全都是直覺,這種東西飄忽不定,眼下又引導她到河邊去。

往自己兩次發現燒紙人的河邊走了去,河邊空無一人。

學校裏傳聞河邊有可怕的東西,圍欄一次次被摧毀,小情侶也不往這邊來了,果真是一片淨土。

如果還是自己想要跳下去的時候,這倒是方便——她凝視着河水,排斥着它,把自己寫好的紙條別在了那人先前燒紙的地方附近,希冀那人看得到,很是明顯。

紙條上希望那人可以和自己見面,或者說交流,穩妥起見沒有落款。

她又看了一會兒河水,平靜且清澈,水聲潺潺,她從河岸看到河底的泥,果真是沒有太深,她就在這裏淹死的?有些不敢相信。

在蘇阮阮家樓下的小超市買了些日用品,似乎為了交代任務一樣回去,蘇阮阮剛巧在做飯,切菜聲從廚房傳來,刀刃碰到砧板一聲聲,還挺有節奏感。

有一點生活的味道了,她想起在小縣城高考的時候,她在房子裏狹小的隔間做題,外面是起火做飯的聲響,蒸一籠包子煮一鍋小米粥,把包子餡兒倒進粥裏,吃包子皮兒和簡單的肉粥,蒸汽升騰到整個家中,天花板上都滿了水汽,在這熱氣騰騰的氛圍中,她嗅得到包子和米粥的香氣,于是覺得心安。

她嗅到了米粥的氣息,鑽進廚房去,蘇阮阮有一下沒一下地切着瘦肉,頭發垂下幾绺,手指扣在菜刀上,指節顯得纖長,聽見她的聲響也并不擡頭,手上動作加快了,嘴唇卻抿着一條直線。

“回來了?”

“嗯。”

“哼。”蘇阮阮別過臉。

“我去了一下河邊。”

“你去那兒做什麽!”姑娘立時便急了,抄起菜刀就沖了過來。

“遞了一個紙條,我想見一見那個燒紙的人。”

“你傻不傻?萬一那是個壞人呢?”

“不知道啊……”陶安安卻笑起來,“把刀放下,怪吓人的。”

“你太讓人擔心了。”好像是埋怨,又好像不是,蘇阮阮低聲說了一句,把菜刀放下,轉臉洗了洗手,張開雙臂,似乎想要擁抱她,卻又沒動,抿了抿唇。雙手背在身後,思考了半晌,還是伸手去攬了她的腰,“我剛剛以為你還要去跳河。”

去跳河嗎?她很久沒有這個想法了,如此生活下去似乎也不錯,她凝視摟緊自己的蘇阮阮,暗自猜想如果她再去跳河一定是給蘇阮阮殉情。

但蘇阮阮活得好好的,積極向上有為好青年。

她不會再跳河了,一定不會了。

“我不跳。”

“你發誓。”

“我發誓。”她說。

被蘇阮阮這麽一抱,陶安安心裏就犯了迷糊。以前離蘇阮阮挺遠的,明知道蘇阮阮喜歡自己卻還是什麽奢求都沒有……重生之後心裏亮堂,抱着必死的心态,結果就和蘇阮阮在一起了。

她之前審視自己,徹頭徹尾地分析一遍,之前蘇阮阮也喜歡她啊為什麽不告白呢?因為自己是一條人命,她覺得這樣可以留住自己。蘇阮阮對自己的愛還沒有到可以持久下來的程度。她腦子裏想了很多事情,卻也沒說,總覺得是自己敏感且多疑,蘇阮阮呵護她有一點小心翼翼的意味,一定是重生跳河的緣故,若不是這個契機,蘇阮阮不會敢正視她自己的感情。

現在她說不跳河了,蘇阮阮反而摟得更緊了一些,她有些喘不上氣,暗自想着蘇阮阮健身的成果為什麽在這個時候這麽明顯?

“那你可終于聰明了。”蘇阮阮甕聲甕氣地說道。

“我晚上去河邊看看那個紙條是不是被拿走了,你陪我一起去嗎?”

河邊的垂柳在晚上顯得陰森可怖,像是小倩的裙擺晃着黑色的虛影。河水在月光下變得明亮,明亮通透,底下卻是黑的,看不真切——

陶安安站在河邊,蘇阮阮在暗處的影子中一言不發,一身黑衣服,戴上黑色的口罩,好像是在暗處看見黑人兄弟一樣,實際上也看不見,她躲在暗處,盯着陶安安的背影。

夜風頗涼,嘈雜的聲響是別人的,離得很遠,好像在水底聽河岸的聲音,好像是唱大戲,一聲接着一聲,被風聲撕碎,到了耳邊就變成了喑啞的調子——她站在樹後,樹龐大的影子壓住了她,柳梢嘩啦啦地響着,河水安靜死寂。

一道影子從暗處飄過。

蘇阮阮轉臉一瞧,什麽都沒有。

蹙起眉頭。

陶安安漆黑的背影變得寬了一圈,又高了些許,陶安安不高,決計不會有這樣高的身量——蘇阮阮跑過去。

嘩啦一聲,那黑影消失了,陶安安也消失了。

河水中多出了拍水的聲音。

蘇阮阮跳下去,把陶安安撈上來。

“咳咳……咳——咳咳……一個男人,把我,推下去了……不是我自己跳的……”嗆着水的陶安安努力解釋自己不是想不開,要在蘇阮阮面前尋死,臉漲得通紅,可黑漆漆的也看不出來——她咳嗽着,蘇阮阮給她順着胸口,稍微好受了一些,嗆出了眼淚,身上濕透,被風一吹,渾身冰涼。

“我知道!別說話了你——”蘇阮阮脫了外套裹着她,可還是冰冷,連帶自己也覺得冷,見陶安安還要辯解,急道,“這事情我來就好了,河邊這麽蹊跷,又危險,你看——我們回去吧。”

“我們先看看我那個紙條……”陶安安指了個地方,蘇阮阮湊近了,借着月光,果然看到有張一疊四折的小紙條,打開一看,觸目驚心的紅字:

你想死嗎?

上面是陶安安說請求見面的兩行清秀小字,下面就是歪歪扭扭力透紙背的一句威脅。

“寫了什麽嗎?”

“屁都沒寫。”蘇阮阮合上紙。

“我看看——”

“你看看你寫的……傻子才會回複你。”蘇阮阮作勢把紙條遞過去,手指頭一哆嗦,紙條随風飄走了,落入河水中,瞬間沉沒,“……哎呀還飄了……你寫的不就是要和人家聊天嘛?爬牆遭報應了吧讓人推河裏了,所以說一心一意不好嗎?”

陶安安渾身濕透,哆嗦了幾下,搖搖頭:“我越來越覺得可怕了。”

“有個什麽可怕的,太沒出息了——”蘇阮阮大聲說,抱緊了她,一轉身,兜頭碰見一個男的站在面前:“我說怎麽越修越壞呢,你倆搞的鬼啊——跟我過保衛處來。”

作者有話要說: 安度新坑,傲嬌沒有女朋友,歡迎大家戳專欄收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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