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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衛處的辦公室鎖了,那人似乎也不是保衛處的什麽正式編制, 仔細一看見蘇阮阮眼熟, 打電話給張木聲過來領人。
聽見這三個字, 蘇阮阮心裏就反胃, 和那人反複解釋她倆只是無辜的群衆, 并不知道圍欄究竟是誰破壞的,後勤處的領導也過來了,大家圍坐在一起聽她解釋, 她解釋了也不聽, 衆口一辭地認為, 如果不是心懷不軌, 誰大半夜到河邊去——
實情是不能說的, 說出來領導就要批評她們搞封建迷信了,不說出來卻顯得理虧。
陶安安凍得哆嗦, 空調開得不考慮電費,後勤處的和保衛處的, 說話像是一個媽生的一樣, 立場堅定地咬定就是她倆破壞的,就算不是她倆破壞的也一定是和破壞的那人有關系。
蘇阮阮一琢磨, 就知道大概上面領導覺得不像話, 勒令他們查出來是誰破壞的, 但是他們又查不出來,好不容易看見有出頭鳥,立馬咬死了, 屈打成招也要讓她們承認,甚至還可以從寬處理如何如何。
蘇阮阮說您看哈,要真是我們破壞的,我們還自己跳河謝罪是不是?我們是看見河邊有個人鬼鬼祟祟的,一時好奇就過去了,沒想到就被推下去一個,大概一米七五左右,身材中等一男的,還老在河邊燒紙。
這麽一說,老師們男默女淚,看看陶安安也确實不像是腦子有病會自己跳河的,盤問她們一氣,也就放走了,詢問了那個人的特征或者其他,蘇阮阮就胡謅一氣,但也不敢亂說,只是說看起來像個中年人,一米七五,男的,沒了,您知道誰燒紙嗎,說不定跟這人有關系如何如何。
說得一板一眼,老師們把她的聯系方式留下來,訓導了一頓。領導要訓話自然是信手拈來,說了五分鐘,接着話鋒一轉,柔聲說你們以後離這地方遠一點如何如何,這樣又過了五分鐘。
張木聲也沒來,蘇阮阮暗自松了一口氣,只要他不來,就沒人會胡攪蠻纏,明裏暗裏都不好弄,攬着冰涼的陶安安回去,怕她發燒,洗了熱水澡,把這件事情抛在腦後,存了一個檔,備份之後就再無下文。
也沒聽說學校抓到了破壞圍欄的人,但是專家組已經走了,圍欄好壞似乎也就不大重要,它原本的作用都沒有,學生們腹诽歸腹诽,誰也沒說,可能是對領導們有什麽通情達理的領悟。
有一小撮人暗自好奇,暗自注意河邊究竟是什麽情況。都是蘇阮阮說的,河邊有個燒紙的,大家都注意是不是真有燒紙的,蘇阮阮說河邊有情況,大家都覺得河邊有情況,這情況來無影去無蹤,摸不着也無色無味,大家漸漸就都散了這熱情,但經過河邊的時候或多或少會給那條河行注目禮,校園傳說又多了一條,河邊燒紙的人。
吳思瑤總結的時候發現自己本子上寫過了這條,打開微信一看,陶安安果然推送了一期校園傳說的內容,效率都是乘着火箭去的,不由得對陶安安多了幾分欽佩。
她暗自欽佩的那個人從後臺退出來,瞎謅了一篇趕工元氣大傷,趕完之後忙不疊推送出去,接着去看他們比賽的第一版成品,一個個文件夾,成品一,最終成品,最終成品了真的!真·最終成品,做這種東西備份出來,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哪個才是正經成品。
還在看看哪個是最終版,哪個效果好一點,一顆籃球砸進來,砰砰幾聲,周鵬捧着籃球進來:“怎麽樣?”
“還沒找到呢,剛推送了一個學校傳聞的八卦。”
“沒想到你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周鵬笑笑,把籃球推到角落,坐到她旁邊,又覺得這一身臭汗靠近她不大好,便往後側了側,“诶,聽人說,河邊有個人把你推河裏了?”
“消息挺快。”
“沒,蘇阮阮說的,她說河邊有個人鬼鬼祟祟的,估計就是老薅社會主義圍欄的那個。”
“聽人說有燒紙,一時好奇,過去看了看,沒想到就被推進去了。”
“嗳,真是惡毒……不知道是幹嘛燒紙。”
“聽說以前河裏死過人。”
“啊,是嘛?我不知道诶。”
“嗯,做這期公衆號的時候聽說的,有一個09屆的,叫吳韻,但是具體怎麽死的大家都說不清楚。可能是跳樓也可能是跳河,總歸是死得很蹊跷。”陶安安不顯山不露水地向周鵬打聽這個人,吳韻也是物理系的,和周鵬一樣,說不定有些消息。
“你這麽說這人名怎麽這麽耳熟呢!”周鵬右手握拳捶着大腿,“大夏天的你這麽說有點兒冷哈……”
“耳熟?可能晚上在你耳朵跟前說過話。”陶安安終于找到了最最最最最終版的文件夾,打開,一邊翻一邊帶着安靜的笑開玩笑。電腦的反光中看見周鵬蹙起眉頭。
“不,別鬧,我就是覺得耳熟,也說不準是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名字,還挺親切——”
“大概就是在你耳朵跟前說過話吧。”
“我想起來了——”周鵬噌的站起來,右手握拳砸在左掌心,“這是我們文學社的人。09屆的,我剛入學的時候見過她們那年的社刊,見過這個名字,主編,當時還挺崇拜她——”
“唔——”陶安安險些從凳子上站起來,可這樣和她的人設不符,壓着要噴湧出來的好奇,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是嗎?”
“對,前幾年聽說過這人,後來不知道怎麽就沒了,具體怎麽死的我也沒打聽過,太遠了。”
“文筆好嗎?”
“還挺好,可能有粉絲濾鏡……我回去找找10年那期社刊,說不準呢。”
“那挺可惜的,我倒是想看看,有一點好奇。”
簡直是乘火箭飛上雲端的好奇,可她沒表露出來,表露出來引人生疑,面上還是淡淡的。
周鵬是個熱心腸,說要給她找就一定找得出來,拍着籃球出去了,說一會兒就過來,她這期公衆號應該用得上。
陶安安答應在這裏等他,打電話給蘇阮阮讓她過來。再看自己小組的參賽作品,愈發看不到心上去,圖案文字創意策劃都糊成一團——她難得有不專心的時候,索性關上電腦,揉揉眉心。
吳韻。她難得記得這個名字,有什麽必然聯系嗎?她思索着,想到了自己要跳樓的那段,為什麽一個人連怎麽死的都沒有準确定論?愈發覺得頭痛,比自己聽到那詭異的笑聲還要頭痛。
難得的,她喝了一口水,聽見極其短促的一聲嗚咽,她頓住,疑心是錯覺。
凝神靜氣,聽了半晌,果然沒再有響聲。
她要被這笑聲折磨到神經衰弱了。
蘇阮阮知道笑聲的存在,也僅限于知道。蘇阮阮腦海中不會有這樣的笑聲,因而也就不會理解她這樣的想法——這笑聲時時刻刻,無孔不入,間歇性發作,連防備都沒有。
可這笑聲也并不帶着惡意,娓娓訴說什麽,可她聽不懂,她不會這樣笑。
這笑聲已經嚴重影響到了她鴕鳥心理籠罩着的生活。
那天蘇阮阮已經摟着她滾到床上了,不知道是打翻了水杯還是什麽,笑聲就像是催命鈴聲一般響起來——戛然而止,她陡然清醒過來,按着鬓角縮到一邊去——
想起來雖然不是什麽值得放在腦子裏的事情,可蘇阮阮因此就對她腦子裏的笑聲有了更直觀的印象。
蘇阮阮是和周鵬一起進門的,看着好像是在路上碰見了于是結伴而來。蘇阮阮手上捧着兩本不太厚的書,周鵬跟在後頭,和蘇阮阮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吳——韻……”蘇阮阮指着這名字,主編那一欄——她循着目錄找去,看到了一篇散文詩:《無題》。
她轉手交給陶安安,一切無言,再看下一本,卻是沒了吳韻的名字。
無題。
陶安安翻到後面,在文章末尾,留下了吳韻的企鵝郵箱以供讀者聯系。
企鵝郵箱前面是企鵝號啊,剛巧。
背過身子,裝作在看的樣子,拿了手機将郵箱拍下來,再翻翻別處,沒有吳韻的名字,這兩本社刊交還給周鵬。
“怎麽?能看出什麽來?”
“文采還是挺好的,不過太文藝了,傷春悲秋的,不是我們新聞系簡潔明了的調調。”關注點并不是文筆,沒想到會有意外的發現,說話的卻是蘇阮阮,蘇阮阮把書還回去,臉上露出誠懇的笑容,“謝謝你啊。”
“沒事。”
“你們系裏有聽說過這個人嗎?除了說文學社的事情。”
“沒有,畢竟太遠了,我14年才到這兒,她10年就死了。”談及死人,大家的語氣不免放得輕了一些,死者為大,三個人輕聲細語說了一些可惜啊如何的話,好像說了就可以祭典死者。
周鵬一走,陶安安就摸出手機來查找那個企鵝號,企鵝在屏幕上露出花花綠綠的顏色,她看見自己的臉透出一種莫名的期待。
網名是一個對勾,沒有什麽別的含義,她看着個人資料頁面,突然看見,空間最新動态,時間是五天前。
作者有話要說: 安度新坑,傲嬌沒有女朋友,歡迎大家戳專欄收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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