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危險藏兩面
微雲并沒有跟着他們一起回來,她去找了任雨。
任雨此刻正在廚房蹦得歡快,看見微雲第一次大駕光臨,顯得十分高興,自動忽略了微雲的一臉冰霜,招呼她品嘗新出爐的蛋糕。
“是你把她推下水的?”這一屋的甜膩讓微雲渾身不自在,也使得她一開口的問話就很不客氣。
任雨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誰?誰落水了?”
微雲冷聲道:“在我折斷你的手腕前趁早說實話。”
任雨一僵,癟嘴道:“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大叔!”開玩笑,這可是她做蛋糕的珍貴的手啊!微雲怎麽可以面不改色地說要折斷呢?
微雲可不理會她,向前一步,慢慢伸出手。
“你真的要動手啊!”任雨吓得直往後躲,腰猛然撞到案臺,痛得臉色慘白,咬牙道:“你要為了那幾個外人跟我們翻臉嗎?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
微雲疑惑道:“為什麽?”
“是大叔說的啦!”任雨見微雲停下來,松了口氣,肯聽解釋就好辦了,“大叔說那幾個人不懷好意,要給他們一點教訓,讓他們趁早走人。”
微雲道:“我自有分寸。”言下之意是你們別再插手了。
任雨有些難過,“大叔還說,他們要是得逞了,你就會離開我們了。微雲……你真的要走嗎?”
微雲愣了一下,才道:“我不會走的。”
“真的?”任雨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
“嗯。”微雲慢慢地垂頭,一縷輕柔的發絲從肩膀上滑落,“我沒有地方可以去。”最後一句話說得極輕,任雨幾乎聽不見。
任雨一聽微雲不會走,高興地拿起面團揉捏起來——這姑娘表達興奮的方式就這樣。“對了,你怎麽知道是我啊?難道你的第六感真的這麽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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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雲道:“下次出門前,把身上的面粉拍幹淨。”
“……”任雨看身上一塊塊斑駁的白色痕跡,懊悔地用手去拍,哪知手上本來就沾着面粉,越拍越髒,她委屈地擡頭,“微雲……”
微雲早已不見了人影。
天又變得灰蒙蒙的,微雲獨自漫步在清冷的小道上。江南本來多雨,可今天飄落的雨絲讓她生出一絲煩躁。
即使只是任雨的惡作劇,但背後沒有人撐腰,這個小姑娘不會這樣胡來。而且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以微雲的能力,保護不了那麽多人。
他們是在警告她,不要插手。
可是他們不知道,當路寶山出現的時候,她就已經毫不猶豫地介入這件事了,那時起,她就站在了他們的對立面。路寶山來到潞城并沒有特意隐瞞身份,他們只要稍微查一查,就能知道他的來歷。
萬一寶山身份暴露……不知道兩年前的事情會不會重演……
她頭疼得不願意再想。
微雲帶着一身水氣回到宅院,幾個人在廊下等她。
她不動聲色地和路寶山交換了一個眼神,寶山悄悄地露出一個微笑。只一瞬間,剛才的一些不确定因素忽然消失不見。
暴露就暴露,大不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才是她一貫的作風。
陶西迎了上來,“你去哪了?”
“散步。”
“你還有心情散步?”陶西冷笑道,“他們既然已經找到這裏,你也脫不了幹系。微雲,既然我們已經站在同一條船上,還是小心為上的好!你不怕他們也把你推入池塘嗎?”
微雲道:“他們不敢。”
兩個“他們”,兩個意思。
陶西知道跟這個冰塊美人講不通,聰明地沒有再說下去,而是轉移了話題,“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辦法對付韓先生?”
微雲淡淡道:“我可以殺了他。”
陶西又愣了。這女孩怎麽可以随時語出驚人?
站在陶西身後的路寶山噗嗤一笑。微雲還是這麽可愛啊!
陶西聽到笑聲回神,眉頭皺得更深了,“微雲,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不好笑?明明有人捧場。微雲望向路寶山。
陶西簡直懷疑微雲是為了讨好路寶山才這麽說的,沒想到微雲看似簡單實則滿懷心計!他壓下滿心疑慮,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冷靜,“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林秋已經死了,我不想下一個就是我們當中的誰。”
“韓先生如果想要對你們下手,在W市就動手了。你們根本沒有性命之虞。”微雲的撥開幾縷黏在臉上的濕發,漫不經心地望着院子的雨霧。
這個問題陶西不是沒有考慮過。韓先生在W市勢力極大,想要悄無聲息地解決掉他們幾個,并非做不到。可他的手段卻僅止于威脅,看起來更像是一種……逼迫,逼迫他們來到了潞城。
黃瑞突然吼道:“沒有性命危險不代表精神也可以安好,我都快被他逼瘋了!”而後又煩躁地看着廊外的漫天細雨,“這什麽鬼天氣?沒事下什麽雨!下也不下得爽快些!”
路寶山道:“江南的雨本來就是這樣的,有時候會下幾個月。”
黃瑞怒目而視,“你怎麽知道?!”
路寶山涼涼道:“這是常識。”
啪!黃瑞憤怒的小火焰頓時被拍熄。
路寶山站在衆人身後,望着屋檐下微雲的背影,臉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經兩人這麽一打岔,陶西霎時忘了在這裏等微雲的目的是什麽,眼睜睜地看着微雲穿過廳堂,走進裏屋。
黃瑞小聲道:“性子太冷了,真可惜這麽好的相貌。”
路寶山微笑道:“有嗎?我覺得挺好的。”
聽到這話,陶西和黃瑞都疑惑地看他,心裏同時存在一個疑問:真喜歡上了?黃瑞不自覺嘀咕道:“太快了吧?紀連心怎麽辦?”
路寶山斜眼睨他。
黃瑞裝作看不見,不自在地左右四顧道:“啊呀!忽然好想逛街,誰要去?”
陶西都有些受不了地瞪他。
逛街這種借口,是江琪她們才會用的吧?更何況這種天氣,還在剛剛遭受過偷襲的情況下,誰會有心情啊?
黃瑞見沒人理他,不由得讪讪的,“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樣實在太被動了!他們這麽快就找到我們,會不會裝了跟蹤器啊?出去溜溜說不定還能把人引出來。”
陶西皺着眉頭道:“我總覺得這不是韓先生的作風。”韓先生是什麽樣的人啊?他應該會直接捅一刀而不是推進水裏這種小兒科……而且,用意何在?
“韓先生又不會親自動手,交代的時候說不定有偏差。”黃瑞自以為聰明地笑起來。
陶西道:“你要是會錯老板的意,早就不用幹了。”
路寶山補充道:“而且你的老板是韓先生的話,現在就笑不出來了。”
“除了韓先生我們還得罪過誰?”黃瑞不服氣道,“難道真的還有人要對我們不利?”
陶西道:“這才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從進入這裏開始,他覺得很多事情都發生得很詭異。比如路寶山和微雲微妙的關系,比如昨晚的沉睡,比如今早莫名其妙的偷襲……
陶西狀似不經意的看了路寶山一眼。
他最懷疑的,還是眼前這個看似優雅從容的人。他從林秋死時開始出現,一路相伴到潞城,期間出謀劃策,照應共勉。按他的說法是為了要見韓先生,打聽搭檔的下落。可畢竟并非一路人,陶西對他并不能完全放下戒心,雖然存在共同利益,可自從進了這幸福巷,路寶山倒好像與他們越來越遠了。
黃瑞看陶西沉思起來,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麽,只好望向路寶山。
路寶山卻只有一臉悠然的笑意。
黃瑞雖然平常總是大大咧咧,可腦袋也有靈光的時候,好比此刻。“寶山,你今天跟昨天不一樣。”
路寶山道:“的确不一樣,我換衣服了。”
“不對!”黃瑞搖頭晃腦,“別想瞞着我,你今天看起來特別高興啊?”雖然路寶山平常也是一副微笑從容的樣子,可是今天看起來,感覺還多了一份悠閑的興致。
路寶山思索了片刻,“難道是因為韓先生要來的緣故?”
黃瑞一臉嫌惡,“那個變态來了有什麽值得高興的?見到他能折壽十年!”
“打過游戲嗎?刷到大boss獎勵豐厚。”路寶山道,“韓先生就是我們要打的大boss,他的出現預示着我們的辛苦沒有白費,這件事情快要接近尾聲,成敗在此一舉。只要打敗他,我們就自由了。”
聽起來很有道理,可是韓先生如果那麽容易被打敗,那還當什麽大boss啊?
路寶山看黃瑞還是疑慮,繼續道:“這裏不是W市,韓先生勢力再大,也不能只手遮天。而且我們還有幫手不是嗎?”
黃瑞嘴角微抽,“你說的不會是微雲吧?她那種唯我獨尊,清高冷淡的态度,怎麽看也不是很能靠得住的人啊!”
路寶山微笑道:“當你質疑一個人的能力時,最好确定她不在現場。”
黃瑞立即回頭,看見微雲已經換了衣服,正往這邊走來。“我覺得我剛剛說得很小聲,她聽不見的。”應該……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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