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身陷囹圄困
微雲見到容和,已經是兩個小時以後的事了。并不是路上耽擱,微雲是早就到了的,被請到深宅大院裏一幢獨立的小屋等着。哪想得容和也不知在忙些什麽,等了許久才見那人面色不虞地進來,看見微雲,又不動聲色地斂下所有表情。
微雲就更沒好氣了,也不理那押解着她的那幾人,只呆呆坐着,等着容和發話。
容和叫人泡了茶來,把人揮退了,才對微雲道:“嘗嘗我們家的茶。”
微雲卻不動,只問道:“任雨呢?”
容和眉頭微微一皺,像是有些許的不滿,終是沒有外露,徑自呷了口茶,慢悠悠道:“差點忘了,那小丫頭倒是野蠻,無甚家教,為了不讓你煩心,我已經讓人給好好管管了。”
饒是微雲,也忍不住生出了容和多管閑事之感。“我已來了,你放她回去。”
容和哂笑,“放她回去給通風報信,讓秦景啊路寶山的,都知道你在我這兒?”
任雨是大嘴巴這件事,連容和也知道了?
微雲卻答得一本正經,“任雨要開學了,耽誤上課不好。”
容和剛含進嘴裏的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我說微雲,可不可以不要用這麽認真的表情在講一個自己完全不自知的冷笑話?你們現在是被綁架啊綁架!容和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順嘴回了一句,“我這兒也有老師,耽誤不了。話說回來,我這兒的老師還教過你母親那一輩,資歷絕對差不了的,讓他們給那村裏出來的野小丫頭好好□□□□,氣質也能升一截。”
“我母親?”乍然聽到這個陌生的名詞,微雲有些詫異地望着容和。
“你母親。”容和肯定地點點頭,手搭在藤椅的扶手上,閑閑地往後靠去。
微雲心裏有股異樣的情緒在悄悄蔓延。從來沒有人跟她提過關于母親的任何事,微雲對母親的認知,僅僅局限于書本上看到的概念,原本以為,她對這兩個字,是不會有什麽特殊感情的。眼前忽然聽到有人說認識她的母親,有點驚訝,有點迷茫,還有點期盼。想問,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你想問什麽?”容和好整以暇地看着微雲,看那清麗俏似故人的臉上,閃現過各種情緒。
微雲終是搖搖頭,略過了這個話題,“你要怎麽樣才肯放任雨走?”微雲自控力極強,一事歸一事,在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前,她不想多生波瀾。
容和狀似不經意地提及往事,想要試試微雲的态度,結果一顆石子抛入湖中,蕩起絲絲漣漪竟這麽快就消失不見,不是湖水太深沉,便是一潭死水。微雲既不像深沉的人,也不像個死人,她只是漠然。向來患有情感缺乏無力症的微雲,把所有能調動的熱情,全部都給了路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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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和長嘆一口氣,道:“在你死心離開這裏之前,就讓那小丫頭跟你作伴吧。怎麽說也是潞城帶出來的人,應該不會讓你寂寞才對,你說是不是?”話畢,容和緩緩勾起嘴角,笑容泛着詭異,令人毛骨悚然。
又要囚禁?并且大大咧咧地就在A市的地界?這回都不費心去藏了,也不知道容和到底是憑什麽這麽硬氣。“寶山會找到我的。”微雲冷靜地陳述着一個事實。
容和無所謂地聳肩,“那也得有那個本事。看來你還不知道你現在是在什麽地方,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認清你的處境。”
微雲懶得再跟容和說一個字。
容和大概也忘了當初被路寶山抓到時所陷入的窘境,這時面對微雲這個美人,難得好脾氣地沒有發飙,閑閑地喝完茶,便離開了。臨走前,還贈送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微雲在房間裏面轉了兩圈。
房間寬敞明亮設備齊全,還有小客廳和廚房,只是簡單地隔斷。而睡覺用的大床則在大屏風後面若隐若現,微雲感到郁悶,才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門口的兩尊兇神惡煞的門神,一看就知道身手不簡單,要撂倒他們必定頗費一番功夫,更何況微雲還不知道她現在所在的境地到底有多深,走出這道門,外面還有多少阻礙在等着她。
這大概就是容和所說的,要讓微雲“慢慢認清自己的處境”吧?
果真是身陷囹圄了呢。
微雲無奈,只得返回房間裏面,窩在客廳的小沙發裏閉目養神。迷迷糊糊睡着之前,她堅定地想,寶山會找到她的。
寶山找到咖啡廳,拿走了微雲遺留下的一堆購物袋,臨走前還順嘴誇贊了服務生的周到細致,惹得一衆女孩滿面桃雲,暗暗心生戀慕。
路寶山回了公司,一直非常耐心地将袋子一個個打開。購物袋裏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物品,大都是小女孩愛的玩意兒,不用說,應該都是任雨的東西。直到看見那件男士風衣外套,路寶山手上的動作頓住,在面料上摩挲幾回,淡淡地笑了。微雲都會給他買衣服了呢……如果這件衣服是微雲親自送到他手上,那就好了。呃,當做沒看見放回去吧?
路寶山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悸動的心情,悄悄地展開了風衣。
嗯……果然很合适。
秦景進來看見路寶山抱着一件衣服在發呆,嘴邊還挂着快要化掉的溫柔。才出去一趟,這轉變得也太快了些,除非他已經知道微雲現在平安。秦景道:“沒事吧?”
路寶山此刻面對秦景,心情比較複雜。他剛從秦景嘴裏聽到了一些八卦的豪門秘辛,順帶挖出了男人血淋淋的不堪回首的過往,內疚有之,懊悔有之,恍然有之,釋然有之。路寶山下定了某種決心,放下衣服站起來,直面秦景,“秦叔,有一句你一直跟我說的話,現在我想對你說。”路寶山直視秦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這件事,你不要管了。”
秦景霎時皺眉,“什麽?”
“您既然答應過微雲的母親不會動容和,我也不能勉強。既然如此,您幹脆還是袖手旁觀吧,容和交給我來解決。秦叔,如果不是事關微雲,我對于這些過往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們的恩怨如果不能親自解決,還是讓它在我手中了結吧。”路寶山站得筆直,堅毅的臉上露出殺機,“我一定會,斷得幹幹脆脆,完完全全。秦叔,如果你覺得丢面子的話,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千萬,不要阻礙我……”
秦景神色一動,良久,在路寶山的肩膀上拍了拍,不置可否。
路寶山像是想到了什麽,忽而面露憂色,猶豫道:“秦叔,微雲要是被他們抓去通婚怎麽辦?”
秦景:“……”
這跳轉速度……
微雲被困在那個房間裏面的第三天,終于見到了任雨。那小姑娘精神不錯,看起來吃好睡好,一點也不像被管教過的樣子。
微雲猜得沒錯,任雨不但有吃有喝,甚至比微雲還自由,偶爾還能放放風。見微雲只是悶在房間裏,任雨氣得跳腳大罵:“哪個不長眼的讓我們家微雲連門都不能出,又不是新娘子,還怕見生人!”
微雲彼時正在捧着一本跟佛學有關的書研究,聽了任雨的話,不由得蹙眉。任雨這話,為什麽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任雨靠近微雲,伸手就搶書,卻被微雲躲了過去。任雨見狀便大聲嚷道:“修道啊?研究什麽佛學?虧你還有心情看書!找個辦法逃走是正經!”
“為什麽沒有?反正又逃不出去。”微雲瞥她一眼,又翻過一頁,補充了一句,“你這麽大聲,外面的人都聽到了,更逃不了。”
任雨心虛地捂嘴,小心翼翼道:“微雲,你這麽淡定,一定有辦法是不是?我們趁晚上把外面的人都迷暈,悄悄地跑吧?”
“我沒辦法。”
任雨詫異,“你不是随身都帶着迷藥嗎?你衣服上不是染香嗎?”任雨記得,微雲在潞城,跟着楚大叔弄過許許多多的奇怪的藥品,很多人也因為這點都對她敬而遠之。
微雲想,在容和上過第一次當後,還能不做預防嗎?
雖然微雲一個人折騰不出什麽幺蛾子,但是意外總是說來就來的,何況容和這種小心眼的人,更是對她有些忌憚。早在她進來的時候,身上的東西就全部被收走了,連衣服都被要求換過。
任雨見微雲不說話,不由得沮喪。長長地嘆氣,坐到微雲身邊,“也給我一本書吧。”微雲順手遞了一本過去,任雨一看封面,《清靜經》……
兩人各占了沙發的一角,房間內陷入沉寂。只是這靜默還沒來得及醞釀成佛道的六根清淨,就被打破了。
微雲看見容和進來,也只是瞥了一眼,沒說話,繼續沉浸在自己的博大精深的佛學世界裏。任雨卻忍不了,一下就跳起來,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想怎麽樣?我可告訴你,我們可是良家婦女,你不要做什麽讓大家都後悔莫及的事!識相的話就快點放我們走!不然我們家人是不會放過你的!”
容和皺着眉問身邊的人,“不是說了讓好好教教?就這種效果?”要不是看任雨這兩天乖一點,也不會大發慈悲放她來見微雲,怎麽才一見面,又成了這幅德行?
身邊有人小聲回道:“原是好好教的,只是剛才聽見兩人讨論要夜裏逃跑,恐怕是有了什麽底氣,才敢這樣放肆。”
容和哂笑,望向任雨,“哦?我倒是好奇,你們想怎麽逃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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