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折磨他

“公主,我很喜歡你。”他深黑的眼眸看着她,也不去管被她抓腫的半邊臉,俊雅的臉容,隐藏了落寞。

他的話讓雲汐心中一顫,她還想說些什麽,卻在朦胧的微光裏看到男人赤裸的胸膛上一條猙獰的疤痕。

方才親密時她并未在意,然而此刻晨曦微亮,她看清了他胸膛上那道傷痕,那是為了救她留下的。

提醒她,他曾擋在她身前,替她挨上一劍,不管他是否別有用心,他若不擋,這道疤痕現在就是留在自己身上的。

“你……”親眼目睹這道猙獰的傷疤,令她無法再說出重語。

她背對他無言地躺下,心裏也不知是如何想法,只覺混亂沉重,竟在這種濃重的倦意裏朦胧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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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夢間,她似乎見到了慕長楓。

她向他跑過去,可是他不理她。

雲汐聽到他說:“汐兒,你背叛了我。”

“不,我沒有。”她想要辯解,但眼淚就流溢下來。

煙霧裏他的身影越來越淡,“長楓,你不要走,長楓,你聽我說……”

額上冰冰的,雲汐似乎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睜看眼就看到那個方才在夢裏出現的容顏,那雙溫柔的眼正專注地看着她。

她一下緊緊抱住他:“長楓,是你嗎?你回來找我了,你不要不理我……”她又哭又笑。

雪無痕被她緊緊抱着,看着她梨花帶雨的淚眼。

雲汐如魔怔般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眼神有太多他了解的感情,只是他知道那不是給他的,那令雪無痕心口劇痛。

她的眼淚就像落在他心上,他不想看到她的眼淚。

雪無痕輕嘆一聲,溫柔的手掌摩挲過她淩亂的長發。

雲汐仍在似夢非夢中,以為自己看到了慕長楓。

她哭着笑起來,發覺長楓并沒有走,而且他好溫柔地看着自己。

雪無痕伸手輕輕擦拭她的眼淚。

雲汐任他擦着,只覺一切都是那麽熟悉而親切,慕長楓真得回來了,以前他也是這樣為她擦眼淚的。

她的手輕輕撫上他的唇,和記憶中的一樣,微涼而柔軟。

雲汐閉上眼,貼上他的唇,夢裏的那些冰冷似乎在這一刻治愈了。

雪無痕溫柔地回應她的吻,只想她不再傷心。

“長楓,別再離開我了。”雲汐緊緊勾着他,喃喃低語。

他的心在流血,卻只能聽她一聲聲的呼喚另一個男人,她要的不是他。

“你……”雲汐聽不到他的回應,開始漸漸清醒,看着面前自己摟着的這個男人。

“雪無痕。”她的眼神冰涼而惘然,環顧四周哪裏有慕長楓的身影。

“是我。”他心底苦笑,輕聲回應她。

“給我一杯水。”雲汐只覺頭痛,深吸一口氣,發覺天已亮了。

雪無痕遞給她水。

喝了水讓雲汐更清醒起來,

“我剛剛失态了。”原來只是個夢,不是長楓,她的長楓已經不在了。

她看着雪無痕的臉,心底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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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大婚三日後,韌帝在皇宮舉辦宴會,慶祝愛女歸寧之喜。

華光異彩的宮廷夜宴,雲汐和雪無痕結伴而至。

身着滄瀾傳統的宮廷禮服,在人群中她與雪無痕緩緩步出。

深紫色織錦的公主服,束上金冠,黛眉深濃,一點朱唇。

二公主不愧是滄瀾國的明珠,當她出現在夜宴的一瞬間,那傾城傾國之色就叫衆人迷了眼,所有的宮廷女眷都像瞬間失去顏色。

而在她身邊的驸馬,與公主相配的紫色華彩禮服,雲發束冠,俊美的臉龐如同雕刻。

深湛的眼眸就像裝了這夜裏的星光,眉目如畫,宛若谪仙。一點都沒給公主的傾城豔光給壓制下去,所有人都不禁贊嘆,好一對璧人。

看着那些偷望她驸馬而臉紅的世家千金們,雲汐胸口忽然有點悶。

太子雲勁則注視着雲汐身邊的雪無痕。

他和雲汐的這樁婚事,到現在雲勁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他望見那邊左相的神色,輕輕蹙了眉。

那老頭是也被吓住了嗎,看到一個這麽像兒子的男人?

雪無痕因為剛随雲勁回王都,其實見過他的人并不是許多。

那日大婚,左相以身體不适為由,沒有參加。算起來現在才是第一次見到雪無痕,也難怪他這般震驚的神色了。

樂聲四起,宮廷的舞人們着靓麗的舞衣,翩翩起舞。

韌帝看上去心情很好,而他身邊的燕貴妃卻不住地望向雲汐這裏。

雲汐見那燕妃都無法掩飾自己的神色,整個目光都像粘在雪無痕身上,不由心生厭惡,輕道:“真是不知羞恥。”

也不知雪無痕是有什麽好,讓這女人連身份都忘記,在此等場合表露得這麽念念不忘。

雲汐不由看了眼身邊的雪無痕,冷冷一笑,在他耳邊道:“本宮的驸馬還真是招蜂引蝶,讓我覺得不該帶你出來呢。”

乘着間隙,她端了酒杯朝雪無痕微笑一敬:“驸馬,我敬你一杯。”

雪無痕不語地看她。

雲汐見他蹙眉不語,心生不快,就待放下酒杯,卻見雪無痕舉起酒杯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雲汐見他正襟危坐,挑不到他錯處,也無法再找他麻煩。

雪無痕的視線只有在雲汐不察覺的時候才落在她身上,他知道她不喜歡自己看着她。

她今晚穿得這件紫色的公主服,襯出她明豔如雪的肌膚,美的像一個夢。

可惜她始終帶着刺,每當他想去擁抱她的時候,總被她刺得遍體鱗傷。

“那是左相,他一直在看你,你真的不是他的私生子麽?”雲汐淡淡一笑,在他耳畔輕言。

雪無痕順着她的目光,看到了一個中年儒雅的男子。見他望過去,那左相轉開了視線。

雪無痕淡淡一笑:“我出生低微,自小流浪,沒有這樣的福分。”

雲汐聽出他話語裏的苦意,忍不住望了他一眼。

随即淡淡一笑:“你現在是在跟我裝可憐嗎?現下你已經是本宮的驸馬,不用再表現出可憐輕賤的模樣了。”

雪無痕心口一窒,垂下眼眸,苦苦一笑。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會認為他是別有用心。

“皇兄這幾日都在查父皇中毒的事情,可有眉目了?”雲汐問他。

“自婚禮之後,太子已将我撤出此事,我并不清楚。”

雲汐聞言看了雪無痕一眼:“怎麽,你是在告訴我,你現在不得皇兄信任了?”

“雲汐。”他溫醇的聲音輕輕叫出了她的名字。

她怔了一下,為他溫柔的語調。

卻見雪無痕深黑的眼眸望着她,眸光溫柔:“不用這樣提防我,不管你信不信,我永遠不會害你。”

他的話讓雲汐心中莫名一緊,然而她卻想笑,她怎麽可能信他呢?

“十年前你是為了多少錢,殺了你的妻子?”她看着他的眼睛問:“我翻過案卷,那樁案件證據确鑿,你的手段夠狠。才十八歲卻已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

雪無痕心口一揪,幽深的眼眸望着她。

一瞬間雲汐在他眼裏看到怒火,一向帶着假面怎麽刺都無反應的他,也有被刺傷的時候?雲汐心中冷笑。

她知道自己這麽問有多冒險多傷人,可是看着這張和慕長楓一模一樣的臉,她無法無動于衷。

“這不适合你。”雪無痕眼神有些灰蒙,卻顯得真心誠意:“就算你再讨厭我,看不起我,也不要讓你自己變得如此刻薄,你本是個溫暖的女子。”

雲汐聽着他的話,心中莫名氣惱,他現在的口吻就好像在訓斥她?

她美豔的臉龐慢慢溢出一抹笑容,“雪無痕,你真是我見過最會演戲的人。”

宮廷夜宴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結束。

雲汐故意在韌帝面前扮恩愛,牽着雪無痕的手,一起離開。

今夜在韌帝的要求下,他們并沒有回公主府,而是留在宮裏她過去住的雲卿殿。

雪無痕接過蓮羅遞上的披風,輕輕地替雲汐披上。雲汐猶豫了一下,去挽住他的手,感覺男人與她相攜的腳步,刻意保持了一定距離。

她輕輕一笑。

“驸馬,被我剛剛的話氣到了,所以現在是在抗議?”

“臣沒有。”他低聲回應。

“那你為什麽要離我那麽遠?這樣走不累嗎?過來一點,我的夫君。”她美麗的眼睛望着他,“抱着我走好不好,我覺得冷。”

雪無痕注視她片刻,輕輕一嘆,走近一步,将她摟在了懷裏,輕輕抱起。

雲汐望着他,心裏并沒有因為他聽話而感到特別高興,她知道他終究不敢違逆自己,因為她的身份。

只是這個表現出臣服的男人,卻讓她覺得愈發虛僞。但他溫暖的體溫的确為她驅走了寒冷,竟讓她留戀起他的懷抱來。

這一刻,她無法理清自己心裏對雪無痕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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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陰暗的石室內,燈火通明,一個鬼面獠牙長身玉立的人站在王座中央,卻像是發着脾氣,将身前名貴的酒具統統推倒。

“她居然又嫁人了,為什麽?才過了一年而已。”他低啞的聲音飽含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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