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我沒那麽不知趣,”阮宵擡起手臂,橫在二人中間,阻止齊煊更加靠近,“我們之間只不過是各取所需。既然一開始就講好,不幹涉彼此的感情生活,那我就不會越界。”
無論過了多少年,阮宵也忘不了分手後在酒店房間的再次見面。齊煊繃着臉坐在床頭,穿着短褲背心,像是剛洗完澡,周身還籠着水汽,頭發也濕漉漉的。他與阮宵有過大大小小不少摩擦,可卻是第一次對阮宵這般嚴厲:“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像是要死了?”阮宵根本記不起給齊煊打電話的事。如果是清醒的他,或許寧願死了也不會給齊煊打電話叫他來和自己上床陪自己度過**期,哪怕是有藥物失效情況緊急為正當理由。也許是求生的本能讓他屈服了,也許是他不甘心就這麽因為**期死在一個陌生的酒店,他其實還有那麽多想要做到卻還沒有做到的事。阮宵全身上下都黏糊糊的,身體像是散了架,頭腦也不清醒。他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白得叫人心慌。
許久沒有聽到阮宵回話,齊煊繼續道,他說他會陪阮宵度過每一次**期,條件是阮宵要在齊煊的家人面前繼續扮演他的男友。除開這一層關系,兩人互不幹涉。
“有什麽意義嗎?”阮宵一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他們不喜歡我像個花花公子,不想聽他們啰嗦。”齊煊的表情別扭而不自然,像是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
良久,阮宵才“嗯”了一聲,算作是回應。如果那時的他回頭看上一眼,就能夠看到齊煊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
“你今天怎麽了?總是走神?”
齊煊在耳邊的呢喃又把阮宵從思緒中拉回現實。齊煊的手掌按住阮宵的後腰,迫使阮宵往自己的身上貼,“我歡迎你随時查崗。”
“我會遵守我們當時的約定。請你也一樣,不要總說或是總做越界的事。”阮宵十分強硬地推開了齊煊。他不想再聽齊煊說這種話,這讓他産生不切實際的幻想。過去的種種如同警鐘,他再靠近會有危險,阮宵很清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确實不是什麽好習慣,可是被咬的那一口太疼了,他不想再重溫那一段堕落的日子。
齊煊笑了笑,開口想說什麽,阮宵卻先他一步朝門口道:“服務生……”
“生”字剛一說出口,阮宵就被齊煊從身後抱住向後拽,阮宵向後一仰,坐到了齊煊的腿上。
“先生,請問……”服務生推門進屋,一眼就看到屋內的場景,尴尬地低下頭,“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沒事,”齊煊不顧懷中人的掙紮和眼刀,“他不小心滑倒了。”
服務生走後,阮宵徹底火了,強壓着怒意:“你到底想幹什麽?”
可齊煊卻是笑着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齊煊笑得無辜,反倒讓阮宵沒了底氣,甚至還懷疑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
齊煊回道:“我能想幹什麽?我就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麽。你最近總是時不時就愣神,晚上做夢還喊我的名字……我們好歹認識了這麽多年,關心一下你的精神狀态,不算越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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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嘶!”阮宵反手拍了一下在自己大腿上作亂的手。
齊煊悻悻地收回手,竟然耍起脾氣來,說:“你怎麽還沒到**期啊?”
齊煊在這方面就像是一個讨要糖果的孩子,他很懂得看阮宵的眼色。即使不在**期,阮宵也不一定就會拒絕。雖然一開始阮宵都會義正辭嚴地說“不可以”,不過齊煊就是知道哪個“不可以”是真的不可以,哪個“不可以”是可以被軟磨硬泡變成半推半就的“可以”。
這幾天的阮宵,就是真的“不可以”。
齊煊也很委屈。憑他過往的經驗,阮宵這麽強硬肯定就是對他不滿意了。雖然阮宵嘴上把他們的關系說得泾渭分明,恨不得要再劃分出楚河漢界三八線來,可他要是真被阮宵發現和誰關系走得不一般得近,阮宵就會表現得強硬。比如讀書那會兒有一次他們冷戰得很兇,那回是阮宵發現他經常和狐朋狗友去夜店,還不是為了別的,是為了夜店裏的駐唱歌手。那個駐唱歌手唱的怎麽樣齊煊倒不關心,齊煊在意的是,他有一張酷似阮宵的臉,如果遮住下半張臉,甚至能有七八分的相似。更要命的是,他的性格不像阮宵那麽擰巴,簡直就是溫順版的阮宵。有一回齊煊喝醉了,雖然不到醉生夢死但也算不上清醒,駐唱歌手就扶他走出夜店,想幫他打車。齊煊知道他不是阮宵,但不知道怎麽就覺得他在那一刻特別像阮宵,或說是想他是阮宵。于是在他問自己要不要緊的時候,齊煊就捧着他的臉,親吻了他酷似阮宵的眼睛。這雙眼睛不僅像阮宵的,還多了幾分柔順。那時他和阮宵已經結束戀愛關系四個半月,開始這段不清不楚的肉體關系快兩個月,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讓齊煊變得感性,一想到兩人總是一開口就劍拔弩張,齊煊就覺得鼻酸。結果下一刻,就看到了立在幾米外表情木然的阮宵。後來**期到了,齊煊不僅發現阮宵在吃違禁藥強行抑制,還發覺阮宵連碰都不讓他碰。阮宵說他髒。他就像易燃物被點着了似的,對阮宵說:“和你談戀愛,你要幹涉我的自由。別人和我照相你不高興,別人送我東西你不開心。和你做炮友了,你還要幹涉我的自由。我們是不是說過互不幹涉?你是不是不清楚我們現在是什麽關系?你這樣真的讓人覺得累。”阮宵望向齊煊,眼神既不是慣常的聰穎銳利,也并非是冷淡漠然。他的臉上異常的平靜,目光如同在看一潭死水。他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卻像是把話說盡。那時的齊煊頃刻間感到血管裏流淌的血都是冰涼的,瞬間就冷靜了下來。“對不起”,齊煊把這三個字說了很多很多遍,他抱住了阮宵,又湊上去想吻他。阮宵轉過臉,連看都不想看他,可齊煊仍不死心,扣着阮宵的腦袋一通亂親。或許是因為正在**期,又或者是因為阮宵就是禁不起磨,漸漸地他也開始回應齊煊。與阮宵不好親近的外表不同,他的心最軟。齊煊突然想起之前家中老人常說的話,“外剛內柔的人最吃虧。”
齊煊憑着過往經驗再加上阮宵今天的“查崗”,估摸着就是這裏出了問題。他看着阮宵,态度特別認真:“我和我們院的護士真沒關系。”還讨好似的捏了捏阮宵的手心。
阮宵輕輕撇嘴,齊煊知道是說中了阮宵的心事,心想還說不是查崗。他扳過阮宵的臉,盯着他漂亮的眼睛看,近得幾乎是鼻尖蹭鼻尖。他好聲好氣地哄:“宵宵,寶寶,我和她們就只是一個醫院的同事。”
緊抿着的嘴唇微微開啓了一道縫隙,阮宵有太多疑問。他想問齊煊,你知不知道馮玉瑩是從你的手機裏找到了我的號碼?看見她聽到“小公主”的表情和那之後看我的樣子,我就知道是她。畢竟除了你的手機,沒有第二個地方可以把“小公主”和我的號碼聯系在一起的了,不是嗎?她是怎麽解鎖你的手機的?又是什麽樣的契機讓她想到要給我發信息?信息的內容是“齊煊不愛你”,是不是你同她說過什麽?……
問不出口。這是沒有搞明白他們二人關系的行為。這是越界。這是讓人覺得疲憊。這是讨人厭。
阮宵的嘴唇微啓時,唇珠尤為惹眼,欲語還休的樣子讓齊煊誤以為他在索吻。
“宵宵……”齊煊扣住他的後腦,堵上了他的嘴。阮宵躊躇再三沒問出口的話,也就沒有說出來了。
那天他們分開的時候,齊煊再次提醒阮宵下周六一定要空出來給他。阮宵才想起來齊煊好像在醫院也說過這句話。
“家庭聚會。我們以前說好的。你給扮演一個好兒媳。”
不出意外,他被阮宵瞪了一眼。
齊煊不以為意,攬過阮宵的腰,對他道:“穿上回那個意大利裁縫給你定制的那一套。”
“那是設計師。”阮宵糾正。
那一套西服還是在他們去歐洲旅行的時候,齊煊帶着阮宵去店裏找設計師定做的。阮宵不肯要,想走,齊煊非說要買給他,說是祝賀阮宵正式成為一名律師。除非是極其正式的場合,阮宵很少穿。
一個星期的時間過去的很快。到了約定的當天,阮宵才發覺遠不只是家庭聚會這麽簡單。
作者有話說:
他倆之前的情緣總算講得差不多啦!要進入主線劇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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