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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包子便會出現在我眼前？”

陵越認真嚴肅地沉思了一下，有些為難地說道：“既為試練，雜念多以怪物之形出現。包子怪……從未聽過……”

芙蕖乍聽得他竟真的認真去思考這種荒謬的問題，實在繃不住嚴肅臉了。原本還有些悵然的心情也煙消雲散了。包子怪什麽的……師兄，思考方向錯了啊喂！可是，感覺好萌萌噠怎麽辦！

不過，看來是見不到家人朋友的……以怪物之形出現？那這法陣也沒多逆天。

“管他什麽怪物，全是假的，小打小鬧不足挂齒，只要有膽現身，統統打倒便是！小胖妞，你可是怕了！”

芙蕖面上端着高冷的神色，根本不理他：“……”老娘劍術甩你三條街！分分鐘打你臉！戰鬥力負五的渣渣不配跟她這麽高大上的人說話！小胖妞什麽的，真是夠了！

陵端見自己一番豪言壯語也沒引起芙蕖絲毫關注，頓時也有些惱怒，“小胖妞你敢瞧不起我！你給我等着！”

芙蕖繼續高冷：“……”這熊孩子怎麽總是針對她？泥垢！

“陵端住口！”陵越一開口，芙蕖便投去感激的一眼，師兄好人！陵越略有些不自在地收回目光，看向陵端這個……師妹經常提起并一直抱怨着的小師弟，師妹雖然語含嫌棄，不過似乎并非真心讨厭？幾年相處，他對師妹也算是有幾分了解，師妹若真心不喜一個人，根本連提都不會提他，直接當作空氣一般無視。這般說來，其實師妹還是蠻喜歡這個小師弟的。

雖然，這師弟确實是聒噪了一點。

“幻境之中，各人心念只要有一點微小變化，亦有可能令周遭有所不同，争執之念也是同樣，因此莫要妄動心思。”陵越說道，“我們現在進入法陣，凝神靜氣，盡量勿生雜念。打倒其中怪物，便可脫離幻境，通過試練。”

陵端瞪了芙蕖一眼，便率先走進了那團光芒之中。芙蕖倒是不急，站在原地不動，似是疑惑地開口說道：“打倒怪物方能脫離幻境？若是沒有怪物呢？”芙蕖笑眯眯的，“莫不是還要創造出怪物來打？”

陵越噎了一下，不贊同地看她一眼，眼裏卻并無責怪之意：“芙蕖，休要胡鬧。”

芙蕖無恥地柔順着：“師兄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我不胡鬧便是。”轉頭看向站在一邊小影子似的屠蘇，他總是如此，很少見他有主動開口的時候，面上也總是無甚表情，在不識得他的人看來，便是有些過分高傲嚣張不近人情了。可是識得他的人便知道，這孩子的心比許多許多的其他人要純淨很多。

她走近，彎着月牙似的眼睛，“威武長老可是出了名的嚴肅，都不怎麽誇人的呢。屠蘇才入門一年便能得到他如此肯定，真是好生厲害！”

他微微擡起眼，烏黑的眸子清澈地映出她帶着暖暖笑意的面容，稍稍有些動容，“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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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旁，“我們進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0 章

進入光團之時并無什麽不适，只是等從那光團出來，眼前的景物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子。前一刻還是滿眼青黑莊重的祭壇，下一秒卻已是山間美景，差別之大，叫人一時難以适應。芙蕖眨了眨眼，放目遠望：重巒起伏的山嶺，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在從近至遠處綿延開來，青灰色的山巒之上長滿了紅黃相間的楓葉樹，遠山之間，碧藍的天幕之下，一座懸空的吊橋橫在那處……山高地闊，寧靜悠遠。

有風從林間徐徐吹過，帶來了清雅的草木花香。眼底所見之處，紅葉被風吹得滿天飄揚，好似只只飄零飛舞的赤蝶。

她放松了自己，真心嘆息：“好美……”

百裏屠蘇快走幾步來到她的面前，看着周邊的景色，先是有些迷惘，腦海裏被遺忘的記憶好似又漸漸浮出了水面，變得清晰了起來。眼前的美景，終于與那遙遠的，被他埋藏在深處的記憶力的景致重疊了起來，他雙眼皆是茫然，喃喃一聲：“這是……這裏是……紅葉湖。”

陵越見他異狀，問道：“師弟識得此處？”

屠蘇沒有回答，只是垂下了頭，眼簾微微阖起。

陵越沉吟片刻，“……定然是你心中深埋而又無法忘卻之地。”

屠蘇似陷入了回憶中，斷斷續續地低聲說着：“……小時候……偶爾從村子裏跑出來玩耍……因為長滿紅葉的樹被風一吹，遠看就像湖面的水波一樣，所以……我把它叫作‘紅葉湖’……”那些記憶都已經殘缺了，像是被人生生剝離，每每想來，便覺得痛楚難當。

“很漂亮。”

耳邊傳來輕嘆，屠蘇睜開眼睛，便見到一只白嫩好看的手，玉白的指尖捏着一片巴掌大的火紅葉子。他的師姐眼裏含着淺淺的笑意，神色卻寧靜，“這裏的景致很漂亮，名字也很美……屠蘇的記憶裏，有很美好的存在，這便已經很好了。”

他微微一滞，眼裏有些動容：“師姐……”

“什麽湖不湖，真蠢的名字！”陵端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大步走上前來，一臉嫌棄的模樣。

芙蕖默默地扭過頭去，眼角直抽，勉強按捺住自己想要揍人的沖動：“……”這熊孩子敢質疑她的品味！必須斬了啊啊啊！

陵端并沒有察覺到絲毫威脅，騷包地一甩額前的劉海，嚣張無比地說道：“這地方也不像有多大危險嘛！小爺我先走一步，早些打倒怪物早些出去吃飯！”話末還斜睨了芙蕖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大步跑開了。

“陵端！”陵越阻攔不及，也不能丢開芙蕖和屠蘇，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陵端圓圓的身子異常靈敏地消失在了層層疊疊的紅葉深處。

“師兄……”芙蕖小姑娘睜着一雙濕漉漉的黑色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陵越。

陵越一時也忘記了擔心陵端，不自然地別開眼：“何事？”

“我覺得我又受了委屈……”每天都要被陵端那熊孩子刻意針對，實在是不會再愛了，求安慰！

“……別胡鬧了，走吧。”

芙蕖立即收斂神色，“去幹嘛？”

“幻境由心念瞬息萬變，陵端獨自一人怕是……當務之急，應當快些找到陵端才是。”

“好。”她雖每每看到這欠教訓的熊孩子就覺得手癢，到底也沒真的想要他出什麽事。不過就他那身手……也不知道是哪來的自信敢一個人在這幻境之中亂跑的？別到時候遇到妖怪就吓得走不動道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如她這般善良……等等，這算雜念嗎？

陵端師兄對不起！你若出了事肯定不是她的錯！

“屠蘇師弟認識這裏，能帶着我們找陵端嗎？”

屠蘇還未開口，陵越便否定了她想偷懶的想法，“雖是舊地，因念想入了幻境，絕不會全然相同，行事仍需謹慎。”

“不需要全然相同，大致相同便可以了。”她賴皮，歪頭看向屠蘇，“可以嗎，屠蘇師弟？”

屠蘇沒有拒絕，點了點頭。

三人循着陵端離去的方向一路前行，行到一處山石凹陷處，屠蘇突然停下了腳步，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一處楓林。熟悉的景致映入腦海，回憶沖破了束縛，被重新尋回。他似乎在那楓樹下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看到了他的玩伴，總是甜甜地喊他雲溪哥哥的小蟬，還有幼年時曾經見過的那只金色的小狐貍……往昔如夢如煙，一朝變故，族人死去，家園淪喪，滿目蒼夷。他曾經的故鄉，以及他自己，都已然面目全非。這個世間，再無韓雲溪……只餘下如今這個背負滿身血債，身懷兇煞之力，丢卻了記憶，迷失了歸途，再也找不回過往的百裏屠蘇。

屠絕鬼氣，蘇醒人魂。

他想要蘇醒的，不僅僅是他的母親，還有他的親族，他的故土，還有……他自己的回憶。

他緩緩阖上雙眸，終不過是個遙不可及的妄想罷了。

芙蕖一看便知他又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看他神色蒼涼，想要上前安慰，卻終于還是在踟躇之間放棄了這想法。有些事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夠體會其中的滋味，她雖也與父母朋友分離，到底還是生離，并非死別，哪怕她永遠都見不到自己的家人，雖會難過，至少還可以安慰自己她在乎的人在她所不知道的角落裏還能好好地活着，這終究也是個美好的希冀，足以支撐她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堅強地活下去。

她到底不懂他的執着與哀傷，說再多安慰的話，都不過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罷了，不如不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1 章

陵端這熊孩子不知者無畏，以心念催動怪物來吓唬阻礙芙蕖等人，還盡說一些讓人聽了就覺得冒火的話，芙蕖恨得牙根都發癢，這孩子實在太皮癢了！

待擊退了那幾只由陵端催動出來的野狗模樣的怪物，幾人終于循着蹤跡找到陵端之時，芙蕖卻被眼前的景象逗笑了。

都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還真是如此。

白白胖胖的陵端小朋友被妖法束縛住，整個人都浮在半空中，身子擰成了一根麻花，他應該被抓住并不久，畢竟還有力氣鬼嚎鬼叫，狀态還不錯，大概并沒有受什麽傷。

那人身蛇尾，穿着異常暴露，手中舉着雙劍的女妖怪垂涎地看着陵端，圍着陵端來來回回的看，時不時伸出手指戳戳這裏碰碰那裏，每戳一下陵端就會怪叫一聲，活像是被火給燙到了似的，嫌棄厭惡之意絲毫不加掩飾。而她也毫不在意，看着陵端的模樣竟是越來越滿意，到最後嬌笑不已，聲音十足的妖媚，“哦呵呵呵，看起來，可真是白白嫩嫩~”

“不不不，既不白也不嫩！你、你找別人去！少碰小爺我！”到底還是個小孩子，平時再熊也沒見過這架勢，說着說着，聲音裏已不複往日的嚣張，帶了點因害怕而起的哽咽之聲，閉着眼睛大叫：“啊！大師兄救我！快來救我！”

芙蕖還想看會好戲呢，陵越便已經正大光明地走上前去，“放了他！”

那女妖怪原本一門心思都在陵端身上，聽到陵越的聲音才回過頭來，視線在芙蕖三人身上一掃而過，“喲，來了三個好看的小娃娃，不過呢，我最入眼的，還是這個。”笑眯眯地看着陵端，“你呀，就乖乖跟我回去吧~”

陵端拼命掙紮，“媽呀！不要啊啊啊啊！”卻還是被那根本不戀戰的女妖怪一把提起，一晃眼之間便消失無蹤了，三人望塵莫及。

“那條蛇……”屠蘇低聲喃喃，好似想到了什麽，有些踟躇，“那條蛇……”

“怎麽了？”

屠蘇眼裏盡是歉然，“……陵端……會被抓走，全是……我的過錯……”

陵越道：“何出此言？”

“……”

見場面有些僵持，芙蕖一貫打圓場，“屠蘇師弟但說無妨，我們都相信你并非有意為之。”

他望了她一眼，慢慢說道：“……幾日前，無意中翻看了陵邱師弟由山下帶回的一本志怪之書，書中寫道野外有怪物人面蛇身，多為女子……吸人精氣……”他臉上的表情并無多大變化，只是眼裏到底生了些無措之意，讷讷地解釋着，“師兄說……幻境內存在各種兇險，我……适才擔心陵端，此念一閃而過……”

陵越：“……”

芙蕖差點繃不住那張正經臉，強忍住笑意，“屠蘇師弟，你竟這般可愛……”

屠蘇：“……”她時常說他可愛，而他從不曾解過其意。一如現在這般，在她那雙帶笑的眼睛的注視下，他只覺得愈發局促。

沉默了一瞬，芙蕖托腮感慨道：“屠蘇師弟不必自責，這并不是你的錯。陵端不聽大師兄勸告獨自行事，還企圖以心念催動怪物，給我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如今這般……讓他受點教訓長點記性也未嘗不可。屠蘇師弟不也說了，那書中記載此等妖物多為女子，吸人精氣……也就是說，他暫時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的。陵端精氣如此充沛，少了一點點也沒什麽大礙。再說，能得這美人蛇如此看重，陵端也算是豔福不淺呢。”

陵越見她越說越不正經，到最後盡是一些放浪形骸之詞，聽得面上一紅，呵斥道：“芙蕖，休要胡言！這些腌臜之事豈是你一個姑娘家可以随意談說的？回去之後自去抄三遍《黃帝陰符經》交予掌門……”

“師兄別對我這麽殘忍！我是女孩子！”∑（♀△♀‖）！！

屠蘇：“……”師姐她，在師兄面前……都是這般随性的嗎？

陵越：“……”現在才想起你是女孩子這個事實還有用嗎？罰的就是你這個女孩子！

等等，他為什麽會産生這樣奇怪的想法？

別開臉不看她，“還有屠蘇，志怪野談之書于修道修心皆無益處，回去抄寫《道德真經》三遍交與我！”

芙蕖瞬間收斂臉上傷心欲絕的神色，恢複一臉淡然，果然有對比才有距離，有距離才能産生美。比起屠蘇的，師兄簡直對她太善良！這兩本書的厚度根本不在一條水平線上……大師兄好人！

“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陵端，否則，懲罰加重。”

屠蘇乖乖應道：“是。”

芙蕖：“……是。”

那女妖怪臨走之前留下了一些線索，陵越率先走在前面為他們開路，芙蕖跟上。走了兩步卻見屠蘇并沒有動作，她奇怪地停下腳步，歪頭看他，“屠蘇師弟，怎麽了？”

他搖搖頭，走上前來，低低說了一句：“對不起，師姐……”

芙蕖愣了一愣，好半會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屠蘇師弟，你怎麽什麽事情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呢？這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若非因為我，師姐也不會被師兄責罰，是我連累于你……”

“不必在意，不過是三遍《黃帝陰符經》，師兄口下留情了呢。好了，別多想了。”她自然而然地拉過他的手，牽着他往前走去，“走吧，大師兄等會不見我們，怕是要擔心了。”

她的手很軟，很暖，與他冰涼的手全然不同。

他的目光落在兩只交疊在一起的手掌，抿了抿唇，到底什麽都沒有說。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2 章

一路披荊斬棘砍妖怪，等終于深入女妖怪的老巢時，時機趕得剛剛好，好得簡直不能再好。能剛好看到女妖将陵端壓在地上行非禮之事，這妄境也沒算白來一趟。

芙蕖乍一眼看過去，都驚呆了。陵端雖然比她大了五歲，但是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屁孩……而且，那心智跟年齡完全不成正比，平日裏做事那就是五歲的小孩也不會幹的。得虧他在列陣解封之術上有天賦，被愛才的戒律長老收作首徒，否則哪裏還能像如今這般活得潇灑快活還能順便狐假虎威？

就這麽一個小屁孩妖怪姐姐你都能下口……果然審美不同不能好好溝通啊！

不過，真好奇啊怎麽破？

芙蕖試圖走近點去看看那女妖怪究竟在對陵端做什麽？雖然這一上一下的姿勢很容易引起誤會，不過或許人家是在吸□□氣呢。話說妖怪吸□□氣的法子，真的是嘴對嘴嗎？有點小好奇呢！

可惜她這個打算注定要泡湯了——陵越很自覺地站在了她的前面，用比她高大許多的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屠蘇則默默地守在了她的身邊，盡管個子還沒她高沒法擋視線，卻也有意無意地阻止了她的腳步。

不管從哪個角度都看不到少兒不宜之事的芙蕖：“……”

陵端拼命掙紮間已經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陵越，頓時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邊防着女妖怪吃他豆腐，一邊朝着陵越大叫着：“師兄來救我！師兄救我啊！”

陵越也并不畏懼，面色坦然拔劍而向：“住手！快将陵端放開！”

那女妖怪聽聞此言，倒是順勢放開了陵端，盤起蛇尾直起身子，呵呵一笑，“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那幾個好看的小娃娃。”

“放了陵端！”

那女妖一嘟紅唇，斜挑的眼睛微微阖上，一雙金色豎瞳被遮掩了起來，倒有點像個風情萬種的人類女子了。“那麽想救這個小家夥，就拿出本事來給我瞧瞧……若是敗了，可不要心有怨恨， 畢竟，這可是你們自己送上門來的呢。”

“廢話少說！”陵越面色冷凝，長劍一揮，劍光浮動，一招太虛劍法已經使出。

……

芙蕖出手利落地滅了幾個聞訊趕來的小妖怪，從生疏到熟練，不過是一個簡單适應的過程。紅蕖染血，倒顯出幾分別樣的風華，看起來終于不像一柄快要生鏽的破劍，倒像是一把可能是寶物的破劍了=凸=！

美人蛇到底比普通妖怪小喽啰要厲害許多，陵越屠蘇還未将她攻下來。芙蕖本想要上前相助，不過看陵越和屠蘇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對付這個美人蛇倒是綽綽有餘，本來就不過是人臆想出來的怪物，到底有局限性在那裏，還能厲害到哪裏去？美人蛇根本就是兵敗如山倒，一直處在下風，不過勉勵支撐罷了……芙蕖在一旁觀戰，她雖有心相助，奈何這對師兄弟委實太默契，她估計很難橫插一腳，何況以她無招勝有招的高超境界，一般人還真的難以配合，還是別去添亂了吧。

“快救我！快來救我！”陵端身體被妖怪施法束縛，不能動彈，如今只能如條毛毛蟲一般扭來扭去，妄圖逃離。

芙蕖看他那白嫩的臉上都是汗水，胖滾滾的身軀一蜷一縮艱難地蠕動着，模樣甚是怪異，比起平日裏那副嚣張的模樣，倒是顯得可憐巴巴了。陵端小胖子雖時常來招惹她，到底也沒做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她今日算是看夠了好戲，遑論他被這麽對待，搞不好還有她的一份功勞在裏面……咳咳，前塵之事，可以勾銷了。

她走過去，在陵端面前停下，眸子彎起，“陵端師兄，可還好？”

小胖子一聽這聲音，立即擡起頭來，怒目而視。好啊你個芙蕖，平日裏見他就當空氣，這會兒見他狼狽，卻親親熱熱喊師兄，不是諷刺他是什麽！

他入門時間比芙蕖還早了三年，自然受她一聲‘師兄’也不為過。可這師妹眼睛長到天上去了，平日裏跟陵越那家夥倒是親親熱熱的，一口一個師兄叫得也不嫌膩，可輪到他……別說師兄了，連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怎麽叫過！有什麽了不起的！小爺他還不稀罕她叫他師兄呢！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師妹！比她溫柔的，比她可愛的小師妹多的是！

哼……陵越，有那麽了不起嗎？一個兩個都喜歡他？他也不差啊！他師傅可是說了，他在解封列陣之術上的天分在同輩弟子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那陵越比得過他？

陵端本是趴在地上的，他又有些胖，雖不算癡肥，但在這種時刻，到底要比那些瘦子要遲鈍些。擡起脖子實在費勁，可他還是憑着一股火氣硬是冒着扭脖子的威脅擡了起來，腦中已經想好了要如何回敬一頓這個可惡的師妹！卻恰恰一眼便望進了芙蕖小姑娘笑意盈盈的眼睛裏，瞳孔猛然收縮了一下，回敬之詞也全部忘了個幹幹淨淨。她就那樣簡簡單單地笑着，明明應該是嘲笑，他卻看不出半點嘲笑的意味來，好像單單只是因為這件事好笑，或者說是因為他的模樣好笑，她便笑了……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笑。

她、她……她笑起來還挺好看的嘛。

芙蕖可不知他心中所想，看他那呆呆傻傻的模樣，還以為他吓壞了。可憐見得，到底是個小孩子，被一個女妖怪這麽對待……不會留下童年陰影吧？應該不會吧，這女妖怪明明長得還挺漂亮的說……思考方向不對啊少女∑（♀△♀‖）！！

她有點心虛。

随手捏了個法訣破開了他的束縛，本以為他能立即從地上跳将起來，誰知他竟然還傻傻地趴在地上……

芙蕖：“……”∑（♀△♀‖）！！你看起來沒有那麽脆弱啊陵端！是我看錯你了嗎？難道你是一只長着玻璃心的熊孩子？求別鬧！

她有些小小的忐忑，難得主動地伸手去扶他，“你還起得來嗎，陵端師兄？”

陵端白嫩嫩的圓臉漸漸浮起了一層紅暈，磕磕巴巴地強撐：“當、當然！”就着她的手從地上艱難地爬起來，口氣依舊狂妄，“你敢看不起小爺我？小爺根本不需要你來扶也能夠爬起來……你們要是再晚一點來，這蛇妖早就被我打趴了……巴拉巴拉巴拉。”

芙蕖：“……”她的擔心果然是多餘的！這胖子那麽嚣張，哪裏是像有了陰影的樣子啊！

“芙蕖小心！”

“師姐！”

芙蕖臉色一變，感覺到背後有風聲傳來，竟是那蛇妖眼見便要敗落，逃出生天無望，卻舍不得那白白胖胖的小陵端，想要跟他同歸于盡……多麽深刻的愛啊！

這本來不關芙蕖什麽事，畢竟那蛇妖愛的也不是她。奈何她站錯了地方，剛好擋在了陵端的前面，蛇妖想要殺了陵端，就得先繞過她。繞過她顯然諸多麻煩，照蛇妖的意思，她更願意把芙蕖和陵端捅個對穿。紅蕖已經握在手裏，她方反身便想給那蛇妖一劍，猝不及防間身上一重，整個人被人一撲，身子收不住勢，便向前傾倒，胸口直直迎着那蛇妖刺上來的雙劍。

她瞳孔猛然一縮，想要避開卻根本無處借力……汝妹！

電光火石之間，屠蘇和陵越雙劍同時擲出，将蛇妖整個身體刺飛出去，釘在了一邊的牆上。而芙蕖這邊雖免了被雙劍戳個透心涼的命運，還是逃不過被泰山壓頂的命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唔！”

陵端艱難地從芙蕖身上爬起來，看芙蕖一動不動地倒在地上，魂都吓沒了，拼命搖她：“師妹，師妹你怎麽樣？你沒事吧？你別吓我啊！大不了……大不了小爺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

“陵端住手！”

陵端可憐巴巴地擡起頭，“大師兄……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想救她而已……”

“夠了，這些話不必與我來說，過後去掌門面前自行解釋。”他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扶起氣息奄奄的芙蕖，将她摟在懷中，握住她的手将真氣輸入她的靜脈，“芙蕖，芙蕖你覺得如何？芙蕖，醒醒……醒醒。”

“咳……”她咳了兩聲，緩緩睜開眼睛，卻難得看到自家大師兄近些年越發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十分不協調的快要急瘋了的模樣，如果不是身上疼，大概會覺得很好笑。手腕上的真氣源源不絕地湧進身體，讓她覺得全身暖洋洋的。被在意的感覺，真好。只是……

她将手從他手裏抽出來，不讓他繼續耗費真氣，有些無語地說：“我沒事。”所以，你這給垂死病人輸真氣的輸法究竟是要鬧哪樣？真氣多也不能這麽折騰啊！

他抓住她的手，“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我真沒事……就是岔氣了而已。你幫我翻身的時候我已經醒了。”她一口真氣都提到胸口了，就為刺出那一劍。結果倒好，那一劍沒有刺出，真氣還沒散去就被狠狠壓倒，能不岔氣才怪！

他細細觀她面色，除了有些發白，并無太大異樣，且身上也并無血腥味……想來并沒有什麽問題。方才他眼睜睜地看着蛇妖的劍要刺入她的胸口，只覺得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又見她一動不動，哪裏還想得了那麽多。如今她沒有出事，他始終懸着的心才落回了原地，卻還是有些憂慮，“那蛇妖可有傷到你？可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就是摔得太重，很疼……估計要起淤青了。”

他皺起英挺的眉：“起淤了？用真氣揉一揉興許會好一些……哪裏疼？”

“胸口啊。”芙蕖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麽不對，苦着張小臉埋怨道，“我那時手被束住了，根本不能動，連緩沖一下都不成，整個人就這麽直條條地倒在了地上，簡直痛死。”陵端這家夥要壓就壓好了，死死地抱住她是要鬧哪樣？真的不是有心報複置她于死地？

說了半天也不見陵越開口，擡頭一望，卻見陵越原本冷清如玉的面上盡染紅霞……怎麽了這是？

陵越見她看他，整個人都不好了。眼神躲閃手足無措，那模樣，好像她是塊燙手山芋似的，卻偏偏不能把她扔出去。

芙蕖先是疑惑了一瞬，很快也反應了過來：“……”∑（♀△♀‖）！！現在撕嘴還來得及嗎？

他說要幫她揉散淤青，問她淤青在哪裏？她卻回答是胸口……這是婉轉地邀請他來揉胸的節奏啊！也難怪陵越師兄會是此等表情，那麽嚴肅的一個人……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吧。多正直的一孩子，居然被她當着兩個師弟的面給調戲了，顏面何存？

就連她自己也覺得很是尴尬，分分鐘想要切腹自盡。這回臉可丢大發了……話說她現在也就一還沒長開的小蘿莉，上半身跟男孩子也沒什麽區別……所以，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吧？

不過一剎那之間，心中已是百轉千回思遍的芙蕖小姑娘無恥地選擇了最有利于自己的做法。這貨一臉無辜地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滿臉都是真誠到不似作僞的關心，“師兄你怎麽了？臉這麽紅……難道是，真氣消耗太多了？”嘆了口氣，“是我沒用，給你添麻煩了。”成功地轉移了話題，也完美地陷自家師兄于不義……不是她太不知羞，是師兄你的想法太不純潔了！

“……無事。”陵越深吸一口氣，“妖怪已除，試練也已告一段落，我們回吧……待會我便帶你去找凝丹長老。”

芙蕖乖乖道謝，不敢有絲毫疑義：“謝謝師兄。”

“不必，沒有照顧好你，我也難辭其咎。出去之後，我自會去向掌門領罰。”

“……與你無關。”

“不必多說……能站得起來嗎？”

“并無大礙。”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3 章

妄境歷練之事告一段落，芙蕖也終于又長大了一歲，個子更加抽長了一點，跟屠蘇的身高差距似乎更大了……咦，屠蘇怎麽都沒長個呢真是好遺憾！她絕壁不是在幸災樂禍！

只不過，她也只能在屠蘇那裏找找存在感了。同一批弟子之中也有幾個女弟子，有幾個年紀比她還小，發育得卻是十分逆天……咳咳，芙蕖覺得能像一個正常的姑娘一樣慢慢長大其實挺好的。這麽小的年紀就已經頂着胸器，未免還是太過兇殘了一點……于劍術上也沒什麽益處。

不過凡事要往好處想，如果她也能這麽兇殘的話，被陵端泰山壓頂到地上後至少還能緩沖一把，大概就不會肋骨骨裂了吧！她就說怎麽會這麽疼，敢情不是錯覺，是真的裂了……裂了……裂了！

好在凝丹長老妙手回春，她養了半個月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還是不能劇烈運動而已。之後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也并沒有留下什麽後遺症。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軌道上行進了，只除了一樣……

“師妹！”陵端原本百無聊賴地等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徑上，遠遠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站起身來大力招手，“師妹師妹！我在這裏！”大呼小叫之聲引來過路者紛紛側目。

芙蕖掉頭轉身，掩面而走：“……”

“唉，別走啊師妹！等等我啊師妹！”

芙蕖：“……”走得更快了。

陵端大步跨了上來，攔在她面前，氣喘籲籲的，連氣都不換一下便問道：“師妹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這麽明顯的事就不要說出來了吧。

“師妹，我是誠心誠意悔過的，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我已經接受你的道歉了，你不必如此。何況，你也是好意救我，事情發展成那樣誰都不樂見，你不必自責，也不必再放在心上。”天天來堵她什麽的，真是夠了！

這樣一看來，以前陵端還真是對她小打小鬧！她從來不知道這貨竟然在追蹤方面竟然有堪比尋回犬的天賦！好像不管她躲到哪裏，他都能夠找到她似的……現在這種招之即來，揮之不去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吃不消了。

他憋得臉都紅了，“怎麽能夠不放在心上呢！師妹我一定要對你負責！”

我一定不要你對我負責！“不必了，我已經沒事了！以前種種，一筆勾銷。”

“怎麽可以一筆勾銷！”他急得差點跳起來，粗着嗓子大叫道：“凝丹長老可說了，如非你身上有真氣護體的話，我那麽一壓早就壓斷你的肋骨了。到時候……到時候胸可是會長歪的……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怎麽能不對你負責呢！”

泥垢！能不能別提這件事了魂淡！

芙蕖惱羞成怒，再怎麽安慰自己不要跟這小子計較，也受不住這貨天天把她胸要長歪這件事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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