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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安毅下意識的就抱住了對面撲過來的女人, 那三槍全打在她身上,沒有一槍落下來,她的胸前衣服頃刻間被血染透,呼吸呼哧間明顯出氣多進氣少。
為什麽?為什麽要救自己?還是這種舍身的方式?
譚安毅帶着疑問把秦窈放平一點,好讓她好受一點。
一直在流血的秦窈卻不可能躺平,她掙紮着抓譚安毅的手臂,目光閃爍着偏執的光, 固執的還要說話。
“你……你不要動……”譚安毅低聲說着。
秦窈她性格乖張,慣常了陰陽怪氣,此刻那張嚴肅慣了的臉上露出莫名的一些神态。
她那三槍都是要害, 生命體征也逐漸的從她身上消失,她嘴唇顫抖的湊近譚安毅,模模糊糊的在說些什麽。
這變故來的太突然,不止譚安毅, 就連開槍的程遠也被驚的握搶沒再繼續射擊。
怎麽想,秦窈都不該, 也不會沖出來替她平時很不待見的譚安毅擋搶。
“安毅……”
秦窈的身體無力,聲音也透着股子虛浮無力。
譚安毅主動的把身子低下來,湊近一些,聽她說。
她精通歷史學, 與人溝通常常借古喻今。譚安毅沒想到,這生死關頭她還在這樣說。
“你聽我說……你不是阿嬌皇後……”
秦窈抓譚安毅的手臂越來越緊,說出眼下這話已經用了身上全部的勁,所以說起來呈現出一種過分緩慢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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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她那虛浮的聲音, 緩慢而又堅定的響在了譚安毅的耳邊,有幾分幻夢感。
“你是……你是衛青……”
那聲音雖小,卻讓譚安毅有種心中雨雪崩的感覺,這太過驚駭的內容讓他久久沒反過神。
而說完後的秦窈像是透支了所有的力氣,那抓着譚安毅的手也逐漸的有幾分松開。
譚安毅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秦窈關于阿嬌皇後的話,應該只擠兌自己的時候說過,現在她這危難光景提起來的這些,陌生人聽來迂回曲折毫無頭緒,但譚安毅卻清楚。
漢武帝時期名将衛青,一生戰功赫赫,娶武帝姐姐長公主為妻。
娶長公主為妻。
譚安毅一時還是呆愣的,不能反應過來。秦窈她怎麽會?
“哈哈哈哈——”
最先反應過來的卻是程遠,他舉槍晃了晃:“你們秦家真是精彩,公媳通奸,姐姐惦記弟弟情人,不知道還有多少事沒到明面上?”
他舉着槍,又将距離拉進了一些。
“老師的新作品《元封五年》說是講武帝,其實就是為了寫衛青吧,衛青是死在元封五年對吧?老師真是深情的令人感動。”
“老師既然這麽舍身為了姓譚的,那做學生的我成全你。”
程遠舉起手裏的搶,原來都是因為姓譚的,他從小被資助是因為長的有幾分像姓譚的,能爬上秦枭的床也是因為經過多次整容後更像這個男人,現在,把自己送給秦枭的人。也是因為對譚安毅有着隐秘的不足為外人道的感情。
為什麽他的一生要活在譚安毅的陰影之下?程遠怨毒的想着。
他舉槍,刺耳的槍聲響起,秦窈的衣服上又蔓延出了大片的紅色。
譚安毅感受到懷裏的秦窈身體震動了兩下之後就歸于死寂,她閉上眼縮在自己的懷裏,安靜的猶如睡着了,再也沒有了陰陽怪氣的神色。
“老師啊,你真是傻,你以為你擋搶就能救了他嗎?你太天真了,我搶裏還有子彈。”
程遠說着朝着譚安毅又舉起了搶。
槍口黑洞洞的對着譚安毅,已經近到了避無可避的距離。
譚安毅低頭查看秦窈的狀況,她流出來的血還是溫熱的沁在自己身上,剛剛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已經無力松開癱在地上,她常年戴着的那塊表也已經被鮮血濕了邊緣。
這時——
挂在程遠腰間的對講機突然有了聲音。
“三叔,我人到了——”'秦枭那中氣十足的聲音隔着滋啦啦的電流聲傳了過來。
譚安毅猛然擡頭,秦枭,秦枭終于還是來了……
譚安毅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擔心多一點,還是欣喜多一點。
伴随着這聲音程遠的動作有些微的頓住,舉槍的動作稍有遲疑,也就是這一瞬間的空擋,譚安毅幹淨利落的翻身,将已經沒有生息的秦窈挪到了隐蔽的地方,身形矯健敏捷的就躲在了一邊的桌子後。
面對程遠的槍口,譚安毅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思考秦窈剛剛話裏帶來的沖擊,他躲在桌子的側邊看程遠走動的軌跡,準備伺機而動。
秦枭獨自一個人上船,他三叔擺了張桌子迎接他,順便等他的還幾份需要簽的合同。
秦枭瞄了兩眼,對于這文件不甚在意的模樣,幹脆果斷的連看都不看,刷刷刷幾筆,就把該簽名的地方全都簽了。
秦三莅本來還以為他沒看譚安毅會有一番争執,誰知他竟這麽果斷,連簽的是什麽內容都顧不上看。
“安毅呢?”秦枭把手裏的筆握的很緊,相對于秦三莅的氣定神閑,他倒是顯得迫切的有些急躁。
“如果我見到不安毅,這些文件簽了也是白簽。”秦枭把那一沓所謂文件啪的一聲甩在桌子上,隔着椅子滿眼威脅的看着秦三莅。
秦三莅略微動了動神色,他派下去找譚安毅和阻止程遠的手下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息,現在只能轉移話題:“你不想知道自己簽的是什麽嗎?”
秦枭內心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沒見到自己,秦老三絕對不會怎麽樣譚安毅,秦老三畢竟只圖財,要害也是害自己的命。
他現在只要把譚安毅安全的帶出去,收拾秦老三那就是後話了。
“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你想這文件有效就趕緊把安毅帶出來,讓我把他帶回去,不然這破文件成不了真。”
這光景,秦枭身上倒是沒有半分籌謀得當,似乎想的就是來把譚安毅帶回去,絲毫看不出來他帶了一批強大的火力後援來,他就像是個真正被挾持的人質家屬。無視自己周邊那威脅過來的衆多危險。
“哈哈哈——”秦三莅突然發出笑聲,他神情變得陰鹜。
“你以為我打算讓你活着回去嗎?你竟然真的敢來,你是太不把我當回事了?還是太想把譚安毅接回去了?”
秦三莅揮了揮手,四五個手下以半圓的形狀圍上秦枭,漸漸的形成收攏之勢頭。海上的風冷而腥,秦枭聞到的卻是嗜血的味道。
因忌憚着不遠處秦枭的船只,那幾個人雖然拿了搶卻也沒用,只是這樣赤手空拳的上來,秦枭最不懼怕的就是這類赤手空拳,他從小修習這些,近身肉搏從來沒怕過。
等那幾人圍上來,秦枭身手敏捷的就撂倒了兩個,其他兩個人也被他矯健兇悍的模樣逼的試探着,但畏畏縮縮不敢上前。
四面楚歌當中,竟是單槍匹馬的秦枭占了上風。
“砰——”的一聲槍響,火舌來自于秦三莅方向,到這種緊要關頭,果然還是狠辣的他最先有了決斷。
可誰知,這一槍剛落,秦枭利落的躲開,再側臉回頭去看船的一個方向。
“轟——”這邊的輪船就被炸出了一個邊角,火星子照的海上都亮了幾分,船體被炸開的碎屑帶帶着轟隆隆的聲音落在了海裏。
“三叔你別沖動,我那邊的夥計們聽不得槍響。你這船下面游着的可都是我重金請來的人,他們一個不小心把船炸個窟窿就不好了。”
秦三莅比他更狠,他一直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就算秦枭不來這船上,他不惜魚死網破以生命為代價也要把秦枭留在這海上。
“你還是先去死吧。”
秦三莅殘忍的笑,緩慢的舉起了搶。
秦枭倒是不動,表情上比起秦三莅更加殘忍幾分,他慢慢悠悠的從耳朵裏拿出一個東西,捏在手心裏就那樣給秦枭看。
是一個芯片——
而熟悉軍火和炸藥的秦三莅很快的能判斷清楚,那是一個芯片炸|彈。
現在這方面的技術存在很多未知,秦枭既然在危難關頭拿出來肯定是頗具效力,能威懾住人。
“轟的一聲,你說,你這船還會有嗎?”秦枭捏着那小小的芯片問。
秦三莅無所謂一笑,他不信秦枭能有能耐一下子就把船給炸沒了,他手指用力,子彈一觸即發。
秦枭還是那副沒什麽所謂的模樣,一副你想打就打吧。
秦枭越是這樣,秦三莅越是狐疑。手上的動作不免有些遲緩。
“打啊三叔,你應該知道安毅鬧着不跟我過了吧。”
秦枭說着向着槍口走去,眼睛死死的盯着,眼神偏執而瘋狂。
“你打死我,我和安毅一起死在這船上挺好的……畢竟我不管做什麽他都不肯回心轉意。三叔你應該很明白這種感覺吧……”
秦枭雖然話說的癫狂,但是秦三莅卻信以為真。在陳年往事中,他有那麽一段不堪回首。
再說,秦枭不是沒有尋過死,秦三莅也是因為秦枭和譚安毅之間的空擋才能趁虛而入,一舉籌劃出今天的場面。
秦三莅心想不能就這樣被秦枭拿捏住,但是他卻不敢開槍了,這船上有他為之籌謀一切的人。
那個小男孩,那個一輩子不能叫出真正稱謂的孩子。
那小男孩很緊張。
自從程遠拿搶開了門之後,他就抖得不敢向前。秦三莅把他養的很清白,一直打算的就是要讓他回到國內,幹淨的繼承秦家的一切。
所以那男孩猛然看到秦窈在面前倒在血泊中,鮮紅的血把地毯上都濕了一大片。
一時間他就瑟瑟發抖的躲着,看着譚安毅和程遠在房間裏博弈試探,不知道是繼續躲着還是幫上手。
譚安毅一直借着桌子和家具的掩護跟程遠周旋,這孩子住的房間屬于船上很好的房間。
種類繁多的家具也很适合譚安毅來回躲避,甚至還能出其不意給程遠制造麻煩。
在與程遠周旋期間,譚安毅聽到外面又是爆炸又是交火的聲音。就知秦枭已經到了船上,并且已經跟秦三莅起了沖突。
譚安毅心下思量,秦枭他這麽多年,一心都在正經的生意方面,在超脫法律的範圍內很少去觸碰,怎麽會是一直浸淫在走私槍械的秦三莅的對手。
但譚安毅眼下在擔心也沒辦法幫到秦枭,他還有眼前持槍的程遠需要對付。
程遠年紀到底說是不大,在幾相糾之下被譚安毅拎着衣領打滾摔到了沙發那邊,趁機譚安毅轉身,膝蓋下壓,動作淩厲的去奪程遠手裏的搶。
程遠卻遠比譚安毅要惡毒,就着這樣的姿勢,他手槍砰砰的響了兩聲。
那兩槍不是空放,朝着的是譚安毅安頓秦窈的位置,秦窈已經沒了生息,繞事如此子彈沖擊還是能帶出凝頓住的血流。
譚安毅被這種殘忍血腥的場面沖擊的一僵,被好不容易控住住程遠掙脫,譚安毅顧不再制住他,翻身朝着秦窈的過去。他一邊躲着程遠的搶,想把已經沒有生命跡象的秦窈挪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砰——”
這次的槍聲,帶着入肉的遲鈍感覺,譚安毅只覺手臂一麻,正在拖秦窈的手臂也變的虛軟下去。
“真是優柔懦弱!她都死了還管她做什麽?”程遠帶鋒利的笑意,他盯着譚安毅,看譚安毅的眼中的掙紮和絕望,他眼裏的笑意越發的恣意。
他心裏有種興奮的快感。
這個人終于要死了,死在自己手裏。
程遠用搶對準譚安毅的腦門,臉上表情因為太多激動顯得有些失衡猙獰。
“你知道我幾歲認識你的嗎?十幾歲還沒來得及有是非觀時,三爺在慈善活動上把我帶回家。”
“然後我面臨的就是……就是無止境的整容,那時候我就見過你的照片,我就知道我成年以後會長成這樣。”
程遠大概是覺得有了十足的把握能拿捏住譚安毅,一時間竟是滔滔不絕的向譚安毅傾訴起來。
譚安毅神态還不算慌亂,畢竟他還有心思回應程遠的話:“很巧,我第一次見你也是在照片裏。”
程遠明顯已經陷入了自己的獨白中,并不理會譚安毅:“我就是為了讓你和秦枭分開,讓秦枭亂陣腳才回國的,這是三叔給我的任務。回國之後我才知道我這種命運的根本是什麽,是這個女人,是她一直在找像你的人——”
譚安毅目光怔怔的看着程遠,感覺上像是因為程遠情緒激動的話,實則他的眼睛在看着程遠腰間的對講機。
剛剛破壞輪船系統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對講機的程序已經被秦枭那邊的人入侵。
現在,程遠腰間的對講機隔上一分鐘會亮起來,表示可以通訊。
“她死有餘辜!”程遠還在情緒激動的說,他看着譚安毅惡狠狠,搶幾乎要抵着譚安毅的腦門。
“但更該死的是你——”
譚安毅看着程遠腰間的對講機,在綠燈亮起來的一瞬間,譚安毅躲開一點大喊。
“秦枭!在二層!”
四處都是轟隆隆的交火聲震的耳朵發麻,譚安毅并不确定秦枭能不能聽到。聽到了,他來的會不會有子彈快。
希望秦枭來時,看到的不是自己和他姐姐的兩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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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