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3)

啊?這不得改口了麽?”

“是哦,可我就是覺得小姐才好聽呢。”可心一邊給楚亦雪盤發一邊道,“不過,既然這是規矩,我就不能壞了,免得落人口實。”

待梳好發髻,楚亦雪看着鏡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從此自己竟然只能做婦人了,那垂直腰間的長發,被盡數盤起,看上去有點怪怪的。

可人和可心圍着她看了又看,最後一致斷定,她們家小姐不管是哪種發式,都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的。

楚亦雪讪讪的笑了笑,随手從梳妝臺上拿了一支朱釵交給可人,吩咐她去跟林嬷嬷說能不能幫忙找點書來看,而且一定要三從四德,列女傳之外的,比如詩詞歌賦或者史書。

林嬷嬷收了朱釵,答應一定幫忙,還直言楚亦雪真是懂規矩,出手也大方的很,真不愧是大家閨秀,比那位柔姬夫人可會做人的多。

楚亦雪聽着可人的回複暗自苦笑,就她那點家底,還不知道能打發林嬷嬷幾次呢,若是不想辦法自己掙點銀錢,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應付林嬷嬷這個無底洞,她可從來都沒有指望能從藺慕凡那裏得到什麽賞賜,哪怕他有着金山銀山。

中午可心和如意一起去廚房領午膳,一路上都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說原來楚王府那位被世人稱之為帝都才女的庶女竟然是個不貞之人,給王爺戴了一頂綠帽子,真是太不知廉恥了。

可心作為楚亦雪的丫鬟,回來的路上也受到了不少人的指指點點,甚至連跟她一起去的如意都在半路上跟了別的丫鬟,她被徹底的孤立了起來。

俗話說,打狗也得看主人,若是主子沒本事,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臉上自然沒有光,少不得被人欺負,可心幾乎是一路上小跑着回了聽雨軒,把這事告知了楚亦雪。

楚亦雪倒是不曾想到,昨夜之事居然能在清王府掀起這麽大的風浪,所謂人言可畏,她日後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了。不過,這消息到底是藺慕凡惱羞成怒散布出去的,還是寧瑾珊惡意為之呢?她不太确定。

☆、038家醜不可外揚

只是,世人皆知,家醜不可外揚,他們一個是王爺,一個是正妃,怎麽可以将這種家醜肆意張揚呢?

想了想,她幽幽嘆了口氣,寧瑾珊乃是藺慕凡的正妻,本該夫妻一體,興許這事是寧瑾珊在藺慕凡的默許之下做的也說不定。

關于楚亦雪是破身侍妾的傳言在府中久久不息,可人再也不願走出聽雨軒,去廚房領膳食的事落在了可心的身上,一日三餐她都必須在其他人的嘲諷與戲虐中獲得。

這一日,可心去領午膳,在路上突然被一個丫鬟奪了手中的籃子,她只瞪了那丫鬟一眼,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責備,對方卻先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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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想罵我是不是?可是王妃娘娘院裏的彩萍姑娘,專門負責娘娘的膳食,你要敢動我一根毫毛,小心我告訴我們娘娘,那你們院裏那位破身侍妾吃不了兜着走。”

自稱彩萍的姑娘把籃子往地上一扔,狠狠的踩了幾腳,立時有幾個人圍觀了過來,對着可心便是一頓指指點點.

“你們可要看好了,這就是聽雨軒裏那位夫人帶進來的丫鬟。主子尚且如此,她這當丫鬟的想必也好不到那裏去吧。”彩萍指了指可心,然後冷笑的揚長而去。

其他人漸漸也散去,地上只剩下一個被踩壞了的籃子。

可心撿起籃子,擡眼看着廚房的方向,第一次失去了前進的勇氣,提着籃子折回身默默的回了聽雨軒。

可人見她回來了,立刻就奔了出來,驚訝的看着她,“今天怎麽這麽快啊?”

楚亦雪正低頭繡着花,這是她準備讓可心拿到集市上去換錢的。聽聞可心這麽快就回來了也連忙擡頭,“可心,你回來了。”

“夫人,對不起!可心沒有用,未能領取到膳食。”可心鼻子一吸,眼淚緊跟着掉了下來,她把籃子往一旁狠狠摔去。

“連廚房也開始欺負人了麽?”楚亦雪放下手裏的活計,起身走到可心面前,把她拉到椅子旁坐下。

可心搖頭,哭的肝腸寸斷,“不,不是,是王妃院裏的彩萍,她把我們的籃子踩壞了,還說了夫人很多的壞話。”

“原來是這樣。”楚亦雪幽幽嘆了口氣,走過去彎腰把籃子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恢複原狀。

可人看看滿臉淚水的可心,又望了望一臉自怨自艾的楚亦雪,最後一跺腳,一把奪過楚亦雪手中的籃子,“你還真是沒用,不就是被人說幾句嗎?說的又不是你,有什麽好哭的,連膳食都不要了。”

說着可人提着籃子飛快的跑了出去,楚亦雪看着她的背影,更加難過了起來,若不是因為她,她們兩個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了。

“夫人,要是流言再這麽傳下去,我們以後可怎麽辦呢,說不定還會有人跑到這院子裏來胡說八道呢。”可心望着楚亦雪,心疼又無可奈何。

“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實在不行的話,我看能不能找到王爺,把實情告知他。”楚亦雪走過去用手帕輕輕拭去可心的淚水,“好了,不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大哥他們沒事了,我便讓你們回楚王府去。”

“不,夫人,我絕不會扔下你的,不管往後的日子有多艱難,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今天這樣的事,我保證不會再發生了。”可心一把抓住楚亦雪的手,“夫人,你千萬不要趕我走,此生我只認定你一個主子。”

“傻丫頭。”楚亦雪心中一暖,眼圈不僅跟着紅了起來,而淚水,終究還是被隐忍住了。

☆、039示好

可人過了很久才終于把午膳給打了回來,三人圍桌而食,吃完之後一起刺繡。

出于關心,楚亦雪便詢問可人在路上可有受人欺辱,為何回來的這麽晚。

可人搖搖頭,說并無大事發生,只是湊巧有很多人在,所以排了很久的隊而已。

如此,楚亦雪便沒有再問了,有些事情就算是發生了,人家不願意說,她也不能逼迫的。

自這天起,可人便代替可心,每天負責一日三餐,而且每次出去的時間都要比之前可心用的時間要長,回來之後也不會多說什麽。

以前可心基本每次回來都會講一些路上的見聞,而可人偶爾也會,但是現在,她什麽都不會說了,悶頭吃飯,悶頭繡花。

刺繡疲憊之時,楚亦雪便會讓可人和可心歇息一下,自己則在一旁撫上一曲,這一日,她正在撫琴,外面緩步走來一襲耀眼的紅衫。

“亦雪,你真是好雅興啊。”來人便是柔姬了,她帶着如意和如玉,拖着長長的裙擺走進來。

可心慌忙給她搬了張椅子過去,可人則立刻出去準備茶水了。

在王府裏,生活所需物品倒是沒有短缺,不過想也知道,他們院裏用的,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個正妃側妃和庶妃之類的娘娘了。

“柔姐姐說笑了,亦雪只是閑來無事,聊以打發時間罷了。”楚亦雪停下手中的動作,微笑着看着豔麗奪目的柔姬。

柔姬與她乃是同一天入府,但兩人的境遇卻是完全不同,前者每天都是滿面*,而後者往往都是愁眉不展的。

“近些日子以來,外面有些不利于你的流言蜚語,你也別太放在心上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凡事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柔姬柔聲勸慰。

“謝謝姐姐的安慰。”這個時候,大概也只有柔姬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唾棄她吧,畢竟柔姬本人的身世擺在這裏。

“這裏有一些小點心,是我托人去外面買來的,希望妹妹不要嫌棄才好。”柔姬話一出,如玉就把一直端在手中的盤子遞給了一旁的可心。

可心接過,端到了楚亦雪面前。

點心很是精致,竟比之前在楚王府吃的那些都要好。

“多謝姐姐的饋贈。”楚亦雪低眉淺笑的道謝。

“哪裏的話,我們是姐妹嘛,不就該同甘共苦麽?我相信遲早有一天,王爺會還你一個公道的。”柔姬勸慰道。

說到藺慕凡,楚亦雪才想起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個人了,久到連她自己快忘了,原來她是有夫之婦。

“姐姐近來可有見過王爺?”楚亦雪私心想着,柔姬經常出入聽雨軒,想必在外面還是有機會見到藺慕凡的吧?

至于她自己,如今聲名狼藉,又怎敢離開聽雨軒半步?她不确定自己有可人和可心那份勇氣去面對那些竊竊私語和指指點點。

“有啊,前天還在路上看到過呢。”柔姬笑着說道,“妹妹來王府也有兩個多月了吧,怎的不出去走走呢?天天悶在這小院子裏,換成是我的話早被悶死了。”

柔姬當年在醉仙樓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花船上,基本很少在樓裏接待客人,她與藺慕凡的第一次相見,便是在游船之上。

已經兩個多月了嗎?楚亦雪細細一算,還真是兩個月零七天了,因此愈發想要見見藺慕凡了,她想知道楚王府目前到底怎麽樣了。

“那姐姐下次再見到王爺,可否代為轉告一聲,我想見他。”楚亦雪弱弱的開口乞求。

“這個……”柔姬沉吟一聲,顯得有點為難。

她的确是經常能見到藺慕凡,可對方卻未必看到了她,因為她每次都是隔着遙遠的距離凝視着他而已。

“姐姐若是覺得為難,那也就罷了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說。”楚亦雪抱歉的笑了笑,沒有強求。

“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你的。”柔姬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040王爺,奴家等的你好苦啊

夏去秋來,轉眼楚亦雪入清王府已經三月有餘了,除了入府的第二天晚上之外,藺慕凡再也不曾來過聽雨軒,別說是楚亦雪,就連柔姬都不曾再侍寝。

但是柔姬依舊每天都一大早出門,她穿着紅如曼珠沙華的衣裙,赫然醒目的立在藺慕凡上早朝的必經之路附近的一處涼亭中,而且從來都不會帶丫鬟。

她每天就這麽遠遠地凝視着藺慕凡從她面前經過,從看他的正面,漸漸變成側臉,最後成了背影,可藺慕凡卻從來不會望向她這邊。

這三個月來,據說清王府中又收拾出了幾處院子,都是給新入府的侍妾們居住的,沒人知道聽雨軒這樣的院子慢慢的有多少。

柔姬沒事就在府裏轉悠,偶爾也會走到寧瑾珊所居的東苑,司徒芸所住的西苑,以及莫芊柔所處的南苑。

此三苑是王府中除了藺慕凡所居的湖心小築之外最重要的地方,另外還有一處北苑暫時是空着的。

柔姬經常徘徊在北苑前面,她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能成為這裏的主人。

不出門的時候,柔姬經常回去楚亦雪這邊串門,順便帶上自己的兩名丫鬟,一屋子六個人要麽繡花,要麽看看書聊聊天,偶爾柔姬也會陪楚亦雪下棋。

楚亦雪的四絕之一便是下棋,柔姬自然不是她的對手,往往很快就敗下陣來,然後便意興闌珊,要麽耍賴,要麽把棋盤一推不玩了。

每每看到她如此,楚亦雪都是一笑置之,本來讓人跟她下棋就是強人所難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楚亦雪一直盼着日子能好起來,不料流言蜚語卻愈演愈烈,最後就連可人出去都未能領到膳食。

柔姬知道後,每天便把自己的膳食分一半給她們三個人吃,或者偶爾讓如玉出去買點吃食回來。

世人大多是同甘容易共苦難,柔姬對于楚亦雪而言,就是雪中送炭這人,再多的語言都表達不了她的感激之情。

感謝的話說的多了,柔姬也不高興了,認為楚亦雪太過見外,最後楚亦雪只好把感激之情埋于心間,她發誓将來有機會一定會好好報答她的這份恩情。

中秋前幾日,藺慕凡出現在了聽雨軒,他穿的依舊是藍衫,似乎他對此顏瑟情有獨鐘。

楚亦雪當時正立在院子裏惟一的一株桂花樹下,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本想沖上去問他楚王府現在的情況,可見他往對面去了,怕自己的出現會讓藺慕凡甩袖而去,使得柔姬錯失良機,只好默默地退回屋裏。

因為吃食不夠,她每天都吃的非常少,加上一直為楚王府的事擔憂着,她日漸消瘦,神情憔悴,比之前在無色庵還顯得更加弱不禁風了。

藺慕凡一進聽雨軒就看到了她,那孑然而立的身影幾乎刺痛了他的雙目,再見她驀然轉身回屋,他以為她是厭惡了自己,心中的憐惜之情立刻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柔姬見朝思暮想了好幾個月的藺慕凡終于出現,先是愣了一下,而後起身奔過去一頭紮進了他的懷中。

“王爺,奴家等的你好苦啊,你是不是把奴家給忘了?”柔姬緊擁着藺慕凡,臉上一絲女子的嬌羞都沒有,只有滿目的委屈。;

“怎麽會呢,最深的本王心的便是你了,這不是特意來看你了嗎?還給你買了最好的胭脂呢。”藺慕凡變戲法似得拿出一盒胭脂,“如此,你還認為本王心裏沒有你麽?”

“王爺……”柔姬嬌呼一聲,酥軟的身子愈加的柔若無骨了,整個人像是黏在了藺慕凡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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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兩更,還有一更稍等!

☆、041湖心小築

藺慕凡輕描淡寫的把她推開,抓起她的手把胭脂放在她手中,“快去抹給本王瞧瞧。”

“是,奴家這就去。”柔姬媚笑着去了自己的寝室,不多時便出來了,嘴唇上多了一抹豔麗的紅色,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

“烈焰紅唇,果然還是你才最适合。”藺慕凡右手往她腰間一摟,順手一拉便将她拉入了懷中,“愛妾為本王獻藝一曲如何?”

柔姬擡眸,眼底眉梢都是滿足的笑意,“好,奴家這就去取琴。”

“不必了,本王已經命人準備好了一切,你跟本王走便可。”藺慕凡的手從她的腰間抽離,率先離開了屋子。

楚亦雪站在夕陽下,看着藺慕凡和柔姬一前一後的離去,夕陽将他們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

晚上她特意在屋裏等到很晚,都沒聽到有人進來,心猜柔姬今晚是不會回聽雨軒了,這才滅了燈躺下。

柔姬直到第二天大上午才回來,紅光滿面的,似乎昨晚發生了什麽很好的事,而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下午她去找楚亦雪,繪聲繪色的描述昨晚的所見所聞,原來王府昨晚有設宴,她前去撫琴助興,而後還宿在湖心小築。

藺慕凡基本是不會讓女人夜宿在湖心小築,所以今早整個王府都傳開了,聽雨軒的柔姬是王爺現在最愛的女人。

楚亦雪聞言高興的向她道賀,雖然她不知道成為藺慕凡最愛的女人有什麽好處,但只要柔姬高興,她便也覺得是件好事了。

柔姬拉過楚亦雪的手,柔聲道,“好妹妹,只要姐姐有了出頭之日,一定不會忘了你還在這裏受苦的。昨夜陪王爺去湖心小築的時候,我倒是有跟他提過你的事,只可惜他沒能給我任何的承諾,真是很抱歉。”

她幽幽嘆着氣,昨夜藺慕凡醉的那般厲害,是否有聽到她的話,或者今早起來又可否還記得,她都不敢确定了。

也許,她本該在離開聽雨軒的時候,趁着他還清醒跟他提及這件事的,總不能眼睜睜看着楚亦雪每天都與她們分享一份食物吧?

她是覺得沒什麽,但如意和如玉兩個丫鬟最近開始有抱怨了,每天都在她面前嚷嚷着餓,弦外之音她又豈能聽不出來呢?

楚亦雪微微搖頭,“姐姐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就已經很感激了,王爺是否能還我一個公道,我們也作不得主。而且,我現在也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唯一的盼頭便是楚王府能夠安然脫罪。”

“妹妹,可憐你一個養在王府深閨的嬌美人兒,真真苦了你了,王爺不心疼,姐姐心疼的緊啊。”柔姬輕輕摩挲着楚亦雪的手背,“下次只要還有機會見到王爺,我一定會再跟他提的,不能叫你這麽一直被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給欺負了。”

就在柔姬回來的第三天,鐘文山鬼魅般的出現在了聽雨軒,讓楚亦雪立刻收拾東西跟他走,而且絕對不能帶任何的人在身邊。

楚亦雪還記得這個人,擡眼訝然的看着他,不知他這次又要把她帶往何處。

“侍衛大哥,請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踩着碎步跟在鐘文山身後,輕聲問道。

自入府以來,這是她第一次離開聽雨軒,走了沒多遠就不知道自己已經身在何處了。

“湖心小築。”鐘文山回答的非常簡潔。

“去那裏做什麽?是王爺讓我去的?”楚亦雪的腳步一頓,她實在想不到,藺慕凡會突然讓她去那個地方,而且還是大上午的。

“去了便知。”鐘文山有些不耐煩了,楚亦雪總是有千言萬語也不敢再開口,只得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今日更新完畢—————————————

☆、042以後你再也沒有資格稱賤妾,只能是賤婢

走了也不知道多久,一片清明的湖水便映入眼簾,而偌大的湖泊中央,聳立着一座庭院,從庭院延伸出一座吊橋。

鐘文山踏上吊橋,提醒她小心點,昨天下過雨,橋上會有點滑。

楚亦雪輕聲道謝,跟着踏上橋,驀地看到橋旁立着一塊石碑,上書八個大字:湖心小築,請勿擅入。;

穿過吊橋,楚亦雪登上這個湖心的小島,看着眼前的典雅建築,倏地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真沒想到,藺慕凡住的地反竟然會如此優雅端莊。

鐘文山見她愣在原地發呆,立刻催促道, “走吧,王爺還在等着你呢。”

“是。”楚亦雪回過神來,亦步亦趨的跟着他走進庭院。

庭院比之聽雨軒倒是大了不少,但若是與整個王府相比,卻微不足道。不過,這裏環境異常的優美,布置的也很好,是她見過的最美麗的地方了。

她一路走來,基本沒有看到有什麽丫鬟家丁,所以便大膽的邊走邊四處張望,越走越感覺這地方好得不得了,連她都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了。

鐘文山最後在一處屋子前立住,她擡頭看了一下門匾,上面寫有三個龍飛鳳舞的狂草:無塵齋。

“這是王爺的書房,你進去吧。”鐘文山交代一聲便轉身離去了。

藺慕凡為何突然叫人把她帶到書房來?她心裏像是有十五個吊桶在打水一樣,七上八下的。饒是她自诩為聰慧,卻也無法猜出藺慕凡的心思。

走上臺階,她擡手輕輕敲了敲門,裏面立刻傳出了藺慕凡的聲音,“進來。”

她背好肩上的包袱,推門低頭走了進去,屈膝福了一禮,“賤妾楚氏,給王爺請安。”

“賤妾?”藺慕凡重複了一句,随即雙目一凜,“原來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賤妾罷了。”

楚亦雪的頭更低了,是啊,她現在只是一個賤妾罷了,昔日那帝都才女的名聲早已不複存在。

“擡起頭來。”藺慕凡斜靠着椅子,一副慵懶缱绻的模樣,薄如劍身的嘴唇帶着一種淡淡的粉色。

楚亦雪擡起頭,迎上他懶散的目光,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他那一襲藍衫。

他站起來,輕袍緩帶的走到她面前,倏地擡起右手,一把捏住她尖削的下巴。

她輕輕的掙紮着,低聲乞求,“王爺,請你放開我。”

“放開你,讓你再回聽雨軒被人踐踏?還是繼續連累你的兩個丫鬟跟着你一起挨餓?”藺慕凡的手慢慢捏緊,楚亦雪的臉跟着紅了起來。

聽他這意思,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他都是知道的了?不過,現在才叫她過來,可是因為柔姬在他面前提及了此事?

“楚亦雪,從此以後你再也沒有資格稱賤妾,只能是賤婢。”藺慕凡嫌惡的放開她,“你也不必回聽雨軒了,以後就在這無塵齋中伺候着。”

就他這一句話,楚亦雪便不再是有名分的侍妾,而僅僅是一個在書房中當差的使喚丫頭罷了,她如今竟是連那侍妾之名都丢了。

藺慕凡回到桌案前,見她還站着不動似根木頭,便低聲喝道,“還不過來研墨,難道要本王抱你過來?還是準備讓本王親自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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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你竟是連研墨都不會

楚亦雪看了看自己,肩上還背着個包袱呢,就不能先給她安排個住處再開始做事嗎?這人真是一點都不體貼。

卸下肩上的包袱置于一旁,她緩步走到桌案旁,拿起擱在硯臺上的墨錠便開始磨墨,而這種事,她以前卻是從不曾做過的。

以往無論寫字還是作畫,都有丫鬟專門給她研墨,有時甚至楚亦涵也會為她研墨,唯獨沒有為自己或者別人研墨過。

藺慕凡看着她生疏的手法,眉頭不禁微微一皺,“你竟是連研墨都不會麽?”

楚亦雪不好意思的點點頭,聲音低的細若蚊吟,“以前未曾研墨過。”

藺慕凡無言的看着她,都說自己才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王爺,只因自己是生在帝王之家。

而她楚亦雪只不過是個小小庶女而已,居然連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到底誰比較沒有自理能力?

站起身,他将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之上,見她的手握于掌心,輕輕地用墨錠在硯臺中滑動着。

“研墨必須把握好力道,過大重會将墨汁弄出來,髒了桌案或宣紙;但若是過輕,則無法将墨汁研勻。”他一邊握着她的手細細的研墨,一邊在她耳邊諄諄教導。

他的氣息随着他的話語,死死鑽入她的後頸,她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一下身子,不料卻反而離他更近,直接跌入了他的懷抱之中。

如此近的距離,她聞到了他身上那種特有的男人味道,帶着股淡淡的墨香。而她的女兒香,也絲絲萦繞在他的鼻尖。

也就一會兒的功夫,他就放開了她的手,将她從懷中釋放出來,顧自回到了座椅上,提起筆開始書寫。

楚亦雪很快就掌握了研墨的要領,也就不需要小心翼翼的一直盯着硯臺,偷偷的開始打量起了他寫的字。

藺慕凡似乎正在寫書信,那種字體是她從來也不曾見過的,不管是自己還是楚亦涵,都是寫的楷書,而他的字,似楷又類草,似乎是兩者的結合體。

“你在看什麽?”藺慕凡見她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的字看,驀地低喝了一聲。

“王爺的書法,賤妾……”楚亦雪想到藺慕凡之前不久才說過的話,慌忙換了稱呼。 “賤婢未曾見過,很是好奇,故而多看了兩眼。”

“怎麽,連你這飽讀詩書之人也不認得此書法麽?”藺慕凡放下筆,靠着椅子雙眼微閉看着楚亦雪。

“是。”楚亦雪微微颔首,但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似得,“不過,賤婢幾個月前倒是有聽說,如今世上有一種書寫方法,名曰行書,有行楷與行草兩種,王爺剛剛所寫,莫不是行書?”

“你眼光倒是不錯。”藺慕凡贊賞了一句,對着剛剛所寫的宣紙吹了吹,招呼道,“你且過來看看,這是行楷還是行草。”

楚亦雪移步過去,仔細的看了看,原來他寫的根本不是什麽書信,而是一首古人遺留下來的詩詞。

宣紙上的字,筆法精妙,行筆潇灑飄逸,筆勢委婉含蓄,有如行雲流水。結體遒美,骨格清秀,點畫疏密相間。

章法巧妙,在尺幅之內蘊含着豐裕的藝術美。無論橫豎點撇鈎折捺,真可說極盡用筆使鋒之妙。

因為之前并沒有接觸過行書,所以她看了很久,也無法斷定,眼前這一紙詩書到底行楷還是行草。

“算了,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暫且不議。”藺慕凡等了好一會兒見她沒有開口,便轉了一個話題,“你身為一個堂堂王府千金,竟然連自己都無法保全,本王對你真真失望。”

“賤婢……”楚亦雪滿心委屈,她之所以有今時今日,還不是因為他麽?

洞房花燭那一晚,她跟他原本就什麽都沒有發生,可他卻認定她就是非完璧之身,若非他也如此認定,就算是有人想要潑她的髒水也不易吧?

提到楚王府,她驀地想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張嘴正想問,藺慕凡卻已然先開口了。

“楚王府已經沉冤得雪,你的家人不日将回到王府,我對你的承諾,彼時便履行了。”他像是能看出她的心思,一句話将她心裏的擔憂盡數解去。

“多謝王爺的大恩大德。”楚亦雪慌忙跪下了去,給他磕了個響頭。

“若非念在子元的份上,本王必将讓你在聽雨軒自生自滅。”藺慕凡重新抓起筆,“起來繼續研墨。”

☆、044幫個忙

楚亦雪自此便在湖心小築住下,成為藺慕凡書房的侍奉丫鬟,每天一大早起來,在他去上朝了期間打掃書房。

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

這是無塵齋的名字的由來,也是藺慕凡對楚亦雪的要求,所以她必須十分的細心,不得讓灰塵沾染在書籍或者桌案之上。

藺慕凡的書房很大,僅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每天都需要花費很多的時間,幾乎一整個早上她都是在書房之中。

待他回來之後,她還要去湖心小築專門的廚房領取膳食,伺候他用膳,而後才輪到自己,不過據說湖心小築的廚師是太後賞賜的禦廚,是以楚亦雪也算是有口福了,吃的要比在聽雨軒中好的多。

中秋過了沒多久,某天正趁着藺慕凡不在,她不需要再書房伺候,正在自己房裏憑着記憶模仿藺慕凡的行書之時,外面突然傳來了鐘文山的聲音。

“楚姑娘,王爺有客人來訪,請立刻前去花廳伺候。”

“是,我這就來。”楚亦雪收好筆墨,又用硯臺把宣紙壓好,整理了一下衣襟便出了門。

湖心小築的花廳布置得十分典雅,楚亦雪穿過花廳前的院子,還沒走進花廳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哥。”她快步走了進去,走到楚亦涵的面前,喜極而泣。

楚亦涵在大牢裏關押了大半年,身形消瘦了不少,神情稍顯憔悴,連發絲都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想必是牢中無陽光的緣故。

“亦雪。”楚亦涵站起來,拉住楚亦雪的手,“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現在總算是沒事了。”激動之下,他直接就将楚亦雪攬入了懷中。

楚亦雪緊緊抱着他,淚如雨下,一遍遍的呼喚,“大哥,大哥……”

藺慕凡坐在主位上,看着相擁而泣的兄妹兩,心裏有點羨慕,像這種情況,對于他這樣的皇子皇孫來說,堪稱奢望。

皇室中永恒的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權勢不擇手段,最後手足相殘,血流成河,踏着兄弟的鮮血走上了那個寶座。

他若非是太後的嫡子,皇帝的胞弟,而且還聲色犬馬,那以他的聰明才智,想必也不能活的如此潇灑吧,早已成了鐘離慕廷的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子元,本王還有點事,先行離開片刻,有什麽需要的,可喚外面的侍婢。”藺慕凡打了聲招呼便往外走去。

楚亦涵兄妹心裏其實都明白的很,他不是有事要離開,只是為了給他們留下空間罷了。

“大哥,你先坐下。”楚亦雪扶楚亦涵在椅子上坐下,給他倒了杯茶,繼而問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們楚王府為何會遭如此大劫?”

楚亦涵呷了口茶,嘆息一聲,“這件事說起來倒也怪異,最初的時候人證物證皆指向我們與晉王府勾結,密謀造反。但後來不知為何,人證成了僞證,而物證也一一被推翻,最後居然成了一樁冤案,皇上這才放了我們,還賞賜了不少的錢財。”

“那爹爹和夫人,還有嫂子可安好?”楚亦雪心知肚明,後來的事都是藺慕凡的功勞,若不是他,楚王府一族已然含冤而死了。

密謀造反,其罪當誅,而且還要連坐,就連她自己也要死在斷頭臺上。

“他們都沒事,只是你嫂子的娘家晉王府可就……”楚亦涵黯然神傷,“若非蓉兒已經嫁入我們楚家,也難逃株連。”

說起來,楚王府也是被晉王府給株連了的,不過,現在冤屈已被洗刷,這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聽到家人沒事,楚亦雪立時松了口氣,可是一想到自己往後的日子,她又萬分無奈。擡眸看着楚亦涵,“大哥,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更新完畢——————

☆、045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楚亦涵放下茶杯,“其實你不說我也能猜到,清王爺之所以會竭盡全力的為我們脫罪,實則是因為你。所以,你才是我們楚王府真正的救命恩,有什麽事盡管開口,只要哥做得到的,一定不遺餘力的為你辦好。”

“我想請大哥為我尋找一個人。”楚亦雪抽動了一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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