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12)
打在自己身上,正在暗自得意,等着幸災樂禍的彩萍便擡眸迎上了楚亦雪的目光,臉上的笑意瞬間斂去。
怎麽回事兒,為何在看到楚亦雪的那一霎,她心裏居然驀地一怔,有種被人看穿的錯覺,莫不是她已經猜到了今天這一切不過是在做戲?
楚亦雪自是猜到了,從她進聽雨軒那一日起,她就成了懷疑的對象,就以柔姬的身份,用三個丫鬟也太擡舉了罷?而且這丫頭還正好是東苑來的。
只是,猜到了又能如何,明知對方是刻意的栽贓嫁禍,必然是人證物證俱在,昨日還有偷竊玉簪的機會,楚亦雪一時間也未能想出法子應對。
四目相對,以彩萍的落敗而告終,她立馬就把頭低了下去,避開楚亦雪那波光潋滟,仿佛洞察一切的目光,心裏七上八下如同有十五個吊桶在打水。
這萬一王爺回來知曉了今日之事,勃然大怒,王妃或許能借着身份躲過一劫,但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就成了替罪羔羊了。
不過,再仔細一想,她又覺得自己太過杞人憂天了,王妃做事向來幹淨利落,雷厲風行,也許在王爺回府之前就把楚亦雪給弄死了,到時候他若要徹查,就給他來個死無對證,他又能查出些什麽呢?
如此想着,彩萍便再次擡眸,但楚亦雪卻是早已收回了目光,心中已然有了個主意,只是不知那人是否肯幫忙。
沒過一會兒,楚亦雪的寝室之中便傳來了梨繡和可心的聲音,似在吵架,楚亦雪暗自嘆了口氣,怕是真的在她屋裏搜出了那贓物。
輕移蓮步,楚亦雪徑自往寝室走去,還未進屋便聽到可心在大聲辯解,“這東西我連瞧都不曾瞧見過,絕非我們拿回來的,必定是你剛剛趁我不注意偷放在這裏,然後又假裝找了出來。”
楚亦雪聞聲閃入,見梨繡手中拈着一根玉簪立在她的*前,*上用來蓋的被褥扔在窗前,墊的那*則被掀開一角。
可心立在梨繡的對面,正瞪大眼睛惡狠狠的瞧着她,見楚亦雪進來了也不曾迎上前來。
屋子裏凳子東倒西歪,箱子裏的衣服胡亂的扔在地上,淩亂的像是剛剛遭到了一場大洗劫一般。可這,也不過是做給她們看的一場戲罷了。
可人尾随楚亦雪而入,看着梨繡手中的玉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眼裏竟是驚駭之色,“真……真的在我們這找到了。”
她如今倒真的有幸瞧見這宮裏賞賜之物,可惜接下來要面臨的,卻是偷竊王妃稀世珍寶之罪,怕是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了。
這楚亦雪還真是顆喪門星,自打跟了她,就沒過一天好日子,在楚王府的時候處處被嫡小姐楚亦霜壓制欺辱,後又被打發到無色庵吃齋念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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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因此躲過了牢獄之災,卻在夾帶私逃之際還被藺慕凡給撞了個正着,從此成了清王府受人欺淩的丫鬟。
她怎麽就這麽命苦啊,若是也能像梨繡一樣跟了個有錢有勢的正經主子,那還會發生現在這樣的事麽?這次若能逃過一劫,她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個專惹禍端的喪門星。
楚亦雪緩步走到梨繡的面前,淡淡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玉簪,眼中波瀾不驚,話語清淺的問道,“你是在何處找到的?”
該發生的,總會發生,逃不開也躲不掉,唯一能做的,便是坦然面對了罷?她既要找人幫她脫罪,首先得弄清楚這玉簪是先被人藏在這裏,還是梨繡今天才帶來的。
梨繡眼睛一橫,鼻子裏哼着氣,“您這不是明知故問麽?就在您的被褥下面呢,藏得倒是挺隐秘的,不過,奴婢平日裏也喜歡往這藏東西呢,找起來不會太難。”
在被褥下面?楚亦雪想了想,這要是再梳妝臺上找到的,她可以立刻認定是梨繡今日搜尋之時夾帶進來偷放進去的,因為每天早上可心都會整理梳妝臺。
但是*上的被褥麽,蓋的倒是每天都會整理,墊在下面的則是只會在搬出去曬的時候才整理一次。*這麽大,若是真的有東西臧在角落裏,她也發現不了。
為了進一步确定,楚亦雪把可心拉到了一旁,用極低的聲音問道,“你跟她進來可有仔細瞧着她,搜查的時候她可曾動過手腳?”
可心細若蚊吟的回道,“奴婢也怕她趁機往這藏贓物,便一直貼身跟着她,連東西被翻亂了都不曾及時整理,但她卻是沒有做手腳,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她被褥一掀就露出了玉簪,顯然是事先就藏好了的。”
“她是一到*畔就直接掀的被褥麽?”楚亦雪當真是不願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是的,她把上面的被褥往地上一扔,而後就掀開了下面的被褥,看上去就像是知道東西臧在那裏似得。”可心将當時的情形描述的清清楚楚。
“好,我知道了,接下來萬一我發生了什麽事,你要找機會去一趟西苑,把今日之事告知淑妃娘娘。若是她不見你,你就再去找鐘文山,他應該會知道該如何處理的。”楚亦雪話音未落,梨繡就走了過來。
“你們說什麽悄悄話呢?莫不是在商議要如何為自己辯解?”梨繡握緊了手中的玉簪,幸災樂禍的盯着楚亦雪。
長得美又如何,如今沒有王爺的庇護,再美的臉都抵不過王妃娘娘那一呼百應的權勢,這便是當今世道。
楚亦雪和可心對視了一眼,沒有再說話,梨繡自說自話也沒多大意思,便出門去把另外三人喊了進來,而後對楚亦雪道,“王姬,請随奴婢去一趟東苑吧。”
“好。”楚亦雪沒有絲毫的猶豫,朝可心使了個眼色,擡腿就往外走去。
在這種情形之下,就算她不走,早晚也得被那兩名家丁押着去東苑,到時候人來人往的,豈不更丢人?她向來都知道審時度勢,自然不會做出這等傻事來。
梨繡本來還想趁機對她發難,給她點教訓的,不料她竟是如此的配合,倒沒有機會下手了,只得也跟了出去。
可人早已呆在原地不得動彈,渾身顫抖像是篩糠一樣,眼睜睜的看着楚亦雪從跟前走過,踏出了屋子。
可心暗罵一聲,“真沒出息。”随後便跟着出了門,預備把楚亦雪送到院門口再回來收拾這個爛攤子。
若非楚亦雪對她有要事交代,她說什麽也要跟上去的,只是如今事出有因,她自知跟着去東苑也絕幫不上忙,倒不如等梨繡走了,她去西苑找淑妃求助。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見到淑妃,見到之後淑妃又是否會幫楚亦雪脫罪,說來淑妃與楚亦雪也不過一面之緣而已,這事兒想想還真是玄乎。
梨繡前面帶路,領着楚亦雪走出聽雨軒,走了幾步見可心沒有跟上來,心裏便覺有異,聽聞可心向來是寸步不離的跟着楚亦雪,乃是她最忠心不二的侍婢,此時主子出事,她怎的也臨陣脫逃了?
難道傳言有虛,她也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
梨繡一邊走一邊暗自想着,突然眼前一亮,立刻站住腳步,喝止後面的幾人,“先停一下。”
俗話說的好,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剛剛楚亦雪跟可心嘀咕了些什麽,她一點都沒有聽清楚。
王爺這般*溺楚亦雪,說不定臨走前在府裏安排了什麽人暗中護衛着楚亦雪,就等着可心去通風報信好暗中相助呢。
幾人聞聲停下,楚亦雪正欲開口問出了何事,只見梨繡已經轉過身,繞過他們又往聽雨軒的方向走去了。
可心還呆呆的倚着門框看着楚亦雪,見梨繡又突然回來了,便沒好氣的問道,“你又回來做什麽?難不成你們家主子又丢了東西不成?”
梨繡冷冷笑了起來,“你倒是挺牙尖嘴利的,事到臨頭還這般淩厲。上次王姬去東苑是你陪着的,所以你也逃不了幹系,必須跟着走一趟才行。”
“你說什麽?”可心聞言立刻慌了,她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否則還能趁着剛剛那會兒功夫把楚亦雪的交代的事移交給可人處理。
她焦急的往院子裏瞧了一眼,可人估計是終于回過神來了,已經從楚亦雪的寝室出來,朝院子裏的王嬷嬷和琴兒走去。
“看你這慌裏慌張的樣子,是想去給什麽人報信麽?可惜晚了,哼!”梨繡原本還只打算帶可心一人前去的,如今見可心一個勁的往裏瞧,立時又改變了主意。
她伸手将院門口的可心推開,往裏走了兩步,對着裏面的可人琴兒和王嬷嬷命令道,“你們幾個也過來,随本姑娘去一趟東苑,王妃或許要問話的。”
可人聞言渾身一顫,眼圈止不住的就紅了起來。
以前是日夜盼着能去東苑瞧瞧,甚至還癡心妄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在裏面伺候着,今天如願以償的可以一飽眼福了,她卻吓得雙腿直發軟。
琴兒本來還沒多害怕的,見平日裏對她大呼小喝的可人姑娘都吓得面色慘白,鼻子一酸又哭了出來。扯着王嬷嬷的袖子,“嬷嬷,奴婢沒有偷東西。奴婢不要去東苑啊。”
王嬷嬷在王府裏待的時間雖長。但幾十年來都只是粗使的三等侍婢,又何曾見過什麽大場面,自己都早已吓得冷汗淋漓,哪還有心思理會琴兒。
“你不想去,難道我就想去了麽?也不知道上輩子做錯了什麽,讓我這輩子為奴為婢也就算是,還被迫跟了這麽個沒用的主兒。”王嬷嬷怨聲載道,言語間盡是對楚亦雪的埋汰。
梨繡見院裏的三個丫鬟一個個都杵在原地不動,便揚聲喝道。“你們還杵着作甚,就不怕王妃娘娘等急了要你們小命?”
可人一聽,身子立刻晃了一下,暗道這次是死定了,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楚亦雪的,所以這輩子要用命來給她抵債。
三人心中雖然害怕,卻不敢有任何的耽誤。立刻擡腿往前走,明明是想快點的,免得多挨責罰。可不知怎的,雙腿此時竟像是灌了鉛似得,重的擡都擡不起來,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艱難。
☆、078:為時已晚(求訂閱)
“快點快點,娘娘還等着呢。”待三人走到院門處,梨繡一邊厲聲呵斥。一邊伸手把可心往前推,“你還愣着作甚,還不趕緊跟上去啊。”
楚亦雪回頭看着可心四人都被帶出了聽雨軒,心裏驀地一沉,如今竟是連個送信的人都沒有了,那就算是自己當真被冤死了怕也是沒有人知曉罷?介歲叉亡。
梨繡帶着可心四人追上來,而後便催促楚亦雪趕緊走,一行人快步往東苑走去。
恍惚間,楚亦雪似乎有看到路邊的一棵桂花樹下站着一個青衣丫鬟,當他們被梨繡催着走的時候,她也悄悄跟在了後面,而且還一路跟到了東苑外。
走進東苑的那一刻,楚亦雪回頭,便看到那青衣丫鬟已經往東苑的角門處去了,看來本就是東苑的人。不禁暗笑自己,還以為她是有意跟着自己的,不料人家只是順路而已。
梨繡輕車熟路的把她們主仆五人帶到了正堂,一進門就看到寧瑾珊高高端坐在主位之上,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盛氣淩人模樣。
她那些個丫鬟,曼荷,梁靜,雲霞和雨若四人如同護法般的立在她的身側,臉上都是一副袖手旁觀,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梨繡捧着玉簪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寧瑾珊的跟前,“主子,奴婢在王姬的屋裏找到了您的玉簪,就按照主子的吩咐,把她們給帶回東苑交予主子處理了。”
寧瑾珊擡起雖然白希卻因為從小習武,以至于指上留下了不少厚繭的手,接過玉簪裝腔作勢的瞧了個仔細,而後便一拍手邊的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跳了一跳。
她大喝一聲,“楚亦雪,你好大的膽子,本王妃好意邀你來東苑喝茶下棋,你竟趁機将太後賞賜給本王妃的簪子竊去,你可知罪?”
楚亦雪面無表情,鎮定自若的對上寧瑾珊淩厲而歹毒的眸子,“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妃想要栽贓嫁禍,又何必過多演戲,這裏不都是您自己個兒的奴才麽?”
寧瑾珊聞言氣息為之一窒,原來她這麽快就看穿了這場把戲啊,腦子倒還不笨。指上,看穿了又如何,她有玉簪為物證,梨繡為人證,還有昨天那場請君入甕的好戲為在場證據,她還怕什麽?
楚亦雪說她栽贓嫁禍,有什麽證據?是有人看到柔姬往她屋子藏簪,還是有人證明昨日她前來東苑沒有做出這等偷雞摸狗之事?
這院裏昨日除了可心之外,可都是她的人,誰會為楚亦雪證明,又如何證明呢?當時楚亦雪與可心可是單獨待在她寝室的外室呢。
寧瑾珊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楚亦雪,你莫要狡辯,本王妃的玉簪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在你來了之後就不見了。王府這麽大,別的地方都找不到,最後卻在你的屋裏尋得,這還不能說明事情的真相麽?”
楚亦雪擲地有聲的說道:“我自認為從不曾碰過你的玉簪,在梨繡姑娘拿出來之前,我甚至都不曾見過,又何來的偷竊之說?再者說,我若是真的偷了東西,也不會笨到就近藏于自己的被褥之下,定會找個安全的地方收藏起來。”
寧瑾珊冷哼,“你那院子也就屁大點的地方,能有什麽安全的地方?”
“聽雨軒雖小,但真要藏匿一支小小的玉簪,也不是難事,最簡單的莫過于就地挖個洞掩埋了,王妃還能把整個院子掘地三尺翻過來不成?”楚亦雪不卑不亢的回道。
寧瑾珊有點不耐煩了,“你嘴還挺硬的,可聽雨軒住的又不止你一個人,若是動了土,難免被別人看見,你這是欲蓋拟彰。”
楚亦雪依舊氣定神閑,“夜半三更,連狗都累得睡着了,何況是忙碌了一天的人?挖個洞埋點東西,又有誰能看到?”
可心聞言也不顧身份的插了一句,“王妃娘娘,我們家主子可以随意進入湖心小築,就算聽雨軒真的沒有安全的地方,難道還不能藏到湖心小築去麽?”
楚亦雪可以随意進入湖心小築的事,連可人都不知道,聞言不禁驚訝的看向楚亦雪,暗道她還真的是夠偏心,這麽重要的事也只肯告訴可心。而實際上,可心也是昨日晌午才知道罷了。
她本是想借機提醒寧瑾珊,楚亦雪的身份雖然只是王姬,比王妃低了好幾等,可在王爺的心裏卻是有着與衆不同的地位,從而讓寧瑾珊投鼠忌器。
不料此言一出,卻适得其反,立時就把寧瑾珊惹惱了,怒喝一聲道:“哪來的賤婢,沒規沒距的,主子說話有你什麽事?來人,把她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且慢。”楚亦雪慌忙阻攔,“可心是我的陪嫁丫鬟,她即便犯錯也自有我來責罰,就不勞王妃動手了。”
“你管教不嚴,本王妃身為王府的女主人,有權代你管教!來人。拖出去!”寧瑾珊厲聲下令,立刻有兩個家丁進來把可心拖了出去。
楚亦雪也連忙扔下寧瑾珊跟了出去,剛走出房門就看到可心趴在地上。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人正揚起板子往可心身上打去。
可心擡眸看到楚亦雪往這邊走來。立刻緊咬牙關,任憑板子如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連再疼都不哼一聲。
寧瑾珊見楚亦雪走了,很快也帶着人出來了,連可人和琴兒王嬷嬷都一并到了院子裏。
昨天下過雨,今天也沒有太陽,地上還是濕的,可心趴在地上,前胸貼着地面。又冷又硬,忍着不痛呼出聲,卻忍不住眼眶中那溫熱的眼淚。
寧瑾珊被丫鬟家丁簇擁着走向楚亦雪,冷聲問道,“楚亦雪,你因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首飾,便對太後欽賜的玉簪起了貪念。從而趁着前來東苑下棋的機會,将其偷竊而且,你可認罪?”
楚亦雪向來波瀾不驚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了憤然之色,義正言辭道,“我楚亦雪行的正坐得直,不曾拿你東苑的一針一線,有何罪可認?”
曼荷聞言鄙夷的看了楚亦雪一眼,嘲諷道。“你當然沒有拿一針一線,你拿的那可是太後娘娘賞賜的東西!”
楚亦雪眼神一凜,冷冷的盯着曼荷,“這位姑娘,我與王妃說話,有你一個侍婢什麽事?”言罷将目光移向了寧瑾珊,“王妃既然狠心對可心下此重手,如今你的侍婢犯下同樣的錯誤,你難道要當衆包庇于她不成?”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楚亦雪這次機會抓的剛剛好,不料寧瑾珊卻說道:“我的丫鬟何時插話了,本王妃怎麽沒有聽到,你們有聽到嗎?”
這裏是寧瑾珊的東苑,在場的除了楚亦雪的人便是她的人了,她說一可還有人敢說二?當即一個個都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沒有,奴婢/奴才什麽都沒有聽到。”
楚亦雪心中一震,好一個混淆視聽的主子,好一群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奴才,真真是一丘之貉。
寧瑾珊得意洋洋的看着楚亦雪,“現在你可還有話好說?”
“你真毒!”楚亦雪銀牙緊咬,森然吐出這三個字。
“本王妃這就叫毒麽?”寧瑾珊尖聲笑了起來,“既然說我毒,那就讓你看看什麽叫真正的毒!來人,把另外幾個賤婢也給本王妃拉下去,每人打二十大板。”
可心一人無辜受罰,楚亦雪就已經心疼的不行了,如今要再添三個,這叫她如何忍心,連忙喝止,“住手。”
東苑裏的下人,唯寧瑾珊的命是從,對于楚亦雪的喝止,他們充耳不聞,直接把可人,琴兒和王嬷嬷三人揪了出來,粗魯的往地上按去。
楚亦雪快步上前,擋在可人的面前,厲聲質問寧瑾珊,“請問王妃,他們從走進這個院裏起就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你憑什麽責罰她們?”
寧瑾珊冷冷的勾起唇角,“見了本王妃還不行禮問安,以下犯上視為不敬,這是其一。在你屋裏找到玉簪,而你否認是你偷竊的,那自然就是她們其中的一個,不用刑她們怎肯說實話?這是其二。你可要再聽其三?”
楚亦雪握緊了拳頭,眼中怒火中燒,森然吐出一個字:“要!”
“這其三麽,便是她們若不受責罰,你又怎麽會乖乖認了罪呢?你若不認罪,那本王妃怎麽名正言順的将你處置?”寧瑾珊對于自己的目的倒是一點都不隐瞞,将計劃和盤端出。
楚亦雪聽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世人皆言最毒婦人心,今日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了此五個字的含義,說的便是眼前這人。
這人若是再這樣被打下去,就算不被打死,最後也一定會被寧瑾珊這折磨死的。
而其中的原因,只是因為她們是她楚亦雪的侍婢。
“暫且停手!”寧瑾珊這才滿意的下令,“認罪了就簽字畫押吧。”
她話音甫落,梁靜便從袖子裏掏出一張白紙黑字。展開遞到了楚亦雪的面前。
楚亦雪扯起一抹苦笑。看了看她那四名可憐還在兀自流淚的侍婢,将右手食指湊到了唇邊,張口就要咬破手指畫押。
“主子,不要——”可心悲號一聲,“您沒有偷竊,您不能認罪啊。”
楚亦雪眼圈早已紅了,只是艱難的隐忍着眼淚,如今被可心這麽一喚,她竟是再也忍不住。溫熱的眼淚奪眶而出,滴滴落在梁靜展開在她面前的認罪書上。
她低頭看着趴在地上淚流滿面的可心,再次體會到了什麽叫做患難見真情,可心待她如己,她怎可為了自己的名聲,連可心的命都不要了?
“怎麽,舍不得咬破你那修長的手指麽?”寧瑾珊瞧着楚亦雪那玉蔥般的手指。心裏便嫉妒的慌。
她因自小習武,舞動弄槍的雙手難免起繭,自然是沒有楚亦雪這般吹彈可破的皮膚,完美無瑕的雙手了。
女人的嫉妒心是一種毒藥,一旦中毒,那邊是一發不可收拾,寧瑾珊如今便是身重劇毒,病入膏肓。
楚亦雪收回目光。毅然決然咬破了食指,正要畫押之時,可心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王妃娘娘,玉簪是奴婢偷得,請您責罰奴婢吧。”可心一邊說一邊往楚亦雪這邊爬來。
玉簪從未真正失竊過,寧瑾珊和她的那幾個丫鬟都心知肚明,如今可心大膽承認,自是為了替楚亦雪頂下那莫須有的罪名。
她們費了這麽久功夫,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戲,最後好不容易才讓楚亦雪認罪了,又豈能因為可心的一句話而前功盡棄?
梁靜當機立斷,抓過楚亦雪的手就往認罪書上按去,印上一個血紅的印記,然後收進了她的袖中。
“來人,把這偷竊本王妃玉簪的楚亦雪帶到囚室去。”寧瑾珊一聲令下,立刻有人上前來,一左一右鉗住楚亦雪的雙手。
這種陣勢,楚亦雪在楚王府的時候經歷過太多次,都是楚亦霜做出來的,只是沒有料到的事,如今嫁人了還會收到類似的待遇。
她當初對李睿一見鐘情,再見傾心,并且與他私定終生,便是私心想着若是跟了他,必然不會有深宅大院裏那些女人間的争風吃醋,可惜命運太會捉弄人了。
在被拉走的那一刻,楚亦雪對寧瑾珊道,“罪我已經認下,希望你也能信守諾言放了我的侍婢,讓她們回去養傷。”
“你以為你還管的了這麽多麽?”寧瑾珊笑了起來,“本王妃又不是傻子,怎會現在就把她們放了,好讓她們去通風報信搬救兵呢?”
“你言而無信!”楚亦雪怒喝一聲,厲聲責備,“人無信不立,你身為王妃,怎可做出這等背信棄義的事來。”
“為了你,我寧瑾珊還沒有什麽是做不出來的,帶走!”寧瑾珊神色一凜,大手一揮,楚亦雪立刻就被帶走了。
清王府目前一共有三處設有囚室,一處是在西苑,那是一個很大的地牢,但凡有錯需要關押之人,一般都是在那裏。
一處在湖心小築,裏面關過什麽人,沒人知曉。還有一處則是在東苑了,正是楚亦雪如今被帶來之地。
東苑的囚室有五間,楚亦雪目前是被關在第一間。
她進去之後便打量了一下囚室,裏面除了四面牆和一些刑具之外,竟是什麽都沒有,連官府的大牢都不如。
門是鐵質的,下方開有一個小口,專門用來送飯菜進來的,如此一來就不需要每次都開鎖那麽麻煩了。
因為沒有窗戶,裏面顯得很黑暗,而且不通風,整間屋子裏都充斥着一股難聞的味道,也許是由于近來陰雨連綿,濕氣也很重。
楚亦雪在走到刑具旁看了看,都是一些很常見的,如夾棍,荊條,竹簽等,一一擺在老虎凳上。
進來還沒一會兒,她便感覺有點陰冷,因為沒有地方可以坐,她只好倚着牆根蹲下,緊緊的抱住了自己。
如今她和可心等人都被關在了東苑,沒有人可以幫她去給司徒芸或者鐘文山傳遞消息,怕是即便自己死在這裏都不會有人知道吧?
若是柔姬像以前那樣待自己,她還有一線希望,只可惜,女人天生善妒,柔姬見她得*而疏離她,兩人的情分早已不複存在了。
正在愁眉不展自怨自艾之時,外面傳來了腳步聲,漸行漸近,很快就到了門外,随後便是開鎖的聲音。
門一被打開,寧瑾珊就在衆人的簇擁中走了進來,而後有人給她搬來椅子,點燃囚室裏的燈,黑暗的囚室瞬間亮了起來。
寧瑾珊斜靠着椅子,慵懶缱绻道,“楚亦雪,從你踏入清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可曾想過自己也會有麽一天?”
“沒有!”楚亦雪當時一心只想救家人,根本無暇為自己着想,而且,就算是她為自己想過,也就想不到寧瑾珊竟然會如此恨她,以至于想要置她于死地。
寧瑾珊恨恨的看着楚亦雪,像是看見了自己這輩子最恨的仇人。
“你為何要處心積慮的置我于死地?我自認為從不曾得罪過你?”這一點,楚亦雪始終想不通。
寧瑾珊雙目一瞪,“你不曾得罪過我?那次在慈寧宮,太後明明看上的是我,但最後卻被你搶了王妃的位置,後來是你自己沒有把握住。現在我重新得到了這個位置,你卻又來跟我搶。你若不死,我要如何活?”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做清王府的王妃。”
“你少狡辯,若不是為了這頭銜,你明明已經被退婚了,為何還要以侍妾的身份再度入府?”
“那是因為楚王府出事,我懇求王爺為我們伸冤,作為代價,我寧願入府為奴為婢,伺候他一生一世。”
寧瑾珊冷哼,“為奴為婢?哼,說的冠冕堂皇。你見過有幾個丫鬟出入過湖心小築,而你呢,不但在上面住了一個多月。如今還能自由出入。豈非比我這王妃還有本事?”
楚亦雪不想再作解釋,在湖心小築那段時間,她只不過是個書房伺候的丫頭罷了,而藺慕凡有交代過讓她不要對外宣揚,此時即便是面對寧瑾珊,她也不能說。
而且,哪怕是藺慕凡沒有事先叮囑她,她亦不能言明,如此只會讓寧瑾珊愈加輕視與她罷了。她又何必将自己的卑微展現給人看呢?
寧瑾珊見她不再說話,便也不多問,只是吩咐道,“王姬楚亦雪,盜竊本王妃稀世珍寶,現已認罪畫押,按照王府規矩。理應重罰,來人,行刑!”
兩名家丁聞聲而入,一左一右鉗住楚亦雪的雙臂,強行将她按跪在地上。
楚亦雪仰起頭,看着一臉惬意,舒服靠着椅子的寧瑾珊,突然感覺自己這樣活着實在是太窩囊了。
在楚王府的時候。她念在楚亦霜年幼無知,而且兩人之間血濃于水,更不想給父親帶來煩惱,這才沒有反擊。
可寧瑾珊算什麽?自己不曾以她為敵,動她一根毫毛,她卻如此惡毒的待自己,若是再不反抗,怕是只能死在這裏了。
之前她的确是有想過就這樣死去,一了百了,但想到這世上畢竟還是有自己在乎,和在乎自己的人,比如她的大哥楚亦涵,比如落草為寇的李睿,甚至是僅有兩面之緣的流雲公子,她又不甘心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曼荷踩着小碎步去老虎凳上取來夾棍,走到楚亦雪面前,笑的一臉惡毒,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王姬,您的手真好看,難怪王爺此般疼您,親自陪你回娘家,臨行前還給你您做了諸多安排,只可惜,他現在不在呢。”曼荷抓起楚亦雪的手,揪着燈火仔細瞧了瞧,而後便将她的十指套在了夾棍之中。
梁靜也上前來幫忙,雖然平日裏與曼荷因為争*而面和心不合,但這一次卻是配合的極為默契,兩人各扯一頭,一齊用力拉緊了夾棍。
随着夾棍的收緊,楚亦雪的纖纖十指上立時有疼痛感傳來,而且愈來愈清晰,直達她的心髒。
“你們如此對我,就不怕王爺回來之後責罰嗎?”楚亦雪在楚王府的時候經常受到楚亦霜的責罰,但從來也不曾用過這等大牢之中才有的夾棍,最多是鞭笞和擰掐。
“怕,奴婢當然怕了,但若是王爺回來之時早已沒有您這麽個人了呢?那王爺又要為誰而責罰奴婢呢?”梁靜說着咯咯笑了起來。
寧瑾珊冷眼看着淋漓的冷汗從楚亦雪額上滴落,她的臉色已經因為疼痛而變得慘白,映着微弱的燈火看上去甚是楚楚可憐。
“楚亦雪,都這時候了,你就不要拿王爺來壓我了。你可知王爺此去要多久,去的又是何處?”寧瑾珊得意的哂笑了起來,“以你的身份,我猜你也不可能知道,那本王妃就做件好事告訴你吧。”
她換了個舒适的姿勢,右手一擡,立在身後的雨若立刻就将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遞到了她的手上,看着她喝了一小口便又端了回來,依舊放在托盤之上。
“王爺此次是奉皇上之名護送公主去千裏之外的西陵國和親,光是來回一趟至少就得一個多月,如今王爺走了還不到半月,怕還沒到西陵的國都,你覺得自己能活着等到王爺回來給你做主麽?”
楚亦雪此時才了然,藺慕凡一去月餘,原是辦皇差去了。
所謂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連那混世魔王也不例外,皇帝一道命令,他就要在這數九寒冬遠赴那據說是窮山惡水的西陵國。
寧瑾珊頓了頓,又接着道,“本王妃聽說西陵國君熱情好客,這要是留咱王爺在那小住幾天喝杯喜酒,那你就更別想再見到她了。告本王妃的狀,你這輩子都別想。”
雲霞端着點心站在一旁,此時很适合的走上前把點心遞到寧瑾珊的面前,“娘娘,先歇會兒,吃點點心,這可是咱自己廚房專門給您做的呢。”
寧瑾珊拈起一塊糕點,放在鼻尖上聞了聞,一臉陶醉的笑道,“不錯,味香極濃。”而後張嘴咬了一小口,“口感更好,真不愧是我東苑廚房做出來的。”
她說的每一個字,流露出的每一個表情,都在宣示着自己在王府中獨一無二的地位,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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