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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女人管事又如何!
周冶本就是個喜怒無常的性子,做事全憑自己心情,剛剛才覺得薛子封不過是個貪圖榮華的蠻子,現在倒是認為他是個至情至性的好男兒,撿着自己還記得的高官之位給了這薛子封:“朕很欣賞你,覺得你可當大任!朕便升你做京衛指揮使,如何?”
“皇上請三思,這京衛指揮使之職,關乎京城安危,此可如此兒戲?”李皇後大驚,這京衛指揮使是自己的心腹擔當,在自己計劃中的重要性甚于西北大軍的掌控權,豈可随意給了個少年!皇上是久不問事,沒料,一出手竟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刀!
“咳咳,此事就此決定!朕累了,爾等退下吧!小喜子扶朕回宮。”
周冶無視李皇後的一臉怒色,頗為費勁地起身,由着大內總管喜臨雲扶着離開。
李泓顏拂袖憤然離去。
李泓顏回寝宮之後,急召長公主前來商讨對策。
“哼!想不到你父皇平日是在裝糊塗,今天這一出倒是讓本宮數年經營毀于一旦!”李泓顏餘怒未消,拍着桌子道。
“母後,此言差矣!”因着李泓顏寝宮內只留了個貼身伺候的心腹丫鬟巧蘭,周允琴并不擔心大逆不道的話被人聽了去,而且這明眼之人皆知個中奧秘,她亦無所畏懼。
“雖然西北都指揮使之位被人取代,可像內閣、戶部、禮部都是我們的人!朝臣中有三分之二都臣服于您!”
“糊塗!這當中有多少牆頭草?唯有兵權在手才安穩!如若不是李老将軍常年鎮守邊疆,一直握有兵權,又恰逢胡人猖獗,常年來犯,唯有李家能夠阻攔,本宮怎到現在還不整治他們?讓他們在我面前放肆!”李泓顏憤憤道。
“事已如此,李家多年握有兵權,為士兵所信服,民間有人稱‘只信李家軍,未知周皇帝’之說!奪其兵權,過費周章。不若,籠絡為上!”周允琴認為逼急了李家,弄不好就造反,是整個周氏王族都招架不了的。要想奪取皇位,唯有取得李家的支持。
“傻女兒,籠絡李家談何容易?李家一直是愚忠之人,要不然以李家的威望和兵權,早三十年便可以謀反稱帝了!哪還有周冶的皇帝之尊!”李泓顏作為李家五服外的旁系,也從小熟知李家‘忠君愛國,永不謀逆’的家訓。
“不如我們現在就弄死父皇,假傳聖旨,讓弟弟繼位!”周允琴小時受了非人的苦,心中記恨一人久已,內心的隐忍憤恨已經到了極點,她恨不得現在就将那畜生千刀萬剮!
“不可!你當現如今為何三皇子由着我們削其黨羽,不過是皇上特許本宮處理朝政。皇上一死,即便我們有那聖旨,也不會束手就擒。因此,我們要皇上如此半死不活,一直拖到我們有足夠的把握才好!”李泓顏深知‘挾天子以令朝臣’的計策,這皇上可不能死,最好能拖到三皇子被逼無奈謀反得好,如此一來,禮兒才能名正言順地登基為帝!
“皇上中慢性毒藥已深,再怎麽吊着,也只能活個一年、兩年的!”周允琴頗為擔憂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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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如此擔憂!這一、兩年足以做很多事情!”李泓顏皺着眉道,“當務之急,務必把京城防衛的兵力握在手裏!這突然冒出來的薛子封到底是何許人也?琴兒,你給我好好查查!”
作者有話要說: 多了三個收藏,很開心,今日兩更可好?18:00再更一章。親愛的們,麽麽噠~~謝謝O(∩_∩)O謝謝O(∩_∩)O
☆、無眠
戌時,忠勇公府書房。
現如今不過十月中旬,李家書房地下煙道已開,地面烘得暖暖的,鋪着麒麟刺繡的棉毛毯,桌椅板凳皆是用上好的黃花梨、紫檀木名師制作而成,銀質福祿壽熏香爐裏西域特産的名貴沉香袅袅升起。李家有多麽華貴,李元城此時的心情就多麽沉重,三個兒子李國衛、李國重、李國強皆是一臉沉重之色。平時頗為沒大沒小嫡長孫李吉瑞見祖父、叔叔和父親神情嚴肅,也是大氣不敢出。
“吉瑞,你此次去邊境歷練,切莫被別人知道!”李元城對着自己最期待的孫子語重心長地說道:“現如今,儲君之争愈演愈烈,朝堂氣氛緊張,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你要繼續維持你纨绔子弟的形象,切莫讓別人猜疑。”
“祖父,放心!誰人不知我李吉瑞是個頭腦簡單,只知吃喝玩樂的草包世子。厭惡京城煩悶無趣,常常偷跑出京玩耍!這次不過是跑到邊境上過家家,逞英雄罷了!軍隊上李吉瑞也是仗着自家祖父耀武揚威,卻毫無真才實學!”李吉瑞扮演了十幾年,表演纨绔可是手到擒來。
“父親,有何可怕?!我們李家坐擁百萬雄獅,皇位更替根本不會影響到我們!”李家二郎李國重不以為意。
他擔任京都府府尹,總攬京城百姓事務,随處可見整天招惹是非的纨绔子弟,數不勝數,然而誰不給他們李家面子,他即便懲治了皇室子弟又有誰敢置喙!沒有人不知道這京都府尹是最得罪人的差事,可是李國重倒是覺得不過爾爾,毫無壓力可言!李家的的滔天權勢和富貴,誰又能出其左右!
“二弟,切不可妄言!”李國衛身為長子自是謹小慎微。
“國重,你忘了為父常說的一句話了嗎?功高易蓋主!我們李家已是極盛,不管是李皇後還是三皇子都對我們猜忌非常!若還不示弱,遲早會招來滅門之禍!”李元城歷經兩朝君主,心思通透,“我此時卸下一身軍權,一來是顯示我李家無意軍權,二來也不過賭一把‘以進為退’的把戲,若是皇上還憐惜我們李家世代為國,自當補償你們,若是皇上不仁不義,我便是憑着在軍中和民間的威望也要鬥膽威逼一次。”
李元城發現兒孫神色還算平靜并沒有過分驚異,心裏略感欣慰,處變不驚,心思不外漏才是我們李家人!
“你們且記住,雖老夫賭對了,但是你們自當小心非常,切莫讓別人抓了把柄!尤其是吉瑞,你身為李家三代第一人,一定要努力地吸引目光,把我們李家後繼無人的趨勢演好!告誡其他三代子弟,做事千萬低調,不要急功近利,在自個官職踏踏實實守着,必有位極人臣的一天。還有大郎、二郎、三郎,你們定要謹小慎微,尤其是三郎,你的官職得罪了多少人!還不找個由頭調離!”李元城對李吉瑞最是慚愧疼惜,因着李家的大局着想,他作為李家最出色的孫輩,不能一展抱負,只能以無用纨绔存于世人眼中,雖然以後能繼承李家的爵位,但是也不能彌補李家對他的虧欠。
李元城卻不知道雖然李吉瑞武功謀略皆是頂好的,可是李吉瑞自己卻并不熱衷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他更向往快意江湖的生活,只等家裏度過此次皇家奪嫡之危,便離家笑傲江湖!
“是!”四人自當連連答應,李老将軍始終是李家的主心骨。
“等到聖旨到了,三郎還是速速趕回西北,那才是我們的大本營!你切記給我守好了!”李元城着重叮囑掌握兵權的三郎李國強。
“薛子封是老夫的義子,此人知恩圖報、重情重義,現在更是得了守衛京城的兵力,暫住在咱家,你們切不要怠慢了他。指不定以後李家有性命之憂時,還得他出手相助。吉瑞,你定要交好于此人!”李元城很喜愛重情重義的薛子封,憐惜他自幼被家人虐待,少時離家闖蕩的辛酸,一直對他照顧有加,嫡長孫與他交好,李元城樂見其成。
“那是自然,大哥是我的異性兄弟!他為人憨厚耿直,善良重情義,我最敬佩不過啦!”薛子封為人仗義,武功高強,李吉瑞瑞最為欽佩。
“父親,如今長孫皇後所出的三皇子和李皇後所出的十三皇子,我們究竟支持哪邊?”李國衛問出此次談話最為重要的一點。
其他人凝神屏氣,對于這關乎李家的尊榮的問題皆憂心不已。
“吉瑞,怎麽看?”李吉瑞作為李家下一輩的族長和決策者,李元城有意詢問他的看法。
“依孫兒看來,李家應當支持三皇子。李皇後太過心狠手辣,後宮嫔妃凡是孕育龍種的都被她以各種手段鏟除,朝堂之上凡是反對她的,都被她以各種理由殺掉或者流放。即便李家助十三皇子取得龍位,以她斬草除根的性子,李家必不能周全。而三皇子卻不一樣,他雖然對李家頗為疑心,但是他優柔寡斷、心腸軟,只要李家助他登基,必定能保證李家周全。”李吉瑞自小便因身份尊貴,選為十皇子的伴讀,常年出入皇宮,與一衆皇家子弟交往密切,熟知三皇子的性格。
“吉瑞,你只說對了大部分。據我所知,李皇後對權利的欲望極其強烈,十三皇子只不過是她的傀儡。我李家一直謹遵着忠君愛國的家訓,豈能讓一介女流之輩奪了周氏皇朝,自當是扶持皇家正統嫡長子。不過,孫兒你卻錯估一點,這三皇子即便優柔寡斷,一旦坐上皇位,必會和李皇後一樣想鏟除我們李家!我們李家手握周氏五成兵力,任何一個君王都不會容忍!”李元城對孫兒的回答甚為滿意,十八歲的年紀想到這些已着實不易。不過,還是低估了皇室的肮髒多疑。即便李家從未有過竊國的想法,可真龍怎容老虎爬在他的龍頭之上!先前因着胡人的原因,皇室才暫不動李家,可是經此一戰,胡人二十年之內不能作亂,那李家也沒了用武之地,無論此次奪嫡之争結果如何,新皇登基之後必鏟除李家。
“所以,現如今我們要做的是按兵不動,饑者易為食,三皇子明顯勢微,等三皇子走投無路之時,我們出手一舉替三皇子收拾了李皇後一黨,這樣才能使三皇子感激之情最為深刻,對我們李家的容忍寬容程度最高。等新皇一登基,大郎、三郎你們便辭去軍中之職,歸還兵權,保我李家一族安危。”李元城鄭重其事地說道。
李家大郎、二郎、三郎和李吉瑞皆是一驚,這軍權一旦放手,李家豈不成了別人手中待宰的羔羊?!
李元城見兒孫皆是一臉呆愣,就知他們顧慮極甚,他爽朗一笑,撫了撫自己的花白長須道:“你們無需擔憂如此!‘餓死的駱駝比馬大’,況且西北大軍仍是我們李家的囊中之物。雖李家不再軍中擔任要職,可軍中高級軍官皆是我們李家麾下。我們只需隐忍低調二三十年,等皇家人淡忘了李氏曾經的滔天權勢,李家孫兒們早在西北大軍中借助老将之力,慢慢爬上高位!”
李元城這一說,李家三子和孫輩李吉瑞皆對李元城敬佩不已,相信以李元城的高瞻遠矚,李家必在皇家奪嫡風雲中安然度過,紛紛應道:“孩兒(孫兒)必不負父親(祖父)期望,使我們李氏一族一直興盛不衰!”
可李元城不曾想過‘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這無人撼動的權勢,在二十年後,怕是已換了一家來享!
此時無法入眠的不只是關心權力地位的李皇後和忠勇公府,薛子封多年心願即将得償所願的興奮,使得他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薛子封一會兒回想着小時候初次見面時揭月菀的天真善良,一會兒回想時隔六年再次相見時揭月菀的恬靜美麗,一會兒幻想着兩人洞房花燭時揭月菀的嬌媚迷人,真是越想越心潮澎湃,無法入眠。
他猛然想起福兒并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對自己的第一印象似乎也不太美好,雖未有別人初見時露出的驚懼或者鄙夷,但是看起來也是頗為惱怒。薛子封暗回自個怎那般的急躁失禮,唐突了心中至寶。明日備禮拜訪揭家,對否太過突然?如果突然說自個對福兒這些年的鐘情不忘,是否令揭家信服?如果表明自個已經讓皇上賜婚,是否讓揭家覺得強人所難?自己長得這般駭人,他們是否認為厭惡自己的癡心妄想?
薛子封滿心滿臉喜色的頓時變得陰郁非常,他摸摸自己臉上已然無法消除的傷疤,猶如墜入深淵,無處逃生般的絕望籠罩着他,令他窒息!
薛子封越想越是惶恐不安,迫不及待想親眼看看揭月菀,才不至于被自己的絕望和自卑湮沒,才有一往直前的信念追求內心黑暗荒蕪中唯一帶給他光亮和溫暖的明月。
京城深秋時節的晚上已經初顯冬季的寒冷,古代人在晚上沒什麽特殊的娛樂活動,揭月菀一家早已經各自散了,回到自己的院落。揭月菀看今夜月色尚好,想到再過些日子便入冬了,月承弟弟還要早起去國子監上學,天寒地凍的,可莫凍壞了!雖然姐弟三人每一季都有四身新衣,但她尋思着自己左右無事,便央着母親得來一些新棉,準備給弟弟作件夾棉披風,于是吩咐冬梅回外間休息,自個拿起未完工的披風做起來。
薛子封輕松越過李家的防衛兵,進入揭家,他在窗外目光溫柔地看着正在做披風的揭月菀,心中充滿柔情,一直等着揭月菀熄燈睡覺,仍然站在原地,默默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
☆、面見皇後
第二日,揭家迎來了一位出人意料的人物,李皇後身邊的紅人—太監劉振。
劉振尖着嗓子眼笑道:“揭學士,您是個有福氣的,兩位小姐聰慧過人,長公主在娘娘面前狠狠誇獎兩位小姐,這不娘娘也是好奇非常,讓我傳口谕非要今個見見兩位揭家小姐!可請兩位小姐趕緊梳妝打扮,随我一同進宮!”
雖言語間贊賞了一番,可神色倨傲非常,一絲敬意未有。
“是、是、是!夫人,趕緊請兩位丫頭過來!”
于明惠聽劉振之言,一時愣在原地,心中詫異非常,聽夫君所言,立即快步離去告知兩位女兒!
揭父甚是納悶,他深知自己不過是個五品的小小學士,長公主即便因着那次未兒在宴席上的表現,頗為欣賞未兒,在皇後面前贊揚了她,可是僅僅的五品學士之女,是萬不可能得皇後娘娘親自召見!更何況一向安靜不顯的福兒也要一同前往!揭父雖是個正人君子,一向不願意阿谀奉承,不依附于任何朝堂勢力,十年間一直是五品的學士,從未升遷過,但是也從未得罪過任何一派而降職。他其實通透圓滑,頗會為人處世,想到此事必有蹊跷,又事關他最疼愛的兩個女兒,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應對皇後面前的大紅人。
揭父畢恭畢敬地請劉振入座,親自奉茶。從袖中掏出裝有一百兩銀票的荷包放入劉振之手,嘴裏更是不着痕跡地恭維道:“公公乃是皇後面前的大忙人,此次由您親自前來,寒舍蓬荜生輝!這深秋,天氣轉寒,公公一路辛苦受累了。這給您添見冬衣,略表心意,還請公公收下。”
劉振拿起荷包,抽出銀票一角,斜睨着瞅了一眼,滿是倨傲的臉頓時充滿了真心實意的笑意,将荷包毫不客氣地收入袖中,見揭父如此識時務,他不介意給揭父透漏點風聲:“揭學士,客氣。實話給您說,此次皇後娘娘召見兩位小姐,一是長公主十分欣賞揭家二小姐,曾在娘娘面前誇獎過二小姐,說她才思敏捷,巾帼不讓須眉。可這也犯不着天下最尊貴的皇後娘娘親自召見不是?其實最主要的是這次跟随李老将軍作戰的義子薛子封大人對揭家大小姐傾心不已,特地請旨将揭家大小姐許配于他!皇後娘娘得了皇上的旨意,特地請大小姐進宮,好好相看相看!揭學士啊,你可要有個乘龍快婿咯!”
揭父驚得手中的杯盞落地,見劉振露出一臉不滿之色,忙道歉道:“在下失禮了,還請公公見諒!可,可這薛大人揭某為所未聞啊!小女自幼安靜內向,甚少出門,怎得如此大人物傾心?”
“揭大人,無須如此擔憂。雜家可聽說這薛子封對您大女兒癡情非常,在皇上面前執意求娶呢!皇上欣賞他是重情之人,金口一開,給了他京衛指揮使一職,聽說今個走馬上任。那可是堂堂二品大員啊!總轄京城禁衛軍!揭大小姐真真是個有福之人啊,您這父親大人可不馬上要成了二品大員的丈人咯!”公公劉振雖是一番吹捧,眼裏卻頗不以為意,想自個是皇後娘娘面前的紅人就連三朝元老太子太傅在他面前也不敢拿喬,這區區二品大員,他還真不怎麽看得上眼!
揭父被這一消息轟得有些眩暈,本承想這大女兒是最省心的,未料到卻出了最戳人心窩的事!這京衛指揮使,是大麻煩啊!這未曾見面的大女婿可要卷着他們揭家進龍潭虎穴、九死一生之地!
他俯身拾杯盞,掩飾眼中的驚濤駭浪,将茶盞放回草花梨案幾上時,已恢複如常神色,試探道:“皇上下旨是我揭家的無限榮耀,天大的好事砸在鄙人頭上,我甚是惶恐不安啊!”
劉振譏笑兩聲,果然是個沒見識的,這般失态惶恐,怪不得這麽多年還是個區區五品小官,養出來的姑娘也肯定不過爾爾,也不知皇後娘娘怎麽想的特地命他這個司禮監親自前來。劉振摸摸袖內的荷包,暗道還好沒有白跑一趟,蚊子再小也是肉。
“揭大人不必如此緊張!皇上金口玉言,這可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你且安心等着做高官岳父!哎,瞧瞧,兩位小姐過來了,真是清麗脫俗,美若仙人!”
揭月菀、揭月馨姊妹兩人得了娘親的傳信,心思各不相同。揭月菀以為是妹妹在李老将軍的接風宴上精彩的表現,真得了長公主的賞識。皇後娘娘管理朝政兩年之久,必是個不遜于男兒的女豪傑,許是憐惜妹妹同樣巾帼不讓須眉的情懷,才召她去說說話,自己不過是陪襯罷了!只要謹言慎行,低調地充當背景即可,因此穿着了一身不亮眼的淡藍色綢裙。
揭月馨聽見娘親說因着長公主的特地引薦,今個要進宮面見皇後,激動之情溢于言表。莫不是皇後要相看于我,賜婚于哪個皇子!揭月馨想到此,更是心潮噴湧,愣是在一盞茶的功夫,試了四五身衣裳,最終選定了樣式繁複的團蝶百花曳地鳳尾裙,因着天氣較冷,又在外披了實行的織錦皮毛鬥篷,畫上精致的妝容,她雖只十三歲,但因常年喝羊奶,身量高挑,比姐姐月菀高了半頭,倒是襯着這一身富貴雍容。
“外面馬車等候半天了,兩位姑娘且随我進宮吧!”劉振見揭家兩位姑娘已到,準備向揭父辭別,“揭大人,暫且在家等候消息。”
揭父對劉振作揖說道:“公公且慢,兩位小女頭次進宮,容鄙人叮囑一番,以免出了差錯,驚了鳳駕!”兩位女兒根本沒分清狀況,必須叮囑幾句,莫出了差錯!
“揭大人,再如此拖拉下去,娘娘可要惱了奴才!”劉振本就是個貪得無厭又傲慢自大的人,看在一百兩銀子的份上,才陪着笑臉和揭鴻星敷衍幾句,怎料他如此事多,甩着臉色,催促兩位揭家小姐趕緊起身進宮。
揭父只得見兩位女兒快步離去,焦心非常卻無能為力!
“公公一路相送,實在辛苦!這有些銀兩,請公公喝茶!”揭月菀見劉振一路面露不渝,想着莫是父親忘了孝敬他而甩臉色,于是在他帶姐妹兩人前往坤寧宮途中,偷偷塞給他二十兩銀子。
劉振将銀子揣入懷中,暗道這揭大小姐倒是個知情知趣的人,比一臉驕傲之色的二小姐可強太多。他也不多說話,露出慣常的真心實意的笑臉,說:“兩位小姐,此次面見娘娘可是好事!娘娘慈善和藹,但最不喜人頂撞!兩位小姐只記得這點,便可!”
揭月菀立即露出感激之情:“多謝公公提點!月菀自當謹記!”
揭月馨聽此亦是點頭稱謝,見劉振是個貪財的,又想到古往今來的太監皆是些惡貫滿盈的東西,眼裏不自覺洩露出一絲鄙夷。
劉振深得皇後器重,察言觀色的本事幾乎與生俱來,自是瞅到了揭月馨那一抹鄙夷,心裏狠狠記了揭月馨一筆。
“你們在宮外候着,雜家這就禀告皇後娘娘!”見到了坤寧宮,劉振對揭家姐妹說道。
“妹妹,謹記‘尊卑’二字!”揭月菀猛然想起自家穿越而來的妹妹,骨子裏還秉承着‘生而平等’的觀念,唯恐她言語不當,惹惱了皇後,那可是要掉腦袋的!見四周無人,慌忙說道。
“姐姐,妹妹記着呢!”她今天可是要花空心思讨好皇後娘娘,贏得皇後的好感,不但要表現尊重之意,更要好好将“尊崇”兩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臣女揭月菀(揭月馨)叩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賜座!”因着私下召見,李泓顏并未着鳳冠霞帔的大紅宮服,只一身蘇繡牡丹月華裙,雲髻高挽,插一支金鳳步搖,即使面帶微笑卻仍給人深深地壓迫感,令人透不過氣來!
“這穿藍色衣裙的想必就是揭家大小姐,名喚月菀,是嗎?”李弘顏輕聲細語,似是和月菀極為親切。
揭月菀剛剛坐下,聽見皇後問話,低眉順眼,忙起身福禮:“是,臣女名喚月菀!”
李泓顏打量着揭月菀,在自己的注視之下,并沒因遲遲未得回應而擡頭,絲毫未動,一直維持請禮半蹲姿态,李鴻顏眼中露出一絲欣賞之意,過了一小會,才說道:“起身吧,擡頭讓本宮看看!”
“謝皇後娘娘!”揭月菀中規中矩地起身,擡頭時亦是低眉順眼,不敢有任何逾越。
“是個沉穩大方的性子,怪不得能得了李老将軍的義子青眼。”李泓顏示意站立在一旁侍奉的劉振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揭學士之女揭月菀賢良淑德,品性敦厚,特賜婚于京衛指揮使薛子封為妻,不日完婚。欽此。”
揭月菀站直得身子不由晃了一晃,迅速穩定心神,叩頭謝恩,接過聖旨:“謝主隆恩!”
揭月馨一直坐在座椅之上,從皇後與月菀說話之時,她就納悶非常,十分不安,此時聽到聖旨賜婚于姐姐月菀,更是驚得站立起來,随後見皇後淩冽的眼神飛來,立刻跪倒在地,不敢言語,一時心裏五味雜陳,萬分不适,竟說不出何等滋味。
“切莫一直跪着了,此等喜事,你們姐妹二人回家報喜去吧!”李泓顏擺擺手,示意兩人告退。
“臣女告退!”揭月菀捧着輕薄而又沉重的聖旨,緩緩後退,轉身之際,拉拉已然呆愣的妹妹的衣裳。
揭月馨這才大聲呼道:“臣女告退!”匆匆跟着姐姐離開!
“劉振,你覺得這揭家大小姐如何?”李泓顏随意撥弄着腕間的極品羊脂玉镯,問道。
“進退有度,沉穩大氣,可做個當家主母。”劉振對揭月菀印象很好,見皇後娘娘對她不似厭惡,于是如實答道。
“那,這揭家二小姐又如何?”李泓顏不表示贊同也不反對,繼續問道。
“面若桃花,豔麗動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劉振不喜揭月馨,這話說得也是明褒暗貶,難得一見的美人,而且長相豔麗,不是狐媚子,是什麽?皇後娘娘可不太喜歡這樣的女子!
“哦,你看性子如何?”李皇後不置可否,笑問道。
“天真單純,是個好相與的。”說話講究藝術,劉振深得此道,此番話不過是說揭月馨上不了臺面,什麽事都擺在臉上,實在是愚蠢,最易被人蠱惑利用。
“甚好!”李泓顏只說了兩字,随後吩咐道,“召長公主前來觐見!”
作者有話要說:
☆、争吵
“福兒姐姐,我竟不知你何時得了皇後娘娘的親眼,親自給你許了門好親事!堂堂二品大員呢!妹妹我倒不知,天天與我形影不離的好姐姐,何時認識了個好夫婿?!”
揭月馨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在回家途中的馬車上忍不住冷言冷語地嘲笑。想自己艱苦堅持多年,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慘淡經營十餘年,如今好不容易得見皇後,以為從此便走上了穿越女風生水起的日子!想到皇後娘娘自始至終唯一一次正眼看自己竟是個冷冽厭煩的眼神,想到自己多年如一日的發奮,想到姐姐平時的懶散自在,委屈在揭月馨心裏不斷醞釀,最終噴湧而出。她不顧官家小姐的儀态,站起身來,朝揭月菀吼道:“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我從小到大努力學習奮進,你如此散漫懶惰,爹娘還是最疼你,弟弟也最依賴你!我即便得了個第一才女的名聲,長得比你貌美,到最後受到皇後賞識,嫁給權貴之家,享受榮華富貴的人卻是你這麽個才藝稀疏的姐姐!憑什麽好事全讓你占了?!”本該屬于穿越女的際遇是不是全讓你搶了去?!
揭月菀自接到聖旨後,一直愁眉不展,薛子封其人聞所未聞,怎麽就和自己扯上關系了?自己一個小官之女,無才無德亦默默無聞,怎的就得了聖上親賜的婚姻?皇後娘娘親自召見我姐妹兩人,又意欲何為?一想到,飛來橫禍般的未婚夫的職權所在,揭月菀心中更是惶恐不安,愁眉鎖眼,自然沒有聽清自家妹妹的諷刺之語。
未料揭月馨越說越氣惱,竟在馬車上站起身,莫是不要命了!馬車颠簸,要是磕着碰着了如何是好?揭月菀聽妹妹的質問,心裏萬分心傷,想自己一直對她關愛有加,又是同一個世界而來,自認一直把她當做自己最疼最愛的親人,今日這樁破爛事,竟能惹得她怒目而罵!可即便再心傷,再失望,再不想搭理她,她到底是自己的親妹子,自己到底是她的長姐,對她的愛護如對自己的生命的心情是不會因任何事而改變。揭月菀此時神情嚴肅,聲音嚴厲,卻不忘立馬拽過月馨,讓她坐在自己身邊,搭住她的胳膊 ,阻止她再次起立,以免不慎摔傷!
“你好好冷靜冷靜,這豈是個好事?!誰知道這薛子封是何人?!讓你平時多用腦子細細琢磨人心,你偏不聽!歷史經書簡直是全白讀了!”
揭月菀其實一直把月馨看做女兒,而且還溺愛非常,想要星星絕對不摘月亮,從未如此嚴厲訓斥過。揭月馨一時有些傻眼,随即嚎啕大哭,刁蠻任性道:“你從來都不兇我!你現在如此兇惡!這姐妹情誼果然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愛我!……嗚嗚”
揭月馨越說越過分,月菀氣得火冒三丈,這多年的疼愛難道全喂了狗?!氣惱地擡起手欲打她,看見月馨仰着頭,梗着脖子,眼淚嘩嘩地流着,眼裏卻是傳達着“有本事你就打啊!”的倔強,氣得又揚了揚手掌,最終堪堪停在月馨眼前,遲遲不能下手!
恰好,馬車停下,聽見車夫劉老翁說“兩位小姐到家了!”
揭月菀暗自松了一口氣,猛甩衣袖,不再多看這沒心沒肺的妹妹一眼,直接掀開車簾,跳下車來!
劉老翁還未将馬凳放穩,就見大小姐忽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面帶怒色,疾步離開,不等他驚訝片刻,二小姐也是大跨步地蹦下來,同樣一臉不渝地離開!劉老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在揭家當了半輩子車夫,老爺一家皆是重視規矩禮儀之人,兩位小姐更是優雅懂禮之人,今天怎得這般不顧禮節?莫不是這次進宮出了什麽大事!劉老翁想到此,心裏擔心非常,主子一家都是大善的好人啊!
揭家姐妹自是不知家仆的擔憂,兩人一前一後快步來到客廳。
揭家姐妹離家後,揭父便對揭母說出賜婚之事,以及這件事情的厲害關系,兩人都是坐立不安,毫無辦法。揭母焦急憂心,眼淚忍不住流下來,焦心的揭鴻星只好攬着妻子,細語安慰。
揭家姐妹進門,便看到這麽一副景象!揭月菀疾步向前問道:“爹爹,娘親這是怎麽了?”
于明慧見女兒回來,還未止住的眼淚流得更洶湧,她掙脫夫君,握住大女兒的手,哭喊道:“我可憐的兒啊,你的命怎麽這麽苦!”
揭月菀一臉詫異,忙問道:“娘親,出什麽事?”
于母啼哭不止,斷斷續續道:“兒啊!兒啊!我苦命的兒啊!怎麽,怎麽,就有這般的婚事?!”
揭月菀見母親一臉哀痛,輕拍母親後背的爹爹也是一副愁容,本來不安焦躁的心因着濃濃的親情撫慰,漸漸平靜下來,她擺出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娘親,爹爹,您看您一臉悲痛欲絕的樣子,別人見了還以為我死了丈夫,成了寡婦呢!我這是要嫁人,是喜事,還是嫁得二品大員!”
“呸!呸!呸!說什麽胡話!”于明慧聽見自家女兒不避忌諱,胡言亂說,忙“呸呸”幾聲,随後道:“你是不知這樁回事的厲害關系,你可知嫁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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