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赦天下(捉蟲)
《大燕史》記載:承武三年,皇太女十六,武帝攜後不知所蹤,留诏傳位于皇太女,大燕史上第一位女帝,大赦天下。然,登基第一日,便連下數诏,廣招男寵,荒淫之甚,引得太皇太後步出佛堂,苦救社稷。以上皆謬……
承武三年臘月初八,司馬驚雷如往常生辰時那般去往昭陽宮昭陽殿與母後過生辰,卻見人去殿空,只有禁衛軍統領南笙持聖旨立于殿前傳旨。
耳中嗡嗡,不知父皇如何措詞,在南笙的提醒下,回過神來,“父皇這是……将大燕江山作為本宮十六歲的生辰禮了?”
南笙面上沒有表情,語氣恭敬,“陛下,該換自稱了。”
他将卷上的聖旨往前遞了遞。
司馬驚雷滿心惱意,見着如朝服一般墨色的聖旨便好似見着自己那個做什麽都不與她商量的暴君父皇,惱意轉怒,揮手掀了那聖旨,“尋人去!他們要走,也待本宮生辰過完再走!”
南笙暗嘆知女莫若母,太後知新帝必會因此生惱,可是太上皇的決定,鮮少改變,思量片刻之後,還是将太後帶走,留下他和一卷聖旨:“若她欣然允了,你再來尋我。若她惱了,你便留下,保她無虞。”
南笙已知自己去留,神色不動,勸道:“太上皇與太後離去前,已将登基之事安排妥當,請陛下更衣,莫讓大臣們久等。社稷為重。”
司馬驚雷怒瞪他,笑也笑不出來,罵也罵不出來。
終在“社稷為重”四字下妥協。
自她出生,便被封為皇太女,自小便是被教導江山社稷為重。
墨黑衮金龍袍加身,傾國嬌顏上自添了幾分帝威。坐上鎏金大椅,朝南而望,受萬人跪拜,沒有曾經以為的激動,也沒有自己以為會有的難過,只是在感到重擔加身的同時,遙想自己的父母去了何處。
母後畏寒足嬌,父皇對母後甚是看重,必是去得不遠。
“今日,大赦天下。除卻罪大惡極之徒,皆赦!”
廣袖揮揚,落下之時,女帝已然轉身。
散了臣子,疾步前行,寬大袖擺生風,曳地披肩在她身後急速移動,有如一條艱難跟随的大黑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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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後宮,女帝不耐地解了披肩,随手丢開。
侍女霜霜眼急手快,抱了個滿懷,“我的陛下,這般着急,要去何處?”
女帝身上的朝服,說是寸布寸金還是低調的,光那衮金的襕邊,便不知用掉了多少金子,司馬驚雷不放在眼中,她卻是不敢半點懈怠。
司馬驚雷腳步不緩,眸光不轉,“自然是去接太皇太後出佛堂了!”
南笙緊跟其後,心頭一驚,“陛下,太皇太後居于佛堂之旨,是太上皇十六年前親下。”
“哪道聖旨不是帝王親下不成?”司馬驚雷瞪了他一眼,發髻上的盤龍金步搖猛地一晃,撞出些焦躁的聲響,“他把朕的母後帶走了,朕便用他母後,有何不可?便是連道別也不與朕親自言說。”
南笙皺眉,直覺不妥,“當初太上皇将太皇太後囚于佛堂,是因為……”
“閉嘴!”女帝冷笑,“本就是暴君,想囚便囚,由着他心意,哪裏需要什麽理由?”
霜霜眼睛轉了轉,尬扯着笑,“陛下,太上皇與太後素來疼愛陛下,想必是擔心離別太過傷懷……”
“不必多言。”司馬驚雷瞅了她一眼,緩吐出一口氣來,“十六歲的生辰啊,還在今日成了帝王,總要有個親人來陪我慶一慶的。”
南笙與霜霜皆是一噎,心頭暗自嘆息憐憫,不再勸慰。
得了消息的太皇太後坐在佛堂裏靜靜地敲着木魚,轉着佛珠。
一張案,兩支燭,三支香,便是佛堂的陳設,坐在案前的婦人未修妝容,滿頭銀發之間夾着幾抹淺淡的墨色。梳得一絲不茍的發髻上僅有幾支簡單的金玉釵點綴着。
“太皇太後,是時候了。”侍女紅酥在她耳邊提醒。
太皇太後的雙眼展開兩道縫,“陛下呢?”
紅酥頓聲,太皇太後便已知曉答案,“還不是時候。”
她看了紅酥一眼,十六年,貼身的宮人面上已經布上不少皺紋,她們都已經不複當年的模樣,便是這天下掌權人,也由男人變成了女人。
“紅酥啊,出了這裏,便要警醒些,不比從前了。”
紅酥稱是,退出察看,再進來時對太皇太後道:“陛下來了。”
太皇太後緩緩展開慈愛的笑容,卻還是不動。
眼見着司馬驚雷過來向她行禮,撲到她懷裏,向她撒嬌,卻未提迎她出佛堂之事,她狀似體貼地問道:“陛下辛苦了?”
正中司馬驚雷的心窩窩,“的确辛苦。”
女帝軟在祖母懷裏,“登基大典好累啊!”
太皇太後嗤笑,“便是你叫苦不疊,旁人想要受那一回累,還受不上呢。”
司馬驚雷坐起身撇撇嘴,“父皇就朕一個,但凡朕有兄弟姐妹,都不至于讓朕這般辛苦,旁人想受?那也得有旁人。”
“語氣這般霸道,倒是與你父王一個性子。”
司馬驚雷不想聽人再提帶走她母後的暴君,轉了話題,“朕都許你出佛堂了,為何還在此處?可是一時間不能适應,舍不得了?”
她笑道:“倒也無妨,朕就是想來與祖母用膳,在佛堂裏用也是一樣的。”
太皇太後微微變臉,自覺司馬驚雷毫無迎她出去的誠意,暗自着急。
掃了一眼端進來的膳食,道:“佛堂清修之地,怎好端了葷食進來?”
司馬驚雷不以為意,“祖母出了這裏,便無人理佛,不必講究這些。”
霜霜在一旁輕笑,“太皇太後不知,這是陛下特意讓禦膳房做來的素食,取了葷食的模樣罷了。便是油,都是用的素油。不打緊的。”
被太皇太後幽幽地掃了一眼。霜霜自覺失言,卻又不知錯在哪裏,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言語。
司馬驚雷瞋她一眼,“就你多舌,都去外頭候着,莫要擾了朕與祖母用膳。”
連帶着将紅酥也趕了出去。
太皇太後臉色不太好,“在佛堂裏用膳,總歸欠妥當。”
“祖母,今日是朕的生辰,你便容朕任性一回又能如何?”心頭一股郁氣,想要排解,卻不得其法,以為見了祖母能消減些,不想更甚。
一看便知,自己的祖母是不記得自己生辰的,虧了她過往十幾年總在祖母生辰的時候悄悄給她送禮物進來,一次三份,連帶着父皇母後的送了。
自己覺她可憐,借着事情已過經年的由頭,還多次在父皇面前為她說情。
可這到底是處得不多的祖母,幾句話的相處下來,便覺不如與自己父皇母後相處輕松随意。思念未解,倒是更甚。
緩緩吐出一口氣,胡亂将郁氣掃開。
即便這般,好歹還有一個親人在身邊,不至于堂堂帝王舉目無親。
太皇太後嘆一口氣,“既是想見他們,便去尋去!”
“他們早間便離開了。”這話恰恰戳中了心間某處,鼻內酸酸,眼中溫熱。
“你母後那雙腳,能走到她哪裏去?依哀家看,便是這一日,也走不出京城。你便多帶些人出去尋他們。一日不行,便兩日,兩日不行,便三日。三日不行,便半月……”
太皇太後說得豪爽,倒把司馬驚雷驚住,忙問,“朕為帝王,如何能半月不見人影。自當以國事為重。”
太皇太後笑了,“最多也就半月了。想當初哀家将你父皇扶上帝位,他性情不定,暴躁難勸,哀家便幫一把手。如今縱是要幫一二也是得心應手,只是哀家年邁,當不得幾日,半月之內,必須回宮。可省得?”
司馬驚雷遲疑着,但耐不得想親眼送別父母的心,思量着自己當初曾與父皇核實,太皇太後确實曾經輔政過,想也不差,“無需半月,不過半日,最多兩日,朕必回宮。這兩日,便有勞太皇太後為朕操勞一二。也不消掌政,只需幫朕攔着那些奏議的臣子,待朕回來再議。”
她頓了一頓,目光掃過陳設簡陋的佛堂,“佛堂再好,太過素靜清冷了些。孫女已經命人收拾好了延壽宮,祖母早些般去才好。若是念舊,便着人将整個佛堂都搬去延壽宮吧。”
她自覺自己做到了為人孫女的孝順,想得也妥當,不曾将皇權外放,急急出宮,卻不曾注意太皇太後面上的笑容已如佛堂外的臘月寒風。
在她步出佛堂之後,整個臉都垮了下來,嘴角直抽,卻又喉頭梗堵,一口悶氣,吐不出來。
紅酥進屋見着桌上未動的膳食,垂眸問詢,“太皇太後,可是還未用膳?”
太皇太後終是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哀家吃齋念佛了這麽多年,為何出去了還要用這樣的膳食?吩咐禦膳房,山裏跑的,水裏游的,天上飛的,都往延壽宮送去。”
她在紅酥的攙扶下緩緩起身,向外行去,“将這佛堂裏的東西,都給哀家砸了,将這佛堂封了!”
紅酥一頓,“陛下今日登基,大喜的日子,這般似有不妥。”
“哀家是她的祖母!”她厲聲呵了一句,又放低了音量,“一看到她那和她娘一樣會勾人的眼睛,哀家就來氣,只當她至少性子是個乖巧的,卻和他父皇一樣沒心沒肺,不知感念恩情的白眼狼!迎哀家出宮這麽大的事,怎麽着也得叫上文武百官,大張旗鼓,叫人知道她父皇當初做了何樣的歹事!不想弄得這般簡單落魄。”
紅酥的喏喏地聽着,心中惶惶,不敢回嘴,又聽得她道:“好歹是出來了,哀家既然出來了,便再由得不她。”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新文了耶!日更哦~
520,表白你們~
大家能多給點收藏和評論嗎?
真的不想單機(望天QAQ……)
下一章會有幾百字的暗語,埋暗線用的,不耐煩看的可以把那部分跳過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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