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庫銀去向
司馬驚雷把賬冊随意地翻了翻, 便丢到一旁,由着白雲景翻看着, “你簡要地把這些年國庫的收支說予朕聽。”
這麽多的賬本, 搬進來便占了幾間房,光是查賬,便得查上半個月去了。
甘彬華臉上沒有生氣。
他一路思量來思量去, 覺得大抵是因着自己支持太皇太後掌權而在女帝這裏落了不是, 早晚會有這麽一天,只是來得早晚罷了。
不過,自己到今日才意識到自己早就在太皇太後那裏遭了記恨, 着實是自以為自己身居要職,太過自信地以為太皇太後不敢動自己的緣故。
心裏憋着氣, 于半道上攔着柴昀想要尋個法子,聽得他淡淡的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 “武帝還活着呢。”
甘彬華一直到進門的這一刻, 才猛然間反應過來,柴昀話裏的意思。
定了定心神,開口道:“臣這一生, 效忠于太上皇。太上皇在時的賬目,都呈給他瞧過,并無半點不妥之處。陛下若是要看,只從陛下登基那日看起便好。臣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戶部并無貪墨國庫的人與事。”
司馬驚雷瞧着他,“你既說你是忠于太上皇的, 當知太上皇這幾年休養生息,國庫充盈,不可能會到這般捉襟見肘的。”
若是國庫有麻煩,她也不會得那麽多的好東西來填充自己的私庫了。
甘彬華默了默,“陛下登基的時候,那套禮服便占了大半個國庫。”
将這話說出來之後,他仿佛整個人都輕松了,話匣子一打開,便什麽都往外倒了。
原來,早在司馬驚雷十六歲生辰前一個月,司馬琰便讓甘彬華将國庫裏的大部分金銀之物取出來為愛女打造禮物。
甘彬華是個鐵公雞,可是在司馬琰面前,同樣是唯命是聽的。
左右現在朝局穩定,朝中無大事,邊境安定,那些金銀很快都會再回到國庫裏來。卻沒想到,臨到司馬驚雷十六歲生辰的那一天,突然被告知女帝登基之事……
接下來的一切猝不及防,那一天裏,他受的沖擊大太,又帶着被武帝抛棄了的悲憤,被幾名同僚一撺掇,又得太皇太後許了些未來,便決定支持了太皇太後。
可是事與願違,入賬漸少,開銷反增。豐州索要的那麽多的糧饷,直叫他差點愁禿了頭。幸好太皇太後一怒之下壓下了糧饷之事,才叫他國庫裏不至于空空如也。
司馬驚雷聽得目瞪口呆。
恰在這時,白雲景也找到了賬冊裏的那份支出,翻開擺到了司馬驚雷面前。
司馬驚雷沉默了好一會兒,覺得心裏頭疲累,再也聽不進去一句話。
甘彬華杵在那裏等着審判。
他自問自己是摳門了些,但也是因着忠于武帝忠于大燕的緣故。若因此惹了太皇太後或是新帝的不快,大不了求上一死,也全了他對武帝的忠誠。
他由最初的驚慌到無助到被質疑的憤怒,再到此時,全然冷靜了下來。
遲遲聽不到答案,他垂眸懇請,“事到如今,陛下總要給太皇太後一個交待,臣自請服罪,求陛下饒恕臣的家人。”
司馬驚雷聽得生惱,“你無罪,為何要服罪?”
甘彬華愣住,瞧着女帝的怒容,似乎見着喜怒無常的武帝,竟生出幾分親切之感來。
“陛下……”他動了動唇,還未得及說些什麽,便被白雲景制止,“陛下讓你出去等着,不曾聽到?”
甘彬華疑惑地看過去,覺得自己不曾聽到這話。但瞧着白雲景篤定的神色和女帝的反應,又仿佛女帝方才當真說了這話一般,告退行出。
霜霜撇了撇嘴,推着霜玉也去出了。
霜玉不解,到了門外終是沒忍住發問,“我出來也就罷了,怎麽連你也出來了?陛下這會兒正是要人安慰的時候。你不留在裏面勸陛下幾句?給她出出主意?”
霜霜瞅她一眼,“白太傅不是在裏頭?我若是還在裏頭杵着,便是個礙眼的。才不去讨這樣的無趣呢!”
霜霜思量着,以霜玉的腦袋瓜子,能發現陛下這會兒需要人寬慰已經很難得了,怕是沒注意到每每白太傅與陛下在一處時,不喜歡他們這些下人随身伺候着,亦沒有注意到陛下總是在與他單獨說完話之後心情特別好。
她發現了,暗自歡喜的同時也有些發愁。
自己如今在陛下面前,越來越沒有價值了。
屋裏的人一陣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司馬驚雷才道:“你把他們都支了出去,可是覺想要為着那件朝服埋汰我一番?”
“非也。”
白雲景剛吐出這兩字,便被司馬驚雷把話接了過去,“我知你不過安慰我。以你那憤世嫉俗的性子,當初能把我說得那般不堪,如今又怎麽能容忍帝君傾國庫為自己造一件禮服之事?”
便是她自己,也容忍不得。
“陛下……”白雲景哭笑不得地道,“臣從來不曾親口說過那些不堪的言語。”
司馬驚雷睨他一眼,“你雖不曾說,心裏卻是那般想的。你身邊的溫即樓、雷際舟、星落,哪一個不是受你的影響?”
“……”白雲景有苦難言,只道,“如今,他們不都成為你身邊的人了?”
怎麽不記他們的仇,反倒只記他的?
司馬驚雷瞧着他委屈的樣子,心情突然好了起來,“那倒也是。如今便是連你也是朕的愛妃,不能不幫着朕了。你若是再說朕的不是,與朕作對,朕往後便不放你自由,将你綁在身邊折磨着。”
她有些得逞的得意,卻在笑過之後又斂着眉,“只是如今要如何是好?”
白雲景暗思綁在身邊是頂好的主意,折磨……從她的語氣聽起來似乎也不是件壞事……
聽得她發問,收了心神。
“無甚緊要的。不過是太皇太後那裏不好回複罷了。依臣看,你便胡鬧一番,表現得看不懂那些賬目便是。”
司馬驚雷疑惑,“這樣豈不是顯得我着實無用,還不老實?”
白雲景看向她,“陛下信臣嗎?”
司馬驚雷瞧了他片刻,笑了一笑,“就按你說的辦吧。”
甘彬華沒想到女帝這裏重拿輕放,回到家還是迷迷糊糊的,沒想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夜趕去丞相家死纏爛打地賴了進去,将事情與丞相說了一遍,纏着丞相非得給他分析個子醜寅卯出來,待到後半夜,才終于如了願,喝了個大醉回府。
太皇太後得到這個消息,笑出聲來。
她越笑越大聲,紅酥與卓錢皆發現了古怪,不安地看向她。
幾乎笑了一刻鐘,太皇太後的笑聲才勉強停了下來,對紅酥與卓錢道:“你們瞧,武帝英雄一世,卻教出了這麽一個無用的皇帝來。便是哀家放手放權,由着她去胡鬧,她也成不了氣候。”
她得意且滿足,“哀家這一輩子,輸在自己兒子的手裏,如今,終于有一件事,是哀家贏了他。哀家教出來的兒子,贏了他教出來的女兒!”
到此時此刻,她的壽辰是沒指望了,她卻比真的辦了壽辰還要開心。
紅酥:“……”
卓錢:“……”
在太皇太後對司馬驚雷放松了防備,不知不覺間由着司馬驚雷權力越來越多的時候,姚氏救人的事情遇着了不少阻力,折騰了好些日子,終于把姚謝承從天牢裏救了出來。
雖然不曾受刑,到底天牢裏比不得外間,吃不好睡不好,還時時提心吊膽的,瘦了好幾圈,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可是回到汝陽王府,還未來得及吃上一口熱飯喝上一口熱茶,便被汝陽王妃的掄起棒子打了起來。
要說汝陽王這麽多年都一直對汝陽王妃無動于衷,與汝陽王妃的模樣脫不了幹系。
今生汝陽王是極為俊逸之人,又生性風流,憐香惜玉,總惹得一衆閨閣女子思及紅臉,便是對醜名在外的姚氏,也不會露出鄙夷之色,語氣神态溫和,與對旁人無異。
汝陽王妃則是極醜之人,性情也是一言難盡。說是惡鬼現世也不為過。平日裏總遭人嫌棄,被人避之唯恐不及,便是姚家掌有兵權,長到二十幾歲也還不曾有人願意娶她,性情便古怪暴戾起來,恰巧同樣二十好幾卻不曾娶得正妻,又總是散發着溫暖日光的汝陽王被她給盯上了。
不知為何,她只将汝陽王對她的善意當成對她的特別,看不到他對旁人更好,甚至覺得,汝陽王之所以有那麽多的妾室,只是因着不好意思迎娶自己的緣故,便開始對他死纏爛打。
見之不成,最後不惜用些非常手段,逼得汝陽王不得不娶她。
當年兩人婚訊傳出,便說是一枝鮮花插在牛糞上。
鮮花是汝陽王,牛糞才是汝陽王妃姚氏。
此時,汝陽王妃發着怒,模樣猙獰,比那巡海的夜叉還要兇上三分。縱是平日裏不懼她的姚謝承,也被吓得三魂七魄去了一魂四魄,跑也跑不動,倒灑了一地的臊漬。
汝陽王妃恨鐵不成鋼,“打死你個不成氣的。本妃費了多少功夫,才将你推到這個位置上來。你倒好,生怕自己的聲名太好,跑去假裝盜匪,生生地把自己送進天牢裏折騰這一番。你說,日後你要如何坐穩王位?”
她起初聽到那消息的時候,大吃了一驚,過了些時候,又發覺不對。
若只是為難一個青~樓,必不是什麽大事,左不過是私怨,如何會進天牢?必是還有什麽別的緣故。
想來是這小子怕受罰才捏了這麽一個由頭,今日她的棍棒之下,必要聽得真話。
姚謝承身上狠狠地挨了幾下,連日裏的委屈都哭了出來,“他們欺負我,姑母也不護着我。我不過是斬了一個妓子的手指,便要被送到天牢裏去住這麽些日子,還說要找汝陽王告狀,叫我知道厲害。”
他哭得大聲,語調帶着嗚嗚音,但足以叫人聽清他的話。
“汝陽王不是我的姑父嗎?我才不信他會為了一個妓子重罰我,再重能重過林海不成?卻沒想到會直接被關進天牢。姑母啊,那裏面好可怕了。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想進去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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