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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十點,喝高了的嚴衛民被徒子徒孫們扶上車,好在他明天不用飛,要是因為升了總飛行師得意忘形喝多了,之後酒測出問題,那樂子才大了。
把人送走,許知月也松了口氣。
厲西钊的聲音出現在她身後:“你師父這種什麽都藏不住的個性,要是沒有你們這些徒弟護着,早被人打壓得翻不了身。”
許知月卻道:“我師父這種個性也沒什麽不好,有這麽多徒弟真心護着他,本身也是一種本事。”
厲西钊:“嗯,你說得對。”
“……”許知月些微意外,擡眼看向他,似沒想到厲西钊會贊成自己說的話。
厲西钊:“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等蘇娉出來一起回去。”許知月注意着不斷走出酒店的人潮,蘇娉去了洗手間,讓她在外頭等。
五分鐘後,蘇娉出來,厲西钊的司機也已把車開過來。
“上車,我送你們。”厲西钊再次道。
蘇娉十分識相地先拉開車門:“多謝厲總!”
厲西钊眼神示意許知月,許知月只得坐進車裏,厲西钊跟着進來。
車開出去,許知月略不自在,商務車的後座其實很寬敞,但她坐中間,挨着厲西钊,還是覺得手腳放不開。
蘇娉問她:“月月,給我看看你拿到的紀念品,是不是比我們多了一樣?”
許知月打開自己的袋子給她看,日歷、鑰匙扣、紀念徽章、鋼筆,這四樣是每個人都有的公司二十周年紀念禮品,另外比較特別的中澳新航線飛機航模,因為數量有限,只有之前的突擊考核正确率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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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娉伸手摸了摸那造型頗為精致的航模,感嘆道:“這個東西你肯定喜歡啦,公司馬上要開飛布裏斯班的新航線,你以前就是在那邊的航校學飛的吧,要是你飛的話,可以順便回去看看了。”
許知月含糊“嗯”了聲。
她當年就是去布裏斯班之後和厲西钊分的手,星野如今和澳翔合作,開的第一條新航線就是直飛布裏斯班,是巧合還是厲西钊有意安排,她不想細想。
下車時一直沒出聲的厲西钊忽然叫住她:“許知月。”
蘇娉很有眼色地說了句“我先上去”,踩着高跟鞋溜得飛快。
厲西钊推開車門下來,與昨晚一樣的場景,但這次說話的人是厲西钊:“今天高興嗎?”
被他眼中近似溫柔的神色觸動,許知月輕點了點頭。
當然是高興的,她師父升了總飛行師,她被評為公司優秀員工,要不是怕自己也得意忘形,她都想多喝兩杯,盡興慶祝。
“高興就好,”厲西钊沒有多說,“早點睡,明早我來接你。”
許知月一愣:“做什麽?”
厲西钊:“去滬市,高中同學聚會。”
許知月:“??”
原來厲西钊昨天跟人說的別的安排,是指這個?
坐電梯上樓時,許知月點開一直被自己屏蔽了的高中同學微信群看了看,群裏确實熱火朝天在讨論高中畢業十周年聚會,時間就是明天。
她高三就出了國,和厲西钊分手後跟其他高中同學也幾乎都斷了聯系,前兩年被人拉進這個群,一直屏蔽着從不看群裏的消息。
不是嫌煩,她自己知道,是下意識不願想到那個人。
班長在群裏最後一次确認明天參加聚會的名單,有人問起她去不去,許知月剛想回複,被人搶了先。
厲西钊:【她會去,跟我一起。】
下面緊接着你一句我一句地起哄聲,他倆當年談戀愛談得人盡皆知,時隔多年,依舊是大家津津樂道的話題,更別提前段時間許知月還出了一回名,跟當紅流量明星傳緋聞傳上了熱搜頭條,老同學們一個個都好奇得很。
但不管大家怎麽問,厲西钊都不再搭理人,許知月想了想,決定繼續裝失蹤。
群還是依舊屏蔽着吧。
第二天清早,八點半厲西钊的跑車到樓下,許知月剛準備下樓,厲西钊的微信消息進來:“記得帶過夜的衣服和東西。”
許知月:“今天不能回來?”
厲西钊:“你帶着就是。”
雖然許知月覺得同學聚會不必搞個兩三天,但以防萬一,想起上回厲西钊叫人給自己買內衣的窘況,她還是收拾了個小行李箱,拿了幾件換洗衣服和日用品。
厲西钊開了車窗正在車裏抽煙,在許知月走出來時目光轉向她。
許知月穿了件駝色的羊絨大衣,裏面是簡單的白毛衣、深色牛仔褲,長發随意紮成一條辮子落在肩膀一側,面龐白淨,只搽了點口紅,模樣和十年前幾乎沒什麽變化,但退去了稚嫩,多了些成熟女人味。
許知月上車,掏出随身帶的空氣清新劑,先噴了幾下。
厲西钊看着她的動作沒吭聲,許知月收起東西,系上安全帶,順嘴說:“少抽點煙吧,以後抽成一口爛牙張嘴就是煙味,小心讨不到老婆。”
厲西钊撚滅煙頭,一腳用力踩下油門,跑車疾馳出去。
許知月吓了一跳,趕緊抓住安全帶,再次确定,這人要是去開飛機,她死都不會坐的。
車開上去滬市的高速,許知月瞥一眼厲西钊的臉色,沒話找話:“我以為你不會熱衷同學聚會這種活動。”
厲西钊漫不經心道:“約了周淵,他也會去。”
許知月:“……哦,我好多年沒見過他了。”
周淵是厲西钊高中時的死黨,跟別扭悶騷的厲西钊不同,周淵熱情外向,念書那會兒比厲西钊更受女生歡迎,那個時候她跟厲西钊,周淵帶着他女朋友,他們經常四個人一起玩,後來她和厲西钊分手,跟周淵他們也斷了聯系。
周淵在那個同學群裏很活躍,許知月剛入群時在群成員列表裏沒找到厲西钊的名字,本想問周淵,猶豫再三最後還是算了,厲西钊是什麽時候進的同學群,她并不知道。
“你以前,沒有加那個同學群吧?群裏沒看到過你。”
許知月猶豫問出口,厲西钊沒有回答,許知月等了片刻,以為他不想搭理自己,轉開視線時,厲西钊卻又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你在群裏找過我?”
許知月:“……”
一不小心說漏嘴了。
厲西钊:“前段時間剛加的。”
許知月:“哦。”
但是為什麽?周淵一直在那個群裏,他不可能不把厲西钊拉進去,之前厲西钊為什麽不在?
進滬市市區後一路堵車,到地方已經是十一點半。
聚會地點是這邊的一間高級會所,同學大多都到了,正在包間裏唱歌打牌閑聊天。
許知月和厲西钊并肩走進去,立刻成了全場焦點,一張張或熟悉或陌生的臉圍上來跟他們打招呼,有的許知月脫口就能叫出名字,有的她還得反應幾秒才想起來。
“許大美人和高中時幾乎沒什麽變化嘛,不對,應該是比以前更漂亮了,班花不愧是班花,聽說你要來大家的積極性更高了。”
班長一句調侃,旁的人紛紛附和,有女生好笑道:“你們積極個什麽勁啊?也不看看說知月會來的人是誰,十年前就沒你們的事了,到現在還惦記呢?”
“就是,”當年跟許知月關系不錯的同桌湊過來好奇問,“你和厲西钊這麽多年還在一起呢?都談戀愛十幾年了吧,真沒想到,夠長情的啊你們。”
其他人也順勢八卦起來,許知月知道大家誤會了她跟厲西钊的關系,剛想解釋,厲西钊先開了口:“是在一起。”
許知月到嘴邊的“不是”硬是沒說出口,她看一眼神情自若的厲西钊,到底沒有拆他的臺。
算了,誤會就讓人誤會吧,解不解釋的也沒什麽要緊。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憶當年,說他們從前早戀的往事。
許知月陪着笑,聽得卻不勝唏噓。
那個時候她和厲西钊确實很大膽,自以為偷偷摸摸,其實根本不加掩飾,如今的她可能再沒法如當年那樣,純粹而熱烈地去喜歡一個人。
最後是她先岔開了話題:“別一直說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了,都過去多少年了,有什麽好說的。”
班長笑道:“行了,知道你們不好意思,不說就不說吧,對了,聽說你現在是飛行員?好厲害啊,沒想到你以前跑八百米都夠嗆,現在竟然還能開飛機。”
“還用你聽說,”別的人接腔,“前段時間知月和大明星拍的宣傳片誰沒看過啊,話說回來,知月不還和那位大明星傳了緋聞,我還以為你早甩了厲西钊呢。”
許知月無奈解釋:“那都是記者亂寫的,我跟盛北岑其實不怎麽熟,那次是朋友聚會,還有其他人也在場。”
厲西钊鎮定添上一句:“我也在。”
許知月再次語塞。
厲西钊确實在,實際情況卻跟大家以為的大不一樣。
這個也似乎沒必要說太清楚。
厲西钊這麽一說,大家又再次慨嘆起他倆感情好,許知月幹脆閉了嘴,什麽都不說了。
等到衆人的注意力終于從他們身上轉開,厲西钊帶着她去了一旁沙發裏坐下,在這裏看了半天熱鬧的周淵笑眯眯地扔了根煙過來給厲西钊,厲西钊沒接,扔回給他:“戒了。”
周淵一揚眉, 轉頭沖許知月打招呼:“好久不見。”
許知月點頭:“好久不見。”
這人也還跟當年一樣,一副沒個正形的樣子,許知月其實一直很好奇,厲西钊這種性格的,是怎麽跟他成為死黨的。
周淵笑道:“沒想到你今天會跟着厲西钊一起來,我還以為他吹牛的。”
許知月只能尴尬笑了笑:“他現在是我老板,老板的話,不能不聽。”
別人不知道他們早分了手,但周淵這個厲西钊死黨不可能不知道,在他面前許知月才說了實話。
“你理他呢,”周淵不以為然,“他就是死要面子。”
許知月下意識看向身邊人,厲西钊從茶幾上拿了杯飲料,淡定送到嘴邊,在許知月目光落過來時擡了眼:“看什麽?”
許知月:“……看你死要面子。”
周淵“噗”一聲,放聲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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