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悔恨
自李姬投毒未遂之後,後宮之中确實是消停了許多,各殿的美人嫔妃們都只是對純熙心懷嫉妒卻不敢貿然下手了。
當月室殿的人都在享受着這祥和氣息的時候,清雪則時常在夜裏看着天上的月亮發呆,她雖然未曾與純熙道過一句分外的話,可純熙心中明白,她是思念劉胥的。
“清雪。”純熙起身喚道。
清雪急忙為純熙披上風衣:“公主怎麽起身了,夜深露重,當心着涼。”
“是我該問你啊,夜深露重,怎麽還不歇下?”純熙望着清雪,清澈的眸子裏帶着一點點的哀傷。
“奴婢思念家人,看看月亮。”清雪輕描淡寫道。
“清雪,有些人,你可以為他生,可以為他死,但卻不能在他身旁,這是命,沒有辦法。”純熙看看清雪說道:“你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莫叫他為你傷心才是。”
清雪淡淡一笑,說道:“他想必是不會為我傷心的,在他心裏,還有更重要的人。”
“有更重要的人不代表說你不重要,”純熙道:“早些睡吧,想必他是快回來了。”
純熙最後的話令清雪一驚,這話分明就是再說劉胥,難道?無論如何,兩年多來清雪感覺到的只有純熙的真誠和善良,她相信純熙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純熙告訴清雪的,也正是她自己的悲哀,她們一樣,只可思念,不可相見。
塞外,鮮卑果然堅持不住了。城中,鮮卑的大汗對手下兩員大将說道:“阿奇怒,你率軍從左翼突圍,打開我們的糧草補給,科盟斜,你從右翼突圍,誘敵深入我城!”
“是,大漢放心。”兩員大将随即點兵出征。
程策見鮮卑軍隊有所動靜,便立即鼓舞士氣,正面迎敵。
沙場交鋒,鮮卑軍隊終于寡不敵衆,連連敗退,程策望着他們即将遠去的背影,終于下令:“一隊人馬回大本營報信,一隊人馬乘勝追擊!”
“殺啊!”大漢騎兵在程策的帶領下策馬狂奔追逐前方潰逃的鮮卑軍,快至城門口時,程策隐隐感到事有蹊跷,剛要下令返回大本營,身後便殺出一大隊鮮卑騎兵,将他們活活逼入城中,緊閉城門。
“歡迎你們,中原來的朋友們!”鮮卑大汗站在城樓上,望着被圍困的程策喊道。
程策環顧四周,城牆堅固,無路可逃,便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本汗不想怎樣,只是請将軍來城中做客。”大汗道,“來人啊,替本汗好好招待遠方的朋友。”大汗說罷,從城樓上下來衆多将士,而留守在城樓上的士兵們手握□□,程策無還手之力,只得被俘。
程策被帶到一間金碧輝煌的殿室之中,門外全部都是看管他的士兵。大汗走了進來,對程策笑着說道:“程将軍遠道而來,本汗殿內蓬荜生輝啊。”
程策望着大汗問道:“不知大汗将程策扣留于此所謂何目的?”
“程将軍放寬心,本汗雖是個粗人,但自會吩咐下人照顧好程将軍的。至于交換條件嘛,就不勞程将軍費心了,本汗自會差使臣與大漢皇帝交涉。”大汗看着程策說道。
夜裏,程策,輾轉反側睡不着,他不知道鮮卑大汗究竟要什麽條件,更不知道皇上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忽然,他感覺寝殿的門開了,程策下意識伸手摸劍卻發現不在身旁。
一把劍直指程策心口:“程将軍,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程策聽聞此語,聲音甚是熟悉,但看着面前的蒙面黑衣人卻又猜不到是誰:“敢問閣下是誰?”
黑衣人将面紗拉下的一瞬間,程策驚呆了:“銮王爺,您……”
程策話未講完,劍便又往前挺進了一些,“在城門上我便認出是你,你們父子害我亡國,害淇兒至今被困于長安城中,如今你倒是風生水起,做個逍遙将軍,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衛銮咬牙切實的說道。
“銮王爺,我知道無論怎樣解釋都無濟于事,我只能說,我真的愧對于您和公主,但請您放心,我會拼盡全力保護公主萬全的。”程策認真地說道。
“淇兒,淇兒她還好嗎?漢朝的皇帝待她如何?她在後宮中可有說話的人?”衛銮的心裏有無數個問題要問。
“皇上待公主不薄,公主看上去也很好。但畢竟不是自己的家鄉,公主這些年變了很多。”程策想着純熙說道:“好在公主與世無争的性格,不至于苦了自己。”
“淇兒,”衛銮聽着程策的話,劍緩緩放了下來,呆呆的說道:“是啊,淇兒天性像極了母後,生來不争,安于現狀,倒也圖個清閑。母後在的時候也常常反對父王征戰疆土,總盼着家和人團圓。”衛銮說着,眼裏噙着淚花。
“銮王爺,您,怎麽到了這裏?”程策問道。
“托你們的福,”衛銮輕蔑的說道:“硪九死一生逃出王險城躲到親信家中,哪知你們的軍隊要趕盡殺絕,衆親信用燒焦的屍體騙過漢軍才得以讓我脫逃,走投無路只得隐姓埋名投靠鮮卑,以滅了大漢報我血海深仇。”衛銮的目光中,帶着的不僅僅有仇恨,更有凄涼。
程策望着他,心中愧疚油然而生,“銮王爺,亡國之事我自知死有餘辜,但王爺,如今大漢軍隊已逼城數日,在無糧草補給的情況下,鮮卑還能撐得住多久?王爺真的以為鮮卑單憑這點兵力就可以滅了漢朝,亦或者我區區一個中郎将能左右得了戰局?”
程策的話衛銮并非不明白,只是他投奔鮮卑隐姓埋名,自己的謀略沒有人相信:“我知你意,可鮮卑又不知我真實身份,大汗不肯定我之言,一意孤行,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也是無奈。”衛銮忽然問道:“你可是對淇兒有意?”
“銮王爺,無論您相信與否,我都會盡全力保護公主。這将軍的身份,确是逼不得已,若有的選擇,我也願帶公主遠走高飛,在山林中做個閑雲野鶴,遠離喧嚣塵世,可事與願違,我同王爺一樣,都有無奈。”程策的認真令衛銮無法拒絕,而他也更願意相信這些話是真的。
“依你之見,漢朝皇帝會怎麽做?”衛銮問道。
“我真的無法猜度皇上的聖意,我只是知道,區區一個程策定沒有大汗想的那麽重要。況且,以我大本營中廣陵王的軍隊兵力,若是強攻,必能平了鮮卑。”程策分析道。
衛銮不得不承認,程策是對的,他自己也認為鮮卑大汗的戰略就是自尋死路,而他,不過就是一個犧牲品。
這一夜,未能安寝的不僅僅是程策和衛銮,還有大本營中的劉胥。
自劉胥知道程策被俘,便知鮮卑一定會開出交換條件,而此時此刻,劉胥能做的只有等待。
正如程策所言,他并沒有那麽重要。當皇上看到鮮卑的交換條件後,不禁大怒:“區區一個鮮卑,不過是俘虜了朕的一個中郎将,便妄想向朕索要城池,真是不自量力。傳令下去,李廣利帶兵支援廣陵王,直搗鮮卑城!”
不幾日,數萬大漢軍隊便集結于大本營中。
“李将軍,就這樣攻城,那程将軍該如何是好?”劉胥擔心程策的安危問李廣利。
“皇上吓得聖旨,老臣也無能為力啊,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此時的李廣利也是擔心義子的安慰,但卻無可奈何。
“攻城!”夜裏,李廣利一聲令下。
數萬大漢軍隊的連夜攻城令鮮卑大汗措手不及:“快,快去把那個俘虜帶來。”大汗命令着身邊的人說道。
此時的程策以備一人蒙面帶出了寝殿,扔在了一個角落中,而後,那人便揚長而去。程策急忙摘下頭套,即使是看着背影程策也能認出救他的人正是衛銮。
找不到程策的大汗心急如焚,外面烽火連天,鮮卑軍終于疲于應戰,城門被漢軍攻開。兩軍将士在大汗的寝殿外厮殺。
程策見到李廣利和劉胥,殺了出去,而二人見到程策無恙也是萬分欣喜,三人齊力帶兵進攻,鮮卑已是死傷大半。
這時,城中殺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衛銮,程策大驚,可李廣利已上前迎戰。本想戰後私放衛銮一條生路的程策,看着衛銮,滿是揪心。忽然,衛銮的劍直逼李廣利,李廣利的副官眼疾手快,衛銮中箭摔下馬來。
程策急忙下馬,飛奔至衛銮身邊,俯身叫到:“銮王爺。”
“淇兒,淇兒,我……”話未說完,衛銮便已沒了氣息。
“王爺,将軍,臣等趕到之時,鮮卑大汗及其家眷已經自裁,未發現活口。”李廣利的手下回報。
程策呆呆地站在衛銮身邊,看着這一地屍體,似曾相識的場面猶如那日前朝鮮被滅一般。衆人見程策呆站在這,便順勢靠了過來,忽然有位将軍喊道:“此人正式前朝鮮的王二子,我曾與他交戰過認得此人。”
“哦?”李廣利半信半疑道:“不是說衛銮已經死了嗎?策兒,你可人的此人?”李廣利想到程策曾在朝鮮軍中呆過,但又不好明說。
程策完全沒有回過神來,他只知道,剛剛舍命救他的是衛銮,而如今自己卻連救命恩人都保護不了。
李廣利見程策不語,便道:“來人啊,将此人帶回長安去,想必純熙公主定會認得。”
“是,”聽到純熙二字,程策脫口而出道:“正是王二子,我見過畫像,是一樣的。”
“那太好了,”李廣利聽到程策和那位将軍都說此人是衛銮,心中大喜,想着回宮後皇上的嘉獎便将心中的高興表露無遺。
而心細的劉胥還是看出了程策一路上的神情恍惚。
夜晚,程策的軍帳中,劉胥帶着酒前來,“程将軍,可是要喝幾口?”
程策看看酒壇,“咚咚咚咚”的就是幾大口,劉胥見此,說道:“程将軍,可是有什麽心事?若信得過本王,可講與本王排解。”
“是他救了我。”程策說道:“可是我卻親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程策終究還是哭了。
“誰?前朝鮮的王子?”劉胥問道,程策卻不做聲。
“看來前朝鮮的人都很善良啊,”劉胥打趣道:“程将軍,本王懂你的痛苦。可他畢竟是前朝的王子,我大漢是不可能容得下他的。即便今日不死,難道你要他再去投靠另一幫匈奴嗎?他可是王子,怎可隐姓埋名過一輩子。”劉胥說着,程策聽着,終于說道:“我對不起他們。王爺,這件事情,先不要講與純熙公主,我恐她承受不了。”
“放心,本網自有分寸。”劉胥認同程策的說法。
此時的程策已無力思考,只是莫名的憎恨着彭吳,若不是他,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而今,衛銮的最後心願便是純熙公主。
“淇兒……”程策在心中默念道。
作者有話要說: 近日閑來無事,腦洞大開想到一個故事,便寫成了短篇~
故事很短,只有五千多字,但故事卻很長~
某個朝代的某山某谷中的曠世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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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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