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彌補

将軍府門前,雨寒徘徊了片刻,終決定還是翻牆而入。

程策的房裏空無一人,雨寒坐在窗邊等着,互聽到門的聲音,她倏地一下躲到門後。

“你。”程策一驚,“雨寒?你怎麽在這?”

“我怎麽就不能在這兒?”雨寒反問着。

“沒有,我就是有些意外,可是公主有什麽事情?”程策的話無意間刺激到了雨寒。

“你心裏是不是就只有公主?”雨寒問道。

“你亂說什麽,”程策不予回答,故意引開話題道:“你究竟為何而來?”

“我就是來問你,你心裏的人是誰?”雨寒看着程策認真地問道:“你愛公主嗎?”

程策不做聲,雨寒終于逼問道:“回答我,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

“愛。”程策緩緩吐出了這個字。

“除了她之外可還有別人?”雨寒追問着。

“沒有。”程策的話令雨寒心生怨怒又心有不甘。

“那,那鄂邑公主呢?你不是要跟她成親了嗎?你也是愛她的嗎?”雨寒焦急地看着程策。

“與鄂邑公主成婚是因為皇上賜婚,我無力回絕,我會照顧她一生,但與愛不同。我的愛,只給了她。”程策從未那樣認真地告訴過雨寒這一切。

“那……”那我呢?這聲音在雨寒心裏會響了千遍萬遍,但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罷了,我知道了,先走了。”雨寒轉身離開,被程策叫住。

“你究竟來此所為何事?”程策已經被雨寒完全搞糊塗了。

“就是來問你這些,我來找一個答案,現在找到了。”雨寒說完就跳出窗外,完全沒有留給程策思考的時間。

這一路,雨寒走的很慢很慢,她需要想清楚,好好的想清楚。

月室殿,皇上又來看望純熙。

“你的字很是有風韻,可曾練過?”書房裏,皇上看着純熙的字問道。

“兒臣自幼不喜女紅,愛往宮外跑,每每被母親抓到,便會罰兒臣抄寫詩書,抄着抄着也就練了出來。”純熙笑着說道。

皇上迷戀地看着她,忽而拿起她的章句:“夢知身為客,嗯,好一個身為客,你還是把自己當客人啊。不過,你的章句很有味道,很好,朕喜歡。”皇上看着,說着,品讀着。

“父皇謬贊了,兒臣自知才疏學淺,在父皇面前獻醜了。”純熙臉一紅說道。

看着純熙羞澀的樣子,皇上好生憐愛,久久不舍離去。

皇上每每到月室殿與純熙舞文弄墨,派去盯梢的小太監便會回禀李姬。李姬漸漸将純熙視為眼中釘一般。

“娘娘,雨寒姑娘求見。”劉洪進來通報說。

“快讓她進來。”李姬聽聞時雨寒,欣喜地說道。此時的雨寒是李姬心中扳倒純熙最有力的也是唯一的武器了。

“娘娘萬福。”雨寒說道。

“快起來。”李姬上前,扶起雨寒順勢問道,“哥哥身體可還安好?”

“回禀娘娘,李将軍甚好。”雨寒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姬佯裝關心的樣子說道:“哥哥身體一向不好,本宮很是擔憂。”

雨寒見李姬遲遲不肯進入正題,便主動說道:“娘娘,奴婢還有一事回禀娘娘。”

“哦?說來聽聽。”李姬暗自笑着,說道。

“娘娘,據奴婢所知,純熙公主并無與人私通,更并無謀反之心。純熙公主性子溫婉,與世無争,月室殿人人皆知,還望娘娘娘明鑒。”雨寒看着李姬說道。

“你!”李姬氣得用手指着雨寒在殿內轉圈說道:“程雨寒,你別太自以為是,你,你這叫不識好歹。本宮給你臉你不要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娘娘,雨寒自知無福消受娘娘的美意,雨寒便不再叨擾娘娘,先行告退了。”說罷,雨寒退出漪瀾殿來。

“程雨寒,你給本宮等着!”李姬抓起一個杯子向門外砸去,險些砸到雨寒的腳。

雨寒頭也不回地走出漪瀾殿,她一路都在問自己為什麽。或許既因為程策,有因為純熙公主吧。

程策不愛她,他的愛只對純熙公主,他的關懷只給鄂邑公主,自己何必再去争奪那僅有的一點點餘溫。

而純熙公主,這麽久以來,自己做的每一件傷害她的事何嘗不是心懷愧疚的,可總是鬼迷心竅,或許,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彌補了吧。

程策大婚的前一夜,睡不着的純熙坐在殿門前望着月亮。雨寒走到她身邊,為她披上了一件風衣。

“程将軍明日便是驸馬爺了。”雨寒說道。

“是啊,鄂邑今夜怕是興奮的睡不着了吧。”純熙淡淡一笑,說着。

“跟了公主那麽久,您對程将軍的心意,我能感覺到。只是,您為何不去争取?眼睜睜開着程将軍贏取鄂邑公主。”雨寒問道。

“争取?怎麽争取?你我都明白皇上留我的用意,但我總是心存一絲絲幻想,想着憑借皇上對我的一點點迷戀或許會準我出宮。”純熙起身,望着遠方說道:“可當廣陵王求皇上賜婚之事之後,我便明白,一國之君,總是要為大局考慮不會感情用事的。鄂邑很單純,既不能和程将軍厮守,倒不如祝福他和鄂邑,他們會幸福的。”

“可,廣陵王或許會繼承大統,但是程将軍不會啊。”雨寒問。

“他雖不會登的皇位,但他與李将軍手握重兵,可以說把握了大汗的命脈。皇上還沒有仁慈到可以将大漢兵權交予前朝公主手中的地步。”純熙笑了笑。

“我是前朝之人,皇上留我,只為聯姻,你那麽聰明,不會想不到的。”純熙說着,準備回殿。

“當時,為什麽救他?”雨寒忽然走過來,悄悄地問純熙,“可曾後悔?”

“我也不知道。當時在華殿,只是一瞬間的決定,我只是希望他活着罷了。至于後悔,哥哥死的時候有過一次,只有一瞬,談不上。”純熙看着雨寒說道:“有些事情已經注定,再無力改變,而有些事情卻還可以。你與我不同。”純熙對雨寒笑着,如兒時一般。

“公主的意思,雨寒不明白。”雨寒望着純熙,一臉茫然。

“你會懂的,”純熙說罷轉身回房,“雨寒,對我而言,你始終如親姐姐一般。早些睡吧。”

聽聞此言,雨寒淚水潸然,她沒有讓純熙瞧見,但是她明白純熙是知道了些什麽的了。

“在我心裏,你何嘗不是如妹妹一般,只是嫉妒,只是嫉妒啊。”雨寒在心裏默默地說道:“對不起。”

或許,對于現在的雨寒而言,沒有答應李姬的要求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了。

轉天,天剛蒙蒙亮,宮裏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和鄂邑一向交好的純熙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觀,一大早便來到了映心殿。

“純熙,純熙來。”鄂邑将純熙叫至一旁說道:“我昨兒個一夜都沒睡好。”

看着鄂邑羞紅的臉,純熙打趣到:“可不,新娘子了嘛。鄂邑,你今天真美。”

“真的嘛?”鄂邑不好意思地問道:“你說,他會覺得我美嗎?”鄂邑的怯生生讓純熙心生憐愛。

“會的,一定會的。”純熙說罷題鄂邑整理着衣飾。

“對了,純熙,父皇應允我讓你一同去将軍府見證。”鄂邑興奮地說道。

“我?”純熙驚了一下。

“是啊,今兒個父皇,李姬娘娘都會去,你也要一同,我要你陪我。”鄂邑撒嬌道。

“好,陪你。做新娘子還可以陪你啊。”純熙笑着打趣着鄂邑。

“太好了。”鄂邑又蹦蹦跳跳地去梳妝打扮了。看着無憂無慮的她,一絲羨慕湧上純熙心頭。單純的鄂邑不會知道,親眼看着自己愛的人和他人成婚是一種什麽樣的滋味,而如今,皇上恩準,純熙也無力改變什麽。

吉時到,将軍府接親的轎輾列于殿前,一片紅彤彤的景象映襯得宮裏也是喜氣萬分。皇上親自将鄂邑送上花轎後才上了龍轎。

在後面看着這一切的純熙,想着接下來的事,心裏五味雜陳,她明白,和自己一同經歷這一切的,還有雨寒。

将軍府此時可謂是熱鬧非凡,皇上親臨将軍府證婚令平日巴結李廣利來送禮之人幾乎将門檻踏平,而李廣利今日也是萬分高興,笑的合不攏嘴。

純熙看看一派歡天喜地的将軍府,自嘲的笑了笑,走了進去。

“皇上萬福金安,李姬娘娘萬福金安,純熙公主萬福金安。”将軍服的人急忙問安道。

“愛卿,本就都是一家人,這大喜日子何必多禮,來來來,快起身。”皇上笑着對李廣利說。

“皇上,請這邊上座,來李姬娘娘,您這邊請,純熙公主……”李廣利一路忙活着招待這些宮裏來的貴戚,但似乎一點都不覺疲倦。

喜殿中,一身新郎裝扮的驸馬爺在招呼着各位大臣,偶一回頭,目光與純熙相對,那一瞬,如在昨世。純熙對他笑了笑,那笑容裏,有一絲無奈,一絲酸楚,而更多的,是祝福。程策急忙回過頭,擡頭看了看屋檐,沒有讓淚水流出眼眶。

作者有話要說: 近日閑來無事,腦洞大開想到一個故事,便寫成了短篇~

文字很短,只有五千多字,但故事卻很長~

某個朝代的某山某谷中的曠世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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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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