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山楂
化雪天,寒氣重。
提着一袋野果子的鐘予槿身上出了汗,臨州城背靠大山,最不缺的就是這些野果子,往山上随意走走就能看見一棵壯碩的果子樹。
當地的山民會在秋日摘下果子,存放在地窖裏,過年時能湊一盤菜招待客人。
回去的路上遇見些蔗農一邊削着手裏的甘蔗一邊叫賣,鐘予槿毫不猶豫地買了一根。
長刀咔嚓幾下,兩米多長的甘蔗被劈成小節。
正好能裝在鐘予槿的布袋裏。
大抵是因為氣候和種植方法,臨州城內的甘蔗長得有些細,品相自然不能和後世的甘蔗比,但甜味還是足夠的,聽人說坐船下江往南去海都郡,那個地方的甘蔗長得很是壯實。
鐘予槿坐在椅子上悠閑地啃完一小節甘蔗,将果渣掃進院子裏的木槿樹根處。
樹枝上的積雪殘留些許,幹枯的枝丫如華蓋般四處蔓延,可惜是冬日,見不到滿樹的木槿花,也見不到樹下的人。
鐘予槿拍了拍樹幹,想起原身一家曾在樹下嬉笑玩鬧的場景。父親熬完糖,會坐在樹下的椅子上喝茶歇息,母親總是将家中一些雜活搬到樹下,一邊乘涼一邊哼着歌,還要照看着四處奔跑的女兒。
可惜,終究是木槿昔年。
吃完甘蔗,手上被甜汁粘得黏糊糊,洗淨手後,鐘予槿将袋子的山楂果洗了些,做些又好看又好吃的山楂糖雪球和冰糖葫蘆。
做美食博主的時候,每日都要為拍哪種視頻冥思苦想,家常菜做的人多,流量也打折扣。曾經她跟風拍過一個做古法麥芽糖的視頻,獲得不少贊和評論,後來便開了竅,專門去翻一些電視劇,書籍去複刻裏面的美食。
麥芽糖做法簡單,而蔗糖的制作方法經歷了數千年進化,從開始用甘蔗汁煎而曝之,到後來的造糖車,其中艱辛,非幾本書能記載完畢的。
鐘予槿暗自感嘆,甜蜜事業不好做啊。
山楂果在地窖裏存放個把月,本來淡紅的顏色現下逼近正紅,上面的金色小點愈發明顯。
這山楂果要是直接塞嘴裏,怕是沒多少人受得住酸,所以大部分會賣給藥材鋪裏做果脯,或者入藥,剩下的會拿到集市上,要是遇見好這口的還能賣點錢。
她是正好碰見一個賣果子的老農,旁邊一袋鮮紅的山楂果,因這果子酸得人龇牙咧嘴,無人問津,她便全買下來。
山楂果洗淨後定要控幹水分,不然挂不上糖漿。用簽子串起來備用,小火熬出糖漿,等到能拉成絲狀,就要趁此時機将糖漿裹在山楂串上。
山楂糖雪球就需要在糖漿裏加上幾滴必不可少的白醋,才能凝成白色的糖霜,少了這一步,就只能成一鍋冰糖葫蘆。
小火煎到糖霜全部粘連在山楂果上,鐘予槿用筷子紮了顆塞進嘴裏,外面的糖霜混合果肉的酸,已經接近後世的山楂糖雪球。
“阿槿姐姐。”
伴随着棉靴磨地的聲音一聲奶裏奶氣的呼喚從宅門口傳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稍加嗔怪的女聲。
“你拿不動便不要逞強,快給我罷。”
“嗯嗯嗯,我拿得動,我是大力士。”被棉服裹成包子的小胖孩搖搖頭,皺起眉頭蹲下身發力,臉憋得通紅才将籃子抱在懷裏。
鐘予槿嚼着山楂糖雪球,望了望天上散開的霞雲。
院子裏一大一小兩個豆包乖巧地站在枯樹下。
“好大的白菜啊。”鐘予槿蹲下身摸了摸小豆包的紅臉蛋,大豆包已經有她腰身那般高,看模樣已經有七八歲,是個秀氣的女孩子。
“大白菜,好吃。”小豆包猛地放下籃子,喘着氣說道,“炖肉肉,香。”
大豆包到了人跟前反倒是有些害羞,再沒剛才的氣勢,提溜一雙黑眼睛打量鐘予槿:“這是俺娘讓我給你拿的白菜。”
“多謝,正巧我剛做了些小零嘴,你們拿去嘗一嘗。”鐘予槿拿了張紙,将裹滿糖霜的山楂球放在上面,對折翻轉包起來,又裹了兩根糖葫蘆一并拿到院子裏。
“給,別忘了給你們娘親嘗嘗。”
“甜。”小豆包瞧見紅白相間的果子忍不住用雙手接過來,吃到上面的白色糖霜,笑得眯起眼睛。
“我娘說不收別人的東西。”小姑娘擰巴着手,眼神有些怯怯,但有多幾分大人的矜持,“再有那是小孩吃的,我都大了,不吃也行。”
鐘予槿把紙袋塞進她手裏,摸了摸她的腦袋,“怎麽不算小孩,你還不到我胸前,我還要低頭看你。”
她彎下腰趁機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等你什麽時候不用仰着腦袋看我,你就是撒潑哭着要吃,我也不給你了。”
小姑娘只好垂着腦袋接住紙袋,瞟見旁邊的弟弟,板着臉說道:“別舔手,小心我回去告訴娘。”
旁邊的小豆包吃得滿嘴挂着糖霜,手上黏糊糊的,都是化開的糖霜,許是嘗到手指頭上的甜味,貪心地舔着小手,哪裏聽得見姐姐的話。
“我倒忘了。”鐘予槿笑了起來,從廚房拿出兩根簽子,“給,用這紮着吃,千萬別把身上弄髒了,這麽冷的天,上哪去洗衣服?”
這兩個小孩正是住在鐘家隔壁,李嬸家的孩子,既然兩家離得這麽近,鐘予槿也想趁着機會去拜訪一下近鄰。
跟着兩娃出了門,正好撞見往她家門探看的李嬸,梳着簡單的發髻,身上的圍裙還沒摘下,應該是剛從廚房裏出來,正擦拭着手,一看便是個和禮和氣的婦人。
“讓你們去送個菜,比種菜還難,整日迷迷瞪瞪的。”
“李嬸,是我拉住他們想塞給他們點吃的。”鐘予槿臉上堆滿笑容,牽着小豆包的手走了過來。
“哎呦,槿姑娘破費那些作甚。”李嬸見她走過來,便将教訓娃娃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
“要說破費,您送來的白菜個個圓滾滾,胖乎乎的,我這些小零嘴算不得什麽,哄孩子開心就成。”
李嬸依然在用圍裙擦拭着手,他家和鐘家雖然是鄰居,可從未打過照面,住進南街坊的時候鐘家已經搬走了,往日總見這房子空蕩蕩的,沒想到今年有人搬進來,住進來的還是富商鐘家的大小姐。
李嬸悄悄打量着鐘予槿,心中不免誇贊道,果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女娃,這身上雖然素淨,可舉止談吐是個懂事有禮的。
正當鐘予槿忙着和鄰居開展友好訪問的時候,巷道裏響起陣陣馬蹄聲,擡頭便見一輛馬車慢悠悠地行駛進來。
大豆包正嚼着冰糖葫蘆,湊熱鬧地也往前看,沒過幾秒,忽然瞪大眼睛,如臨大敵般地急忙竄進院子,留下呆萌的小豆包。
“你瞧瞧,看見她學堂裏的先生吓成這樣,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李嬸皺眉望着那一溜煙的背影,轉頭笑道:“前幾日天冷,生了點病,留在家裏養了幾天,沒去學堂上課,今天看見老師連個面都不敢見,生怕謝先生問她功課。”
鐘予槿暗自松口氣,幸好她已經畢業許多年,如今也能看小孩躲老師的窘迫樣。
馬車越來越近,巷道裏的居民雖早已習慣謝家的馬車每日下午歸家的場景,但每次還是想擡頭看一眼,好比村口大媽們的死亡凝視。
入鄉随俗,鐘予槿也跟着李嬸的目光看完了全過程,直到馬車停在了她們二人面前。
謝有塵掀開車簾,“李嬸,小冉的病怎麽樣了?明天能不能去學堂上課?”
“都活蹦亂跳兩天了,我明天就讓她去。”
“嗯,你讓她今晚好好溫習一下功課,明日我要考一考她。”
李嬸望着馬車裏的俊秀青年,不住點頭,“哎哎,我一會兒就去跟她說,有勞謝先生照拂。”
謝有塵掃過旁邊的鐘予槿,鐘予槿也沒低頭,對着他大方寒暄道:“謝先生,是剛下學堂?”
旁邊的衛寅一臉憨厚地搶過話,“早就下了,今日天黑得早,又有大雪,孩子們早早就回去了,鐘姑娘的氣色也比昨日好多了,天冷,您也不穿件厚衣服,凍壞了身子,別以後落下病根。”
鐘予槿看見謝有塵張了張嘴,被人搶話後,便抿了抿嘴不作聲了。
她眨眨眼睛,問道:“謝先生,您吃糖葫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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