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做糖
過完冬至沒幾天就該臘八了,老話說“過了臘八就是年。”
雖然說得太着急了些,但眼看這日子一天天逼近,确實有些着急起來,況且冬月裏也沒什麽農活,家裏女娘做的新衣都快收好線了,小孩也吵吵鬧鬧地要穿新衣,收紅包。
家裏是沒小孩,可是書畫這幾天給她量了好幾次的身高,說要給她縫制新衣。
鐘予槿是想拒絕的,人家比她小那麽多,才剛過十歲的孩子,怎麽能讓她去動手做新衣,何況她現在的衣服已經足夠她收拾收拾過年,到時候穿什麽她都想好了,就穿那套紅色的對襟長衫,配鵝黃色的下裙。
又金又紅,是個富貴的配色。
這麽搭配全拜于她從小時養成的習慣,一到年關,外婆就會給她從頭到尾套上紅衣服,連襪子都要紅的,說是這樣能驅走晦氣,來年要大富大貴。
後來十幾年的歲月裏,她雖沒怎麽大富大貴,可到底平平安安地長大了,不得不說這其中有外婆大半的功勞。
但書畫不樂意她這樣穿,她的理由也很充分。
“從我六歲跟了小姐,就開始跟着家裏的老嬷嬷學做針線活,我學了四年,等十歲的時候才被允許給小姐縫了一件裏衣。”
“當時小姐可喜歡了,因為那件衣服上繡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我可是從年頭繡到了年尾,小姐還說從未見過如此繁複的裏衣。”
“吶,我還專門給小姐帶回來了。”
書畫才剛拿出來,鐘予槿就被上面的大朵大朵的牡丹,玫瑰和芍藥吸引住了,最華貴的當屬胸口處那只金色的鳳凰。
鐘予槿原以為是一件類似于外婆常鋪的那張龍鳳呈祥床單的衣服,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可她一拿出來确實驚豔到她了,那時她還在鐘家,吃穿用度都是格外富貴,連一件裏衣用的都是香雲紗,上面繡線亮閃閃的,繡花都好像活了一樣。
果然人不是不喜歡俗氣的,這種貴氣襲人的衣裳因這繡工變得高大上一樣。就好比那些黃金首飾一樣,俗氣可是真要扔了怕是這輩子都忘不掉。
“小姐那時候可喜歡穿了,還誇我心靈手巧,從那以後每年小姐都會讓我給你縫新衣。”
鐘予槿看着她滿眼希冀的眼神,妥協了。
“那行吧,但別做那麽複雜,随手縫一件就行了,萬一熬壞了眼睛。”
就算是在後世,這種繡花起碼要繡上一年才能繡完,如今将近臘月,哪裏有時間去縫制。
“行,我聽小姐的。”書畫從包袱裏拿出那件半成品繡布往鐘予槿身上比劃。
“到時候往領口處繡上小姐最喜歡的粉色木槿花,嗯,不行,這是條紅色布料,繡成金色的最配,袖口處繡些黃色臘梅花,胸口兩邊再繡上一對孔雀,下面的衣裙上簡單繡點花鳥圖。”
啊,簡單繡上一幅花鳥圖。
鐘予槿先是覺得“你開心就好”,現在已經開始崇拜地看着書畫,這小姑娘真真是厲害。
“小姐,你說好不好?”
“書畫,要我說還是一一”
“小姐,你看我都快繡完了。”書畫将那塊布攤開,“這胸口的孔雀我都繡完了,還有袖口的臘梅,領子這的木槿花有些複雜,等我再磨一磨,下擺的花鳥圖還差兩只喜鵲,我現在開始繡到晚上就能繡半只。”
書畫說完便自己尋了一處有光亮的地方坐下來,拿過針線筐縫補起來。
鐘予槿輕輕嘆了口氣,她去給家裏備年貨。
說起年貨,街坊四鄰前幾日就開始在準備了,哪怕是在屋裏都能能聞見遠處飄來炖雞炖鴨的香氣。
趙大娘給她送來腌黃花魚幹,李嬸又給她抓過來一袋酵子,和面缺不了這些東西,還有些家裏腌制的酸菜,和一些風幹的臘腸。就連王娘子也給她送過來幾朵絹花,說是今年的新款式,讓她過節的時候戴。
前幾日她那繼母給各家塞過來的一些禮品,又被街坊鄰居趁機拿過來。
崔奶奶:“這人參我也不會吃,我這年紀再補也沒什麽用處了,你拿回去賣點錢給自己花就行了。”
鐘予槿不好與一個上了年紀的奶奶争執這些,便先收下,崔奶奶現在和子女分開住,她自己一個人确實不太方便做這些東西,等過幾天炖湯的時候放進去,給她送去家裏。
李嬸拿着衣裳和金鎖才剛進門就被鐘予槿攔在門口,“李嬸您就收着吧,這衣服要是覺得沒法穿,就拿到當鋪賣錢,金鎖就留給孩子帶,攢攢福氣。”
還有王娘子,哎來回争執了不知道多少回,鐘予槿想起過年走親戚時母親和那些姨姨姑姑反複拉扯的場景,沒想到現在輪到她了。
李嬸家的小豆包嘴裏含着一塊饴糖,含糊地嚷嚷道,“福一一福一一”
小孩子倒是什麽也不想,一塊糖就滿足了。
鐘予槿蹲下身捏了捏他的臉,“你吃的是什麽啊?”
“糖一一”小豆包張開嘴,奶呼呼的。
“那姐姐今天給你做糖吃行嗎?比你手裏拿的糖還要好吃。”
小時候看家裏人準備年貨,最感興趣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糖果。
買來後總會被父母藏在最隐蔽的地方。剛開始一天吃一顆,後來總能被她找到藏匿點,找到後忍不住嘴一天拿好幾個,到了過年的時候,父母一打開櫃子發現糖袋早已見底。
可惜啊,那時候的糖味現在再也沒有了。
昨天蒸熟的糯米已經在院子裏晾幹,弄散後就可以用豬油炸成白胖胖的米花。
等鍋裏的饴糖塊慢慢熬化,直到融化為半透明的糖體後,再把米花全部倒入化開的糖漿裏,繼續攪拌,最後依次放入花生米,少量核桃仁。
攪拌好後就要取出來放在案板上,這時候的米花糖還處于較軟的狀态,一定要趁熱用手掌不停地揉捏,讓裏面的花生核桃仁分散來來。
揉的時候自然十分燙手,鐘予槿套上幹淨的棉布手套把米花糖反複揉捏。
等揉均勻後再放在模具裏用擀面杖壓實,灑上黑芝麻,等冷卻後就能便變成一整塊裹着酥脆花生和核桃仁的米花糕了。
鐘予槿給街坊都送去了一份。
說來有趣,敲開謝家的宅門時,正好遇見謝有塵和衛寅在廊下下棋。
衛寅圓乎乎的臉都快皺得瘦了一圈,看見鐘予槿拿着散發着米香的布袋,眼睛瞬間瞪直了。
“鐘姑娘,您又做什麽好吃的了?”
鐘予槿拆開袋子遞過去一塊,“是米花糖,小寅兄來一塊。”
衛寅雖是個急性子的吃貨,但沒忘記給謝有塵拿一塊,“先生,你也嘗一塊。”
謝有塵擡頭看了看她,剛從廚房裏出來的鐘予槿額頭上還冒着汗,做這個糖可是一個體力活。
“別站在那,那裏風大。”
鐘予槿往裏站了站。
謝有塵起身,将旁邊的凳子搬過去,“坐。”
鐘予槿眼睛亮亮的,慢慢挪動腳步坐了上去,“謝先生,你嘗一嘗這米花糖好不好吃。”
謝有塵咬了一口,酥甜,還有特別濃郁的花生香氣,裏面的核桃仁嚼起來脆香。
鐘予槿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盯着謝有塵的表情,看起來是合胃口,不過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位謝先生嘴邊沾上米花碎屑的模樣,還挺可,還挺可愛的。
謝有塵還不知道對面坐着的女子此刻的心裏話,只是覺得她為何一定要盯着他的嘴角看。
“好吃。”謝有塵回複道,大抵她是想得到些誇獎。
“嗯,我知道。”
鐘予槿點了點頭,她伸出手指說道:“謝先生,你嘴角上沾東西了。”
謝有塵:“。”
作者有話說:
書畫:只是繡一副花鳥圖,小菜一碟jpg.
誰不想擁有一個書畫呢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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