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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峤送了風進學校，在外頭等了一會兒才走。

到辦公室的時候柯爾塔正在門口等着，看了他就道：“小家夥又惹事了？”

“你怎麽知道？”

“那學校裏有一個是普通人家的寵物嗎？這種消息傳得很快的。”柯爾塔甩了甩手上的文件，跟着森峤進了辦公室，關上門，“她這樣真能打聽到事情？”

“她有她的主意。”森峤道，“就算打聽不到也無所謂，我只想讓她交朋友。”

“現在看來跟交朋友也沒什麽關系。”

“……”

柯爾塔嘆氣，将文件遞到森峤面前：“所有芯片檢查沒有問題，前天已經正式發了合格證，上午所有芯片會全部發走。”

“我的建議是不要用。”森峤草草看過文件，扔到一邊，“總隊那邊怎麽說？”

“芯片稀缺。”柯爾塔道，“這顆星球的再生資源不夠，很多制作芯片的材料也沒有，我們帶來的不能浪費。總隊的意思是，既然檢查沒有問題，該怎麽用就怎麽用。”

“那就降級使用。”森峤道，“不要往核心部門發。”

“這可由不得我們。”柯爾塔搖頭，“你要是總隊長，發一份文件要求協同合作還行。你就一個支隊長，能管得了什麽？”

柯爾塔壓低了聲音：“這五千枚芯片剛被收繳的時候就有人來打探了，現在确認沒問題，你以為呢？”

森峤擡眼：“總隊答應了？”

“還能不答應？”柯爾塔嗤道，“總隊長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看着吧，不出一天芯片就會被搶完。其他部門想怎麽用，你能管得着？”

森峤點了下頭：“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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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爾塔的碎碎念被打斷，噎了一下：“沒事我就不能跟你聊天了？”

森峤往後靠進椅子裏，擡手枕在腦後，巨大的尾巴卷起一份文件送到眼前看：“沒事我就給你安排事。出去巡邏去。”

“……”

等到柯爾塔帶着人罵罵咧咧出門，窗外聽不到他的聲音了，森峤才拿下文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那份批準合格的文件。

上頭蓋着審核會的章，總隊的章，還有一個象征性的王室章。

其他接受芯片的部門也都在下頭簽了字。

五千枚芯片，确實不是個小數。

這些東西從哪兒來的？歐姆不可能有這麽大的生産量，再說了，材料也不夠。

他想追查這條線索，審核會卻急于使用這批芯片，再三确認沒有問題後便要投入使用。

這已經不是他能管的事了，不管就不管吧，他操心風就夠夠的了。

想起風，他給學校那邊打了個電話。

“噢，森隊長。”校長笑着道，“瑪麗老師不會再打你的歐姆了，這你可以放心。今天瑪麗老師給她放了假，她可以在醫務室休息半天。”

本來就跟不上進度，還休息半天。

想來是那個類貓人的報複。

森峤覺得有些好笑，但風這會兒一定很高興，他也就懶得再計較。

挂了電話，他翻着通訊器裏的照片和視頻。以前他一年都未必有這麽多照片和視頻，現在通訊器的內存都快不夠了。

比起當初，風确實長高了一些，面容也慢慢長開了。這個年齡段的歐姆幼崽只要吃好一些便能飛快地長起來。她的發色也比以前更黑了。

森峤升起了滿滿的成就感，将風剛來時的照片和現在的照片放在一起，發了好友圈。

柯爾塔：“？”

達達：“好像長胖了點。”

其他同事三三兩兩的發了好評。

森峤挨個點名：“巡邏時間你們都在做什麽？發了評論的下班前來我辦公室。”

“……”

不帶這麽釣魚的吧？？

森峤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快下班時。幹燥症好了，芯片問題解決了，玫瑰公爵那邊有總隊盯着，不需要他過問，他難得偷了個清閑。

柯爾塔他們總替他遺憾沒能坐上總隊長的位置，但他其實不太在意。能按時下班，回家喂寵物，這日子就很好。

但世間萬物無論是歐姆還是外星人大抵都逃不過一個定律——當你覺得松快起來，開心起來，感覺前路都是好日子的時候，生活就會劈頭蓋臉給你來一盆狗血，淋得你猝不及防。

下班前五分鐘，臨時有個視頻會。

他沒法去接風放學，便讓安哥拉去了。

會議開到了七點過，一群人餓着肚子已開始焦躁。柯爾塔在筆記本上畫了總隊長禿毛的樣子在桌子下頭給大家傳閱。傳到森峤手裏時，視頻那頭剛好讓森峤把資料拿出來，森峤沒看手裏的東西，以為是誰給他的緊急文件，直接就放在資料最上面一起拿了起來。

視頻那頭幾個支隊的人就一起欣賞了柯爾塔的畫。

總隊長臉色不變，笑眯眯的，只是尖牙呲了出來，尾巴都炸毛了：“森隊原來還會畫畫？”

森峤：“？”

森峤低頭一看，登時腦子一炸。轉頭去看時，自家隊員全都低着頭，壓根看不出是誰幹的。

視頻那頭都等着看好戲，要教訓人也不該是這時候。

森峤放下畫，垂下眼睫，淡淡道：“是風畫的。抱歉，我放錯地方了。”

總隊長：“？”

其他人：“？”

森峤解釋：“風最近在練習畫畫，畫得不太好。”

總隊不能跟一個歐姆斤斤計較，只好轉開話題：“行了，下一個議題……”

莫名其妙背了黑鍋的風，在家裏打了個噴嚏。

安哥拉學着古地球人的樣子，離她遠了些，道：“長命百歲。”

風：“……”

翻譯器裏的暗碼噠噠響了起來。

“全面系統入侵計劃倒計時5分鐘。”

“放虎歸山執行人牛頓、黑面包已就位。其他執行人請随時注意跟進。”

風擡頭看了眼時間。

還在開會的森峤，并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會議即将結束時，突然整棟樓斷電了。起初，大家并沒有當回事。

視頻界面漆黑，森峤道：“誰去看看備用電為什麽沒啓用？”

“不對啊？”有人突然看向窗外，“都停電了？”

森峤皺眉，只見窗外所有燈光都消失了，不遠處的深港碼頭也漆黑一片。

“備用電無法啓動。”有人回來道，“通訊設備也不能用了。”

“隊長，電話打不出去，網斷了，光腦無法正常啓動。”

森峤意識到出事了，匆匆朝廣播室走去：“換內線，聯系總部。柯爾塔帶一隊去陛下那邊看看，二隊三隊去街上，四隊去深港。”

“是！”

“如果一直沒有恢複用電，每一小時回來報告一次。”

“是！”

無線電裏亂七八糟，後臺自動開啓了深港底下五百年前第一次降落在地球的飛船內部資源。它上面攜帶了很多資源，緊急情況下所有部門後臺都可以連通它的備用電源進行使用。

嘈雜聲過了片刻才開始恢複。

因為在飛船那邊中轉了一次，消息有些延遲。

“報告損失，報告損失。”有人在喊着。

“審核會內部檔案庫被攻擊，一半以上的資料被毀……”

“深港實驗室資料損毀……”

“培育基地繁殖區的鎖被打開了，一部分雌性歐姆逃跑……”

“集中區的監控被毀，目前我們和集中區之間的聯系斷了。已派了巡邏隊前往……”

“各部門搜集信息，半小時後集中向陛下和審核會彙報……”

“啓動緊急預案第一百八十四條……”

森峤聽了一會兒，嘗試接通家裏的安哥拉，但一直沒有任何回應。

“AI全部失靈。”有人道，“芯片被毀，雲端記憶庫也被銷毀了。要小心國家基因庫……”

“醫院目前無法使用，全部關停。”

“是星辰！一定是星辰！”

森峤心裏咯噔一下，不知為何，有些慌。

他再次嘗試連通安哥拉，後又換成遠程啓動安哥拉的監控。但是不行，安哥拉好像關機了，無法遠程開啓。

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他站起來往外走。

達達氣喘籲籲地過來：“隊長，總隊那邊讓你過去一趟……隊長你去哪兒？”

森峤大步流星地走出辦公樓，一步兩步三步，随後跑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慌，但他就是很慌。

還好飛行器還能用，只是無法開啓語音和導航，自動模式也失靈了。

他一路趕回家裏，路上堵車厲害，所有的奧斯克魯都茫然地從家裏、店裏出來，站在街上互相詢問。

快接近晚八點的時間，天已暗了，路上沒有半點燈光，倒顯得天穹無比浩大，隐約能看見漫天繁星。

森峤一直在嘗試遠程開啓安哥拉，或者遠程開啓家裏的其他監控，可一直到他降落也沒能打開。

飛行器還懸浮在半空，森峤來不及停好，直接跳了下來。巨大的嗡嗡聲轟鳴着，席卷而來的風将院子裏的狗屋都差點掀飛。

森峤頭發被吹亂，衣擺鼓起，快步沖進屋中。

安哥拉在玄關處，已經關機了，沮喪的毫無生氣的垂着腦袋，手裏還拿着什麽東西。

森峤滿屋子轉了一圈，沒有風的痕跡。

風的卧室裏有剛換下來的校服，書包随意亂扔着。

家裏沒有淩亂的痕跡，廚房裏熬着湯，已幹了，發出焦糊的味道。餐桌上風的碗盤有剩餘的食物殘渣，看樣子是吃過晚飯了。

去哪兒了？

機會難得，自己跑了？

她真的能這麽狠心？

森峤茫然地轉回玄關，拿走了安哥拉手裏的東西——是個快遞。

薄薄的一片，不知道是什麽。森峤記得自己沒買東西。

包裝袋上什麽也沒寫，撕開口袋，裏頭只放着一張白紙。

森峤愣愣地看着這張紙，瞳孔驟然一縮。

是快遞……是那個歐姆？

他想起來對方之前一直盯着莉塔看，後來還跟他聊過幾次風的事。

早上對方還誇了風，他還多給了對方小費。

他看看玄關的門，又回頭看安哥拉。

這一刻他突然反應過來：應該是安哥拉開的門，正這時停電了，安哥拉可能觸發了防禦機制自動關機，監控也失靈了。風可能是出來看情況，被歐姆擄走了。

他的風，被擄走了。

森峤意識到這一點，一股無法預料的憤怒湧上心頭，轉瞬占據了他所有的念頭。他青金色的眸子泛起血紅，渾身的鱗片幾乎炸開，尾巴盤旋而起，倒刺像花苞一樣綻開，根根分明。

他抓着快遞包裝，沖回了飛行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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