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柯爾塔找到了旅店來。
他收起翅膀,直接翻進了房間窗戶,坐在窗臺邊哼了聲:“看來你命确實挺硬。”
風轉過臉,裹着被單準備繼續睡了。
柯爾塔啧了聲,轉而對森峤嚴肅道:“預計還有兩小時恢複用電。”
“知道了。”
“總隊和陛下那邊你都得去一趟。”柯爾塔道,“陛下對你很不滿。”
風一頓,從被單裏慢慢探出一點眼睛,豎起耳朵偷聽。
森峤臉色不變:“知道了。”
柯爾塔抹了把頭發:“你就一點不擔心?一隊的奇斯特肯定會落井下石,還有總隊長,巴不得你出事!”
森峤拍了下柯爾塔的肩:“別擔心。”
“我……”柯爾塔煩道,“你都不擔心,我還擔心個屁?還有件事,別說兄弟不照顧你……”
柯爾塔看了眼裹成一團,小山包似的風,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風亂七八糟翹着的頭發。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聽說玫瑰公爵和白沙公爵的寵物不見了,這件事還沒鬧大,聽說是找了一夜了。”
“不見了?”
“停電之前王宮有一場晚宴,那些貴族都帶了寵物去。你也知道,陛下養了不少歐姆,貴族自然也要投其所好。”
“說重點。”
柯爾塔晃了晃尾巴:“重點就是,玫瑰公爵和白沙公爵的寵物都在,停電的時候也還在,後半夜就不見了。他們議事後準備離開時,找遍了王宮都沒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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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峤猜測:“監控、定位器和AI都沒法用了,王宮的護衛習慣了依賴這些東西,恐怕沒有按時巡邏。護衛軍難辭其咎。”
“被你說中了。”柯爾塔嗤笑,“護衛軍那邊不是一直覺得自己牛逼嗎?這回好了,護衛軍總隊長被撤職了,我聽說那家夥和總隊還有點關系。”
“歐姆都能随意跑出去,有什麽混進來也很難說。”森峤道,“這事可大可小。”
“……重點是這個嗎?”柯爾塔翻了個白眼,“你聽懂我意思了嗎?”
森峤幫風掖了掖被角,知道小家夥在偷聽,好笑地扯了扯對方頭發,随意道:“知道,你讓我去找兩位公爵失蹤的寵物。”
“對啊!”柯爾塔道,“你還愣着做什麽?趕緊去!我幫你看着她!”
“不去。”
“只要你将功補過……你說什麽?!”
“我跟玫瑰公爵有嫌隙,跟白沙公爵又是調查監視關系。不去。”森峤道,“總隊那邊會比你我更積極,何必蹚渾水。”
“這怎麽叫蹚渾水?!”柯爾塔一着急,翅膀嘩啦一下打開,撞飛了屋裏的燈,打斷了空調的管子,幾乎要在屋裏刮起一場龍卷風,“這是将功補過!他們着急弄你,你就不能積極點,給自己求個平安符?”
“跟誰求?”
“自然是陛下……”柯爾塔說着,回過神來了,“你的意思是……”
“玫瑰公爵和我的事陛下清楚。”森峤道,“白沙公爵那邊是總隊讓我調查的,很難說不是陛下或者審核會的意思。這時候太過積極,兩頭不讨好,還容易被人認為城府太深,何必呢?”
柯爾塔皺眉,收起翅膀來回走了一圈:“你說得也有道理,而且總隊那邊……不知道怎麽跟陛下解釋你擅自離隊的問題。太殷勤了也許确實不好。”
森峤挑眉,揮手:“走吧,來電之前我會帶風回去。你記得把房費給了。”
柯爾塔看看被自己弄亂的房間,無奈離開。
莉塔和端午失蹤了?
風回過神,思索着:在王宮裏不可能被誰拐走,那就只能是自己走的。莉塔想走她能理解,可端午是為什麽?
森峤擅自離隊,會被處罰嗎?聽柯爾塔的意思,這件事還挺嚴重的?
森峤一個支隊隊長,怎麽還如此受陛下賞識?總隊的人還總想弄他……
等等,她想到哪裏去了?
森峤的死活關她什麽事?那是他們奧斯克魯的事,和她沒有關系。
可越抗拒,腦子裏森峤站在雨裏,牽着只狗來找她的樣子就愈發清晰。她翻來覆去,煩躁地揪着被子,直到浴室裏響起水聲,才回過神來。
她坐起來,愣愣地看着浴室的方向,突然後知後覺——森峤不喜歡冷和潮濕,在外頭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找了自己多久。從找到她之後,好像所有事都是圍着她在轉,洗澡,擦幹,裹得厚厚的睡覺退燒。他還出去找了一家寵物店買吃的。
就算是主城區,要找一家寵物店也不容易,更別說是這裏。
他好像只睡了一小會兒,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的。
風意識到這一點,突然又煩躁焦慮起來。她從大床上下來,裹着被單為難地在屋裏走了一圈,竟想不到自己能做點什麽。
飯他吃過了,換洗的衣服……
她眼睛一亮,要出去找老板,就見旁邊沙發上放着個口袋,裏頭裝着森峤換下來的衣服。半幹不幹的,皺得像鹽菜。
衣服在這裏,說明他已經有用來換的衣服了。什麽時候有的?可能是出去給自己買飯的時候?
風眼睛裏的光又黯淡下去,第一次覺得自己很沒用。
她盯着那皺巴巴的衣服看了許久,一口氣憋在喉嚨裏堵得慌。她又困獸似地在屋裏轉了第二圈第三圈,然後想起來可以去拿點藥。
奧斯克魯身體很好,很難生病,但森峤的幹燥症才過去沒多久,又不喜歡陰冷潮濕,萬一生病了呢?
她打開門,就那樣裹着被單跑了出去。
她拉過椅子爬上去,敲響了前臺的桌子。
旅店老板是個類狼人,毛茸茸的腦袋朝她看來,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做什麽?”
風比了個吃藥喝水的動作。
類狼人沒看懂,拿蒲扇般的大掌趕她:“啞巴?去去去,沒心思跟你玩你猜我猜。”
風皺眉,左右看看,發現角落有個緊急藥箱,可能是老板自己用的。她忙跑了過去。
類狼人“哎!”了一聲,将藥箱搶過來,順勢就給了她一腳:“做什麽?光天化日的搶東西?信不信把你送去特殊管理局?”
若是換成以往,風被人這麽踢了,怎麽的也得踢回去。但這次她沒搭理,只是指了指藥箱,又指樓上。
類狼人想了半天:“你是要用藥?”
風忙點頭。
“什麽藥?”類狼人往吧臺走,尾巴一晃一晃的,掃起地上的灰塵,讓風打了個噴嚏。
類狼人一頓:“我這裏沒有歐姆用的藥。”
風搖頭,又指樓上。
類狼人啧了聲,拿了鑰匙提着藥箱:“是跟你一起來的那個家夥?我跟你上去看看。”
剛走到半路,森峤沖下來了。他頭發還沒擦幹,身上穿着不太合身的T恤和長褲。長褲有些緊,腳踝也短了一截,露出覆滿了黑色鱗片的腿。
他連鞋都沒顧上穿,光腳跑了出來,黑色的尖利指甲在木地板上劃出了印記,尾巴更是在樓梯間撞得“砰砰”響。
一見風,他沖過來将人一把拎住,警惕地看向老板:“她為什麽跟你在一起?”
類狼人被他帶着殺意的氣勢吓住,磕磕巴巴的:“她、她自己找來的,問我讨藥。”
森峤一愣,又低頭看自己拎着的小家夥。風安安靜靜的,先是遲疑了一下,随即扯起被單一角擦了擦他身上來不及擦的水漬。
森峤被她溫暖的手碰到,那一塊冰涼的鱗片抖了抖。
風:“……”
風的衣服還淌着血水放在浴室的洗手池裏。
她只裹了一件被單,看起來比平日更嬌小了幾分。她扯起被單時,就露出了下頭只着小背心的身體。森峤用被單重新将她裹好,單手抱起來,拿了老板遞過來的藥箱往回走。
“謝謝。”他松了口氣,語氣緩和下來,“我以為她不見了,所以着急了些。”
“啊……沒事,沒事。”
森峤帶着風回了房間,他拉着風坐到床邊,一手打開藥箱,一手去掀風的被單。
風攥着被單往後退。
“躲什麽?”森峤皺眉,“是哪裏有傷?我之前檢查了沒看見啊?過來,我再看看。”
風明白他是誤會了,忙推開他的手,忍着尴尬将藥箱往森峤的方向推了推,指了指藥箱,又指了指他。
森峤這回是真的怔住了,遲疑地問:“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你是讓我用?”
風從沒做過這種事,羞恥的點頭。
森峤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笑了,巨大的尾巴愉快地拍來拍去,道:“我不用,我沒事的。”
“你下樓就是為了幫我找藥?”
“……”
“風,你臉紅了。”
“……”
風氣急敗壞,她從未主動對誰好過,一旦被人戳破,就仿佛遭了奇恥大辱,惱火地把枕頭砸在類蛇人臉上,自己裹着被單縮床腳去了。
“我不是在笑話你。”森峤樂着,将她抱起來,坐在自己腿上,“我是在謝謝你。”
他幫忙梳理了一下風亂七八糟的頭發,又從口袋裏翻出兩件衣服:“這是我之前問老板借來的,你暫時穿着,等回去了我再讓人把衣服送回來。”
那是一套破舊的衣服,襯衫背帶褲,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衣服上都是洞,泛着仿佛生鏽一般的黃色,背帶褲還好一點,只是線頭有些多。
穿上的時候風動了動鼻子,聞到了一股久放不用的黴味和灰塵味。
森峤擦幹了身上的水,穿好同樣是借來的衣服,朝風張開手臂。
他笑着道:“我很冷,能抱抱我嗎?”
風抿了下嘴唇,不甘不願地過去,抱住了他。
這麽一對比,兩廂體型差距很大。風根本沒辦法完全擁住眼前的類蛇人,森峤倒是能将她整個罩住,分毫不露。
說不清到底是誰在溫暖誰了。
森峤蹲下來,腦袋一歪擱在風小小瘦瘦的肩膀上,感慨道:“養寵物,我就喜歡這一刻。”
風:“?”
“累了煩了,看到它活蹦亂跳的朝自己跑來就很開心,能抱着它感受它的體溫,感受它興奮的搖着尾巴,全心依賴的感覺,很治愈。”
風:“……”
森峤興致勃勃,又拿出通訊器來:“我們拍個照吧?紀念一下你今天這麽乖,還會為我着想了。”
風:“……”
風面無表情,一巴掌拍在森峤臉上,森峤剛好按下了按鈕。
畫面裏,森峤被打得偏過頭去,照片角度也歪了,只能看見風一個小小的側臉,以及她紅了一片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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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嗎!舉個手讓我康康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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