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一千海星加更)
森峤頂着風打量的視線,沉默幾秒,僵硬道:“我……前主人在這方面管得很嚴,我習慣了……抱歉。”
他慢吞吞地将酒瓶遞還回去,風沒接,扭頭走了。
森峤拿不準對方是聽進去了,還是生氣了,待風走得沒了影,才懊惱地抿了下唇,覺得自己是白癡。
他将酒瓶放回酒櫃,莉塔抱着手臂靠在案臺邊,看他:“你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從培育基地逃出來的。”
“被帶去配種了?”
“是。”
莉塔嗤笑了聲,視線在森峤這張仿真歐姆臉上轉了一圈,走過來伸出手:“我叫茉莉,這裏是白晝酒吧,以後有事可以來找我。”
“……深。”
“深?”莉塔奇怪,“這是什麽名字?”
森峤淡定道:“我不太受主人喜歡。”
“看出來了。”莉塔興致缺缺,收回手,“長得一般,不過個頭挺高……”話音未落,她突然伸手要摸歐姆的胸部和腹部,像在檢查什麽般,森峤條件反射的往後躲開,擡手擋住莉塔的手,身體呈防禦姿勢。
莉塔狐疑地眯起了眼。
森峤還不太習慣這幅身體,內心暗罵一聲,找借口道:“下意識的……抱歉。我在培育基地過得不太好。”
莉塔唔了聲,打開森峤的手再次摸了摸。森峤忍着沒躲。
莉塔道:“肌肉挺結實的,能做力氣活吧?你要是沒地方去,就在酒吧當苦力吧。先說好,沒工資,只包住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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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峤朝門外看去:“她……”
“她叫愛麗兒,不住我們這兒。”莉塔轉身,“怎麽,看上她了?你多大?”
森峤在內心重複着‘愛麗兒’這個陌生的名字,随便報了個數:“十八。”
“配種過幾次了?”
“……”
這對話怎麽聽怎麽讓人不舒服,森峤沉默了幾秒才開口道:“記不清了。”
“呵。”莉塔帶他上了二樓,森峤的視線掃過黑壓壓的大堂,這裏有不少歐姆,分不清裏頭有多少是星辰的人。
老板會是嗎?他們要突擊檢查确實難度很高,但如果像這樣……
森峤想着,像這樣僞裝成歐姆,就能很容易的做潛伏工作了。
莉塔道:“那你經驗應該很足咯?”
“……”
“教教我吧。”莉塔轉身,站到了森峤面前,微微仰着臉,“我想和喜歡的人配種,怎麽樣才能讓他非我不可?”
“……”
森峤重新看向莉塔——或者該說,是茉莉。
他不知道這姑娘三年來經歷了些什麽,居然和從前大不一樣了。
見森峤始終沉默,莉塔一手搭上他的肩:“怎麽了?我跟你那些配種對象比起來應該好看多了吧?論長相我還是很自信的,還是說你不喜歡我這款……”
她想到什麽,咯咯笑了,往下瞄了眼:“不會是在那種環境下被弄出心理陰影了吧?”
旁邊的卧室門突然被拉開了,風站在門口不耐煩的“啧”了聲。
莉塔:“……”
莉塔道:“你別誤會,我不是要和他做到最後,只是想讓他告訴我……”
風推開莉塔,伸手拽過森峤胳膊,将人拉進了房間裏,砰地關上了門。
莉塔在門外站了片刻,又湊近過去,拿耳朵貼在門上偷聽了一會兒。屋內靜靜的,什麽聲音也沒有,她正皺眉,卧室門被“砰”地踹了一腳。
莉塔耳膜被震得嗡嗡響,惱火道:“風!門壞了你賠!”
風的回應是又踹了一腳。
待莉塔走後,風對着門比了個中指,回頭撞上了歐姆略不贊同的視線。
“……”莫名的,風就覺得仿佛是森峤在看着她,下一秒就要說……
“這個動作不太好。”森峤習慣性地道,“你要是惹怒了比你厲害的人,吃虧的是你自己。”
風覺得聽着煩,卻又覺得懷念。
她眉眼間還透着股煩躁,心裏卻漸漸定了下來。她沒理對方,靠在牆邊将兜裏的背帶褲小兔拿了出來。森峤注意到了,視線落在那有些髒了的小東西上,久久地停住不動。
風單手摟着小兔抱在懷裏,雙目瞪着“深”,滿臉寫着“看什麽看再看挖你眼睛”的兇狠模樣。森峤忍俊不禁,擡手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又轉頭去看別的。
這間卧室應該是風每次來時暫住的地方,房間很小,沒有窗戶,只留了長長的一條出氣孔。屋裏擺了一張床就再擺不下其他的東西了,角落裏扔着一張薄毯,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屋裏還算幹淨,但總透着一股揮之不去的怪異味道。
森峤正打算坐在床邊,風給了他一腳,示意他不能坐床。
森峤:“?”
風拿起玩偶小兔,又舉起另一只手,以手做了個小人的模樣,對着小兔“啵啵啵”地親了幾下,随即又指了指床。
森峤:“……”
不得不說,還挺形象。
森峤猜測:“你是說有人在這張床上做……?”
風點頭又搖頭。
森峤想了想,明白了:“是有很多人住過這間房。”
風指了指樓下,又比了個喝酒的動作。
森峤定定地看着她,突然有些想笑,卻又鼻頭發酸。他想自己可能真如母親所言,是個懦弱的、沒有出息的奧斯克魯人。他居然如此懷念風對着自己手舞足蹈比劃的模樣,他居然如此懷念這種猜來猜去的過程。
他享受這個過程,在其中找到了自己所追求的平靜,別的什麽都不用想,只用将注意力放在風身上就可以。
風:“?”
森峤揉了揉鼻子,低頭平複了一下情緒:“明白了,這裏是酒吧,很多人喝醉了就亂來。”
風點頭。
“這是你的房間嗎?”
風搖頭。
森峤重新轉頭看向堆在角落裏的薄毯:“所以……這才是你睡覺的地方?”
風點頭。
時間不早了,風去洗漱後抱着小兔窩進了薄毯裏。她長大不少,手長腳長的,不再似以前那樣窩在一塊小小的地方就足夠了。
森峤見她睡得別扭,便走上去躺在旁邊,伸過手去,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可以拿我當枕頭。”
風睜開眼看他,眸光冷冷的,森峤只好往旁邊讓了讓:“不需要就算了。”
待風呼吸平穩後,森峤才摘下了頭盔。
他從“蛋殼”裏爬出來,眼前還浮現着風睡着後的模樣:和三年前一樣乖巧,安靜,溫順,絲毫看不出兇殘不服輸的性子。
她把頭發剪短了,真可惜。
森峤一邊想着,一邊上樓,司管家早就等在外面,一路将他送出了大門。
森峤沉吟了一下,道:“我發現這東西對現在的巡邏隊來說很有用,希望可以明早之前送到我家。”
司管家立刻點頭:“馬上安排。但……”
森峤穿上外套,作為奧斯克魯的時候,他看東西的角度、高度都變得全然不同。原來在歐姆的眼裏,這些燈和建築看上去是那麽高大,普通的臺階看上去是那麽寬,連酒瓶都很難一手握下。
他理了理衣襟,面無表情:“我會給你們提供機會,但要快。”
“明白了。”
淩晨五點,巡邏隊被不知名團夥攻擊,附近的守備力量都撲去了巡邏隊。
森峤遠程控制安哥拉,讓他幫忙關閉了家附近的所有監控,片刻後,司管家帶着人将機器運進了森峤家的後院。
這玩意有點大,森峤拆了後門又打破了部分牆體才将它送進屋中。
夜裏的聲音刺耳,周圍鄰居想出來看看,被司管家以屋裏發生盜竊案為由給擋住了。
周圍鄰居都知道森峤是巡邏隊的,做這行的,難免被仇家報複。
于是沒人敢出來了,生怕被牽連,街道上安安靜靜,只餘路燈的光芒照着森峤的側臉,上頭的神情是近三年來罕見的亢奮和愉悅。
搬開了沙發和茶幾,終于将東西塞進客廳,森峤并沒有什麽地下室可以藏匿這東西。
司管家早就備好了厚實的遮光窗簾,幫他把家裏的窗簾挨個換掉,又換上新的房門,牆也很快砌了回去。
不得不說,奧蘭多早就替他想好了一切,還算周到。
森峤幹脆将大門也一起換了,尤利慧最近都在深港,倒是不會見面。
“大人的意思,如果森隊覺得這裏太擁擠了,郊外有大人的別院,可以去那裏暫住。對外嘛,可以說是舊疾複發,休病假。”
森峤點頭:“我會考慮,有勞了。”
送走司管家一行人,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他在晨光裏跟柯爾塔請了假,柯爾塔擔心他是被王宮裏的人欺辱了,還想上門慰問。
“不用。”森峤拉好遮光窗簾,屋裏漆黑一片,“我很好,隊裏你先照看着,有急事再找我。”
“……哦,你真的沒事?”
“沒事,能有什麽事?”
“我聽說陛下發了很大的火。”
“不發火才不正常。好了,你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不用擔心。”
“知道了……有事別瞞着我啊。”
森峤挂了電話,也許是一整晚信息量太大,他倒現在還亢奮着,并沒有半點困意。
他給自己倒了杯酒,喝完後才鎖門鎖窗回了蛋殼裏。
整個屋子拉上了遮光簾,從外面窺探不到任何痕跡。他連門鎖都換了,就算尤利慧回來也進不了門。
森峤戴上頭盔前還在想:也許該把安哥拉接回來,有它在可以幫忙看家。
森峤睜開眼睛的時候,五感還有些延遲,沒有恢複。
用另一副身體醒來的感覺很奇怪,耳邊悶悶的,思維也有些緩慢,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好像只有眼睛可以動。
他遲緩地轉了一下眼珠子,這時候才發現頭頂有個影子看着他很久了。
森峤:“……”
風一手還按在森峤的胸口上,森峤的衣服被解開了,露出了極高仿真度的人皮。待他開始有痛感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手腳都在發麻,胸口更是隐隐作痛。
這要換成是普通歐姆,估計肋骨都要斷三根。
他疼得倒抽了口氣,風才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臉,又往他手裏塞了杯溫水。
森峤:“??”
森峤看了看自己的情況,猜測可能是風一早起來了,卻發現自己沒有任何反應,以為自己是突發疾病所以在……急救?
這急救方式未免也太粗暴了,沒病都得被按出病來。
他假裝抿了口水,将水杯放回去,把衣服扣好,邊起身邊想着要怎麽找個借口敷衍過去,結果風根本沒想聽他解釋,只站在門口招了下手,讓他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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