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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峤回宿舍的半路,被急匆匆的某任務後勤塞了一大袋文件,說是要給這次的隊長愛麗兒的。
“隊長?”
“可不?”對方笑道,“愛麗兒出的任務多,但還是第一次當隊長呢。這些都是大家夥一起幫她整理的,怕她遇到麻煩。”
森峤低頭看了看手裏沉甸甸的文件:“我可以看看嗎?”
“當然,這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對方撓了撓脖子,“雖說愛麗兒是比我們先進組織,但也是我們看着長大的。這一次得頭領信任,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我們自然得幫幫忙。”
森峤勾起嘴角,看着那分門別類整理好的資料:從野外急救、病痛分辨、如何用藥到野外藥草科普、野生動物科普等等,足足有二十多種相關資料。
“最重要的是這個。”那人翻到一頁,指了指,“遠秋城愛麗兒沒去過,那邊的氣候和風俗跟我們不同,這裏都是關于遠秋城的資料,還有關于大海的危險知識的。”
“你們待她很好。”森峤連自己都沒想到,他居然偷偷松了口氣。但越是如此,他心裏的疑惑也就越多。
“她……”森峤合上資料,不知該怎麽說,想了半天才道,“有你們護着她,為什麽她還……?”
“啊。”那人明白了,“你是想問她的性格吧?不說話,不主動跟人接近,哎別說,你倒是個例外。”
那人道:“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在她進組織之前,日子過得不太好。後來就不怎麽信任旁人了,我們待她好,她是知道回報的,但也只是如此。你說她是涼薄吧……我覺得也不是,她待小孩子很好。不過她是真的心狠手辣,但凡被她盯上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
森峤點了點頭。
拿着文件一路找去訓練室,在走廊上他聽到了幾個雌性歐姆的對話。
“真的,我親眼看到的。端午還把門鎖了。”
“不是說他要去和茉莉配種了嗎?”
“那個茉莉真的很好看?我還沒見過呢。”
“等她懷孕後被接來這裏,你自然就能見到了。”
森峤起先沒在意,經過幾人身旁時,聽到一人道:“那他還來找愛麗兒做什麽?難道想搶在愛麗兒臨走前,先和愛麗兒?”
“就這麽幾天功夫,又不能保證愛麗兒懷孕。”
“可說呢……”
“而且如果真懷孕了,愛麗兒之後的任務怎麽辦?”
一人捂嘴輕笑起來:“看不出來,端午斯斯文文的,竟還是個急性子。想在訓練室就……”
“在訓練室??”
“不然他反鎖門做什麽?”
森峤一頓,猛地加快腳步,連他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麽會有一股怒火從心底直燒天靈蓋。他腳步沉而快,到了訓練室門前,還沒敲門,就先聽裏面乒乓一陣亂響。
時間倒回十分鐘前。
端午問風:“你到底對我是怎麽想的?”
他一手握着風的手,一手捏住風的下巴,讓對方微微仰起頭。兩人看進對方眼底,呼吸在極近的距離糾纏,端午身上總有很好聞的味道,哪怕在最不堪、最狼狽的時候,他也總能讓自己竭力保持幹淨整潔。
此時,少年身上那熟悉的氣味讓風放下了戒心,但心底卻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抗拒緩慢升了起來。
這是以前不曾有的。
風的手指在端午手背上輕敲:你是我最信任的人。
“只是這樣?”
風皺眉。
端午又靠近了些,只需輕輕偏頭,他就能吻上她。
他的聲音輕如雲霧,籠罩在風的四周:“給我一點承諾,讓我心安,好不好?”
他的暗示十分明顯了,但風卻沒有動。
端午耐心的等着。
風這一刻竟是走神了。端午淡灰色的眸子很好看,像隐藏在衆多華麗寶藏裏不起眼的碎鑽,靜靜地散發獨屬于自己的光芒。他好像從來不争不搶,但理所當然的,有些東西就注定是屬于他的,沒人會懷疑這一點。
在今天之前,風都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天經地義。如果他要一個安心,給他一個吻,一個擁抱或者別的,風也沒覺得有什麽所謂。
但此刻,她卻覺得哪裏不對了。
她想起類蛇人青金色的眼眸,在黃昏的斑斓色彩裏看着她。彼時他們應該坐在投影幕前,類蛇人非要讓她看幼崽青春期的自我保護方法。
1.無論是誰,哪怕是最親近的家人,也不能随意觸碰自己的身體部位,尤其是隐私位。
2.只要不喜歡,就應該大聲說不。
3.熟記隐私部位的正确醫學名稱,不要用其他代稱混淆它們。
4.它們只是一個器官,和其他器官一樣,應當擁有正确名字,而不是恥辱。
5.任何時候,要愛自己。
端午不想等了,他握着風的手微微一動,攬上了她的腰肢。
端午的手心很涼,貼住風的腰時讓她哆嗦了一下。一切好像都不對了,那種信任、放下的戒心,無所謂的想法統統飛去了天邊。
“啪——”
響亮的一巴掌,打斷了二人的動作。
端午被打的偏過頭去,露出了詫異的神情,風回過神,一腳踹開了少年,一個後滾翻利落躲到了沙袋後頭。她下意識找了掩體,整張臉都沉了下來。
“不……”她嘶啞地開了口,只艱難地說出了一個字。若不仔細聽,仿佛就要消散在空氣裏。
端午聽到了。
他眉頭一挑,慢慢站了起來。
“你做出了選擇。”他道。
風沒回答。
“你選的不是我。”
端午的神情有些寂寞,有些不敢置信,風微微松動,站直了身體,想要解釋。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端午收起了寂寞的神情,幹淨的輪廓微微收緊了,變得堅決起來。
“但是不行。”
風一頓。
“其他人不行,風。”
這三年裏,只有端午還叫她風。
端午的意思是,他認識她時,她就叫風,不是什麽愛麗兒。風也沒有糾正。
可現在他叫出“風”時,風卻覺得有點惡心。
“不……”她再次開口,聲音嘶啞難聽,帶着“嗬嗬”的風聲,仿佛喉嚨裏破了個洞。她說一個字,要沉默好久,再開口,“不要。”
她搖頭,手指在沙袋上飛快敲打——不要叫我這個名字。
端午往前走了一步:“我不知道為什麽你會産生拒絕我的想法,但等我回來,你就會是我的。”
“……”
“我們是天生一對。”
“……”
“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和茉莉我都想要,我就當是吧,但這沒有什麽不對。”端午道,“我和茉莉的基因非常适合,我們能誕下基因很好的後代,這對歐姆未來有益,也是組織想要的。而我和你是靈魂伴侶,我們默契十足,彼此信賴,你還有其他值得信賴的人選嗎?”
風搖頭,端午正要松口氣,風卻繼續敲打:我誰也不要。
“什麽?”
端午和風隔着沙袋對峙,直到聽到外面有人聲,端午才瞬間動了。
他繞過沙袋,風立刻繞去另一邊,他道:“你別開玩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誰也不選?”
風邊躲邊點頭。
“這是不可能的,雌性到了配種年紀,就該配種繁衍,這是你們的身體所賜予你們的天命。”
風譏嘲地笑了一下。
端午以為自己已經摸透了風的性子,可這一刻,他又不确定了。
他為自己的不确定感到了惱火。
他一個假動作晃過沙袋,正面對上了風。
他攔在少女跟前,抓住了她的手腕。這三年他們習慣了彼此牽手,感到對方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可這一刻他們之間産生了巨大的裂痕。
端午不知道那個裂痕是怎麽出現的,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是深嗎?”他抓住風的手腕不放,“是因為深嗎?你真的看上他了?為什麽?”
風掙了幾次,沒掙開,眼神冷了下來。
她靜靜地看着端午,端午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退縮的心情,道:“你跟他不合适,我不知道他對你說了什麽,但你接觸的雄性歐姆不多,你很容易被花言巧語所騙……”
風豎起手指——我數到三。
端午咬牙。
一根手指落下去,一。
端午語速飛快:“風!你被他騙了!”
兩根手指落下去,二。
“風!”
不等第三根手指落下,風突然一個轉身側踢。她的手腕還在端午手裏,被扭了一下,但她根本不顧,她打架的方式向來如此,就是拼命。
端午忙松開手,腹部被踢中,整個人跌倒在地,滑了出去。
他的脊背撞上訓練室的櫃子,乒乓亂響。
他捂着肚子縮成一團,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神色淡漠。
端午突然就傷了心,失望透頂,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被欺騙和背叛的感情湧上心頭。他疼的渾身發抖,牙齒咯咯響——果然其他人說的沒錯,最沒有心的就是眼前這個人。
無論花多長時間,無論付出多少真心,她都捂不暖。
咚咚咚——
門被敲響,森峤在外頭喊:“愛麗兒?你在裏面嗎?”
門後安靜了幾秒,随即被打開了。
端午已收拾起所有狼狽,忍着痛,撞開森峤走了出去。
他臉色蒼白,一側還有通紅的手指印,仔細看嘴唇還在微微發抖,眼眶也有些紅。
森峤沉下臉,腳步一動擋住了少年。
“你臉怎麽了。”他明知故問。
走廊裏還有其他人,都偷偷看來。
端午眼神陰郁:“你讓開。”
“我問你臉……”
端午一把搡開他,快步走了。
森峤進門,看了眼還在晃動的沙袋,以及被撞開了門的櫃子。
“他怎麽你了?”他沉沉問。
風盤腿坐在地上,沒回答。
森峤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她:“我問,他怎麽你了?”
訓練室裏很安靜,風連呼吸都很輕。門外有人在探頭探腦,森峤回頭看了眼,趕人:“都散了,看什麽看?”
這語氣很熟悉,像巡邏隊巡邏時趕人一般。
風擡頭看了他一眼。
森峤剛好低頭,瞧見了風微微發紅的鼻尖。
他一頓,一通怒火發不出來,就此偃旗息鼓。他先到門邊将門關上了,随後走回來,也跟着盤腿坐在地上。
“他欺負你了?”森峤壓着怒火,握緊了拳,“我去幫你出氣。”
風搖頭,比了比自己的拳頭,示意——沒人能欺負我。
“是,你的拳頭厲害。”森峤道,“但他不是你最信任的人嗎?如果他惹了你傷心,也是欺負你。”
風一頓,低下頭去,片刻後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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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鍵三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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