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索爾

索爾——洛基的哥哥

雷神——正義而又勇敢，他有着最為強健的體魄，卻不擅長用智慧解決問題。

仇麓的神經劇烈地顫抖着。

把所有的激烈的情緒一起投放到了他的大腦，在融合的瞬間便炸開了鍋。

他腦子突然就空了。

各種聲音尖叫着，哭喊着，驚愕地叫着，混作了一團。

宛如飓風過境之後的荒蕪，徹徹底底地席卷了這世界上所有的溫度。

身邊的幾個穿着制服的民警已經無暇顧及仇麓，都快步往樓下走去。

仇麓伸手扶了一下身邊的牆壁，感覺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被抽空了力氣一樣。

“仇麓！”

“仇麓同學！”

仇麓恍然之間，轉過頭，聽見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響起來。

那個聲音宛如刺破迷霧的針尖一點，寒光一閃，就把仇麓即将渙散的意識猛地拉回到現實之中。

仇麓轉過頭，盡力掩飾住自己狼狽的喘息，看到胡進正撐着手站在門口，汗水已經浸透了警官的整張臉，他擡起頭對仇麓道：“走，趕緊一起下樓，別呆在這兒……”

“你沒事吧？”胡警官看着年輕男生慘白慘白的臉色，走近了兩步，關切地問道。

“吓着了？仇麓？仇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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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仇麓眨了眨眼，低聲道。

“走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樓梯之上。

胡進舉着手電筒照着路，然後跟在仇麓身後，看到仇麓的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得無比平穩而又僵硬。

他也沒有回頭，保持着這樣的動作，脊背僵硬而又筆直地挺着。

“你先別擔心……”胡進并不清楚內情，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面前的男生，只好幹巴巴地道：“只要你配合我們，把案件事實調查清楚了，就不會有事……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合法權益的……”

“這種情況我們也沒有遇到過，這是很大的案件……”

“沒關系，我會如實供述的。”仇麓頭也不回地道。

“我會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哎，我也不是說……”

胡進無奈地搖搖頭，正要說話，突然就看到仇麓的腳步一頓。

這也不知道是哪一層樓，反正教學樓的每一個樓層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樣的，他一眼也看不出來什麽。

仇麓的腳步一頓，沒有繼續往樓下走，而是調轉方向走向了這一層樓的，連接大廳和教室的走廊。

“怎麽了？”胡進連忙問道，然後跟着仇麓的腳步走了過去。

面前的年輕人并沒有說話，而是突然間轉過了頭。

胡進連忙轉了一下手上的手電筒，避免強光直接照射到仇麓的眼睛。

“你看看地上……”仇麓突然低下頭，低聲道。

他的目光專注而又灼熱，仿佛是在極地彷徨了一整夜的旅人，突然在嘶吼的犬吠聲中，看見了部族營地的火光。

胡進經過他的提醒，也跟着低下了頭。

尚且沒有裝修完畢的教學大樓地上雨露均沾地鋪着厚厚的一層水泥灰，非常均勻且頑固地在他們腳下鋪了一層，在他們踩過的地方，甚至還留下幾個清晰的腳印。

但是就在這一層樓的地面上，還有另一種明顯的痕跡。

像是沿着這條痕跡拖過什麽重重的東西，因為深刻，所以地上的灰燼上的痕跡短時間之內根本不會消弭。

“這是……”胡進的眉頭一擰，兩個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心有靈犀，都靈巧地避免再踩到那一條痕跡，然後從旁邊一路追了過去。

那道痕跡一直延伸到黑漆漆的走廊深處，胡進打着手電筒，兩個人快步靠近。

仇麓心裏仿佛有什麽預兆一樣，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剎那間就失去了控制。

“這邊！”

最後停在一間還沒來得及安裝上門的小房間之前，應該就是單獨的一間教室或者辦公室，仇麓飛快地跨進大門。

然後他心頭上沉沉壓迫着的迷霧瞬間就散了一樣，簡直有些喜出望外來了。

在胡進手裏的手電筒微弱的光芒之中，能夠看到滿是灰塵的角落裏，一個人影正蜷縮着。

黑色的衣褲，露出來的一小截手臂和腳踝都白得像是在發光，也讓她狼狽得宛如誤入人間的仙女。

那是譚娜。

被以為在箱子裏，落下了七樓的譚娜。

“喵。”

蹲在譚娜身邊的，還有海拉。

仇麓飛快地挪開眼，避免和海拉的綠眼睛對視。

胡進似乎看不到海拉，甚至沒有給它一個眼神。

仇麓此時此刻自然也無暇顧及它。

“這是……”胡進連忙大步走過來，低下頭就小心翼翼地去查看譚娜的情況。

仇麓對于這些一竅不通，也不敢貿然動手幫忙，只好自告奮勇地接過手電筒。

譚娜額頭上有十分明顯的、淩亂的血跡，很多已經幹涸了之後貼在皮膚之上，因為她淺色的頭發因此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好在地上已經沒有新鮮的血液，看來馮坤說的都是真的。

胡進飛快地檢查了一下譚娜的情況，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驚喜，然後對仇麓道：“她還活着，生命體征暫時平穩……趕快通知醫護人員過來！”

仇麓一時間簡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胡進把腰間挂着的對講機交給仇麓，仇麓剛剛按下開關，正好聽到那邊有另一個聲音在說話。

"胡副隊！胡副隊！箱子裏面沒有人，箱子裏面沒有人！"

“趕緊把那個同學帶下樓！”

仇麓按下開關，停頓了一秒鐘，才道：“我們已經找到了譚娜。”

譚娜沒事，她還沒死。

幸好。

仇麓差點脫力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暫時看不出來什麽問題，趕快聯系救護車過來！”胡進對着對講機喊道。

“是！”那邊飛快地答應了一聲。

仇麓這才把對講機還給胡進，舉着手電筒在旁邊蹲了下來。

“你們是同學啊？”胡進問道。

“是。”仇麓看了看譚娜黑色衣服上面的大片灰塵，又補充道：“我們是朋友……”

“還好你發現了，不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她，說不定到時候就危險了。”胡進低聲感嘆道。

仇麓點點頭，卻不知道如何接話。

這算什麽……他在心裏有些嘲諷地想，算是什麽補償嗎？

算了吧。

要是他是譚娜，這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很快，醫護人員趕過來，在現場進行了簡單地處理之後，把譚娜帶下了樓。

仇麓跟在胡進的身後，也急匆匆地跑下了樓。

樓下的人幾乎已經都被疏散了，仇麓前腳踩下大門的臺階，後腳就看到一個背對着自己的熟悉的身影。

他看的那一片地方已經被警戒線牢牢地圍了起來，不斷地有人在跑來跑去，仇麓想那應該是公安的人員或者是法醫。

仇麓腳步一頓。

現在似乎不太适合說話。

“馮坤當場就已經死亡了。”一直輸突然拍了拍仇麓的肩膀，仇麓轉過頭，看到臉色沉重的胡進站在自己的身後。

“節哀啊。”胡進道：“你跟他認識？”

“不認識……”仇麓道。

“我只認識他哥。”

他認識的一直都是正直爽朗的馮乾，而不是馮坤。

“我現在就可以跟你們回去。”仇麓道：“我不會有隐瞞……”

“先休息。”胡進搖搖頭，道：“你可是政大的高材生，現在這種情形，可不适合對你進行詢問。”

“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們會聯系你的。”

仇麓點點頭，也覺得自己今天出奇地狼狽，就道：“好。”

現場淩亂而又忙碌，似乎沒有太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仇麓身上。

仇麓四下看了看，正要尋找海拉的身影，卻突然看到不遠處緩慢地開過來幾輛黑色的商務轎車，就這麽堂而皇之地開進了學校。

幾輛車都停在工地之前的空地上。

仇麓看着第一輛車上面推門下來的人，猛地擰起了眉。

那是一個穿着一身正式西裝的中年男人，看上起至少也有四十多歲了，個子不高，但是還算是模樣周正氣質沉穩，看起來就像是那種電視劇裏面的商業精英。

這大熱天的，可真是愛崗敬業，仇麓心道。

仇麓站在一邊，似乎察覺到仇麓目光，轉過頭來，若有若無地對着仇麓一點頭。

然後卻沒有更多地停留，那個人徑直走向了人群中之中，仇麓看到他準确無誤地找到了周凡，然後從衣兜裏摸出來什麽東西，大概率是什麽名片，然後遞給周凡。

他們開始交談起來。

仇麓臉色頓時變得懊惱起來。

可能過了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

周凡便和那個中年男人一起走了過來。

中年男人對着仇麓點點頭，道：“小麓。”

“陳叔……你怎麽來了？”仇麓問道：“仇樾讓你來的？”

陳叔并沒有回答仇麓的問題，只是笑了笑，便對周凡道：“既然這樣，小麓我就先帶回去了，現在這個情況是，他也不适合待在學校。”

仇麓皺眉，還沒來得及反對，就聽見周凡道：“那當然可以，但是考慮到仇麓跟這件事牽扯的程度，後續警方肯定還需要他配合調查……”

周凡話都還沒有說完，陳叔就道：“這個我們相當清楚，就不勞周主任費心了。”

“如果警方有任何需要，也麻煩周主任直接通知我們就是。”

周凡笑了笑，目光落到仇麓臉上，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只道：“我會的。”

“那你們就先把仇麓帶回去吧，好好在家休息。”

兩個人這麽幾句話就商定了，仇麓無言以對。

周凡已經轉身離開，處理自己的事去了。

“小麓。”陳叔喊了一聲，拉回仇麓的注意力，道：“走吧，先回去再說。”

仇麓點單頭，現在也就不着急問了，反正到時候什麽都會知道的。

走到車前，陳叔替仇麓拉開車門。

仇麓剛剛說了聲“謝謝”，一擡眼，就看到車後座上還坐着另外一個人。

仇麓當即就是一僵。

猶豫了大概好幾秒鐘，仇麓才坐上車，帶上了門。

車子緩緩地掉頭，開出了政大道路十八彎的小花園。

仇麓面無表情地盯着車窗外，旁邊年輕的男人同樣沉默着，兩個人坐在一個空間，但是詭異而又默契地同時一言不發。

氣氛宛如凝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