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巴德爾

“陽陽呢？”

這些孩子天天在眼前打轉的，魏阿姨看過一眼就找出來沒在活動室裏面的那個小朋友，頓時就問道：“大家看到陽陽了嗎？他去哪兒了？”

小朋友們七嘴八舌地回答。

“不知道哇。”

“不知道。”

魏阿姨焦急地四周看了一圈，又一時間走不開人，只好連忙找出來手機，撥號。

“姐？不好了，陽陽不見了！”

“還有個志願者也不見了。”

二樓到三樓也就兩截樓梯，仇緣直接選擇了跑步下樓。

他個子高腿長，三步一個階梯，跑下去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樓下的走廊還亮着燈，仇緣四周看了一眼，朝着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的位置大步跑過去。

二樓的洗手間确實是正在使用中的，外間洗手臺的燈光還亮着。

但是仇緣實在是做不出來直接進入女性洗手間的事兒，于是掏出手機就撥打了譚娜的電話。

“娜娜……”

響鈴聲音結束的一瞬間，仇緣就焦急地喊道。

但是響起來的卻是冷漠的機械化女音，道：“對不起，您所拔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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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緣盯着手機屏幕看了一會兒，按掉了電話。

他往洗手間裏面走了兩步，謹慎地在門口朗聲問道：“你好？請問有人嗎？”

“娜娜？譚娜？”

“譚娜你在裏面嗎？”

完全沒有人回應。

仇緣這就放心大膽地走進了洗手間，卻見洗手間裏面的三個隔間都是打開的，清潔做得都相當不錯。

但是空無一人。

仇緣忽然就想起來那天譚娜收到的那一個恐吓的電話。

不好……

仇緣轉頭就要往外跑。

剛剛走出洗手間的大門，仇緣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他一看，來電人——仇麓。

仇緣立馬接起來：“仇麓？”

“譚娜現在在你身邊嗎？”仇麓甚至沒有一句話的空白，直接就問道。

仇緣也不知道仇麓怎麽會突然打電話過來，但是這一下子就問到了點上，仇緣立馬就道：“譚娜……我現在找不到她，我給她電話她也沒接通。”

“你們下午在幹什麽？”仇麓連忙就問道。

“我們就在這邊兒童之間，陪小孩兒玩兒了大概一個小時，有個小女孩兒要譚娜帶着她下樓上廁所，但是我在廁所這裏也沒有找到她們。”

仇麓問道：“你們大概什麽時候分開的？”

“差不多半個小時有了。”仇緣懊惱道：“她剛剛離開那一會兒我沒有想起來這回事兒。”

“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仇緣那邊有汽車鳴笛的聲音，他道：“大概十分鐘，我就到了。”

這個兒童之家和政大離的很近，所以才成為政大學生志願者服務常去的一個站點。

“仇麓，你還記不記得娜娜前幾天收到的那個恐吓電話？”仇緣低聲問道。

“我覺得……”

他有一種很是不樣的預感。

“我記得。”仇麓道。

“我先再繼續找找，你到了和我說一聲。”

“行。”仇麓那邊利落地應道。

仇緣挂斷了電話，将手機塞進兜裏。

仇緣四處看了看，又把兩邊走廊的拐角處和盡頭處的角落都找了，這才懊惱地要往樓下跑。

剛剛跑到了樓梯口，就聽到樓梯之下傳來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

仇緣臉上一喜，正調轉腳步下樓，就和一個腳步匆匆的陌生中年婦女撞了個對臉。

兩個人都是一愣。

那位女士看起來怎麽也有四十多歲的模樣了，但是卻留着一頭很是時髦的泡面卷發型，還染了顏色，身形看起來不算是臃腫，只是個子不高。

她看上去很是着急的樣子，腳上穿了雙矮跟皮鞋，跑起來噔噔作響。

仇緣身上還穿着譚娜從學校順出來的志願者小馬甲，那一位女士見了，也見怪不怪地點點頭，腳步不停地往樓上跑：“你是政大的志願者吧？”

“你好，我是這邊兒童之家的聯系人，我姓鄭。”

仇緣點了點頭，含混不清地就道：“您好。”

“不好意思，你們今天可可以早點回去了，我們這邊有點急事。”鄭女士揮了揮手，對仇緣道：“不過你們放心，這期的志願者服務證明我們還是會照常給你們開具的。”

仇緣不動聲色地眨眨眼，問道：“什麽急事？”

鄭女士看了他一眼，紋出來的深色的眉一挑。

仇緣就道：“是因為有小朋友不見了嗎？”

鄭女士神色一瞬間的詫異，但是還是謹慎地什麽也沒說。

“跟我一起來的還有另一位女性志願者。”仇緣手臂抱在胸前，道：“剛才你們有個十六歲的‘小朋友’，找借口把我的同伴帶出去了，現在我找不到她們人了。”

“這個情況你們沒有提前和我們說明對吧？”

仇緣冷冷地一挑眉：“她把我朋友帶到哪兒去了？”

鄭女士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麽。

仇緣就道：“半個小時找不到她人，我就找警察過來解決。”

漆黑不見光的空間裏。

譚娜神色冷漠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銳氣的五官之中幾乎沒有帶着任何顯眼的情緒，就這麽宛如一個物件一樣地看着她。

色素在譚娜的臉上存在感很淡，所以她的皮膚是接近一蒼白的白皙，眸色和眉色，甚至是睫毛的顏色都很淺淡，所以現在她臉上最明顯的，竟然是眼睛粘膜和嘴唇上面的顏色。

看起來莫名有幾分滲人。

苗苗此時竟然心裏隐隐有幾分後悔起來。

“你認識我？”她聽到譚娜淡聲問道。

苗苗呆呆地看着譚娜，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譚娜問的是什麽。

但是她沉默的這片刻，就已經徹底地惹怒了譚娜，她甚至于神色都沒有變化，手腕翻轉的片刻，手中的石塊已經對着苗苗的小腿砸了下去。

病态的小女孩，四肢像是貓一樣纖瘦。

“啊——”苗苗尖叫了一聲，連忙四肢縮成一小團，就地就滾了一圈，堪堪就避過了砸下來的石塊。

“不要啊……不要！”

石塊堅硬的質地幾乎是擦到了她的皮肉，帶起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感。

苗苗的臉色頓時就白了，顫巍巍地叫了一聲，縮到了角落裏。

譚娜确實在黑暗裏面低低地笑了一聲。

苗苗瞬間毛骨悚然。

“你知道什麽樣子的小孩子，生來就是要被抛棄的嗎？”譚娜把手機的光芒怼在苗苗的臉上，問道。

苗苗現在根本不敢接譚娜的話。

“是仗着自己年紀小不用承擔責任，所以理直氣壯地做壞事的。”

她的目光從苗苗瘦小的身影之上掠過，停頓一瞬間。

譚娜再一次問道：“你認識我？”

這一次苗苗再也不敢不說話了，連忙就道：“認識、我知道你……”

“誰告訴你的？”

譚娜臉上這才露出來一點點滿意的神色，問道：“或者說……是誰指使你的？”

苗苗擡起頭，悄悄地看了譚娜一眼。

譚娜只是看着她，似乎是連催促的意味都沒有的，靜靜地看着她。

但是苗苗這次是一點也不敢隐瞞了。

“是……”苗苗瞬間又把腦袋埋進膝蓋：“哥哥。”

譚娜聞言，頓時擰眉，問道：“你的親哥哥？”

按道理來說，這裏的孩子大多數都是沒有親人了，就算是有的話，也應該是沒有監護能力的親屬，不然苗苗不可能會被送到這裏來的。

“不、不是……”苗苗立馬就道。

譚娜又問道：“你哥哥叫什麽？”

苗苗短暫地思考了兩秒鐘，道：“我、我不知道……我就叫他‘哥哥’。”

譚娜：“……”

“他會來看你？”

苗苗點點頭：“會。”

“什麽時候來？”

“我不知道，哥哥來之前不會和我說的。”

“那你們平時怎麽聯系？”

譚娜心道你這不是有個“哥哥”，你這是有個地下黨。

這個話題好像苗苗就很不願意提起來了。

頂着譚娜冷冷的目光，她也很猶豫。

“哥哥給我買了手機，”

譚娜皺眉，立馬問道：“手機在哪兒？”

她掃了一眼苗苗身上簡單的一件舊衣服，長褲，看起來不像是會把手機随身帶着的樣子。

“我、我……藏在睡覺的被子裏面的。”

譚娜點點頭，不再追問這個話題。

哥哥。

讓她想起來一點不太好的回憶。

“為什麽罵人？”譚娜又問道。

苗苗盯着譚娜，目光又瞬間變得陰沉而又狠厲，中間仿佛沒有任何切換的時間。

娛樂圈演員但凡有這點水平，不至于沒有好作品拿出來。

譚娜默默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就是賤人……”苗苗咬着牙又罵了一句，看到譚娜的臉色之後，又怯怯地收了聲音。

譚娜這個姿勢站得有點累，索性半蹲下來，坐在苗苗面前。

“為什麽？”譚娜問道。

苗苗偏過頭，盯着譚娜的臉看了一會兒。

譚娜坦蕩地迎接她的目光。

“你應該知道吧……”苗苗道。

譚娜挑眉：知道什麽？

她臉上露出來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應該有的，成熟的味道，略帶着一點尖刻和惡毒的笑容，對着譚娜問道：“應該也有不少人叫你怪物吧？你也不正常……”

她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臉上的神情忽然不可抑制地失控了起來。

像是一只氣急敗壞的小動物，咬着牙就罵道：“就是賤貨！我是小怪物，他們都是賤貨……覺得別人可憐嗎？”

“都是大賤貨！”

譚娜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看到自己淺棕色的頭發。

這一段時間她已經不再特意剪短發，所以頭發已經長到了肩頭之下。

“是啊。”

譚娜偏了偏頭，問道：“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