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巴德爾

進入了秋冬季節，一下雨溫度就會降得很快。

昨天還是可以穿着短袖的氣溫，今天就直接奔着個位數去了。

譚娜趕到烤肉店的時候，電視裏面正放着新聞。

這幾天鋪天蓋地的都是淩子霄有關的新聞，有說他謀殺父母的，有說他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的，也有說他是陷害隊友現在已經被拘留了的。

衆說紛纭。

但是淩子霄确實是再也沒出現在公衆的視野之中過。

這一家是津城開了好幾年的老牌子了，味道很好，價格也優惠，周圍的學生很喜歡過來吃。

大廳中坐的大多數都是年輕人，此時聽到電視之中播報的新聞，很多人都在擡頭關注。

譚娜在門口收了傘，然後也跟着站了一會兒。

“根據相關人士透露，因為成員淩子霄今日深陷刑事案件的醜聞，原來的Monly組合即日起将會面臨解散的風波，對此組合的其他三人還沒有做出正式的回應……”

“讓我們來細數一下淩子霄出道這些年來，暴露在鏡頭之下的種種反常行為，是否是早就具有反社會的傾向？讓我們來聽聽專業的心理醫生怎麽說？”

“近日，淩子霄的大批粉絲已經宣告脫粉，更有大粉透露淩子霄被拘留內幕，具體內容還請關注xx新聞，我們将持續進行跟蹤報道！”

真假參半。

那些報道上面甚至沒有關于淩子霄的任何近照，用的大概還是他以前的什麽活動圖，看起來光鮮亮麗，溫和而又燦爛，像是在發光。

譚娜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根據仇緣透露出來的消息，淩子霄如今也只是受到了要求配合調查的通知，不管是哪一方都還沒有得出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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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體這邊感覺已經開始互聯網開庭審判了，把淩子霄淩遲處死指日可待。

譚娜嗤笑了一聲，正要往樓上走。

樓梯在烤肉店最裏面的位置。

譚娜想要上樓，就必須先穿過大廳。

忽然“哐”的一聲，一個墨綠色的啤酒瓶被扔到了地上，頓時摔了個粉身碎骨面目難分。

那邊卓邊坐着一個滿臉通紅的女生，崩潰地将臉埋進了膝蓋裏，失聲痛哭。

“電視關一下電視關一下……”

她身邊還坐了兩個年紀相仿的女生，一個就趕緊站起身，走到前臺去找老板關電視。

“心情不好……您體諒一下。”

“我們一會兒就走了，真不好意思啊。”

譚娜聽到那個女孩這麽和老板小聲解釋道。

老板倒是也通情達理，很快就換了電視頻道，換成了一部人民群衆喜聞樂見的經典宮鬥電視劇。

那姑娘看起來還是沒有緩過來的樣子，估計酒喝得也有點多，靠着自己同伴，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說着什麽。

“我喜歡了好幾年了，他真的、真的不是這樣的人……”

“我相信他，如果他做錯了什麽事，警察會找他的。”

“但是現在沒有結果啊，那些人怎麽能這麽說他。”

這下譚娜知道那個姑娘在哭什麽了。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才轉身往樓上走。

樓上下來的還有一男一女的兩個人，那個年輕的男人摟着女生的腰，兩個人一邊走一邊在低聲說着話。

“我擦，竟然還真有這種的……我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見到。”

那個女生看起來年紀不大，輕聲感嘆了一句。

“看着還挺慘的……”

“慘什麽慘？瞎了眼吧喜歡這種東西？爹媽辛辛苦苦給他養大，這不是畜生嗎……”那個男人輕蔑道：“就是你說的那個，塌方那男的？”

“不知道那種娘們兮兮的男的有什麽好，你們女的是不是就喜歡那種的？”

“能不能閉嘴！”

那個女生聽着有點煩躁，道：“說了就是随便看看，你這什麽意思啊？”

兩個人交談的聲音逐漸遠去。

電視劇裏的劇情也進入了關鍵時期，沒有人再理會剛才小小的插曲。

譚娜兩步走上樓，就在門口看到仇麓。

“哎，麓哥。”譚娜挑了挑眉，問道：“您怎麽出來了？”

“仇緣說你這麽久還沒過來，我就過來看看。”

仇麓站在門口，也已經換上了深色的的毛衣。

“他已經來了？”譚娜問了一句。

“早來了。”

譚娜走上最後一級臺階。

“剛才你都看到了吧？”譚娜想了想，語氣頗為輕松地感嘆了一句：“人世間真是，太複雜了。”

仇麓點點頭：“看到了。”

“我記得……當時我剛剛入校的時候，在校徽面前宣誓——厚德以重法。”譚娜眯起眼，道：“那時候我覺得世界上的事情只有對的和錯的，如果一個人他做錯了什麽事，違背道德的事情，應該要受到道德的譴責，超出了法律的界限的事，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譚娜停頓了一下，輕聲道：“現在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似乎不再是這個樣子的了。”

仇麓和她對視了片刻。

“那誰不是說過嗎，地球之上開出來的最美麗的花，就是思考着的人類的思維。”

仇麓低聲道：“也正是因為有了思想，人類才能夠從衆多的生物之中脫穎而出，也能夠不斷地尋求進化和成長，有了現在的人類社會。”

“道德和法律是人類社會的行為準則，它們本身就是人類創造出來的，是人自己在定義善和惡，所以我們每個人都在局中。”

“沒有誰處在上帝視角，知道未來的發展到底是什麽。”

仇麓忽然伸出手，拍了拍譚娜的肩膀：“沒有絕對的是和不是，對和不對，這才是人文科學最大的魅力，不是嗎？”

譚娜沉默了片刻。

“您法理學背得真好。”她實話實說道：“當年的考試一定拿了很高的分吧？”

仇麓聳聳肩，語氣輕松：“還不錯，好像是年級第一？”

譚娜：“……”

譚娜：“凡爾賽去死。”

“好的，收住了。”

仇麓毫不在意地笑笑，道：“進去吧，吃飯了。”

“不過說真的。”

譚娜忽然道：“麓哥，我真佩服你。”

“您簡直就是機器人，教科書一樣的心态，挺住！”譚娜錘了仇麓一下，道：“我國以後的法制建設事業就交到您手上了。”

“不。”仇麓卻否認得很幹脆，道：“如果一個人連正常人的感情，連最基本的判斷對錯的能力都喪失了的話，不管他的專業知識和技能有多麽優秀，他都不能擔任一個合格的審判者。”

譚娜剛剛點了一下頭，門裏面就傳來仇緣懶洋洋的一句：“哎喲兩位，能不能進來說？你倆站在門口冷不冷啊？”

仇麓側開身，身後的門就被拉開，仇緣正扒拉着門站着。

“來了來了。”

譚娜推開門進去。

仇麓跟在後面，帶上了門。

“你們那事兒怎麽樣了？”

譚娜坐下之後，把蹲在桌子上吃着貓咪零食的海拉抓過來撸了一把。

“就那樣呗。”仇緣表情懶洋洋的但是，眼睛下面有很顯眼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很久沒有休息好了一樣：“該配合調查的就配合調查，該工作的就工作，但是以後……”

“肯定不會再一起出鏡的。”

仇緣頓了一下，才說出這麽一句。

看來就是真的會解散的意思了，譚娜點點頭，不再繼續問這個話題。

“那你有什麽打算？”譚娜問他：“繼續工作嗎？”

“暫時不了。”

仇緣沒骨頭一樣地癱在椅子上，撩起眼皮，哀嚎道：“過了今年再說吧，累死我了……正好休息一下。”

譚娜點點頭。

“等過了年，明年可能出國讀書吧。”仇緣道：“我高考成績還不錯，應該能申請一個還不錯的學校。”

“難得啊。”仇麓道：“您這也是要吃學習的苦了？”

“不學習的人沒有前途，麓哥。”

“你呢？”仇緣問道：“你也看着就大三了，有什麽打算？你哥能同意讓你去服務人民？”

“再說。”

仇麓挑了下眉，道：“我覺得還有機會考慮。”

“好吧。”仇緣打了個呵欠，在手機小程序裏面戳了下，催服務員把他們點的菜送上來：“我都要餓扁了，吃完這頓我一定回去睡他個地老天荒。”

“行。”

譚娜挑挑眉，道：“吃完這一頓，祝我們的仇總迎來事業的第二春！”

仇緣噗地笑出了聲。

晚飯之後三個人一起下樓。

仇緣的公司離這兒不算是太遠，他今天也沒有帶着助理出門，這位兄弟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還興致高昂地要了幾瓶啤酒，成功地把一杯倒的自己灌得暈頭轉向。

譚娜和仇麓擔心這人在路上把自己暴露了提前預定明天的新聞頭條，于是提出把他送回去。

“你們知道嗎？”

仇緣穿着黑色的風衣，沉默地走在兩個人中間。

“這兩天網上的消息都是我們公司故意放出來的。”

“淩子霄是不可能再出來露面了，所以公司需要這最後一波熱度，正好給其他人鋪路……”

他低着頭，把下巴埋在衣領之下。

“只有我不需要這樣的熱度，所以我敢和公司鬧。”

“其他人根本不敢。”

譚娜抱着海拉暖手，然後道：“無情無義的資本家……”

“嗯。”

仇緣點了點頭，這裏已經與他的公司隔着街道相望了。

三個人擡起頭，看到對面的大樓門口不知道何時站了一個人——一個高個子的女人，一身黑色的風衣，手上還夾着點燃的香煙。腥紅的光在夜色裏明滅。

應該是辛晴。

“不回去了。”

仇緣垂下眼，沒有打算過馬路。

“我直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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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應該就是新副本了

大概也是最後一個副本，感謝大家的支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