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家務活

第一章 家務活

“晨曦，我明晚回國的飛機，早晨能來接我下嗎？”

“……”

“哦，沒關系，我們還住一起嗎？”

“嗯。”

每次的國際長途都是如此言簡意赅，無論單夢說了什麽、說了多久，電話那端都是惜字如金。沉默是大部分時間的回應，偶爾一個“嗯”就是證明對方還在線。這種對話模式一持續就是四年，也是單夢出國的時長，兩年留學，兩年工作，異國戀愛，異地談情，從未分手。

于是，十四個小時後，單夢平安落地。她推着行李車，用力地吸着并不清新的空氣，只覺得無比熟悉。四年了，她沒有回來過一次，再回來完全沒有近鄉情怯的顧慮，反而是希望快點回去，快點見到樂晨曦。

打了輛出租車，老練地給司機指路，車子東繞西繞，最後停在了一棟小公寓前。單夢出國前就和樂晨曦住在一起，這棟小公寓鬧中取靜，地理位置極好，卻并不喧鬧，第一次來單夢就迷路了，在相繼迷路十次後，她才記住怎麽走。

小公寓是樂晨曦父母留給孩子的，她們交往後不久就住在了一起，一個學音樂，一個學翻譯，後來單夢出國留學，樂晨曦就一個人住在這裏。小公寓有二層樓高，二層有兩間寬闊的卧室，一間主卧，一間客房，一層是客廳、廚房、陽臺和書房，單夢輸入了密碼，自己一手一個大箱子拎進去後，一眼就被眼前的混亂景象給震住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亂的家，還是她的家！進門就是客廳，沙發上橫七豎八地躺着各種外套，有衛衣，有風衣，還有圍巾和帽子，連茶幾上都堆的是衣服。地毯早就被撤掉了，木地板一點也不光潔，零食袋子散落在上面，有薯片，還有米餅，以及各式各樣的糖果，無論吃沒吃完，都把地上攤了個滿。

單夢無處下腳，只好把兩個大行李箱放在換鞋處，嘆了口氣，拍了拍腦門，認命地開始收拾。

她知道樂晨曦不愛做家務，倒不是懶，從學音樂到做音樂，晨曦的生活節奏都十分快，練琴，寫曲，編曲，制作……全身心地投入到音樂中，也就無暇顧忌生活。當單夢還在國內上學的時候，她把小公寓裏收拾得井井有條，細致到戀人每天出門穿的衣服和戴的手套，有時對方熬夜練琴時，她還會做好飯給樂晨曦帶上，保溫飯盒裏的美食從來都不重樣。

所以她出國前，最擔心樂晨曦生活不能自理。可樂晨曦哪兒在乎這些，生活中的事從來都是小事。

收拾小公寓的同時，單夢能從散落的這些物品裏拼湊出樂晨曦的日常生活。雜亂無章，得過且過，冰箱裏空空如也，廚房都是塵土，陽臺上的綠植早就去見了上帝……好吧，這還是她熟識的樂晨曦。收拾幹淨屋子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單夢自己的行李歸置好後就已經接近天黑，匆忙地去小公寓附近的超市買了蔬菜水果，當她一手三個大袋子的提回來時，覺得自己是個大力士。

以前那些提不動的東西，留學後發現簡直是輕而易舉，二十三公斤的行李箱都能單手拎起了，這些蔬菜水果肉和零食算什麽？單夢開始做飯，時不時地環顧煥然一新的小公寓，她早就給樂晨曦發了短信，問她幾點回來、想吃什麽，對方一直都沒回複，她只好做了一人份的飯，吃完後和師姐艾麗斯聯系了下後，就早早地去樓上的主卧睡覺了。

時差并不嚴重，嚴重的是費體力的家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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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的床很寬敞，剛換的床單依然有樂晨曦的氣息，單夢窩在被子裏，如同睡在樂晨曦的懷中，那股清新的味道自始至終地包圍着她，這是她在國外四年做夢都想擁抱的氣息，即使人不在身邊，擁着這一床熟悉的氣息，她也安心。

一覺好眠，睡醒後身邊依舊沒有人。

單夢撓撓頭，刷牙洗臉，下樓做做飯，吃完後就聽到了密碼鎖“嘀嘀”的聲音，那是輸入正确的提示音。心髒開始狂跳，即使在網絡視頻上隔三差五地能見到這個人，但四年後面對面地重逢還是讓她激動。即使這段戀情一開始是單夢在單方面狂追，完全不管對方喜不喜歡女生，會不會這樣生活一輩子，但走過了六年的時光，還是彌足珍貴。

樂晨曦疲倦地開了門，小公寓裏幹淨得不像樣，餘光瞥見了那個滿臉驚喜的人，就在單夢要撲過來抱住她時，樂晨曦連忙比劃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她已經兩天沒洗澡了。

然而，還是被抱了個結實。撲向她懷裏的這個人帶着一身的朝氣緊緊地抱着她，熟悉的感覺一下就回來了，她們并沒有隔着四年的時光，仿佛昨天道別，今天再見。

樂晨曦等了會兒，見單夢沒有松手的意思，伸手把挂在自己身上的人給拿了下來。

“晨曦，想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