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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紅樓之抱琴
作者:Panax
文案
穿越到了紅樓裏只在元春省親時出現過一次的大丫鬟身上,筆名抱琴的著名美食評論家覺得自己前路渺茫。
她主子元春最多還有十年壽命,要是不早日自立為王,擺在她面前的路大概只有撞柱或者殉葬了。
不過那個躲在角落裏吃山藥棗泥糕的皇子,你最後能當皇帝你知道嗎?
金手指:能看見對方近十二個時辰吃的食物,外加一小句上帝視角的評論。
元春:中午吃了粳米飯,胭脂鴨,小菜三碟,湯一碗。艾瑪,吃多了,好撐。
抱琴:小姐我們去花園轉轉,小姐想吃山楂糕嗎?
元春:抱琴好體貼~
太後:昨晚吃了桃子兩個。預計會在半個時辰之後腹瀉。
抱琴:今兒天氣不好,奴婢陪着太後在屋裏下下棋如何?
太後:抱琴好溫柔~
皇帝:早上吃了米粥一碗,春卷兩個,素的。此人極度饑餓中,四處求投喂。
抱琴:臣妾剛要了湯面,陛下要來一碗麽?
皇帝:愛的湯面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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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
1. 女主內心強大,宛若變形金剛,完全沒有被迫害妄想症。
2. 做為三觀不合,時代也有巨大鴻溝的兩個人,女主跟皇帝到死都不是真愛。
內容标簽:紅樓夢 穿越時空 宅鬥 宮鬥
搜索關鍵字:主角:抱琴 ┃ 配角:賈府及皇宮相關人等 ┃ 其它:紅樓夢
【晉江編輯評價】
穿越到了紅樓裏只在元春省親時出現過一次的大丫鬟身上,筆名抱琴的著名美食評論家覺得自己前路渺茫,她主子元春最多還有十年壽命,要是不早日自立,擺在她面前的路大概只有撞柱或殉葬了。于是抱琴靠着有點雞肋的金手指和從不拖後腿的家人,終于擺脫了作死的賈府,一路打怪升級,痛快地站在了皇宮最高處。本文以紅樓的世界為背景,以女主後宮升級為主線,行文流暢,情節合理。文章設定新穎,引人入勝,女主性格積極向上,從日常生後的一點一滴中改變自己的命運。從宅鬥到宮鬥,從丫鬟到太後,且看女主如何在紅樓世界中活出風采。
☆、001
“我的兒~你可長點兒心啊~”
抱琴還沒醒,就被耳邊一陣陣銷魂的哭喊聲吵的頭疼欲裂了。昨晚上沒喝多少酒啊,怎麽這麽難受。她用力的想睜開眼睛,但是在別人眼裏不過是眼皮子動了幾下,眼珠子略轉了轉而已。
哭聲更響了,“那珠大爺豈是你能宵想的,你也不看看,這榮府上上下下這麽多人,都眼巴巴的跟盯着唐僧肉似的圍着珠大爺轉,就算他現在身子不好了,那也輪不到你……”聲音的主人一邊哭一邊小聲數落着,時不時還停下來擦擦眼淚。
還能不能好好睡覺了,抱琴使勁掙紮着,終于從鬼壓床一般的噩夢中清醒過來了。
床邊坐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人,一身青布衣裳,頭上素素的只有兩根木頭簪子,兩個眼睛哭得通紅,見到抱琴醒來,很是驚喜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中年婦人手心繭子不少,刺得人生痛。她死死盯着抱琴,激動的嘴唇蠕動,沒說出話來。
抱琴震驚的環視一周,中年婦人後面還蹲着個中年男人,蹲在地上也是半紅了眼睛。抱琴一陣眩暈,看着中年婦人下意識叫了一聲“媽媽。”
中年婦人拍了拍她的手,說:“醒了就好,好好的跟着大姑娘便是。你聽媽一句話,別再想珠大爺了。媽知道你是為了你兩個兄弟好,但是他們自己的前程自己掙去,你顧好你自己!”說着,中年婦人壓低了聲音,湊在抱琴耳邊道:“我聽老太太房裏漿洗衣服的人說了,老太太想把自己屋裏的鴛鴦給了珠大爺,你小心着點。太太雖然喜歡你,但是怎麽着也別不過老太太去。”
我是誰?你又是誰?一時間抱琴腦裏被巨大的信息量沖擊的沒了思考能力,臨暈過去之前最後一個念頭就是:誰是珠大爺,賈珠麽?誰特麽能看上那個短命鬼!
“抱琴,抱琴!”中年婦人見自家姑娘又暈了過去,急忙站起來踢了身後的男人一腳,“沒出息的,就知道吃飯,我求太太給閨女找個大夫!”中年婦人急沖沖的奔出了房門。
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覺,抱琴終于清醒過來,天已經黑了,房間裏晃晃悠悠一點燭光,就她親娘一個,已經趴在床邊睡着了。搖了搖還有點昏沉的腦袋,抱琴發現她這是到了元春身邊的大丫鬟抱琴身上。
早知道不起這個筆名了,就說嘛,一個美食評論家起個饕餮類的名字多好。抱琴,太文藝了。
原著裏抱琴只露了一回臉,就是在元春封妃後的省親,就是那次,連老太太都客氣的不敢受她的禮,不過這只能算是借了皇宮的勢。
但是元春早晚得死,賈府早晚得敗,參考原著裏秦可卿身邊兩個丫頭的結局,她大概能自己選擇的也就只剩下撞柱或者上吊了,或許也有可能是毒酒。
寶玉都已經過了六歲的生日,留給她自救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十年了。
抱琴躺了一天,身上骨頭都酸的慌,剛剛換了個姿勢,床邊的媽就醒了。抱琴一見她那張着急到有些蠟黃的臉,還有到現在都沒消腫的眼睛,心中一酸,眼淚就掉下來了。
“好閨女,可別哭了。”梁豐家的見到自己女兒這般傷心,急忙安慰道:“我去求了太太,給你開了藥,一直拿水溫着。”說着她急忙從桌上取了藥碗過來。
黑黢黢一碗苦藥湯子,抱琴略皺了皺眉頭,還是一口氣喝完了。
梁豐家的接了藥碗,又遞了清水給她漱口。
“我跟太太說是我腰疼病犯了,不小心磕了一交,跌了血出來,你這才着急上火暈了的,明日你去謝恩可別說漏了嘴。”梁豐家的一邊說,一邊拍着抱琴的手背,“好閨女,你媽媽我知道珠大爺是個好人,可他那身子骨……你又是他妹妹的人。”
抱琴心中一陣陣酸澀,理智跟情感最終鬥争的結果就是這滴眼淚怎麽也掉不下來。
梁豐家的看到自家姑娘這幅模樣,心疼極了,說:“你哥哥沒本事,性子又随了你爹,都是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性格,大字也不識幾個,不去趕車還能幹什麽。你弟弟還小,你能教他幾個字就行了。我們一家子家生奴才,怎麽着也脫不開賈府去。”
抱琴低着頭不說話,努力克制自己心中的憤慨,半天才憋出一句:“媽媽,我也是不得已的。”
一陣唏噓,梁豐家的拍拍抱琴的頭,“你伺候好大姑娘,顧好你自己,別的都有我。”
抱琴點點頭,往裏面挪了挪,說:“媽媽也上來一起睡吧。”
梁豐家的一邊感嘆女兒懂事了許多,一邊又怕她是故作鎮靜,心裏攢着什麽大主意,因此一點不敢松懈,雖上了床,但是一直咬着牙堅持着,直到天蒙蒙亮才眯了一小會。
抱琴倒是結結實實的睡了一整宿,神清氣爽,太陽出來後也是被吵醒的。
“抱琴姐姐,太太喊你去回話。”來叫她的是王夫人屋裏的小丫鬟,玉钏兒,今年才十一歲,跟她姐姐金钏兒兩個同在王夫人屋裏當差。姐姐是大丫鬟,連帶着她也不怎麽受氣,平常幹的都是些輕松活兒。
抱琴洗完臉,稍稍打扮了一下,想了一想,又從地上蹭點兒青灰下來,拿指肚往眼底輕輕一抹,完了又擦了一層粉,這才跟着玉钏兒去了王夫人屋裏。
她也沒背着自己親娘,梁豐家的見到女兒這番動作,心想從小給她講的東西總算是活學活用了,當下擔憂的心減了三分,只隐隐的給她一個眼神,便沒再多說話了。
王夫人屋裏正在吃早飯,珠大爺家的李纨和琏二爺家裏的王熙鳳一人站在一邊,給她夾菜遞粥。見到玉钏兒帶着抱琴前來,王夫人略略擡頭看了一眼便罷,倒是大姑娘元春沖她笑了一笑。
抱琴行了禮之後便安靜的站在一邊,頭低着,一點兒都沒動。
王夫人的院子從面積上來說跟賈母的院子不相上下,不過住的人要比賈母院子裏多。賈母是帶着元春和寶玉住着,而王夫人的院子裏還有二老爺賈政的兩個姨娘,趙姨娘還有兩個孩子,女兒探春是在王夫人處養着了,而兒子賈環則被趙姨娘打滾賣蠢留在了自己身邊。
不多時,小小一碗粥被王夫人喝完了,旁邊的丫鬟端了淨手的溫水上來,李纨伺候着洗了手,王夫人這才端着一小盅參湯,不緊不慢的說:“身子可好些了。”
倒是聽不出什麽喜怒來。
抱琴記憶裏對于王夫人的印象是很深刻,僅僅排在她親娘之下,當然排第三的就是疑似緋聞主角,珠大爺了。
抱琴跪下規規矩矩磕了個頭,回憶着平素王夫人的好惡,又想起度娘的評價是“外表和善,內心毒辣”,便揣摩着慢慢道:“回太太話,我身子不礙事。太太一向憐惜下人,我媽媽也沒什麽大礙了。”
聽到這話,王夫人稍稍滿意了些,嘴角擡起,露出個誰也看不出來的微笑。“行了,你也是個有孝心的,天冷了,地上涼,仔細別傷了膝蓋。”
抱琴回了聲是,這才站起身來,王夫人見到她眼底的烏青,心裏越發的滿意了。
“哈哈,我就說抱琴是個有良心,才歇了一天,身子剛好就來給太太謝恩了。”說話的是王熙鳳,剛嫁進賈家半年,春風得意,一雙鳳目眼角上挑,聲音都比旁人高上幾分,話語中的笑意誰都聽得出來。“不過啊,還是太太會調教人,抱琴性子好,又知道感恩。我就是求了姑媽,姑媽也舍不得将她給我的吧。”
“胡鬧,這是你妹妹的大丫鬟。”王夫人話語中都帶着笑意,輕輕拍了王熙鳳肩膀一下。
李纨在旁邊一言不發,抱琴印象裏她話本就不多,這倒也符合她一貫的形象。
衆人又調笑兩句,王夫人道:“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別都在我這兒守着了。元春,你也別整天顧着玩,規矩學的怎麽樣了,明年開春就是……”後面幾個字沒說出來,元春已經羞紅了臉了。
“好了好了,不說了。”王夫人笑道,又将桌子旁邊的一串對牌鑰匙交給王熙鳳道:“鳳丫頭拿了這個,我囑咐過周瑞家的了,她要是做的不好,你直接罵她便是。”
王熙鳳接了對牌鑰匙笑道:“太太的人哪兒有不好的。”
王夫人笑笑并不多說話,元春拉了拉她的袖子道:“還有抱琴呢,王嬷嬷已經問了她好幾次了,說學規矩一天都不能停。”
王嬷嬷是宮裏出來的妥帖人,哪兒能問出這種話來,王夫人知道這是元春自己想問的,但是她也不說破:“你回去告訴王嬷嬷,我再留她說兩句話,下午就放她回去。”
元春點點頭,跟在王熙鳳後面也站起了身,李纨略略慢了半拍,走在了最後,經過抱琴身邊的時候不知怎麽的咳了一聲,聽到動靜,抱琴下意識看了她一眼,卻見她眼神中幾分陰冷,狠狠瞪了她一眼。
抱琴急忙低下頭,看來雖然昨晚上她親娘說已經回了太太,抱琴是因為親娘跌出血才暈的這個理由誰都沒瞞過,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可真不好辦了,想想那個跟寶玉調笑幾句就跳井死了的金钏兒。還十年呢,十天都不一定熬得過去了,抱琴吓出一身冷汗。
☆、002
抱琴正想着王夫人留她下來是想說些什麽,剛才她親口跟元春說下午就放她回去,那麽應該只是敲打幾句,再者她知道抱琴最後是陪着元春進宮了的,所以,她會平安的。
不過,要是王夫人真如度娘所說的蛇蠍心腸該怎麽辦?
抱琴腦子裏一團亂麻,瞬間已經轉了千百個念頭,突然聽得門口有小丫鬟掀了簾子,道:“太太,珠大爺來請安了。”
緋聞男主角!抱琴一驚,昨天原主就是聽伺候珠大爺的幾個丫鬟說他吐血了,恐怕命不久矣,這才又驚又怕,暈了過去。
賈珠被人攙着,還有幾日才立秋,他身上已經搭了件大毛披風,顫顫巍巍的進了屋子,王夫人在他還沒跨腳的時候就急忙站起身子,道:“我的兒,你好好歇着便是,等身子養好了再來請安也不遲。”
賈珠慢慢往前挪着,順便看了抱琴一眼,但是真的就是掃過去而已,好像就跟個桌子一般,眼睛裏一點波瀾起伏都沒有。
王夫人親自拿了軟墊子墊上,這才讓賈珠坐下,道:“天氣這麽冷,你平白出來小心着了涼。”
“我想再給太太請請安……”話音剛落,王夫人就抽了一聲。
抱琴有點尴尬,努力放空思想,力求做到左耳進右耳出,千萬別過腦子。
不過這個确實很難。
賈珠在抱琴的記憶裏重要程度排在第三,對于繼承了全部記憶的新款抱琴來說,要徹底的拜托原主的影響,可能還得一陣子,但是這并不妨礙她用自己的方式去分析問題。
要說珠大爺,确實算得上是榮府裏頂好頂好的一個人了。書讀得好,身上又有功名,不像鏈二爺那樣沒本事又滿肚子花花腸子,或者隔壁府上的珍大爺,整日只知道喝酒聽戲,半點正事都不做。
所以原主對他有那麽點意思也是正常的,甚至這四個丫鬟心裏都存了那麽點念頭。原本抱琴、司棋、侍書和入畫四個號稱琴棋書畫的丫鬟都是王夫人調教出來伺候賈珠的,當然,王夫人自然不會直接了當的給她們說好好伺候珠大爺,将來升你們做姨娘,王夫人用的是暗示的法子,比如:“你們現在只算得二等丫頭,用心伺候珠兒,将來月錢能漲到二兩。”
這說的就是姨娘了,榮府裏大丫鬟的月錢是一兩,二等是一千文,姨娘拿的才是二兩。
不過後來聽說是老太太表達了不同意見,再加上珠大爺身子越來越不好,這才作罷,最後家裏的四個姑娘一人得了一個。
不然二小姐迎春雖說是入了老太太的眼,但是身份上只是個庶女,如何能勞王夫人親自給她調教丫鬟呢;還有四小姐惜春,還沒斷奶,連話都說不完整,要個號稱在畫畫上有點天分的入畫做什麽呢。
抱琴想着想着,原本有點畏懼的心跑題了,無意之中擡頭看了珠大爺一眼,雖然已經病的骨瘦如柴,但還真是個美男子呢。這一看,就不由自主的眼神在他身上多停了片刻,還不巧被王夫人看見了。
王夫人輕咳一聲,暗暗提醒了抱琴。“我的兒,你想吃什麽就交待下去,這幾日也別看書了,仔細身子。你媳婦照顧孩子怕是忙不過來,有事你差人跟我說。”
賈珠點了點頭,母親說話他總是靜靜聽着,并不反駁。
就這麽一小會,可能還不到一盅茶的功夫,賈珠就有點喘了,王夫人急忙道:“快扶他回去躺着!”王夫人左右一看,雖有心叫她心裏比較妥貼的抱琴去,不過昨兒才出了那檔子事,滿院子的丫鬟小厮都瞪大眼睛看着,也只能另外尋人了。
進來的人是王夫人跟前第一得用的金钏兒,跟賈珠原本的那個丫鬟一起,兩人一左一右,幾乎是半駕着賈珠往門外走着。剛剛走到抱琴身邊,就出了狀況。
這兩個都是大丫鬟,自己還要人服侍呢,再者賈珠雖然瘦,但是好歹加上衣服也有一百來斤,兩個柔弱的丫鬟如何扶得住,沒走兩步,賈珠腿一軟,身子一斜,兩個丫鬟都沒拉住。
好在抱琴一直盯着賈珠,見狀急忙上前拿肩膀一頂,賈珠總算是沒摔倒。三人合力讓賈珠坐在了椅子上,王夫人已經差人去擡軟轎了。
一直到賈珠被人擡走,王夫人又叫人去請大夫,這才回過神來,見到抱琴還有點發愣的樣子,着急又有點生氣的喝了一聲:“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麽!”
抱琴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她确實是在發愣,不過不是為了賈珠,方才跟賈珠那樣輕輕一碰,她心中酸澀,心髒像是被人揪住一般,都快要扯到嗓子眼了。最重要的是,賈珠頭頂上像是電視剛沒信號似的,閃了幾下雪花點,之後慢慢浮現出幾行小字。
早飯:荷葉粥兩口,湯藥兩碗。吃完吐了。
午飯:無。吃不下飯怎麽辦?
晚飯:米粥一口,湯藥一碗。不好吃。
這是原本屬于美食評論家的金手指,昨天醒來的時候沒看見這個,她以為都消失了,誰知道這情緒一激動,金手指又回來了。
但是看看王夫人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抱琴心裏有點發怵,該怎麽解釋呢?
王夫人平日走的就是外表和善的套路,也很少發脾氣,但是自從大夫說要給賈珠準備後事,也好沖沖喜以來,她心裏就憋着氣發不出去。
“他也是你能宵想的!都是你們這些小娼婦将我珠兒的身子搞壞了!”說完又拿起桌上的茶盅沖着抱琴扔去,好在盛怒之下沒什麽準頭,砸在一邊的地上碎了,倒是茶水濺到了抱琴身上。
這話信息量略大。抱琴一緊張,再加上原主的情緒作怪,不由自主的就半真半假流了兩滴淚出來,她自然是不能按照王夫人的說法,坐實了宵想賈珠的罪名,再者要在榮府裏讨生活,得罪王夫人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王夫人管着整個榮府,除了賈珠還有兩個孩子,隔壁寧府養在老太太跟前的惜春又因為吹了冷風,感冒了,老太太只管動嘴皮子,真正安排事情的還是王夫人,因此王夫人這幾日忙的是腳不沾地,所以賈珠吃了什麽她很有可能不知道,要不要拼一把呢。
“回太太。”抱琴的聲音哽咽中夾雜着三分倔強,“我知道這事按理不該我說,原本太太是叫我們幾個服侍珠大爺的,雖然我現在跟了大小姐,但是昨日大爺早上就喝了兩口粥,喝完湯藥之後又吐了,中午飯和湯藥都沒下肚,到了晚上才又喝了一口粥……”
話說到這兒,抱琴突然覺得開頭那幾句說的有些欠妥,要是換成“太太對我們一家子都很是照顧,因此我才對珠大爺上心”之類的會不會嫌疑更小呢。
抱琴還正想着要不要再說兩句圓回來,王夫人已經拍着桌子叫道:“叫珠兒家裏的過來!”看來這事兒王夫人還真不知道。
王夫人胸口起伏不定,看見跪在地上暗自垂淚的抱琴,突然嘆了口氣,說:“你一直是個實心眼的孩子,所以我才将你留給了元春。罷了,你先回去吧。”
抱琴又磕了個頭,道:“太太一貫體恤下人,待我們一家子都好,我自當盡心盡力當差。”
王夫人揮了揮手,抱琴這才去了,走出門才發現自己腿有些軟。
賈珠一家人住的小院就在王夫人院子的後方,說是兩個院子,其實是在王夫人院子裏劈了一塊出來,起了一道略矮的院牆圍起來的,抱琴才走出來兩步路,就看見李纨跟着金钏兒急匆匆的快走過來。
見到抱琴雙眼通紅,李纨腳下一頓,想着莫不是這些人又說了什麽,只是王夫人叫的急,她也來不及多想,只跟抱琴打了個照面便進去了。
抱琴出了角門,一路往後走,後面是單另開辟出的一個小院子,給幾個姑娘讀書寫字用的,因為選秀女橫豎就是明年的事了,這院子幾乎被元春一個人占了。剩下三春最大的迎春也不過七八歲的樣子,能學的東西實在有限,不過識字而已,在哪兒都是一樣的。
王嬷嬷正在講宮裏的規矩,見到抱琴屏息靜氣進來,心道規矩還過得去,便微微點頭,倒是元春,見到她進來眼睛一亮,只是礙于王嬷嬷正在講課,不好多說什麽。
抱琴松了口氣,心想總算是暫時過去了,她是輕松了,那邊李纨在王夫人屋裏可一點沒落着好。
要不怎麽說兒媳婦是婆婆天生的仇人呢。賈珠本就是王夫人的心頭肉,王夫人雖然有三個孩子,但是賈珠是唯一在她身邊養大的,對于李纨,王夫人本能的有種厭倦,總想找點她什麽不是出來。
“珠兒的身子竟成了這般境地,你也不來回我,你安得什麽心!”王夫人咬牙切齒道,因為是自小養在身邊的兒子,她現在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和善。
“太太!我竟不知有何風言風語傳到您耳裏,大爺身子不好,我也是盡心盡力服侍……”李纨說着說着就哭開了。
王夫人一拍桌子,“珠兒昨個吃的什麽,藥喝了幾碗?”
李纨一驚,這是哪個沒安好心的來太太面前嚼舌根子了!
☆、003
方才抱琴跪着的地方現在又跪了一個人。李纨垂着淚,小聲分辨道:“太太,爺胃口不好,大夫又說要調養為主,因此昨兒拿老太太賞的紅稻米熬了粥喝了。”
王夫人點點頭,紅稻米難得,一年也不過能分到小半石,又補血又養胃,也算是她盡心了,可是轉念王夫人又想起抱琴那句都吐了,便留心多問了一句,“你可看着他都吃了?”
李纨搖搖頭,“是秋蘭伺候的。”
王夫人氣又上來了,她今日非要好好治治這些不把珠兒身子當回事的丫鬟。因此她一邊連聲差人去叫秋蘭,一邊對李纨道:“當初珠兒生病,我想着蘭兒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母子連心,所以也沒要過來養着,你是怎麽說的!”
李纨低着頭,并不說話,她父親曾是國子監祭酒,從小讓她讀女戒婦德長大,被教的有點老實到呆的地步,不像鳳姐那般會說話,能讨老太太和太太喜歡,她心裏就記得一條“從”,所以對于王夫人的指責,她從來都是直勾勾的回過去,要麽就是低頭不說話。要是王夫人心情好的時候,便會說這個兒媳婦老實,沒花花腸子,但是現在這個時候,王夫人心裏的火是越燒越烈了。
“你說能照顧好珠兒!”
王夫人還想說些什麽,秋蘭掀簾子進來,本來臉上的三分笑在見到地上跪着的自家奶奶之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請太太安。”說完這句,秋蘭也站在一邊不吭聲了。王夫人心情好時都不怎麽與下人說笑,除了老太太房裏的人能勉強得太太一個笑臉,她們是哪個牌子上的人,還是老老實實,只求不挨訓便是。
“昨兒,是你伺候的珠兒?”王夫人不緊不慢道。
秋蘭看了李纨一眼道:“回太太話,我前些日子吹了風,頭重鼻塞,怕饒了大爺的靜養,因此這兩日是飲月照顧的大爺。”
王夫人狠狠瞪了李纨一眼,又差人去喊飲月了。
要說這事兒擱在平常倒也沒什麽,比如賈政基本三餐都不和王夫人一起吃,王夫人也是想起來了才問一句。至于伺候賈珠的丫鬟,不管是秋蘭還是飲月,對主子來說都是丫鬟,具體是誰做的,完全沒差別。
王夫人為了賈珠的事情大發雷霆,抱琴則是跟着元春在王嬷嬷處進行進宮前的最後準備。
明年就是選秀年了,雖然正日子還沒定下,但是按照往年的慣例,不是端午前後就是中秋前後,總之是避開酷暑,具體的時間則要看皇帝的心情如何了。
進宮一是選的秀女的家世背景是否清白,二來則是秀女的容貌品德。像元春這樣,祖父是國公,父親也是大小個官,再加上元春臉圓圓的,特別招上了年紀的人喜歡,因此一般都能挺過兩輪,直接殺入在宮中住三個月,考察品行的環節的。
王嬷嬷要講的,就是在宮中如何行事,又或者是各宮主子們的喜好,皇帝的喜好等等。
雖然她講不出來什麽該做,但是什麽不該做,做什麽會掉腦袋,她在宮裏待了十幾年,知道的是一清二楚。
當然,記事的主要是身邊的丫鬟,也就是抱琴,元春只聽過一遍,留個印象就好。
“像府上姑娘的家室品德,再加上明年的參加選秀的姑娘也沒什麽家室特別出衆的,因此我估摸着若是進了宮,至少是個嫔,不過陛下年紀大了,也有可能是皇子側妃。”王嬷嬷看着手上非官方版本的秀女名單,跟賈母和王夫人說道。
賈母和善一笑,雖定着臉,但眼角的褶子比平常多了三五分,想必是十分滿意的,“還不快攙着你王嬷嬷下去吃果子。”
聽着王嬷嬷講課,又拿起軍訓的駕駛,被一遍遍的訓練如何走路,如何行禮,抱琴漸漸安下心來。
為了元春進宮,她這個大丫鬟已經被訓練了快兩年了,現在再去找一個怕是無論如何都來不及了,顧及到這一點,榮府上下想必也不會将她怎麽樣了。
元春的晚飯是在賈母處吃的,老太太喜歡熱鬧,因此每日的晚飯都是喊了榮府裏所有的姑娘小子一起的,甚至連賈蘭和惜春這種都不能自己走路的都在列,當然這個名單不包括賈環。王夫人是故意,趙姨娘是有心也不知道往哪兒使,因此賈環被教得天生帶了三分粗魯,老太太很是看不上眼。
抱琴在外面等着,她得等元春吃完飯,将她送回房裏,安排人伺候她梳洗,這一天的事才算是全完了。
今晚上不輪她上夜,她便收拾收拾東西先回家看看。手上還提了一盤王夫人賞的點心,奶油松瓤卷酥。
原來王夫人将伺候賈珠的下人敲打一頓之後,又想起抱琴一個伺候大小姐的,整日跟着王嬷嬷學宮規,還能知道賈珠沒吃多少東西,可見上心,因此便在桌上挑了碗沒動過的點心賞了下去。
賞了抱琴點心,王夫人又有點埋怨老太太,要不是當初她神來一筆說李纨剛進門,讓小兩口多處處,抱琴可就跟了賈珠了,要是抱琴在賈珠身邊,賈珠的身子至于成這樣嗎。
埋怨老太太是不敢說出來的,但是埋怨李纨,王夫人就敢拿出點兒實際行動了,李纨在王夫人屋裏跪了小半個時辰,來來往往賈珠的四個通房丫鬟全看見了,兩個李纨帶進來的或許是擔心居多,但是榮府的那兩個,巴不得她多跪一會呢。
“抱琴那丫頭有孝心,昨兒聽說她媽媽磕了一跤,出了血,都急暈了。今早上我見她兩個眼睛底下烏青一片,怪心疼人的。”王夫人解釋道。
老太太點點頭,人上了年紀,可不就喜歡有孝心的嗎,說:“這兩日不許累着她,免了她的上夜。”
有孝心?李纨聽在耳裏,心想抱琴暈了可不是為這個,昨天太太為這事還有點不高興,今兒就賞了她點心?沒根沒據的。
抱琴的父母住在一起,都在賈府東北角的院落裏,因為抱琴在大小姐身邊當大丫鬟,又得王夫人青眼,管事的給分了一排三間屋子。
哥哥今年二十了,還沒娶妻,住在西北角供給沒成親的小厮的院落,弟弟才七歲,現在還幹不了什麽活,每日就是跟在母親身後,在她漿洗衣服的時候搭把手。
“媽媽。”抱琴叫了一聲,掀開了門簾。
屋裏有點煙霧缭繞,她爹梁豐舉着個煙袋,抽着正歡,母親趙氏則坐在炕頭,手裏縫縫補補的不知道是什麽。
“爹,少抽點煙。”抱琴皺了皺眉。
梁豐看她一眼,從炕上下來,道:“你媽擔心你一天了。”說完,他提着煙袋到院子裏去了。
“太太可有為難你?”趙氏問道。
抱琴挨着趙氏坐下,将手上的東西放在炕頭上,搖搖頭道:“沒有,太太沒說什麽。這是太太賞下的點心,我想着小寶就愛吃這些油膩東西,便帶來給他了。”
趙氏将盒子掀開一半看了看,裏面金燦燦四個酥皮點心,做的很是精致,加起來也沒她手大。“小寶睡了,明早兒見了指定高興。”
“唉。”抱琴嘆了口氣,小聲道:“媽媽,我現在才知道,我這念頭是打錯了。”
趙氏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現在還不晚,你好好跟着大小姐。”
抱琴點了點頭,說:“我原想着珠大爺是府裏第一有出息的,太太原先又是那樣的打算……”
“不怪你,珠大爺那模樣,那人品,你看看這阖府上下,那個眼睛不在他身上。”
抱琴往進湊了湊,貼在趙氏耳邊道:“媽媽,你知道我原先打錯主意,分了許多心在他身上。”說到這兒,抱琴故意頓了頓,“珠大爺怕是真不好了。今天我在太太處扶了他一把,怕是還沒小寶重呢。”
趙氏很是驚恐,抱琴又抛出一個重磅炸彈說:“而且珠大爺昨兒統共進了三口粥,還吐了兩口。”
“我的兒,這事兒你心裏有數就行,別跟任何人說。”趙氏急忙跳下床,掀開門簾一看,院子只有自家男人一亮一亮的煙袋,這才放下心來,又強調道:“你跟着大小姐,別的事兒少摻和。”
“媽,你放心。我現在才明白,只有跟着大小姐出去了,咱家裏才能有出路。”
“你明白就好。這些年府上是越來越節儉了,原先的大小姐衣服至多穿兩回,現在的大小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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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