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決賽
很快師父發來一個遠程控制請求。
這是他們的一個常規操作,他分享桌面給師父,師父通過遠程控制指導他的游戲微操。
有一次師父在他桌面上發現了一個叫做“游戲資料”的文件夾, 興許是好奇,點開想看看裏面都有什麽資料。
結果卻看到了一屏幕的.avi文件和一些難以描述的縮略圖, 他看到那文件夾閃了一下就立刻被關上,桌面上好久沒有動靜。
當時李歸一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後來也沒移動他的文件夾, 畢竟大家都是男人,沒什麽好遮掩的。
接受了遠程控制申請以後, 李歸一就往後一靠,把游戲主動權交了出去,等着看師父發揮罵人的藝術。
然而一向脾氣火爆的師父卻并沒理那兩個罵得熱情似火的男玩家,只用他的號在隊伍裏打了幾個字。
萬王之王:妹子,想超神嗎?
那妹子約莫都沒反應過來, 畢竟她玩的是一個冰女,差不多是游戲裏最脆的幾個輔助之一, 本身除了給敵人冰凍減速, 就是給隊友加藍,根本沒什麽可以殺人的技能。
連大招都只是在周圍下下冰雹, 一個冰雹砸掉一點血,在游戲後期基本等于沒有輸出。
兩個男的簡直要笑掉頭了。
“哥們,你挺幽默啊?”
“這人打不過罵不過開始說胡話了?”
“XX別聽他的,聽他的你就死了。”
師父顯然沒有理會他們說了什麽, 一腦袋紮進野區,對一直埋頭打野不敢說話的第五位隊友:“借三個野點,五分鐘後還你。”
沒有人知道那五分鐘他在野區裏幹了什麽,只知道出來的時候他身上的六件裝備全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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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過來,站這,從現在起你不是一個人,你是一顆草叢□□。”
也許是看到了他的裝備,那妹子竟然鬼使神差地站了過去,月月在草叢裏不動了。
那兩個男的開始還在不停嘲諷,然而很快他們就安靜了。
因為三分鐘後,那個叫萬王之王的隊友,帶着五個只剩一絲血皮卻還在頑強追他的敵隊英雄遠遠過來,五個人直接被一直蹲在草叢裏的冰女一個大全帶走了。
他們甚至都不知道那幾個人是怎麽被磨到這麽平均的血量。
當“Rampage”這個代表一人滅了敵人全隊的詞打出在屏幕上時,李歸一收到了對面妹子的好友申請。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拒絕,然後直接退出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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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你能控制軍隊,這次我沒辦法替你操控。”甜甜在利用這個時間補習游戲裏各單位信息,“沒有将軍,這對我們很不利。”
說實話,這個Fade确實留給他們一個爛攤子,神族雖然沒有科技,至少業半這個将軍的大局觀還不錯,各兵種控制得井井有條,眼看着神族士兵數量就奔着1000去了。
這也是為什麽塔洛斯,不,Talos沒有阻攔她和老刀,因為他需要有人幫他壓制士兵人數,不讓業半達成目标。
而Fade走之前留下的是幾百毫無作用的低級蟲兵,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當個擺設充充門面都不夠看。
“酥油,資源都給你,你能在五分鐘內研發出飛蟻嗎?”甜甜仍然盯着地圖,問在一邊忙的酥油。
“我覺得我差不多。”你別說,這時候了酥油還挺自信。
“大王,多線操作不是你的強項,兩只飛蟻操控好了比兩百士兵作用更大。兩個單位對你應該不是問題?”
甜甜說完這話,卻一直沒聽到李歸一回複,轉頭一看,見他正一動不動坐在荊棘座上看她。
“不是真下線了吧?”酥油小聲說。
甜甜沒想到他這麽剛烈,一言不合就下線,又覺得不太對,走過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卻被他猛地推開了。
這忽然的一推給甜甜和酥油都推懵了,甜甜剛穩住自己的虛拟人,卻聽他啞着嗓子說:“我知道了。”
這聲音一出來,給她和酥油帶來的驚吓更大了。
半晌,酥油對甜甜做着口型:“李、總、哭、了?”
甜甜搖頭,也對他回了個口型:“絕、對、不、可、能。”
酥油不敢再說,卻聽李歸一清了幾下嗓子,聲音又恢複正常:“我現在該做什麽?”
甜甜探過頭去,想看看他的控制界面,卻又被他推開了。
就好像她的虛拟人身上有刺似的。
甜甜不明所以:“怎麽,你屏幕上有‘游戲資料’不能給人看?”
這句話說完,他更沉默了。
半晌,她聽李歸一壓抑着說:“為什麽不早說?”
甜甜不明白他什麽意思,反問:“早說什麽?”
他僵硬地坐着,好像受到了什麽羞辱,過了很久才平靜下來:“你站遠點兒,離太近我沒法集中精神。”
甜甜不知道他又犯了什麽太子病,只能退了兩步算是妥協,轉身又去看水晶,發現這一會兒人族已經奪回了兩座城。
目前場上神族16城,蟲族10,人族4。
人族那邊雖然有點擡頭,然而前期落後太多,科技人口都跟不上,再加上周帝又不知道抽了什麽風,指揮着軍隊不先打兵營和村莊,反倒一個個礦撸。
“你們皇帝挺有意思啊 ,這打礦是幹什麽?好好的資源他自己也不要了?”酥油抽空瞄了一眼。
甜甜搖頭:“是十三號玩家,他在斷十三號玩家後路。”
因為進入決賽有十三人,系統給了第十三人一個特殊的任務。
之前她還不确定,但是剛才看了一會兒地圖,她眼力還可以,幾次看到007在各地礦井出入。
根據他下礦的時間和探索路線,甜甜猜測他的勝利條件至少包括進入一定數量的礦井,這個數量很大可能是全部。
當然007真正的游戲目标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但是這個游戲裏礦井是不可再生的,周玉安這個毀礦的行為就很直白了。
最悲慘的莫過于100分及格,卷面上卻只有99分的題。
看起來這個假主楓林暫時不用她招待。
“你要我做什麽?”李歸一終于把注意力轉回到控制界面上。
“輸,以我們目前的水平是不可能贏過他的。”甜甜很幹脆,“你去和周帝打,等你們兩邊都傷亡慘重的時候神族才會出兵。”
她分析道:“他們現在有16座城,每座城都需要駐紮一定數量的兵,神主為了壓制業半、不讓他達到1000兵的條件,一定會卡在800到900, 800以下不夠,900以上太危險。這個數量的兵如果想要再占領新城,他必須要動用皇城的士兵,只有那些兵走了,老刀才有機會殺了他。”
“但是神主也在一直防着老刀,所以他一旦撤兵,必須在老刀殺死他之前完成目标。在不确定你和周帝确實沒有能力反攻的情況下他是不會動的。”
“這……他不會懷疑咱們做假動作嘛?會不會變得太明顯了?”酥油聽得雲裏霧裏,大概聽懂了甜甜是要李大王裝弱。
“是中文屋。”甜甜說。
“啊?”
“是用來反駁強人工智能的觀點,一個思想實驗。我買過一本書,就讀了幾頁,只夠讀完這個實驗。假設一個只說英語的人被關在一間只有有一扇小門的房間,房間裏有一本用英文寫成的說明書,指示如何處理收到的漢語訊息及如何以漢語相應地回複。房外會有人不斷向房間內塞中文問題。房內的人就按照說明書的說明,像查字典一樣查找到合适的指示,把相應的中文字符組合成問題得到答案,并将答案遞出房間。”
“在外面的人看來,房間裏的人中文一定很好,可是其實他根本就不懂中文。”
“我不确定這位Talos是什麽程度的機器人,也許他已經可以理解和分析我們的行為,也許他一直只是在模仿塔洛斯,每一次都是做出更接近塔洛斯式的選擇。反正……試一試就會知道了。”
“你和他說過?”李歸一這個口氣,“他”顯然指的是周帝,在沒有事先聯系的情況下,如果周玉安和蘇無理不配合,他們算是白計劃。
“沒有。”甜甜回答,但是話鋒一轉,“不是有跳舞機麽?”
那是蘇蘇剛加入的時候,有一陣子蘇蘇總被人罵,而護犢子的甜甜因為噴人太狠一直被禁言,她又是個萬年不開麥的選手,在游戲裏交流就變得極其困難。
于是經過一整晚的頭腦風暴,師徒幾人制定了一套蜜蜂式表達法。
此法非常繁瑣,初期甚至需要人手一張表格翻譯。
表格內容如下。
右一步:進攻。
左一步:後退。
先右再左:等待時機。
先左再右:大哥先上。
……
看着寫了二百多行的表格,甜甜感嘆:“跳舞機也沒這麽多動作吧?等查完字典老子屍體都涼了。”
說是這麽說,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沿用了,用得多了到後來甚至都不需要表格。
再後來甜甜覺得控制罵人的沖動好像比戰場上跳舞容易點,慢慢被禁言得少了,大家也就把這張表丢在腦後了。
“那麽久遠的東西……”李歸一陷入回憶,不屑,“誰還記得?”
甜甜看着他,半晌幽幽說:“你忘了麽?”
---
很快,現場和直播前的觀衆們發現,失去了将軍的蟲族開始孤注一擲,帶着初級兵種和兩只飛蟻瘋狂撕咬落後了大半盤的人族。
人族先是讓了一座城,在不損失任何兵力的情況下直接退了出去。然而一分鐘後,周帝的腦殘人設又回來了,帶着全部家當和蟲族杠上了。
一時間兩個國家好像都放棄了啃神族這塊硬骨頭,把對方當成自己翻身的最後一個機會,你咬我一口我踢你一腳,讓本來就不富裕的兩個家庭更加雪上加霜。
它們就這麽撕打了四十分鐘,最後各自只剩下不到一百士兵,然而神族一直沒動,士兵數也沒增加。
“現在怎麽辦?”李歸一盯着操作界面,他都快滅國了,雖然他不在乎。
“酥油,你的科技點呢?”甜甜問。
“400多,差遠了。”酥油垂頭喪氣。
就在這時,地圖上忽然出現了成片的聖光,是神族士兵大舉進攻。
“來了!來了!老刀有機會了!”酥油對自己的勝利不抱什麽希望,但是只要老刀贏,他好歹也是在獲勝國成員,總比被AI虐了強。
下一秒,系統信息忽然劈了進來。
玩家老刀已被玩家塔洛斯擊殺。
“?????????”酥油看了好幾遍,确認他沒看反,“怎麽是老刀被殺了?誰能殺老刀?游戲bug了?這這……是輸了嘛?”
“沒關系,” 甜甜看了看時間,長出一口氣,擡頭看向戰局,“他出兵,就說明他來不及了。”
幾乎沒有人理解她的意思,除了觀衆席上的十三澤。
“又來了。”他搖頭,“帶妹狂魔紫龍。”
他話音剛落,就看到大屏幕上打出一行字。
游戲結束,恭喜玩家阿許達成目标。
觀衆們面面相觑,阿許贏了,一整場沒露過面的阿許,大家甚至都忘了還有這麽一位玩家。
畢竟人族已經那麽頹廢,連解說都沒注意過阿許的科技點是什麽時候開始爆發的,誰想到一個沒有資源的國家還能有閑錢搞科技。
只有十三注意到了,蟲族那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蟲子,都被蟲王一波波送給周帝當提款機換錢了,兩個人面上打得難解難分,私底下卻是一手手資産轉移。
宛若一對好兄弟。
人族的将軍更是直接把兵營拆了,換下來的錢也送去搞科研。
阿許是被兩個國家一起氪金氪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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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摘下眼鏡,聽到房間外現場觀衆的歡呼,不太清楚自己現在需要幹什麽,只能坐在原地等待。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工作人員為難的聲音:“選手還不能碰面,您這樣我們很為難啊。”
說着門被人打開了。
李歸一走進來,門外站着挂着名牌的工作人員,他反手把門咣的關上,鎖了。
甜甜坐在長凳上,這場比賽打了快三個小時,她有點累,于是就沒站起來,只是敷衍地打了個招呼:“辛苦了。”
久久不聽他回答,一擡頭,甜甜愣了。
李太子臉上那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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