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但求一死
慶元二十九年秋,新皇登基,改年號為順天。
城內一片張燈結彩,熱鬧非凡。新帝喜紅,更是将城內的大型建築物都漆上了紅色,連樹木都裹上了紅布。
老百姓家裏也人人挂紅燈,貼紅紙,一時間榮錦城內觸目皆紅。
唯有慶陽公主府,素白一片,執白燈,挽白綢,就連門口的石獅子也系着白色的領巾。
路過之人紛紛側目,到底是先皇最寵愛的女兒,也只有她敢跟新皇如此敵對。
“殿下,喝口粥吧。”一位鬓發皆白的老婦人端着一碗清粥,殷殷切切的勸着,讓坐在塌上女子喝。
“嬷嬷,我真的喝不下。”女子聲音嘶啞,好像是渴了很久。臉色青白無華,眼神空洞如同死水一灘,身形瘦削的可憐。一身素缟,渾身不見珠翠,趁的人哀婉悲戚。
只是憔悴如此,也不難看出女子曾經的傾城容貌,如果換個境地,依舊是風華絕代,不谙世的慶陽公主姚沁雨。
“殿下……您要顧忌自己的玉體……您……”老婦人說不下去了,看着自小疼大的孩子落到如斯境地,任誰都會心碎。
“嬷嬷你自去吧,不用管我。”姚沁雨喃喃的說。
“奴婢一把年紀還能去哪裏,就陪着公主殿下,無論上天還是入地。”老婦人将粥放在桌子上,擦了擦眼睛。
姚沁雨擡眼看了眼老婦人,偌大的公主府,曾經也有不下百人伺候,如今只留得這位趙嬷嬷,她曾經的乳娘在身邊。
樹倒猢狲散,不管曾經多麽風光如今也只剩下滿目瘡痍。
“皇上駕到!”驟然響起的高聲報備,驚了趙嬷嬷一跳。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走進來,為首的人一身明黃,他是當今新皇,曾經的二皇子,姚沁雨的二哥——姚啓程。
姚沁雨身形未動,安安穩穩的挺直了脊背坐在那裏,一掃剛剛的頹然,眼神中除了戒備還有恨意。已經撕破臉還有什麽可說的,難道這個人會因為她卑躬屈膝就放過她嗎,不可能。
她是大錦的公主,一身傲骨不會輕易折斷。
“皇妹怎穿的如此雅致?不是喜歡紅裝,你看皇兄給你帶來了什麽?”姚啓程一揮手,身後宮人擡出兩只金絲楠木的大箱子,打開箱蓋,裏面是描金繪銀的大紅宮裝,還有各色首飾珠翠。
姚啓程拿起一只七尾金鳳挂珠釵:“你慣常喜歡這種繁瑣的東西,今天朕給你帶來了。”
姚沁雨杏眼微擡:“本宮在服喪。”
雅致?這是喪服!
“大膽,為亂臣賊子服喪,長公主不可不敬皇上……”
“放肆,本宮說話有你一個奴才插嘴的份嗎?”姚沁雨袍袖一翻将桌子上的粥掃了出去,“哐啷”一聲碎了一地,粥湯四濺。
姚啓程的龍袍也未能幸免,衆人臉色一變,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讓你的狗滾出去,別髒了本宮的地方。”姚沁雨怒意橫生。
姚啓程揮了揮手,示意後面的人又拿出一個小的錦盒。規矩得放在姚沁雨面前打開,然後退下。
濃重的血腥氣四散而出,裏面是一只血淋淋的斷手。
姚沁雨臉色驟變,青白之中竟然呈現出一抹病态的紅,眼中疼痛驚懼呼嘯而來,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一些,至少在這個人面前不能軟弱。
她顫抖着去摸那只手,那是她夫君的手,即使血肉模糊,那枚碧玉扳指她卻識得,是她送給他的禮物,成親十年,那是唯一一件生辰禮,被當成寶貝從未摘下來過。
姚啓程上前挑開她的手:“不幹淨,皇妹還是不要碰了。”
姚沁雨握手成拳,極力克制自己。
“你答應過會廢他為庶人,讓他安度餘生,你答應過本宮。”
“然後讓你跟他走?算了吧。”姚啓程一撩長袍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從一開始朕就不可能放過他,雲庭烨掌兵多年,積威深遠。即使廢了庶人圈禁起來,到底是朕的心病。況且朕與雲家積怨已深,早無和解的可能。”
是了,是她太天真了,姚啓程的每一句話都說在關節上。是她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是她蠢才會相信這只惡狼。如今覆水難收,姚啓程翻臉不認人,任她苦苦哀求也不肯收手,全是她自作孽。
“況且你将雲家陷害至此,你真以為雲庭烨會原諒你?”姚啓程挑了下眉,面容帶着一股俊美的邪氣。
“是皇後先動的手,是她對不起我娘。”姚沁雨試圖為自己解釋,皇後是雲家的女兒,是雲庭烨的親姑姑。
“呵呵呵呵!”姚啓程笑了起來,笑聲裏充滿了諷刺和涼薄。
“你……”姚沁雨有不好的預感。
“賢貴妃娘娘當年确實是病死的,跟皇後半點關系都沒有。”
“那宮中的流言……”姚沁雨的心猛然被攥了一把,窒息感開始升騰。
“是我母親放出去的。”為的就是挑撥姚沁雨與雲家的關系。
姚沁雨是長女,上頭還有兩個異母哥哥。姚沁雨出生的時候,大錦已經連旱兩年。農田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國庫吃緊,朝廷也是一籌莫展。姚沁雨出生當夜卻突降大雨,皇帝大喜過望,深覺此女是上天派來保佑大錦的福星。當即賜名沁雨,賜號慶陽。
大錦歷來的規矩,公主到了十二歲才有封號,而姚沁雨一出生就有封號,可見盛寵。尤其她是皇帝登基之後的第一個孩子,所以格外受重視。
長到八歲,親娘賢妃突然撒手人寰,被追封為賢貴妃,風光大葬,之後她被寄養到皇後宮裏。
皇後待她不薄,讓姚沁雨與皇後所出的女兒共同進出。可是漸漸的宮裏有流言,姚沁雨的親娘是皇後毒死的,因為賢妃相貌傾城,自進宮起就是榮寵加身,皇後嫉妒不成将人弄死了。
都說三人成虎,衆口铄金。流言愈演愈烈,皇上甚至下旨賜死了一批宮人。
但是猜忌的種子已經深埋進心裏,逐漸的破了土,發了芽,當然這裏面姚啓程功不可沒。在姚沁雨害怕彷徨、憤怒不已的時候,他的關心和照顧顯得尤為重要,仿佛是黑夜裏的光,最後卻将她引向了萬劫不複。
當姚沁雨十八歲的時候,皇帝突然下旨将她出降給雲庭烨。
姚沁雨哭過也鬧過,甚至要輕生,她如何與害死母親兇手的侄子成婚,可還是無法改變皇帝的想法。
婚禮倉促而簡單,像是被什麽催着,外界甚至議論,懷疑姚沁雨是未婚有孕才不得不如此。
姚沁雨恨極了雲家,認為這是雲家在作踐她。沒承想一個月後,犬戎的使節來訪,是來求婚的,點名要皇帝最為寵愛的女兒,慶陽公主,彼時犬戎的首領已經是四十有三的年紀,比她父皇還大一歲。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雲庭烨駐守邊關多年,消息極為靈通。早在犬戎人出發之前就得知了消息,為了保全她,才會有公主倉促下嫁的一幕。
就算知道這樣,姚沁雨并未感激雲庭烨,只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結婚十年,兩人聚少離多,彼此見面也是相顧無言。
後來姚啓程與她串通扳倒皇後所出的太子,當然扳倒太子,要先扳倒雲家。
雲庭烨手裏的兵是太子最好的保障,所以姚啓程暗中布局,在邊關散步流言,然後讓姚沁雨将僞造的通敵書信藏進了雲庭烨書房的暗格之中。
很快事發,雲庭烨被奪了兵權,雲家人悉數下獄,皇後被幽禁,太子被廢。
姚沁雨以為終于大仇得報,姚啓程卻逼宮了,将他們的父皇趕下了皇位,逼得皇後自戕。
直到這時,姚沁雨察覺異樣為時已晚。
一切已成定局,新帝登基,先帝被幽禁,太子被鸩殺。而雲家的下場更慘,能殺的都殺了,現在只剩下雲庭烨。
姚沁雨的雙眼血紅一片,心痛的如同被人捅了個大窟窿。五髒六腑絞成了碎渣,嘩嘩的往下掉。
這就是她一直堅定的信念,一直以為是為母尋仇,結果呢……結果她就是個笑話,一個悲涼的,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害死了這麽多人,她可還有臉活着?!
“跟朕回宮吧,這府邸不吉利。”姚啓程說道。
姚沁雨眼神空洞的看向曾經被自己仰望的皇兄,這個人将自己利用的很徹底,現在她還有價值嗎,回宮?這是要把她跟他們的父皇幽禁在一起?
“朕留了鳳翔宮給你居住。”
什麽?姚沁雨被強行拉出混亂,又聽到了讓她無比惡心的話。
鳳翔宮在歷代都是皇帝寵妃的寝宮,絕對不是給公主居住的。
“我是你親妹妹。”即使不是一個母親,可他們有同一個父親啊。姚沁雨想吐,是她想得那樣嗎,這個人要讓她生不如死。
“從此世上再無慶陽長公主,朕封你做貴妃。”姚啓程的語氣不似作假。
姚沁雨無比震驚的看着面前的人,這個人是徹底瘋了,什麽人倫綱常全是狗屁。
“本宮但求一死。”
“哦?”姚啓程漫不經心的轉了轉手上的血玉戒指,“你想不想知道雲庭烨會怎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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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大概三四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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