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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昏暗的街燈，拉長了唐曉寶孤獨的身影，從超市出來，提着大大的塑料袋，裏面有蔬菜，肉類等，還有些零食，今天學校裏年級組開會，小升初前的備戰。雖然只是教副科，但仍然例行公事的參加。整整坐了兩個小時，唐曉寶揉揉酸坐得發麻的屁股，到家已經八點，冷冷清清的屋子，五鬥櫥上放着黑色相框，媽媽那張微笑着的臉，和記憶中那張嚴肅的臉慢慢重合。

唐媽媽是一個嚴肅的女人，梳着一絲不茍的頭發，嘴角總是向下拉着。嘴裏總不停地告誡着兒子，不能這樣，應該那樣，唐曉寶也聽話，媽媽說什麽做什麽，典型的媽寶。以至于三十歲的男人，被媽媽一聲聲喚作小寶，他也安之若素。

唐媽媽得了胃癌走了，走時很痛苦，她舍不得她的小寶，而唐曉寶也哭嚷着抓着媽媽的手，那一天曉寶覺得世界末日來了，眼睛哭得眯成一條縫，媽媽的喪事也是遠房親戚和街坊鄰居幫着辦的，唐曉寶什麽都不知道，混混厄厄，人瘦了一大圈，叫人看着都心疼。

他感覺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了，每天獨自一個人做飯，吃飯，看電視，發呆，曉寶有時候會開着電視，一直到滿屏雪花點，他才關掉家裏唯一的聲源。然後便獨自一個睡下。

曉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兒子時，已經是媽媽的頭七之後，鄉下的大姨把孩子交還給他時，他抱着孩子，看着這個白胖小子，已經有一陣沒看到了，寶寶找不着奶奶，拉着爸爸的手嘤嘤地哭起來，曉寶才想起來，要給孩子做點吃的。

02

這是一棟老單位宿舍樓，早些年房改，廠裏好些人都将房子買下來，當時價格是優惠的，跟現在的房價相比，就是白菜價。又是靠近市區，交通便利，地鐵，地站，醫院，學校，超市，一應俱全。所以鄭彬家一直沒搬，雖然也另外買了新房，那是新建樓盤的豪華小區，鄭彬爸想把房留給兒子結婚用，所以一直空着，裝修都沒有做。鄭彬回國了，鄭爸爸溫了一壺好酒，跟幾年沒見的兒子喝一壺。酒是陳年黃酒，鄭爸原是無錫人，喜歡這種味，鄭彬倒是喝了幾年的洋酒，不習慣那種複合的香氣。

鄭彬媽媽在鄭彬很小的時候便去了法國，當時是跟着姐妹一同去務工，掙得錢比國內多出好幾倍，每年都彙一大筆錢，鄭媽媽就一直待在了國外，鄭爸也沒有反對，一直在廠裏做着，準備再幹幾年就可以退休。

鄭彬出國後，去看過他媽媽，不過不是在法國，去了瑞士，媽媽和她新男朋友全家一起去滑雪，她過得很好，在一個很大的莊園裏，男朋友是一位很有教養及魅力的中年大叔，和爸爸差不多年紀，等鄭彬回國後，鄭媽媽越洋電話打來，說自己有機會可以移民去法國，男友願意幫忙辦理移民手續，但要爸爸配合一下，因為媽媽拿到法國的身份只能和雇主結婚，前提是媽媽要和爸爸先離婚。

鄭爸爸知道後只說了一句話：離婚也要本人回來才可以辦理。後面還有什麽交待，鄭彬都沒放在心上，對于鄭媽，鄭彬說不上來什麽，小時候，羨慕別人家有媽媽陪在身邊，後來長大了，沒有人在耳邊唠叨，也清閑，媽媽每年寄來的錢，還有國外的玩具和衣服，讓鄭彬在同年的孩子裏有些優越感。現在媽媽也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鄭彬知道自己是沒有權利反對的。只能陪着爸爸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爺倆說了不少話，鄭爸一向寡言，不過也是最近事情有些多，媽媽的事，這些年的一些苦悶，難免訴說一番，兒子大了，也能理解爸爸了。還講了樓下的唐媽媽去了的事。

“唐曉寶？就是那個整天媽媽長媽媽短的小屁孩？”鄭彬問道。

“他比你大三歲，說人家小屁孩，他兒子都三歲了。”鄭爸爸喝了一口酒，“你什麽時候帶個女朋友回來給我瞧瞧？”

“嘿，又說這個，不剛分手了嘛。”鄭彬低頭抿了一口酒，微眯着一雙漂亮的丹鳳眼，丹尼爾一聽鄭彬要回國內發展，幾番勸說挽留無果，只好提出分手。鄭彬倒也沒什麽舍不得，畢竟丹尼爾是男人，要讓鄭爸爸知道自己的兒子找了一個洋兒媳而且還是男人，後果不堪設想，“我跟國內幾個同學準備一起創業，他的事業在國外，不好放棄，所以只能分手了。”說完還遺憾的聳聳肩。

鄭爸爸嘆口氣，還有點內疚，自己老了，就這麽一個兒子，能在身邊也是一種福氣。要是他知道兒子在國外找的是男兒媳，怎麽可能還內疚，早就抄起家夥抽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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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唐曉寶前兩年離婚了，他前妻好象跟他媽不和，生了一個兒子後，就離婚了，聽說那孩子奶都沒斷，他前妻就鬧着要走，今年他媽媽又去了，他一個人日子也難熬。”鄭爸爸又喝了一小杯，咂咂嘴，嘗了口小菜，“你們小時候也都認識，雖然他比你還大三歲，我記得那個時候，你還帶着他玩呢。往後，你要有條件能幫就幫着點。他性子弱點，怪可憐的。這要是個女娃娃就好了。唉~”鄭爸爸有些醉了，微微地晃晃身體，鄭彬幹脆扶着他爸回房間休息，給鄭爸擦完臉和腳後，他獨自晃到陽光，點了根煙，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一個煙圈。有三四年沒回來了，回想起在國外的那些光怪陸離的日子。除了跟着教授做事，他也接了不少私活，賺了不少，有了些投資，幾年下來，也積累了一些原始資本。而自己竟然是個異常的性取向也是在國外才發現的。國內時有一個女友，出國沒多久就分手了，也說不清誰先提出來，直到有一天女友說訂婚了，就沒再聯系。而自己被同校的一位漂亮法國男孩追求着，大膽熱情的少年，執着地說着愛語，他竟不排斥，最後抱着試試看的态度，交往了起來。國外風氣要開放些，這種異國的浪漫情調正好中和了他枯燥單調的實驗生活。

耳邊隐約有哼歌，像是越劇，但聽不具體，是樓下傳來的，唐曉寶？心裏冒出這麽個名字。還記得唐媽媽愛聽越劇，是著名越劇學員袁雪芬忠實的戲迷，還能跟着唱幾句。唐曉寶現在是什麽樣？

記憶中的唐曉寶，瘦弱，斯文，白淨，不愛說話，因為每次開口都離不開我媽媽說，總被同學和小夥伴取笑永遠是媽寶，現在連兒子都有了，他會是什麽樣？有空去看看他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慢熱型，慢慢慢。。。等了一天，發現審核更慢。。。。

我這急脾氣，欲哭無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