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個真實意圖不明的禦主,找到了愛麗絲菲爾和Saber, 目前還和她們待在一起。

從妻子, 也就是愛麗絲菲爾口中聽到這個消息,衛宮切嗣立即挂斷電話, 匆匆趕向妻子所說的那家酒店。

衛宮切嗣已經無心追問愛麗為什麽會這麽大意了。

雖然有Saber在場,據說那個禦主也沒有帶上他的從者,但如果對方懷有暗藏的心機, 一定會出現難以控制的意外。

而本來做好了精密布置, 為得到聖杯可以用盡一切手段的衛宮切嗣,絕不想讓“意外”出現。

在以最快速度趕來的路上, 男人的神情還算沉穩, 心中卻是在反複不斷地計算, 猜測,勾勒出所有待會兒可能會面對的情形, 并做出在第一時間解決問題的方案。

他自己身上自然帶上了專門針對魔術師的魔術禮裝, 助手會在遠處的樓頂随時監視這邊, 找到機會,就可以把那個不知名的禦主一擊斃命——

沒錯。

Saber組的禦主衛宮切嗣,就是這麽一個形式果決狠厲的男人。

完全沒有猶豫,他在踏上此程之時就做出了斬草除根的決定。

如今聖杯戰争雖未開始,先行的自相殘殺影響不了最後的結果,死一個禦主, 聖杯還會選擇出新的禦主, 唯一會被影響的, 就只有倒黴死掉的人了。

和愛麗兩人在一起的那個禦主,似乎和他召喚的Saber有些許瓜葛,對Saber的影響這麽深。

衛宮切嗣寧肯讓聖杯再選一個不知身份的對手出來,也不想留下後患,到時還要分心提防從者有自己的私心。

很快,他就到達了目的地。

表面平靜,實則在安穩平和的假象之下,暗藏殺機……

——可是,萬萬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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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進門的風衣男人擡眼一望,看清屋內的情景,竟然——沉默了好半晌。

“你們在幹什麽?”

他問。

不愧是不走尋常路線的魔術師殺手,遇見這等奇景,表情都沒有明顯的變化,聲線也趨于平穩。但心裏想什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啊,切嗣,你來啦。剛好,吃吃這個,是我自己做的呀。”

這是他夫人驚訝中透着歡快的嗓音。

“唔,master。”

這是他從者因為發出艱難,顯得比正常情況更高冷的聲音。

此情此景,目前是這樣的。

衛宮切嗣暗含殺意來到酒店五樓某間客房,但此時卻停在客房門口,對着屋內一切面無表情。

這間客房是高配帶廚房的那種,所以,衛宮切嗣的妻子愛麗絲菲爾在他開門的同時,剛從廚房出來。

女人腰間圈着圍裙,戴了厚手套的兩手捧着擺了滿滿一盤小餅幹的托盤,似是要把餅幹放到外面的飯桌上。

而明顯是被人臨時搬出來的飯桌之後,有兩人早已等待多時。

其中一人,是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女孩兒。紫色的頭發,同樣泛紫的大眼睛裏,此刻浮現的全是有些空洞的迷茫,她顯然和剛來的衛宮切嗣一樣,還沒搞清楚狀況。

而另一個,從行動到表情再到眼神,都呈現出無比積極的人——好巧,那不就是Saber本人嗎?

“唔唔唔嗯,唔唔唔,嗯!”

忽略掉這些因為嘴裏塞得太滿而發出的雜音吧。直接翻譯過來,就是騎士王對愛麗夫人第一次實際操作就一次性成功的味美甜點,進行了高度的贊賞。

只不過,在愛麗絲菲爾接受“老師”的指點,嘗試着烤出來的第一批餅幹出爐之前,騎士王就已經把“老師”先做好的食物清掃了大半。

另外的那一小半,呃,小女孩兒的胃口不大,只能吃一點點。

所以,綜上所述,就只能讓王來擔負起不浪費食物的重任了……

……嗯。

Saber其實很有愧疚感。

外形嬌小的少女騎士一邊努力地替小櫻解決負擔,一邊陷入內心的深深反省。

本來,應該不至于發展到這一步的。

首先,她是從者,有魔力供應就可以如常活動,不應該執着于口腹之欲。

其次,她是護衛,做好禦主所委任的事情就好了,也不該在任務過程中,把自己的私人情緒投入太多,又做多餘的事情。

以及,繼續深入反省。她不應該在弟弟說,要給好像餓了的小櫻做點東西吃的時候,在旁邊沒能控制住的露出懷念和渴望的表情。

最後,明明是給小女孩兒做的餅幹,到後來,變成她一個人在吃,吃得最多,還停不下來——可惡!

阿爾托莉雅本來也不想吃這麽多。

可她此時頗為煩悶,自從聽見西裏爾不小心說漏嘴了的某件事,便開始心有郁結,一時只能靠吃來發洩。

衛宮切嗣:“……”

他的表情還繃得住,但眼角還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幸好,造成這一切的中心人物,慢了愛麗絲菲爾一步,從小廚房裏走了出來。

他剛一露面,就和在第一時間轉來目光的黑衣男人對上視線。

“啊,您好。”

這個膽大至極的陌生魔術師,竟然很是自然地開口打招呼,一點也不顯得生疏。

“您就是愛麗絲菲爾女士的丈夫,衛宮先生吧?初次見面,我能與二姐在這裏重逢,都是托您的福,實在是太感謝了。”

金發青年走過來,唇邊帶着友善和煦的微笑。

他率先伸出手,如尋常人見面時的禮節那般,似是想要和衛宮切嗣握手。

衛宮切嗣并沒有要配合他的意思。

黑衣男人的面容冷峻如不變的雕塑,刀芒般鋒利的目光向前,停滞在直直擡起,此時還懸在半空沒有放下的金發青年的手背。

魔術師的左手手背,是令咒圖案必會浮現的固定位置。除非直接用衣物或者其他遮掩物蓋住,否則令咒的印跡不會被隐藏。

然而,這個金發青年沒有用任何東西來遮蔽。他坦坦蕩蕩,仿佛自己根本就沒有需要掩飾的東西。

衛宮切嗣看見,坦蕩伸到自己面前的這只修長而白皙的手,背面依然潔白,幹幹淨淨。

沒有令咒。

代表聖杯戰争參戰者身份的赤紅印記竟然不翼而飛,仿佛一開始就不曾存在。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把令咒轉移給了姐姐。”金發青年西裏爾看出了沉默的男人心中的想法,微笑着說出了實情。

“由于我不打算參加聖杯戰争,令咒對我來說沒用,便幹脆轉讓出去,給姐姐多點魔力也好。衛宮先生,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

衛宮切嗣看了他一眼,表情淡淡,但卻是擡起了此前毫無動靜的手臂,與西裏爾握了一握。

危機就在這一握中無聲無息地消退了。

帶着殺意而來的男人沒有再動手的打算,而差點就深陷危機的西裏爾仿佛對此毫無察覺,對“姐姐”的master分外友好。

“餅幹烤好了,衛宮先生吃一點嗎?”

“這個就不必了。”

“哈哈,實在抱歉,因為我的私事,耽誤了愛麗絲菲爾女士這麽長時間。時間不早,我就先告辭啦。”

若是衛宮切嗣沒來,他或許還會多留一陣。但男人已經到了這裏,他順勢告辭,對方倒是意外地沒有阻攔。

既然這樣,西裏爾便抱起了表情很無措的小女孩兒間桐櫻,施施然離開了。

……

西裏爾走後。

衛宮切嗣對外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聲“不用管他”,之後才将電話挂斷。

他通話期間,阿爾托莉雅離開了飯桌,聽出禦主原來有想要殺死西裏爾的打算,眼神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她雖然沒有說話,但表情卻顯得有些僵硬。

“他是什麽人?”

衛宮切嗣問。

阿爾托莉雅把今晚發生之事全部說了一遍,所說皆如實,沒有隐瞞。只是語氣平淡,全是公事公辦。

聽着講述,男人就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亞瑟王的親弟,那就是千年前的人物,怎麽可能活着留到現在。

把珍貴的令咒舍棄不要,一股腦全部轉移給敵人的從者,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幹得出來的事情。那個青年要麽是愚蠢的傻子,要麽是自持實力的聰明人。

想知道答案,就看看Saber的樣子……

衛宮切嗣擡眼,看到了Saber此時的表情。

她口中還在講述,神色竟是不知為何顯得越來越冷硬,似是不解又似是無奈,仿佛氣惱又仿佛憤怒。到底怎麽了,難以形容。

衛宮切嗣以為Saber對自己有意見:“Saber,你在想什麽?”

阿爾托莉雅:“沒什麽,master。順帶向你彙報,不知道與聖杯戰争有無關聯,總之,我的老師,花之魔術師梅林,此時也在冬木市。”

衛宮切嗣皺眉:“又一個不定因素麽。可是,Saber,你——”

——Saber,你的表情,完全不像希望見到老師的樣子。

跟方才那個金發青年在的時候相比,完全是兩個模樣。

前者欣喜寬慰,後者……咬牙切齒?

衛宮切嗣起初以為自己看錯了,但定睛一看,他的從者果然是在咬牙。

面無表情拿起一塊餅幹,放進嘴裏——咯嘣!

“你怎麽回事?”

“我的狀态很好,沒有任何問題,魔力得到三條令咒的補充後非常充沛,随時都能對梅林老師解放寶具——不,是對敵人,我口誤了,抱歉master。”

衛宮切嗣:“……”

他也就一天沒見面,召喚來時還很正常的從者就變成這樣了,到底怎麽回事?

“切嗣,Saber的弟弟,嗯。”隐約聽到一點點內情的愛麗絲菲爾小聲說:“好像,被Saber的老師欺騙了感情……啊!餅幹沒有了,全被Saber吃掉了呢!”

衛宮切嗣:“???”

什麽莫名其妙的。

什麽亂七八糟的關系!

*****

終于出來了。

西裏爾看了看已經看不見月色的天空,為自己沒能控制好時間頗為懊惱。

他低估了故人重逢時難以自禁的喜悅激動之情,又沒料到自己居然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才相認的二姐大為震驚,大失所望,大——

在長久的沉默過後,忽然大發雷霆。

阿爾托莉雅姐姐憤怒極了,西裏爾真的沒想到她會這麽生氣。

“我還隐瞞身份歷練的那時候,就經常有陌生的小姐找到我和凱,向我們打聽梅林老師的蹤跡。她們都是被梅林老師花言巧語哄騙了的無辜之人,可是,找過來的時候,老師他都無一例外早就跑遠了。”

“那時候,那時候,我就對老師的這種倍感不喜,但看他後面似乎洗心革面,不再跟少女們糾纏,我還以為他真的改邪歸正!”

“啊!”

阿爾托莉雅想起來了。

“梅林老師改邪歸正的期間,不就是他主動要求幫我送信給你的那幾年?”

“等等等等,姐姐,你誤會……”

“原來……老師,你竟然是去對西裏爾……我……我……梅林老師!梅林!!!”

不知道(自以為)恍然大悟的王咬牙發出的憤怒聲讨,有沒有讓同在一片天空下的某魔術師打一個寒顫。

總之,阿爾托莉雅真的被老師這一壞到極點的惡行氣壞了。

本來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她一點也不埋怨老師在不列颠陷入危機之時悄悄離開,反而對他也格外思念,想着他是否過得還好。

然而,噩耗來得太突然,不僅把為複國奔波不已的王給砸懵了,還把她的思緒,一下子砸回了過往的印象極深的回憶裏。

阿爾托莉雅頓時想起了梅林老師堪稱劣跡斑斑的往事。

花言巧語,勾搭女性,不負責任,溜之大吉……這樣的行為,讓高潔的騎士王很難忍受。

她以為老師改邪歸正了,當時還在欣慰呢。

結!果!

并沒有!

萬惡的老師啊,他竟然還在阿爾托莉雅毫無覺察之時,背地裏對她的弟弟下了手!

這還得了。

阿爾托莉雅絕對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

就算西裏爾不是她的弟弟,依然只是康沃爾公爵。他深得王的信任和尊敬,僅憑這一點,阿爾托莉雅都不能坐視不管,放任老師死性不改玩弄公爵的感情。

其實……這裏面的确有很大的誤會。

但是,如果梅林沒有這麽嚴重的前科,導致聽者一下就聯想了起來,阿爾托莉雅絕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由此做出結論:

都是梅林自作自受。

總而言之,由于一時氣極又不能立即找梅林老師讨說法,阿爾托莉雅只能在不知不覺間吃餅幹洩憤。

西裏爾看她這麽憤憤不平,認定了一切都是梅林的錯,張了張口,到最後都沒能解釋,只有無奈地做甜點投喂姐姐,試圖讓她別那麽生氣。

……然後他就低估了阿爾托莉雅姐姐的胃口。

算了,已經出來了,這些小事兒就不多說了。

手背上少了那三道令咒,西裏爾此時感覺輕松得多。

他是真的對聖杯沒興趣,更不想參加這場要和姐姐争鬥的戰争,能夠這麽輕松地丢掉麻煩,自然最好。

不過,西裏爾有些在意姐姐的禦主。

那個男人,大概不會是和他合得來的人。姐姐和那人的相性也不會有多好,這樣的一對組合湊起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怎麽突然沒有感應了呢……”

他自語,心裏也有些疑惑。

在前一個世界,西裏爾是可以看到未來的。

宇智波泉奈等人的未來,他在初見他們時就已經看到,所以,才能做出巧妙的應對。

但在這裏,竟然看不見了。

西裏爾原本以為,看見未來是他從摩根姐姐那裏繼承來的能力,但這麽一看,又說不準。

如果能看見就好了,他對姐姐将要面對的情況有點擔心。不過,少了這個預見未來的先機也沒關系,看來還是要在這兒多留幾天。

想到這裏。

“對不起呀,小櫻,耽擱了這麽久。你困了嗎?”

“…………”

瘦小的胳膊緊緊環繞着他的脖頸,把臉埋在他頸邊的小女孩兒許久都沒有說話。

從一開始見到她時,這孩子就是空洞的樣子。

不說話,對他人的舉動不作反應,不害怕,也不抗拒。就算從昏迷中醒來,被陌生的大人嘗試安撫,紫發女孩子的眼神都沒有變化。

西裏爾也一直在觀察她。

女孩兒洗完澡換了衣服出來,就從昏迷中醒來了。她只吃了一點點東西,其他時候,一直盯着同一個方向發呆。

正好是西裏爾所在的方向。

他走到哪裏,櫻的目光就跟着轉到哪裏。又因為眼神實在無神,這緊鎖不放的視線才顯得沒有那麽突兀。

這些細節,卻都沒有被西裏爾忽視。

他起初就覺得櫻的身上有什麽地方很奇怪,但一想到她的遭遇,就不忍仔細探查,打算等白天再說。

然而……

“小櫻。”

“……”

“不要害怕。”

西裏爾視線微移,凝視着女孩兒的頭頂,“我們回去了。到你的雁夜叔叔身邊,以後就不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他說着看似尋常的話,同時,便打算踏着在暗雲之下滋生的陰影,徑直走向隐約有燈火閃動的建築群落深處。

可是,就在他踏出來這一步的剎那。

“不……不回……”

縮在他身前的櫻突然出了聲,聲音極小,但她卻一下子收緊了雙手。

這突來的力氣大得驚人,完全不像是一個五歲小姑娘能有的氣力,幾乎要把人勒得窒息。

這還不是最奇怪之處。西裏爾并未被窒息感所驚吓,他的注意更多的還是放在小櫻的身上,并在下一刻,為終于發現的異樣所震驚。

一股極其強勁的磅礴力量從小姑娘的單薄軀體中爆發而出,以他們為中心,周圍至少幾百米內的燈全部熄滅,耳邊響起轟隆的破碎之聲。

然而,這震撼的動靜,卻沒驚動除了西裏爾以外的任何人。

“唔——”

危機到來,尤其是感受到陡然傾軋而來的能量帶有難以揣測的晦暗惡念,宛如渾濁之水将要沒頂的時候,西裏爾臉色頓變,身體微顫,叫嚣着地想要遠離惡意的來源。

可潛意識是潛意識。

直到最後時刻,變了神色的金發青年始終強行克制住想把懷中的小姑娘丢開的沖動,依舊把她抱緊。

哪怕為此,有一滴透明的汗水從遮擋住他雙眼的金發下滑下,緩慢地順着從下颚淌落,繼而,冷汗宛如陣雨般傾盆落下。

“你不是小櫻。請問,你是誰,為什麽,會寄宿在這孩子體內?”

西裏爾只感覺自己抱着的是巨大的冰塊,寒氣源源不斷地往他身體裏鑽,讓本就沒有溫暖過的靈魂徹底浸入寒潭之中,渾身的骨骼都在咯噔作響,他的嗓音也隐約發顫。

被詢問的對象并沒有回答他,而是接着用那空洞得似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聲音問:“大哥哥,很開心嗎?”

西裏爾微微皺眉。

他們所處的中心,已經被肉眼不能看見的光線與真實世界隔絕了。

他不說話,在暗中尋找脫身的方法,可空靈之聲始終不停,就像自語:“大哥哥,見到了你的姐姐,是吧。”

“真好……真羨慕。小櫻好羨慕你,能與姐姐見面,沒有痛苦,不會整夜整夜感到痛苦,還能自由的……就是這份快樂,讓我‘醒’來了。”

‘好羨慕啊……好嫉妒啊……小櫻也想要離開,也想要回家——不行,不能回去,不能回去,不能!不能!”

也許,“回家”這個詞就是關鍵。

西裏爾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什麽,說晚,其實也不算晚。

如果想要逃脫這個困境,他是有辦法的,不至于坐以待斃,任由這個是間桐櫻又不是間桐櫻的存在擺布。

可是——就說他傻吧。

“當然可以回去,但回去的不是間桐家,而是,真正在乎你人在的地方。”

“……”

勉強的話音剛響起,緊緊抱住他的小姑娘竟是詭異地頓了一下。

“大哥哥……”

“為什麽你要出現呢。”

“不需要大哥哥出現,小櫻明明自己找到解脫的辦法了。只要讓雁夜叔叔,父親,還有其他的人,不變地死掉就可以了。所以……為什麽呢。”

“為什麽你不逃走呢?”

小櫻擡頭,渾濁得透不出絲毫光亮的眼眸,将金發青年沉靜的面容映在其中。

從陰森森的字裏行間,都傳達着同一個意思:你多管閑事。

西裏爾想,他真沒想到,原以為很簡單的一個任務,這麽快就出了這麽大的纰漏。

關于這個疑問……

他的唇角動了動,半晌,才輕輕嘆息。

“我的确想離開,不過,臨時改變了主意。幸好你這麽早便暴露了,放着不管可不行。我想知道,你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

“是一個愚蠢又天真的大哥哥呢。”

“好吧。”

“大哥哥,自己去體驗一次,把小櫻的經歷重複一次,你就可以知道了。”

下一刻,黑暗吞噬了青年面上堪堪殘存的光明,仿佛頃刻間天翻地覆。

意識斷層了一瞬,很快,就等到了清醒。

“……!”

西裏爾是驚醒的。

在他還未來得及睜眼時,就有冰涼卻又顯得無比滑膩的觸感從他面頰窸窣爬過。

繼而,全身上下,都在攀爬!

是蟲子。

不知何時,他被困在了蟲窟之中。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撕拉——

衣料被劃破的脆響。

能看見的地方,不能看見的地方,蟲子的利爪撕裂了他的衣衫,劃破了他柔軟的肌膚,想要向他身體更深的地方鑽入。

難以計數的攢動黑影将偌大的空間填滿,貪婪地将他的身影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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